韦学君道:“小人暗器出手,从来有去无回,否则回收讥主大是不吉,这暗器便由您处置了。但小人见了先生这般身手实在手痒,不知能否再容小人一试?”
姚真金金镖入怀,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尽管出手!”
韦学君当下金镖连发不止,姚真金双手连接不停。一个发得不亦快哉,一个收得不亦乐乎。韦学君待发完第一百零八支金镖黯然叹道:“可惜小人今日只带得一百另八金镖,不能再与先生切磋多些长进,想来深引为憾。不过小人今日得遇先生这般高手调教指点许久,已然受益非浅,不敢贪多,若是有缘,日后当常自这般与先生切磋才是。唉!只是可惜来日却不知何时了。”
“火眼金睛”姚真金收好金镖、纵声长笑:“韦兄弟哪里话来,以你如此身手,江湖已然十分罕见,这八十万禁军教头能聘得起你这般英雄担当才真叫屈就,哥哥我能结识你这位朋友也算三生有幸。依姚某之意,这八十万禁军教头之位,非你莫属!日后同僚为官,咱哥俩亲近日子可多得很了,切磋有时,不急不急。呵呵……来人啊,备轿,送韦兄弟回高大人为新教头预备的韦爷府!”
门官唱个喏:“招聘就此结束,请各位应聘者速速离去、哪来哪去——喂,妈的,还不给八十万禁军教头让路!”好书尽在。cmfu。
正文 。 。。 杀,还是不杀
(起3P点3P中3P文3P网更新时间:2005314 0:08:00本章字数:9310)
魏大人要我们杀了他。
我们是杀手。
杀,还是不杀?
“谁出得起价钱,我们就替谁杀人!”
说这句话的是我们的老大。
魏大人给了老大十万两银子。
老大答应了他。
我们决定去杀言堂正。
言堂正,桃源县人,自幼聪颖、生性任侠。六岁作诗逾百、传为乡里奇谈,九岁智斗乡绅王霸、名扬三省。为人求学刻苦勤勉、才华出众,十三岁乡试中的、十六岁秋试中举、十九岁高中榜眼,为当朝左丞严有嘉赏识,翌年由曲柴县令急升青云府尹。经十一年励精图治,政绩斐然,官至吏部侍郞。
虽为朝中重臣,言堂正一如既往为官清正、耿介廉明,愈得人望。然因于此,始招众嫉。言堂正不畏人言挑拔、巧谋相陷,朝上对质言辞凛然、铿锵有节,驳斥小人卑劣行径哑口无言、惭惶无地,致使满朝动容、素懒于政事之皇上也不禁为之击掌叫好。此后言堂正声名更盛,却不恃才而骄,德行胆色则愈见过人,非但事事秉公执法、决不循私,对皇上亦敢忠言直谏、明斥其非,不因龙颜大怒稍改本色、不因龙颜大悦稍现谄媚。皇上曾私下喟然:“观满朝文武,唯言爱卿令朕又厌又敬,真宠他不得、责他更不得。朝有此子,或非朕喜,却乃国之幸也。”此言不径而走,随即广传天下,清名更谓一时无两,百姓闻之纷趋而拜,任何冤仇泣于门下无不昭雪,天下百姓更将与前人包大青天相提媲美,当真有“凡有清风处即闻堂正名”之势。
言堂正因平日与民间亦颇有口碑之监察御史栾京玉、大学士汪闻多志气相投、交游甚密,于朝中携手共树新风、时有为民请命之举,遂被世人谐称并谓“三清观”、以敬清正之意。甚有地方当真建“三清观”立生祠相拜以托庇佑,上香百姓竟日日不绝、香火不断,可谓当世一大奇景。然言堂正在朝在野如此威望,怎能不叫魏右丞为首之四大佞臣嫉之欲啖、恨之入骨?
自古正邪不两立,“三清”“四贼”之争由来已久,当年口诬言堂正清名之人原便魏大人指派,只因吏部侍郞之位本是魏大人笼络亲信囊中之物,不料却为言堂正攀上所居,兼之处处与己唱持反调,岂能不恼?自严左丞告老还乡之后,朝中撤相左右,二合为一,朝纲几为魏大人一人独揽。此后十年,魏大人四下结党营私、暗殖党羽,大加搜刮民财、偷吞皇室奇珍,为饱私囊无所不用其极、为诛异己谋害陷计频出,致使贿风满朝、污行遍野,却又欺上瞒下、相位岿然不动。然言堂正虽位居其下,却不甘随势逐流、趋附其下,反以“三清”带势、联众人之力处处予以掣肘,使魏大人一时颇有顾忌不得放手肆行,但魏大人之流怀恨之余仍是气焰嚣张、不得惩治。然于七年前魏大人科场泄题达官子弟舞弊案为言堂正所揭,皇上却处之淡淡,魏大人本自得意,言堂正却携汪闻多数子,引领三千太学生、七千地方举子游行京城七日、绝食三天以抗朝纲日腐、执法不公之行,震惊天下,大有举国儒生欲动之势,惊致皇上为熄众怒,不得不派监察御史栾京玉携言堂正数人从严查办,共查牵魏大人属下朝中至地方大小官员二百一十三人,并将之一一伏法,魏大人却因属下代罪顶过逃过此劫,然因此案众多亲信被诛导致大为失势而对“三清”数子自此深为恨之。此后“三清”“四贼”朝上纷争愈多,时有针锋相对不可开交之势。“三清”官位虽低于“四贼”,然清名在外、威望更巨、把柄难寻,“四贼”虽有百官相护亦难奈何。四年前言堂正再揭河南鬻爵案又诛“四贼”亲信下属四百余人更是仇上加仇。魏大人欲再设谋硬栽“三清”数子,然皇上虽自庸碌却对言堂正颇为信赖只作一笑不了了之。魏大人无奈只得自重金相贿皇上宠妃代为说辞入手,却见奇效。言堂正因皇上听枕边闲语时时莫名迁怒、屡遭贬斥,官职不时而降,魏大人见之甚喜。但因众下官相保,百姓不平请愿频频,皇上恐多事端又每每再予官复原职,如此反复到得今年言堂正已是三起三落,直把魏大人瞧得恨喜无定、切齿不已。上月言堂正又自作主张,将皇上兴建行宫的八十万两工银擅作截留,转作赈济黄河水灾四省十八县灾民之用,再次惹恼皇上。魏大人见此良机岂容错过,忙自皇上跟前搧风点火,皇上恼怒更巨,言堂正再遭连贬数级、几为庶人。魏大人唯恐夜长梦多,心中一横,便要叫他这第四次贬落无论如何也再不能第四次翻起!
魏大人要杀了他。
这次一定要杀了他!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行人暗杀,可杀言堂正并不容易,所以他这次请我们,希望我们是他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暗杀。
我们是谁?
我们就是江湖闻名色变的杀手豪门“不管三七二十一”。
我们二十一人杀人无往而不利!
在江湖上我们共杀过一百二十三位一流高手,其中四个大侠五个帮主六个掌门七个教主八个会首九个寨主。
任何高手我们都不放在眼里。
但暗杀朝廷命官还是第一次。
这次我们要杀的是言堂正。
言堂正!
我们要去杀这样一个人。
我们居然要杀这样一个人!
我们难道要杀这样一个人?
我不决。
我犹疑。
我们是杀手。
我们也是人。
我们无法无天不代表我们无情无义。
我们沦落天涯,我们守望相助,我们结成杀人集团。
可我们绝对比江湖大多兄弟同门、朋友同僚更懂什么叫相亲相爱、什么叫惺惺相惜、什么叫把兄弟当兄弟!
可我还是个讲原则、有立场、留底线的人。
他们是不是?
……
至少我是!
我怎么能去杀言堂正这样一个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我怎么能助魏大人荼毒百姓、残害忠良、为祸天下?
朝纲已坏,百姓大患!再杀堂正,天下何乱?
我不是侠客。
我这么想只因我还是个人。
我乱了,我拿刀的手颤了,我开始征询大哥。老大沉声道:“老二,你莫忘了我们这么多年来杀了这么多人能相安无事全靠魏大人一手相罩,这次又给了咱们十万两银子,咱们又岂能不知恩图报?!言青天我们固然相敬,可我们也有自己的杀人守则、自己的江湖规矩。现在江湖这么不好混,你又要我们到哪里去再找这么一笔大买卖,兄弟们还要不要吃饭?我们也会老,我们不能老拿着刀子混一辈子,我们还要不要赚够钱收山?”我无语。
所有兄弟开始行动,大家决定亏义报恩。
我兀自茫然。
我的心开始比任何一次杀人都跳得厉害,脑子比任何时候都乱得发慌,只觉我的刀比任何一件兵器都要沉得让我提不起来、砍不下去!
我的心更沉,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
杀,还是不杀?!
“我们是杀手,我们注定为钱杀人!”老大打断我的乱绪,领着兄弟出发!
月黑风高。
魏大人的心腹爱将冷残沙在前接应。
名为接应,实为监视。
他被魏大人派来验收,必要时予以援手——他的“残杀手”藏在袖子里,必要时出袖致人死命。
魏大人不信任何人。
魏大人的十万两银子哪能这么放心给人?!
我们摸进侍郎府。
这是言堂正在侍郎府的最后一夜,无论被杀被贬,都将是他在侍郎府的最后一夜。
夜凉如水,我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湿透,我捏了捏拳头,汗水滴在刀上。老大回头对我低叱:“老二还磨蹭什么?”
我茫然随众前行,看见冷残沙面上有了不悦。
十位兄弟分头点倒府内一百四十六名侍卫,老大、冷残沙、我及其余九位兄弟潜入内堂。
内堂有言堂正两位贴身侍卫——张保家、李卫国。魏大人从前派人屡杀不果,便因有这两位高手坐阵。
这两位无疑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一等一的硬手。
老三带了八位兄弟迎了上去。
府内登时兵刃之声大作,老大、冷残沙却脚不停歇,直入言堂正卧房。
好刀要用在刀刃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最利的两把刀当然要留着对付正主。我一咬牙,跟了上去。
老大一脚踹开言堂正门户。
老大和我立时持刀围在言堂正身侧。
冷残沙随即冷冷守住了门口。
言堂正没有回头看我们。
就像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
他只是低着头。
床上有个孩子。
他痴痴俯瞰。
那想必是他的儿子。
他爱妻早逝,一直未续,他只有这一个儿子。
可他的儿子好像已经死了。
刚刚病死。
孩子面上还留着与病魔挣扎相抗的残痛无力。
他就这么一直痴痴看着他死去的儿子。
他没有回头。
我们只看见他的后脑。
他的头发已半白。
他今年才四十一。
他此生心力之交瘁可以想见。
我忽然忍不住开始发抖。
因为我看见他的头发竟已不觉间转成雪白。
我几以自己眼花,不料老大、冷残沙也都揉了揉眼睛。
没有眼花,言堂正的头发竟于一刹那间由根至梢变成雪白。
他忽然像老了二十年。
一夜白头!
这世上竟真有一夜白头!
一个人到底要经受怎样的残忍折磨痛苦打击才会一夜白头?!
“言侍郎,别来无恙!”冷残沙终于先发话。
言堂正茫然微微转动了一下颈项,嗓子淡漠得不再像属于他自己:“你又来了……这已是冷先生第六次行刺了罢……你不会觉得累的么……”
冷残沙冷笑:“你要死了我自不会再觉得累!”
言堂正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似乎作出任何表情都万分吃力,缓缓回过头来,喃喃道:“你动手吧,你不累,我也累了……”
言堂正抬起了脸。
言堂正转过了头。
一脸沧桑困顿。
一脸世情凄嘲。
当日的意气风发再无半点。
可他的脸……
我怎么会这么熟……
天!
我的天!!!
是他?
难道是他???
他就是言堂正?!
十七年前青云府,为我母亲蒙冤作贼讨回公道,还自掏诊银为我娘惨遭毒打医治伤病的好心官人就是他?就是眼前的这位言堂正?!
当年我虽只十一岁,可我娘终前要我一定牢牢记着这位好心官人的样貌好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的人,我又怎么会看错?
我一念及此,浑身都开始发颤,握刀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我真的要杀言堂正?
我真的要杀我的大恩人?
我真的要杀这位朝中擎天一柱、百姓万家生佛?
我难道真要为了银子让魏大人自此只手遮天、为祸天下、荼毒苍生?
我几不敢自问。
可我又怎能不杀?
不杀我就背弃了江湖规矩!
不杀我们就没有了十万两银子!
不杀我就对不起大哥和众位兄弟!
不杀魏大人又会怎么对付我们、我会给兄弟留下多少后患!
我万绪纠缠,不能决断,我到底——
杀,还是不杀?!
杀。
不杀!
杀!
不杀!!
杀!!
不杀!!!
我一咬钢牙,把心一横,紧握了刀柄,暴喝一声霍然拔刀——我第一个冲了过去!
不待大哥先行动手,我已先冲了过去!
言堂正没有反抗,似乎有些呆滞。
我右手一刀狂劈而下——
砍在风中!
我左手一抄言堂正手臂,腾空而起,喝道:“跟我走!”但听破瓦声响,我已挟着言堂正破顶而出。
冷残沙与大哥一呆,对望了一眼,大哥忙自对外急喝:“兄弟们拦住老二!”冷残沙已双脚一点紧随我窜了出来!
屋顶形势看得明白,府内侍卫仆从已一概点倒,言堂正两位贴身高手张保家、李卫国业已倒毙,屋外十九个兄弟也死了七个伤了八个。
“拦住老二!”一众屋外的兄弟听了大哥一声呼喊尽皆一楞,老三已先带着三位完好的兄弟阻在我身前。
我的心在发烧!我已不能后悔,我已没有退路。我的前途没了,我的兄弟没了,但是没有办法,我实在下不了手,我决不能杀言堂正。连这种人都杀我就不是人!我非但不能杀,我还要救他,他是我的恩人、他是全天下百姓的指望!世上只要还有一个这样的人,这不公的世道就还有希望!!!我不能让这种人死!绝不能!!!
我向老三虚劈了一刀,夺路便逃!
老三架开我一刀,怒喝:“二哥你怎么啦,连我也要杀!”他率着兄弟们围了上来,他们看出我背叛了他们。
我还要护着言堂正,无论如何也走不快了,只能且逃且战。冷残沙、大哥与其余八位受伤的兄弟也涌了过来。
我自知无幸,豁了出去,咬牙死拼!
冷残沙死死盯着我,向大哥一声冷笑:“这就是你的好兄弟?!”
大哥不答,朝我喝道:“老二你还不住手!有什么误会咱们回去慢慢再说不迟。你先放下言堂正,以后还是咱们的好兄弟。”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