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风剑- 第51部分

周长弘猛然意识到楚衡的目光是直接朝他这里过来的，知道躲不过去，但实在想不到居然就这样暴露了，原本已经很小心，令符发出很小，可惜还是没有逃过楚衡犀利的眼睛。

周长弘只好犹豫着站出来，说：“是……是我。”

顿时所有少年都回头看着周长弘，他们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一种又嫉妒又仰慕又幸灾乐祸的复杂神情。

旁边一个少年扯扯周长弘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师弟，真的是你发出令符？”

周长弘说：“要不让你承认吧。”

旁边少年赶紧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说：“不不不，我没有那本事，还是你自己承认吧，不过我很崇拜你真的很了不起。”

周长弘也垂下了头。
79。第一卷　天道079、赶尽杀绝
楚衡冷笑一声，说：“在我面前，还敢班门弄斧，简直是不自量力。哼，现在你就学会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将来本事大了，岂不是要欺世盗名败坏门风！再严重一些，做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来，我玄令门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我宣布，你被取消了这一代弟子的资格，如果不服我的决定，你可以离开玄令门。如果还想呆下去，就老老实实去等下一代弟子测试。”

“我……”周长弘还要说什么。

楚衡毫不留情，一挥手，说：“什么也不要多说，要么离开，要么等下一代弟子测试。”

周长弘立刻闭上嘴巴。

楚衡说：“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周长弘只好缓缓走出了队列。想不到他好心好意想帮那个少年一把，偷偷给贴一张增强气流、提升力道的令符，帮人家先过了关再说，要知道提不起石头的下场很惨，直接打入做杂务的行列，以后就得跟厨房、马厩、牛棚、院子这些地方结下不解之缘了。结果可好，人没有帮成，他连成为四十二代弟子的资格都没有了，这可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不保了啊。

楚衡看着周长弘离开，尔后威严地俯视着所有少年，道：“你们听好了，同门手足一定要互相帮助，彼此团结一心，唯有如此，你才能够真正成功。但这是一种境界，决不仅仅是你拉我一下，我拉你一下这么简单。在日后的修炼过程中，会有专门的师叔，教育你们如何修炼这种心胸博大的境界。但是，投机取巧拉拢讨好的那一套，不在此列。一旦发现，绝不轻饶。你们都看到了，刚才就是最好的例子。听仔细了，当你们的同门手足正被欺负的时候，你们一定要义无反顾出手，但是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帮助一个人成长，要想真正成长起来，就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奋斗。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所有少年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楚衡点点头。

那个提不起石头的少年，一抹鼻涕，发力又提石头。

刹那间，所有少年都身不由己的惊喜了一下。

那巨大的乌石居然被提起来了。

少年顿时喜极而泣，看着自己的双手，估计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连声道：“我……我提起来了……我终于提起来了。”

楚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好，你可以到石窟上来了。”

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少年，欣喜若狂像兔子一样跑上石窟去。

站在高处，这少年一眼就看到了周长弘，周长弘像没有人摆弄的木偶一样弯腰驼背，孤零零离去。

楚衡依然面无表情，只是一努嘴，说：“看到那个小子没有？虽然他失去了成为四十二代弟子的资格，但是你记住他，没有他，你不可能提起石头。”

少年虽然一脸茫然，但是想到自己专心在那里提石头的时候，发生过的怪事，估计跟自己和那个师弟有关，就懵懂的点点头。

楚衡看着少年脸上有些病状的潮红。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很激动，同时，楚衡也知道，因为周长弘所发令符中蕴含的能量，在这少年体内迅速产生了作用，短时间内的突然提高，再加上这种来自旁人的功力意外介入产生的抵触反应，以一个少年的体格来说，肯定是不可能完全平和的吸收到，必有异常生理表现。

楚衡说：“你可以进入洞窟了。记住，进入洞窟后，不能完成的事情，不要勉强。真正的实战，不是提石头，提石头你可以有一百次，一千次机会，但是实战的时候，你通常只有一次机会。无论什么时候，这一次机会，都直接决定了你的生死，不会有第二次，一定要权衡再三，量力而行。明白吗？”

少年点点头，又看看像龙虾一样远去的周长弘，若有所思一阵，然后兴匆匆跑进洞窟去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可真是多灾多难。出生那天险些憋死在我妈肚子里，学会走路之后就欺负女孩子，去年被我爹妈赶出来，今年又被清除出四十二代弟子的行列。”肚子里嘀嘀咕咕着，周长弘神情沮丧，一步三回头，比蜗牛还慢的离开了洞窟，越去越远。

这样的处罚实在是太严厉了点，对各门派的弟子而言，最严厉的处罚是废除功力，其次是驱逐出门，再次可就是眼前这种情况，降级处理。

降级之后到底有什么损失？

那损失可大了。玄令门威震天下，不仅门徒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且技压群雄，叱咤风云，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够企及，既然有此辉煌，当然规矩也很多，辈分更是举足轻重，辈分要是低了一级，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就拿三十九代弟子和四十代弟子来说，高一代就是高一代，永远高一代，无论三十九代弟子功力多低，四十代弟子功力多高，四十代弟子见到三十九代弟子，都得喊一声前辈。譬如楚衡，算是非常了不起的年轻一代弟子，玄令门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可是遇到一个扫地的弟子，对方虽然只是一个杂役，天赋迟钝，傻不啦叽，但却是三十六代弟子，作为三十八代弟子的楚衡见到了，就算内心再怎么瞧不起人家，面上也要尊称一声：师叔您好，今天天气不错，正扫地呢，您忙，我先走了。

反过来也一样成立，一个三十六代弟子，水平再低，三流都算不上，遇到三十八代弟子中的顶尖人物，也可以歪着鼻子、咧着嘴巴熟视无睹。

像玄令门这样的超级大门派，不知道出过多少高手，高手对他们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只有那些没有名气的门派，才会对那些有名的人趋之若鹜，越是没有名气的门派这方面越露骨，而名气鼎盛的门派，自身就是名人的产地，则根本不屑去逢迎什么名人，玄令门所看重的，恰恰是礼数和制度，是一种顶天立地的门派精神。

所以说，在三代弟子内，能够早入门的一定要早入门，争取一个高辈分。

一般三代弟子属于同一个年龄层，作为同一个年龄层的人，要是辈分低了，会很郁闷的。三代以上就得叫师叔了，在师叔面前，辈分低一等，也无所谓，六代以上是师伯，九代以上就是师祖了，都是老前辈，就更无所谓，因为老前辈本来就应该欺负晚辈。周长弘呢，来的是够早，正巧赶上三代中的头一代，可惜就因为想帮助一下别人，结果受到了如此严厉的惩罚，硬是从四十二代弟子，贬为候补四十三代弟子。以后见到四十二代弟子，都要低一辈了。

三天后。

在足以容纳五千人就餐的大食堂里，一个角落，周长弘埋头狼吞虎咽着。不是他饭桶，吃饭特厉害，而是因为四周吃饭的同门，都在热热闹闹的讨论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的第一男主角，本该是周长弘的。

大家热议的，正是四十二代弟子闯“九天洞窟”的结果，排行榜已经出来，拔得头筹的，是一个叫赵飞扬的小子，今年十四岁，闯过了十六个洞窟。

坐在周长弘旁边一桌的是一个大个子，虎头虎脑，却愣装斯文，说话抑扬顿挫，给人的感觉是脖子被人捏着，此人是四十代弟子。玄令门弟子胸前都有详细的标志，所以一目了然。

此人摇头叹息，长篇大论，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想我们四十代弟子，虽然没有出一个连闯十八洞窟的绝顶天才，可是出了二个连闯十七洞窟的，四个连闯十六洞窟的。等到了四十一代弟子，只有一个闯过十七洞窟的，闯十六洞窟的倒多一些，有八个，勉强说得过去。可叹看看如今的第四十二代，连闯十七洞窟的一个都没有了，闯过十六洞窟的也不过一个，接下来就断层了，十五洞窟、十四洞窟的一个都没有，都是十三洞窟以下，尤其是只闯过一个洞窟的特别多。”

周长弘当时恨不能把碗里的稀饭全扣这个四十代弟子的头上，让他好好稀一下。

幸好这家伙旁边的人帮周长弘解气了，这个人问：“那你闯过多少个洞窟啊？”

大个子四十代弟子顿时像泄气皮球，连连摆手，说：“好汉不提当年之勇，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还有一个更加帮周长弘解气了，这个人正巧路过，正巧又是四十代弟子，接了一句：“啊，这不是三师弟吗？这位师兄，你问三师弟当年过了多少个洞窟啊，不多不少，正好一个。”

那位大个子四十代弟子听了，当时就挥拳头要跟这位干一仗，幸亏被旁边的人给拉住，才算避免了食堂乱战一类的事件发生。

毫无疑问，这里这么多人，一个人打起来，注定了是全体打起来。

周长弘心里却更加沮丧到了极点，哼，要是自己能上，肯定连闯十八洞窟，风采直逼楚衡。为了麻痹自己，周长弘只有拼命吃东西了。

这时，三个曾经跟周长弘是同一代弟子的少年，端着木碗过来，满脸堆笑，在周长弘身边坐下。

周长弘头也不抬，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然后更加拼命地吃饭，就好像跟粮食有血海深仇一样，所以要这样又快又狠赶尽杀绝。

测试头一天，那站在第一排左数第一个的少年，也在里面，他拍了拍周长弘，满脸憨笑，说：“师弟，那天可真是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帮助了我，但是楚衡师哥说你帮助了我，自然不会有假，我很感激你。没有你，我就连成为练功弟子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有了你的帮助，我连过了二个洞窟。现在我已经是四十二代弟子中的木堂二杠弟子。你看我胸前，青木上二道杠。”
80。第一卷　天道080、四十二代弟子
周长弘埋头狂吃着，含混不清地说：“恭喜了，恭喜。”

二杠少年说：“我叫刘大勇，你可以叫我大勇，你叫什么？”

“我叫周长弘。”周长弘随口道，狠狠吃掉了一口菜。

“小李？”刘大勇反问了一句，又道，“难道不肯告诉我具体的名字吗？”

周长弘就口齿清晰复述了一遍：“不是小李，是周长弘，很具体的名字啦，肖——礼。肖是十二生肖的肖，礼是送礼的礼。”

“哦，是周长弘师弟，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刘大勇友好地伸出手来。

周长弘飞快地伸出手握了握刘大勇就缩回来，继续埋头消灭粮食，说：“我也是。”

刘大勇看着周长弘狼吞虎咽，犹豫一会儿，终于还是问道：“周长弘师弟，能够告诉我，你是怎样帮助我的吗？我真的很感激你。我会永远记住你。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吃饭，吃饭。”周长弘头也不抬，拼命消灭饭菜。

刘大勇还要说什么，周长弘立刻打断了，故意问旁边的二个：“你们呢，你们过了几个洞窟。”

一个少年吃了一口菜，打个嗝，说；“我过了八个洞窟，过第九个洞窟的时候，落进陷阱里去了，自己爬不上来，就此淘汰出局。”

另一个少年腼腆地说：“我过了十六个洞窟。”

“啊？你就是赵飞扬？”周长弘也不禁有些惊奇，把脸从饭碗里抬起来，眼前这个腼腆的少年，貌不惊人，竟是第一名。

周长弘看着这二个分别闯过八洞窟和十六洞窟的少年，那闯过八洞窟的少年胸前一把金剑，上面八星，看来是金堂八星弟子。而闯过十六个洞窟的少年赵飞扬胸前什么标志也没有，不知道是分到哪一个堂去了，又是什么级别。

“嘘，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到了，要不然又要找我决斗了。最近我都被打怕了，想不到当第一名这么惨。”赵飞扬把手指头凑到嘴巴边，示意不要声张，然后紧张地看着四周。

周长弘瞧在眼里，更加气愤，都懒得再在这里坐下去。真窝囊啊，要知道头一名丢脸，就会给整个集体丢脸的。哼，窝囊，还是拔头筹的人呢，居然这样胆小如鼠，真是给四十二代弟子丢脸啊，简直就是丢尽了。要是他周长弘可以参加的话，四十二代弟子如何会有这样凄凉的结局？哼，他当了第一，谁来比试都奉陪。

要是真这样的话，估计这会儿玄令门已经是战乱连绵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假如，所以也就没有人能够知道，要是周长弘没有被取消四十二代弟子的资格，天下将会变成什么样。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周长弘没有参加测试，整个四十二代弟子被贴上了最软弱一代的标签。

赵飞扬似乎看出来周长弘对他的瞧不起，解释说：“不是我害怕，实在是应付不过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一名，我会怕哪个？”

周长弘飞快把最后一口饭菜吃光，嘴巴嘟囔着，拿着碗，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告辞的话，眨眼就不见了。

刘大勇一直看着周长弘离开，他充满敬意，自愧不如地摇摇头，自言自语：“打小我爹就告诉我，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这周长弘师弟，身怀绝技，旷世奇才，做人却如此低调，可是个真人啊。”

周长弘跑出很远，找了个飞流直下三十米的地方，溪水倾泻的声音轰隆隆的，老虎吼起来只怕也传不多远，他这才对着远处的青山咆哮起来：“郁闷死了！”

咆哮到筋疲力尽，周长弘才一头扎到水潭里，让温柔的潭水，轻轻摩挲自己郁闷的灵魂，感觉舒服了许多。

想不到岸边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眉清目秀，衣妆华丽，只是一脸的刁蛮神情，她大大的眼睛凝视着潭水里的周长弘，手里拿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潭水上点来点去，想要挑逗周长弘。

周长弘一把抓住竹竿，拉过来，用力一掰，掰成二断，狠狠丢在潭水中。

女孩子顿时双手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周长弘跳上水潭，看都不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