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猛一掉头,英目一瞪,疾言厉色的喝道:“你当真是连死也等得不耐烦了,竟敢多口!”
竺瑞青仰首打个哈哈,道:“你跋扈什么,要是高兴,何不先解决了我再找人?”
少年一听,剑眉倏竖,双眼中立即闪动着杀机,厉声一喝,道:“你既是要自速其死,何难之有,本公子不过举手之劳!”
他这话声甫毕,忽听龙升天叫道:“戈达!且慢!”
那少年闻唤,蓦然一怔,回首朝龙升天打量了好半晌工夫,因他蒙着脸,是以看不出是什么人!
那少年遂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龙升天一把拉下蒙面巾,道:“多年不见,你还认得我吗?”
少年一见,当下笑遂颜开叫道:“噢!原来是师叔,多年不见,戈达这厢有礼!”
少年说着,就轿子上躬身为礼,又道:“恩师正惦念着师叔的伤呢!原来已经好了!可喜!可贺!”
龙升天道:“你师父现在何处?速领师叔去!”
那少年原来名叫戈达,随听他道:“恩师现在三十里外,入云山峯巅,特命戈达前来捉拿一个姓竺的,师叔,那一个姓竺?”
龙升天摇摇头道:“数年不见,你的内功修为止,果然精进不少,但却不一定就是那人对手,还是先替师叔领路,改日再来找他吧!”
戈达一听,那里肯信,且十分不悦的道:“师叔,并非戈达有意违背你老人家的心意,实因此番进入中原,这还是第一次请命出手,恩师曾说,戈达一身武功,中原已少有敌手,师叔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就告诉戈达,让戈达得以复命!”
龙升天摇头一叹,问道:“是谁要找他?”
戈达道:“是哭笑二公婆!”
龙升天一听,脸上顿时泛上一片喜色,道:“那姓竺的,就是你适才要杀之人!”
戈达闻言一楞,缓缓转过头来,盯住竺瑞青上下打量,久久方道:“怪道如此神气活现,原来就是你,本公子收回适才之言,先将你擒间山去再说!”
戈达说毕,左手一按金龟,就轿中腾身飞起,手中金光闪闪的金棒,立朝竺瑞青胸前点去!
竺瑞青血旗一挥,正待迎战!招数未发,倏听一阵惊骇叹叫,“哦!”“噢!”
之声,不绝於耳!
竺瑞青闻声一震,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当下撤招回旋,反跃开去,稳身回首看时——却见场中戈达,也就刚刚落地,但却不见他用脚触地,只用手中金棒,就地面一点,又已跟踪扑了过来。
竺瑞青心中一怔,原来这戈达,双腿俱失,是个残废,和这种四肢不全的人打斗,是胜之不武,日后反让人笑话!
於是,忙又侧身一闪,横飘半丈,稳住身形,正待出言喝止时,忽见戈达以金棒拄地,身子悬空倒立,稳稳的站在那里,且不见丝毫幌动!
竺瑞青看他露下这一手绝妙武技,也不禁暗生钦佩之心,所谓惺惺惜惺惺,反为他而生怜惜之心!
随见他脸上泛着一脸奸险淫笑,双眼色迷迷的凝注绝壁下的山洞中,显然他已发现了洞中的采虹姑娘与萍儿!
竺瑞青这一见,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仓卒间,他竟让开了洞口要道,怒的对方四肢不全,仍然嗜好女色,能不使人喷粪!
竺瑞青当下喝骂道:“畜生,你看什么?再不滚开!少爷可要得罪啦!”
断腿公子戈达扭头瞥了竺瑞青一眼,道:“是你的吗?你也不能一双雕呀!”
竺瑞青脸上一热,“呸!”了一口道:“你少逞口舌之利,速速滚开!”
断腿公子戈达身形一扭,飘然坐在地上,伸手地面上拾起两个小石子,揑在手心,说道:“这一对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你好意思独吞,来来,我们猜个单双,你要是猜中了,任你选,要是猜错了,就得由我挑,不过,你放心,公子玩厌了,一准还你,本公子说一不二,决不食言!”
竺瑞青一听,心肺气炸,怒火如烙,这像是人话吗?简直猪狗不如,谁要嫁他,不倒八辈子霉才怪!
当下,竺瑞青那还顾得他是残废之人,猛然一声长啸,血旗怒扫,卷起一阵狂飚,疾朝断腿公子戈达坐处袭去!
血旗扫起,红芒暴闪,却见血芒红影中,金光一闪,如电穿出,地上断腿公子戈达,人影顿杳。
竺瑞青吃了一惊,突觉头顶劲风如刀,直劈而下!
竺瑞青为了抢占洞口,保护洞中采虹姑娘与萍儿的安危,是以不欲再避,微一塌身,血旗二次怒卷而上。
只是,旗招方出,凌空而落的人影,又复不见,敢情,对方虽是双腿已断废,一身轻身提纵术,却已臻超凡人圣之境!
然而,竺瑞青身兼三家之长,却也非等闲之辈可此,明知对方轻身功夫,出神入化,定是借力腾身,稍一接触,即可借势飞起,连续凌空扑击,正准备施展开“摧枯拉朽掌”加以袭击时。
忽见那断腿公子戈达,身子凌空拆转,双臂斜张,有如一只缺尾的大雕般,直朝洞中泻去!
竺瑞青一见大惊色变,采虹姑娘正自凝神运功,为萍儿疗治伤势,岂容外人惊扰得的?
当下慌不迭点足飘身纵起,直射而去,一心要在对方还未进洞前,当先将他截住,以免坏事。
岂料,他这身形方动,立听一声惊呼骇叫!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断腿公子戈达就在洞口,像撞在一面山壁上,硬生生的反弹了出来!
此刻,竺瑞青若是挥动铁旗,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断腿公子戈达击毙,可是,他心存侠义,不愿乘人之危,何况他自己也惊诧万分,不知所以然。
竺瑞青惊诧未已,慌忙刹住势子,侧身避过断腿公子戈达反弹而出的身子,双眼却急向洞中瞥去。
却见采虹姑娘依然原势不变的坐在那里,一心一意的为萍儿疗伤,仍然毫无所觉般。
至此,竺瑞青恍然醒悟,龙升天等十余人团在峭壁下,而久久未能侵犯采虹姑娘的缘故。
竺瑞青一旦有此发现,心头大定,回身再看断腿公子戈达时,却见他被龙升天独臂抱在怀里,但却已昏死过去!
这时,却听龙升天道:“姓竺的,‘凉玉钏’老夫不要了,不过,老夫告诉你,年前对妙手医圣铁三指的诺言,从此一笔勾消,下次再遇到老夫,你可要大大的当心,老夫决不会再饶你,届时别怨老夫没预先通知。”
竺瑞青豪放的朗声笑道:“少爷何曾要你手下留情过?这是你自说自话,别说下次见面不饶,你现在出手又何妨?
可是,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以为你们人多就能吓唬人吗?走向阴间报到的相信决不是我竺少爷!“
龙升天鹰目怒睁,两颗蓝睛,射出熠熠寒光,苍脸上立即笼罩重重杀机,竺瑞青一见,立即提气运功,蓄势以待。
正在这个当儿,忽见他满罩杀机的脸上,飞过了一片惊容,随见他将镶中断腿戈达,交给身后黑衣蒙面人,毕恭敬的朝他躬身一礼,声音也变得十分和缓,并虔恭的道:“原来是老前辈驾到,无门岛龙升天这厢有礼!”
竺瑞青见他一百八十度,这么个大转变,立使他如坠五里雾中,丈二金刚一时摸不着头脑!
龙升天要变也不能变得这么快呀!
可是,龙升天口中“老前辈”三字,立使他倏然惊觉过来,龙升天并不是朝他行礼,而是另有其人,这人也必在他身后!
於是,赶忙扭头回瞥,这一瞥,竺瑞青大吃一惊,心中立即“咚咚”直跳。
你道何故?
原来在他身后不及寻丈处,正站着那皱脸含笑的白发笑婆。
以竺瑞青目前的功力,武林中一流高手已非其敌,内功之精湛,五丈内能办落叶飞花。
如今,被笑婆欺近寻丈之内,居然毫无所觉,他怎不大感惊骇?
而且,笑女被人害了,可不知被什么人所害,二老想必已移怒於他,於是,赶忙侧身退后!
倏听身后一个凄苦的声音道:“小淘气,你站稳了!”
竺瑞青一听,就知是那一日不哭无欢的哭老头,慌忙止步,回首一瞥,果然是那悲容满面的哭公,正将他退路阻住!
此刻,竺瑞青三面受敌,如鱼落网!
竺瑞青至此不禁暗暗叫苦不迭,只有盼身后洞中的采虹姑娘,速速将萍儿伤势治好,现身相救!
忽听那笑婆打个哈哈,道:“那没脚小子怎么回事?死了吗?”
龙升天忙答道:“没有,只受了点伤,不碍事!”
笑婆道:“那你就带他走吧!”
龙升天微一沉吟,这:“笑前辈,在下有一笔为数极可观的交易,前辈可愿做?”
笑婆一笑道:“怎么样可观法,说来听听!”
龙升天这:“只要前辈为在下除去一人,在下就将无门岛上三洞宝藏全部奉赠!”
笑婆道:“连同你龙升天无门岛上的”玉殿“、”翡翠宫“也包括在内?”
龙升天一听,连同“玉殿”、“翡翠宫”,无异就是全岛包括在内了,可是,他仍然不犹豫的接口道:“可以,无门岛从此易主!”
笑婆顿时眉飞色舞,笑遂颜开,道:“好!好………”
哭公一旁插言道:“笑婆!当心哪………”
笑婆道:“你少管,凭我哭笑二公婆,一身武功,寰宇中还怕谁?龙升天,你说吧!”
龙升天用手一指洞中的采虹姑娘,道:“就是她!”
笑婆立身处,无法看到洞中情景,遂缓步前移,一步步的朝竺瑞青立处走去!
竺瑞青虽不知这哭笑二公婆是何等人物,却知二老武功高深莫测,以采虹姑娘一人之力,也不见得能胜!
一听龙升天以无门岛买动二老,欲对采虹姑娘不利,怎不大惊失色!
随见笑婆朝他走来,当下厉声一暍,道:“站住!你再要走进,少爷可要得罪了!”
笑婆笑脸凝视洞中,一挥手道:“滚开点,别碍事!”
她这一挥手,看似毫不经意,可是却有一股阴寒澈骨的劲风,随手而出,隔空朝竺瑞青撞去,其势威猛无伦!
竺瑞青那知就里,待到劲风袭过胸前,方始惊觉,通体打个寒噤,不由惊骇色变,那敢硬接,当下闪退八尺。
可是,他也不能眼看着采虹姑娘遇险,而不加援手,尤其是采虹姑娘正在一心一意为萍儿疗伤!
竺瑞青稳住身形,立即一声怒啸,正待挥旗前扑,舍命一拚,忽听笑婆一声惊叫,连退三步,道:“这是圆圆仙姑的”九天罡气“,龙升天,你敢寃我笑婆!”
龙升天不觉一怔,道:“我寃你?”
笑婆似乎也想到龙升天并没寃她,当下笑道:“好!你没寃我,这件交易我笑婆不干了,我还有事!”
说着朝竺瑞青瞄了一眼道:“喂!小淘气,我那乖孙女,是你害的吧!”
竺瑞青急急辩道:“没有的事,我竺瑞青男子汉,大丈夫………”
笑婆没待其说毕,已插口道:“是男子汉大丈夫,就敢做敢当,不该狡辩,废话少说,你跟我走!”
竺瑞青处此情形之下,岂肯跟她走,但他却希望延长片刻,让采虹姑娘有足够的时间为萍儿疗好伤势,看笑婆适才的惊态,采虹姑娘还不一定就怕他俩,遂问道:“那里去?”
笑婆咦了一声,道:“有你问的吗?”
竺瑞青道:“你若不说明白,我就不去!”
笑婆一声怪笑,却听那哭公发出那凄苦的声音道:“小淘气,别捣蛋了,乖乖走吧!”
竺瑞青剑眉一竖道:“凭什么!笑女又不是我竺瑞青害的!”
笑婆哈哈道:“小淘气又倔强又可恶,居然敢说凭什么?告诉你,什么也不凭,就是要你走,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竺瑞青心中虽觉忐忑不已,但却仍故作镇静,豪放的一声大笑道:“你以为说这话我就怕了吗?我也告诉你,我说不走就不走!l笑婆一声狂笑,道:”好!看你走是不走!“
一语未毕,蓦地点足欺身,一跨寻丈,迅捷如电般,错眼不见,乌黑如鬼爪般的五指,已抓至竺瑞青胸前。
竺瑞青明知对方武功高出自己许多,那敢轻敌,早巳蓄势备战,但却没想到对方身法这般快捷。
欲待出手相抗,亦已不及,当下忙施展“移形换位”上乘轻功身法,错步一旋,已脱出对方一抓之危,飘身退出丈余。
此刻,采虹姑娘已然无险,无须再死守洞口,是以大胆飘退。
笑婆一掌抓空,也不禁惊“咦”了一声,道:“好个小淘气,居然还练得移形换位这等上乘轻功,怪道胆大包天有恃无恐,可是,你今天要想逃出我笑婆之手,恐怕难此登天!”
口中说着,又复欺身扑了过来,双掌一掠,有如鹰隼携食般,朝着竺瑞青的双肩抓到!
竺瑞青这一次已经蓄势待发,一见对方身动,立即挥动血旗护身,红光闪射中,左掌运起“摧枯拉朽掌”,认准对方身形,一掌劈出!
旗掌疾展中,丈许方园内,顿时荡起阵阵煞风热浪。
笑婆的笑声,突变阴厉,“桀桀桀桀”的令人闻之惊心动魂,毛骨悚然,随听她道:“你居然敢出手抗拒,也叫你开开眼,见识见识咱笑婆的厉害!”
说罢!双掌劈拍,拂、打,一阵猛攻,场中立即弥漫起阵阵阴风劲气,势如怒海,疾若奔涛,端的威猛至极,锐不可当!
可是,竺瑞青深知对方功力之高,绝非自己所能匹敌,心中早就打定主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故此一上手就以手中“铁血旗”,施展开南宫先生所授罕世绝学,挥击、卷、扫、旗势翻翻滚滚,守多於攻,紧紧封住门户。
竺瑞青志在拖延时间,希望采虹姑娘及时出洞相劝。
果然,绝学非凡,转眼间便拆了十七八招,双双战来竟然难分优劣。
笑婆已近百岁高龄之女魔,一身武功尽管胜过对方许多,出手掌势招数,尽管也是玄妙诡异。
但是,明眼人一看,即知她绝不可能轻易的将竺瑞青击败,这是由於南宫先生的血旗招数,确有其不可思异的威力在!
这时,一旁的龙升天,只看得惊讶万分,因为笑婆说起来,此他龙升天还要高出一辈,其武功虽不定此他强出多少,可是,他却不敢得罪。
如今,竺瑞青以一杆铁血旗,挟着“摧枯拉朽掌”,居然与他打成平手,虽是守多於攻,却也支持了个不败的局面,能不使人大感惊骇!
而且,竺瑞青可也是阻碍他雄踞武林,独覇江湖之人,无疑也是他的眼中钉,於是,龙升天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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