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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辰非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微微笑了笑，辰非伸手，将熏香炉取了下来递给了她。
“喏，给你。”微笑，辰非摸了摸她的头，“这种杂事你让别人做就好了。莲奚知道又要和我赌气了，说我让你做了太多的活。”
摇了摇头，小影抱着熏香炉眨了眨眼睛：“可是大家都这么忙，我也想帮大家做些什么。”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低下身子劝慰她，辰非轻声，“你能为我们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把你自己好好地保护起来。莲奚不希望你出事，知道么？”
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小影“嗯”了一声：“我会把自己保护好的！辰非大人……我想和你打听一个叫雪昼的人。我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好不好。”
“……雪昼？”没有想到她会提到这个名字，辰非怔了一下，“你认识他？”
点了点头，小影一脸认真。
大概雪昼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吧？然而在他那次救镜蓝时的第一次相遇后，这个叫小影的小妖就牢牢地记住了他。
“小影很想念他呢。”小影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小影了。”
抚摸着小影的头，辰非轻声安慰她：“他一定记得呢。”
“我们还要打很久么？我害怕莲奚大人和你受伤。”想了想，小影抬头看他，“殊尘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是不是？”
那一句话问得辰非哑口无言。安静了很久，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很复杂，你还是不要明白的好。”
刚刚开口还想问什么，突然有人敲响了大门。怔了一下，辰非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小影的头：“好了，我现在有正事要做——你先出去玩好不好？”
“嗯”了一声，小影点了点头，看了辰非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阴晴圆缺（3）
微笑着看着少女跑出去的身影，辰非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目光移了过去，辰非看了一眼刚刚敲门进入的人，微微笑了笑，“事情办得怎么样？”
门口的人微微迟疑了片刻，走了进来。
是琉火。
“全部都按您的意思办了。”低声，琉火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接下来请您慢慢等着看好了。那个叫做纸灯的女人中了玄卿的毒，殊尘不会弃她不顾。等殊尘出来后我再润色两句，他会去找玄卿算账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是殊尘对她的感情似乎有些特殊。”
微笑，辰非点了点头：“做得好。”
殊尘不会知道吧……在很早之前，他就把琉火买通了。
他让琉火伪装成玄卿的手下为纸灯下毒，只是一个拙劣的小小挑拨——可是那两个人一直互相猜忌，只要用几个小手段，就能让他们兵戈相见。
站到了辰非旁边，琉火安静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说实话……下手的那一刻，我有些羞愧。她只是个和这一切没有太大关系的人……我有些分不清我这么做，究竟和玄卿殊尘有什么区别。”
“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伸手拍了拍琉火的肩，辰非笑了笑，“可是我们也需要活下去，有些手段非用不可。”
点头，琉火应了一声，没有讲话。
“我想殊尘的仪式就快要结束了。”看了一眼天色，辰非扭头看向琉火，“你回去吧。下次不要亲自来这里了——如果被人看到，我们会功亏一篑。”
应声，琉火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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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厚重的帘子密不透风。归韶点了一盏灯放在屋子中央，屋内瞬间多了许多光亮。昏黄的光色下，他的眸子如同浩瀚的大海，深沉而望不到底。
“我可以进来么？”
门响了。他一听就听出了来者的声音。
“你知道我不会把你拦在外面。”眼中有什么闪过，归韶轻声，“你大可以直接推门而入。”
门外的蜀葵沉寂了片刻，走了进来。
目光对视。看见归韶的一刹那，她怔了一下——她说不清楚那个人的眼神里究竟是什么。他的目光是那么厚重深沉，那里面有太多只有在看见她时才会表露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来找我要说什么？”归韶微微笑了笑，“如果是来劝我离开的，我想你不必开口。”
安静了片刻，蜀葵微微皱眉：“你已经猜到了，我是来劝你离开的——归韶，为什么你会再次出现在这里？拜托你离开吧……这都是和你无关的事情。我不想再把谁牵连进来。”
“如果我不想走呢？你不能勉强我什么，这是我个人的意愿。”挑眉，归韶淡淡开口，“我凭什么听你的话呢？”
第二十九章 阴晴圆缺（4）
怔住，蜀葵冷冷笑了一声：“那你又凭什么帮我呢？这份恩典我不想接受。”
“你接不接受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懒得考虑这些。”没有看她，归韶冷冷笑了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那句话把蜀葵噎住，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两个人站在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过了多久，归韶突然笑了出来。
“你从前不是很会和我争辩么？怎么突然变得口舌愚笨了。”挑眉，归韶戏谑看她，“还以为你会和我多说几句，看来有点让人失望。”
有些气急，蜀葵站到了他的面前：“我不是来和你逗乐的。我在和你很认真地说话，你不要无理取闹。”
唇角挑起一个弧度，归韶耸肩：“这一切都怪你。我从前和你认真讲话的时候，你比现在的我还要无理取闹。我还有些遗憾呢，因为我连你的一半都没学到。”
“你……”蜀葵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敬他，有些恼怒地皱起了眉头。
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归韶挑了挑眉，笑了起来。
在他笑的那一刹那，蜀葵有些微微地愣住。
真美……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
他总是冰冷冷地面无表情，她真的很少看见他笑。从前的时候，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保护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劝诫自己，他不止一次告诉她要远离殊尘，可她说什么也听不进去。那个时候的他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她看上去就觉得可怕，所以想离他远远的。
然而不论自己如何和他争吵，如何不喜欢他，他都依然会毫不迟疑地站在她的身边。那时候的他，应该没少为她头疼吧？
时间久了，她发现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他。
然而她害怕，她害怕他会重蹈茈岚的覆辙。如果有一天连归韶也像茈岚一样死去，她绝对无法原谅促成这一切的自己。
“对不起。”安静了很久，她低头轻声开口，“我从前总是惹你生气。大概总是让你头疼吧……抱歉，归韶。”
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归韶挑眉：“不是大概，是的确让我很头疼。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接受你的道歉，你是我见过所有的女人中最蠢的一个，帮你做事简直让我心力交瘁。”
被那句话噎住，蜀葵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该死，这个家伙真是该死。她本来做好了姿态想向他道歉，可他似乎根本没打算好好和她讲话。
“……没人逼你一直留在一个蠢货身边吧？”想也不想地反唇相讥，蜀葵狠狠瞪他，“你可以走，现在就走好了——我聪明的归韶大人，你一定认识回去的路，应该不用我带你回去吧？”
作认真思考状，归韶轻皱眉头，向前一步靠近了她。
轻声，他弯下身子，对着少女的耳边低语：“我走了，然后呢？蜀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怔了一下，蜀葵没有明白：“……我打的主意？”
第二十九章 阴晴圆缺（5）
点头，归韶眯起眼睛：“你害怕把我牵扯进去。你害怕看见第二个茈岚，你害怕看见我死。蜀葵，你的心里有太多恐惧，你想把自己伪装的强大，这样就可以把我推开。可是你真的以为你什么都能够做好？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做一个独行者？”
“我会试图去做。”抬头，蜀葵看着他。
伸手，归韶轻轻拍在了她的肩上。
“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成功。”低声，归韶的眼中眸色深沉，“没有人会渴望孤单。蜀葵，你不能因为恐惧失去而去推开所有人。”
后退了一步，少女唇角挑起一丝冷笑：“为什么我会恐惧……归韶，难道你不清楚么？！你们总是这样！你也是，茈岚也是……你们想保护我，所以故意不告诉我很多事情。你们把我保护的好好的，最后再代我去死……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我像一个无知的白痴，活在你们给的壳子里面，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你们死了，我多想死的那个人是我……我再也不想看见这样的事发生了，归韶！”
安静。烛火晃动下，男子唇角挑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抱歉，是我的错。”闭眼，他轻轻点了点头，“我向你隐瞒了很多事情，我以为是为你好，可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你只是在保护醉冥罢了……蜀葵的感受对你来说重要么？我根本只是她的影子罢了！”
轻轻低头，归韶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你是蜀葵。你没有她的记忆，没有她的性格，仅仅是和她长了一张相似的脸。”
没有讲话，蜀葵把头别了过去。
“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不论你想知道什么事情，我都对你毫无保留。”
怔了一下，蜀葵轻轻咬唇，没有讲话。
“以此为条件，你也不许有不经过我同意的危险举动。像这次那样不顾自己生死的事情，绝不能有第二次。”
万籁俱寂。昏黄的灯光下，黑衣的男子对着她遥遥伸出了手。看着那只手，蜀葵有些微微发怔，没有讲话。
那一瞬间，她有那样强烈的冲动想要冲上去抓住他的手。那是她能够够及到的唯一温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只要那个人在她的身边，她就会感觉到无限心安。
可是她好怕。她好怕她握住那只手后，会将那个人亲手送进死亡的悬崖。
犹疑的那刹间，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上被一股温暖而有力的力量握住。在她不肯上前的时候，他走了上来。她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后退，却听见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别躲开我。”他的语气有几分无奈，“……算是我求你。”
安静了很久，她没有动。
“你答应我了，对我毫无保留。”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低着头轻声，“所以，绝不许像茈岚那样，一句话不说就偷偷去送死。”
“我答应你。”
不知道静谧了多久，蜀葵突然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对方的身体。
第二十九章 阴晴圆缺（6）
那一刹那，一直以来禁锢的悲恸突然瞬间释放开来，让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紧紧地抱住对方的身体，感觉那似乎是她唯一触手可及的温暖。
“我答应你”……那简短的四个字，终于打开了她被禁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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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阵炽热的光芒灼热地耀人眼球。过了很久，光芒缓缓褪去，一切又恢复了黑暗与寂静。
微微捂住胸口，殊尘微微摇了一下，强忍着支持住了平衡。握起面前的烛心灯，他轻轻抿起了唇。他的长发披散下来，丝丝缕缕都被汗水浸湿，那件紫色的长衣也早已湿透，隐隐地可以看见里面细白的肌肤和正在微微喘气的胸膛。
微微眯眼，尚息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屋内。
一直到尚息的身影完全消失，殊尘才轻轻喘了口气，腿微软坐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他躺在了地上，长发铺散在地板上，如同水中漂浮起来的海藻。
“进来。”安静了很久，他闭眸轻声，“外面的……是琉火么？”
门外寂静了很久，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走了进来，琉火轻轻低下了头：“是我，主人。”
“有什么事么？如果不重要，就先退下吧。”没有睁开眼睛，殊尘有些疲惫地回答，“我累了，不想讲话。”
怔了一下，琉火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有关于……纸灯姑娘的。”低头，琉火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刚刚被人暗算下了毒，我把她安放在屋子里，一直到现在才敢打扰您。”
手微微颤动了一下，殊尘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坐了起来，他微微喘息，伸手示意琉火扶住他：“带我去看看她。”
“主人还是先休息吧。”琉火低着头轻声，“主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修养一会儿才能恢复。纸灯的话，我会照顾好的。”
在刚刚讲完话的一刹那，琉火感觉一股凌厉的力量□□，让他不能呼吸。
一只冰冷的手想也不想地抓住了他的喉部。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琉火感到全身发冷，在那样强大的力量下，他连最基本的抵御想法都失去了。
脸色苍白，殊尘压低了声音：“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带我过去！”
沉默了两秒，琉火轻声：“是，主人。”
伸手扶住殊尘，琉火感觉胸腔中的那颗心终于缓缓地平复了下来。刚刚在他攻击过来的那一刹，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抵抗动作都没有做——因为那股力量太过霸道，太过强劲，面对它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
果然……这就是烛心灯给予他的力量么？
“她伤的重么？”殊尘低声，“好好的怎会中毒？”
低头，琉火轻声回答：“我也不太知道，只是一瞬之间她就突然倒下了。主人的身体还好么？尚息说过，施法后要休息一天一夜调息，不然可能内息絮乱……”
“无妨，我还不至于被这种小事击倒。”伸手打住他，殊尘淡淡笑了笑，“刚刚吓到你了么？抱歉，我听说纸灯中了毒，情绪忍不住有些激动。”
愣了一下，琉火低头：“主人似乎……很喜欢纸灯姑娘？”
一怔，殊尘安静了片刻，没有回答。
喜欢……纸灯么？
第二十九章 阴晴圆缺（7）
第一次遇见这个女孩的时候，漫天下着大雪。他一袭锦衣夜行在雪地中，风扬起他的衣袂，那一袭紫袍像极了传说中的仙人。
而那时的她，被除妖师打伤，性命危在旦夕。黑夜里她身下的雪地里，有隐隐红色的血在蔓延开来。
他走近了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片刻，向她伸出了手。
他救过多少人了？不计其数。他的确不算是好人，可是举手之劳也并不麻烦。
然而出乎意料，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拿开你的手，我不要你的施舍。”女孩冷笑着看他，眉宇间满是嘲讽，“看我很可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