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乱之烛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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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妖乱之烛心灯-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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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殊尘消失在了这片世界里,仿佛一粒尘埃融入大海,世界这么大,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寻。
 可是她想再见他一面。
 ——“这个术法每占据一次他人身体,魂魄和身体的契合就会越弱,所以像正常人一样活够百岁就好了……不要强求。”
 可是她强求了。
 “说真的,雪昼大公子,现在的我和这具身体的契合真的很弱……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能活这么久。”镜蓝托着腮,“从成为了镜蓝之后我就做好了准备,每一天早上的我都可能是一具尸体。我随时都可能死。”
 这就是她没有告诉殊尘自己身份的原因。
 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确定,自己究竟会活多久。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天就不会睁开眼睛……这种对于未来的无知使她感到刻骨的恐惧。
 “这是我自己选的,这个后果当然应该我来承担。”镜蓝低声呢喃,“但是我没办法告诉他啊。他不记得我倒真的好了,可是如果他还记得我……他也会很难受吧。”
 如果你还记得我,那么这种滋味一定很糟糕。我随时都可能死去,你见我的每一面、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永诀。我随时都可能消失。
 我不想让你生活在这种恐惧中。
 比起来这样的生活,我宁愿看你继续做着你的妖王——在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并不普通,那时候有许多平凡的人类在争相讨好我,可是我就偏偏想去靠近你,你的眸子像是无底的深渊,引诱着我让我向下坠落。
 “他和魔尊这样的人联手结盟,一心想要杀死辰非,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可是我一点也不讨厌他。我觉得,这样的殊尘才是殊尘啊。”镜蓝有些发呆地看着前方,“他想害的人,我就去帮他害,他做个大坏人,我就在他背后做个小坏人……我就是想看见他高兴的样子。” 
第四十二章 今夕何夕(11)
 安静了很久,雪昼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我明白。”
 “不要摸我的头啊。”把他的手打开,镜蓝白了对方一眼,“大家不都说了么,总是被摸头会长不高的。”
 撇了撇嘴,雪昼想也不想地回击:“你还想长多高,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么?你就别坑害鸟儿了,你的脑袋太不适合筑巢了。”
 “呸!雪昼大公子你的脑袋比较适合筑巢,你最好把自己埋在这里,明年过来你的脑袋上一定有一圈儿喜鹊窝,晚上你睡觉前还会一起为你唱歌。”怒,镜蓝狠狠瞪了他一眼。
 雪昼回瞪了她一眼。
 “我说雪昼大公子,你不需要快点回魔界么?”镜蓝支着头看着他,“不对,我应该叫你魔尊大人。魔尊大人,你现在不快点赶回魔界,却在这里陪我讲话,你就不怕魔界的侍从们追过来打你屁股么?”
 雪昼伸手在镜蓝的脑袋上打了一记:“可笑,我是魔尊大人,谁敢打我?最多就是把你这个小妖女揍一顿。”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镜蓝伸手点了一下他的脑袋,“这一次你回去,就真的见不到你的哥哥了。其实你还是挺难过的,对吧?”
 安静了很久,雪昼笑了笑:“我觉得他死前心里一定恨我。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真心对待的人是我,但是我却背叛了他。”
 “可是他救了你呀。”拍了拍雪昼的头,镜蓝低声劝慰,“离开之前的那一刻,他是希望你能活下来的。”
 点了点头,雪昼的脸上笑意苦涩。
 “那一年父亲留下我离开的时候,我心里特别难过,我觉得父亲不要我了。可是后来我长大了,我逐渐明白,其实他是想让我过更好的生活。我在外面找他,其实就是想见他一面告诉他,有他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坐在山坡上,镜蓝低声喃喃,“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给别人,可是别人未必接受。但是不管你接不接受,玄卿已经把他最重要的东西给你了,就是这条命。”
 “我知道。”雪昼轻声喟叹,“不说这个了,说点其他事情——我说小丫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有个约定?”
 突然一下子怔住,镜蓝干笑了几声:“约定,什么约定?”
 “我和你订下的啊。”看出对方想耍赖,雪昼冷冷瞪着她,“你说过,只要我帮了殊尘,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这个反应就说明你记得喽——不要耍赖。”
 ——“如果我真的帮了殊尘,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条件我会封存起来,到我办到你要求的事情的时候你才能打开。在这之前你不许偷看——而且,打开之后看见了那个条件,你不许反悔。”
 瞪大了眼睛,镜蓝想也不想地推脱:“那也要看雪昼大公子你提什么条件啊……你先说条件,我再看我答不答应。”
 “你早就答应好了的!”雪昼一针见血,“现在想耍赖?”
 吐了吐舌头,镜蓝干脆无赖起来:“我什么时候不耍赖了?”
 那句反问让雪昼怔了一下。安静了很久,他失笑伸手揉了揉镜蓝的头发:“说的也是。那你打开吧……我要你做的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被红蜡封住的信笺,雪昼递到了镜蓝手上。沉默了少许,镜蓝用指甲划开信笺口处,取出了里面的那张纸。
 雪花簌簌落在上面,和纯白的纸笺融为一体。
 上面没有字。
 “逗你玩的。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带你回魔界?我知道你不会和我走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伸手,雪昼轻挥,一道火焰吞吐着那封信将它燃为灰烬,“我不想你被任何事困住,包括我,所以我不会向你提任何条件,我已经想通了。”
 我想通了……所以我放弃了我的执念。在来之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将曾经的那封信焚为灰烬了。
 虽然这样,我却还是没忍住想看看你的反应。
 “我走了,你要过得开心一点。”安静了很久,雪昼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她,“这不是条件,是请求。”
 站了起来,镜蓝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雪昼的头:“你也是啊。”
 刚刚转身离开那里,雪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回过了头来:“对了,还有这个……这是殊尘留下的。他埋在树下的,他的心愿。我想你会需要,所以带来了。”
 怔了一下,镜蓝伸手接了过来。
 那是一块紫色的锦缎,摸上去有丝丝的凉意。在上面,斑驳发黑的血迹凑成了一个字。
 “你”。
 你。他的唯一心愿,就是你。
 没有讲话,少女用力把它握在手里,抬头看着满是雪花的天空。在她的身后,那一袭银白的长衣正在没入雪色之中,逐渐消弭。 
第四十三章 莫失莫忘(1)
 大雪飞散而落,吞噬了所有鲜艳和灼热。夜色中,视线所及都是孤月映照着的白色,风安静而喑哑。冬日的夜晚,城镇里居然难得的热闹。月斜纸窗,花灯映雪,人们提着灯从家里走出来,在道上玩乐嬉戏。
 站在墙边,黑衣男子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在黑夜里,他的眼前浮起了一张熟悉的笑靥,那张脸在他的视线中无比清晰。
 “我知道你不是醉冥。”安静了很久,他低声对着空气低语。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即使你是醉冥的转世,可是你和她一点儿也不一样。醉冥不会和我争吵,她只会沉默地忍让我,不论我做什么,她都会安静地接受,不会表露出丝毫生气的意思。我们都不爱去寻根问底,所以过了那么久都不了解对方的很多事。我们就这么沉默着,没有一个人去先开口。
 你不一样,从见到的那天开始,我们就总是在争吵,你总是用各种方法惹得我发怒。一开始我因为你是醉冥的转世而出手保护你,可是我越来越意识到,你根本就不是醉冥。可是当我真正完完全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已经不忍心把你抛下。
 在雪夜里,他伸手轻挥,一簇火焰燃烧在了他的指尖。他的手中提着一盏黯淡的花灯,是兔子模样——那是他们曾经一起买下的。
 在那簇火焰中,那盏灯的灯芯发出了安静的光芒。
 ——“归韶公子,其实我也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归韶公子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我很喜欢归韶公子你呢。”
 “我也是。”
 在那声呢喃之后,那盏灯孤单地掉落在了雪地里。
 几个孩童打闹着从街上跑过,突然看见远方的树下遥遥放着一盏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就像他前来一样安静,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呀,那里有盏花灯,是一只兔子!”领头的小孩叫了出来,开心地奔跑过去捡起了它,“你们看呀,真漂亮!”
 在他捡起它的一刹那,灯芯里的火焰突然灭了。
 几个孩童围着那盏灯用火石打了半天,可是不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点亮那里的灯芯。试了几次之后,他们终于气馁了,干脆放弃它结伴跑去了河岸玩耍嬉戏。
 安静地躺在树下,簌簌的落雪终于将它埋入了一片静谧的白色中。
 那是一盏永远不会再燃起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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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
 走了一天的路,小渔终于到了另一处的城镇中。灯烧月下月如银,在白雪中那点点灯光无比炫目,美不胜收。看着四周的人们,小渔安静了很久,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客栈内。
 “这位客官,你是从外地来的么?”看见她进来,柜台的掌柜对她很殷勤地笑了,“您放了行李之后可以在这附近看看,今儿是元宵节,花灯很是好看呢。”
 笑了笑,小渔摇了摇头:“不用啦,这些灯谜什么的真是拗口,我又没读过书,猜也猜不对。”
 掌柜扭头吩咐一边的小二:“领着客官上楼去,天字一……” 
第四十三章 莫失莫忘(终)
 “不好啦不好啦!掌柜,不好啦!”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打断了掌柜的话,“掌柜的,出大事啦,快收拾东西走吧!河的那边发现了妖怪,要吃人啦!”
 惊,掌柜瞪大了眼睛:“妖怪?什么妖怪?”
 “您还管他是什么妖怪呢,快收拾东西走啊!”小二急急地回答,“再不走啊,就要被妖怪吃了!”
 一把抓住了报信的人,小渔微微一惊:“你说哪里有妖怪?”
 “就是那边直着走,河岸啊!”报信的少年伸手指向刚刚自己来的路,“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被妖怪吃了!刚刚啊,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妖怪吃掉了!”
 想也不想,小渔抓起包袱就转头跑向河岸。
 握紧了手里的包袱,小渔从里面拿出了存有的道符——虽然身上的力量减弱了,可是从前的东西还是一样有驱妖的能力。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对这些村民见死不救吧?
 急急地跑到了河岸,小渔突然停下了步子。微微喘息,她满怀戒备地看向四周——漆黑的岸边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点灯光也没有。一切静谧而沉默,斩不断的夜将她一个人的身影重重包围,她的眼前是无限的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后突然传出了簌簌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很多人。
 妖怪不止一个?!
 惊起了一身冷汗,小渔从包里拿出刀,下意识地想拔开向身后砍去。突然,黑暗里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刀,那只手的手劲很大,她挣脱了几次,都没能把刀拔出来。
 “嘘。”那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声。
 在那个声音停止后,她的身后突然亮起了连绵的花灯。那些灯光一瞬间点亮了整个河岸,在夜色中,光芒与白雪交相辉映,看上去无比炫目。
 “小渔。”她突然听见身后莲奚的声音在喊她,“不要出手……是我们。”
 借着花灯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站在她面前阻止她拔刀的人……居然是骨。
 “你骗我!”压低了声音,小渔怒视面前的骨,“你答应好了我说不告诉莲奚的!”
 骨挑眉:“小主人,你还真的相信我了啊?你可一定要记住,我这种两面三刀的家伙,嘴里没几句是实话。你看,吃亏了吧?”
 “这个局也是你布下来骗我的是不是!什么有妖怪,都是骗我的!”小渔大怒,“莲奚才想不出来这么古古怪怪的点子呢,都是你对不对?”
 “对啊,我给了他们些银子,让他们骗你说这里有吃人的妖怪。你看,你一听见就急急地跑来了,正中了我的诡计。”骨得意洋洋地笑了,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不过这些人不知道我可不是骗他们的,这里是真的有妖怪啊……这只妖怪从一开始就在这里等你了,他得了重病需要你来救治。你这个除妖师真的不考虑救救他么?”
 放开了小渔手里的刀,骨向后退去。那些提着花灯的孩童们正站在她的身后,骨用一些糖果和碎银子把他们都收买了,他们现在乖乖地站成一排,扭头等着骨的指示。
 河岸灯火迷离,花灯映雪,她向前方看去,在灯影幢幢中,她赫然看见那一袭白衣站在河岸对面,她抬头,正正对上了他的目光。
 “请嫁给莲奚公子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孩童们童稚的声音,他们跟着骨的手势,齐声开口。
 在那句话传至耳边的刹那,目之所及的所有花灯突然全灭了。缠绵的黑暗将她包围,夜安静而温存,雪簌簌地落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对岸不知谁的手中突然亮起了一点白光——
 是莲奚。
 安静。她抬起头向对岸看去。那个人也在看向她,长久的对视后,他冲着她微微笑了,而后遥遥地伸出了手。
 那一袭白衣胜雪,是黑夜里的唯一光明。
 【完】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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