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足白嫩可爱,脚腕上还系了一个小小的金锁,格外娇俏。在香香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也留意到了香香肩头的小狐狸,倏的目光一亮,像是发现绝世宝贝了一样。一声不吭,莲足一点,就虎扑了过来。
小狐狸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意图,跃身而起,朝她毫不情地就是“嚓嚓”两爪子挠了过去。那女子脸色一变,疾速闪身躲过。小狐狸那两爪子挠出去的力量,打在了洞壁上,顿时出现了两道深深的沟壑。方才那女子倘若避得稍微晚那么一会,说不定便真的被撕成一片一片了。
女子落定后,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似的,抿着嘴笑:“不愧是灵狐一族,我发达了!”话音刚落,莲足微动,竟不死心地再次出招抓了过来。
小狐狸冷哼一声:“不知死活!”再次纵身而出,挥爪子。
一直以来,它在香香面前都是乖巧温驯的模样,所以香香虽然知道它是青丘狐族的太子,却也一直没有觉着它有多厉害。它刚才突然出手,就是那样的威力,把香香震撼到了。怕它伤人,香香连忙“扑”地一下抱住它凌空跃起的身体。
小狐狸发现自己去势汹涌的身体居然就这样轻易地被双手合抱了住,扭了扭滚圆的身体,骂道:“搞什么,放开我!我非教训这个不长眼的臭丫头不可,居然想把本大爷炼丹!她要给本大爷当餐点,本大爷还要嫌她的肉不干净呢!”
“你怎么知道她要把你炼丹?”香香惊异地问,那女子似乎一字都未提与“炼丹”有关的事情啊。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收敛了一身的戾气,又显出一副温驯无害的模样。
“琴心师妹。”那边,崔凤舞也拦下了琴心。“这小狐狸有窥心之术,看来不同寻常,不要乱来。”
琴心不情不愿地停了手,目光却还是紧紧地落在小狐狸身上,仿佛看着一个极其美味的大馅饼似的。
“对不起啊。”香香回头向吱吱道歉。“我们骗了你。事实上,并没有什么还魂珠落到这里,我们只走到山上玩的。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你的东西,我们马上还给你。”说着,便抬手拍拍小狐狸的身子,示意它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还给人家。
小狐狸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香香。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它什么也没做过,是香香污蔑了它呢。香香瞪了它一眼,居然还装模作样。不老实自己交出来,那她就动手了!一把把它抓到面前来,在它身上一阵摸索。
“在哪里,快拿出来?”这家伙身上光溜溜的,除了一身柔软光滑的皮毛外,竟是一件外物都没有,都不知道它之前拿了那两样宝贝去,藏哪里去了。
从头摸到脚,再从脚摸到头,小狐狸不挣扎,也不反抗,一副淡定躺平任蹂躏的表情,香香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干脆抓住它的一条腿,把它倒拎起来,上下颠着,想要把那两件宝贝倒出来。
崔凤舞见状,连忙说道:“姑娘,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宝贝,它喜欢,就拿着吧。”
“这怎么好意思……”香香很是过意不去。小狐狸打定主意只进不出,她找不出来,身上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出来做为补偿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真的没有让香香复活的办法吗?”自打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之后,就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吱吱,忽然哭了起来。“我什么宝贝都不要,我把宝贝都给你,我只想香香复活,呜呜呜……”
“有啊,有办法。”琴心从旁好整以暇地说。“招魂术,倚天有的,你去藏经阁最上层那里找找,肯定能找到!”
“那是禁术!”一直好声好气的崔凤舞蓦地提高声音,似乎生怕吱吱会听信她的话,去找什么招魂术,所以要厉声把她喝醒似的。
吱吱略微一呆,反应过来,蹲下身,埋头哭得更加伤心了。
香香直觉得这哭声,一声一声尽哭到了她的心底,钝钝地痛,深深的难受。原来小狐狸之所以骗吱吱说天界有颗还魂珠掉落,是因为它有读心术,读出了她心中所想,便用她最想要的东西来骗了她。如今害得她失望幻灭,伤心更甚几分,心中愈发地愧疚难安。
抱着小狐狸来到她面前蹲下,轻扶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这位姐姐,你不要伤心。虽然你的那位朋友死了,但是说不定她已经在另外的地方开始了一段新的、更加幸福的人生。在那里她结识了新的朋友、新的家人,如果现在让她复活的话,那不是会有更多的人伤心?”
吱吱的哭声微微住了住,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睛,哽咽着说道:“那也要亲眼看见她过得好才行!万一她过得不幸福,万一、她正在被人欺负,怎么办?”
“这个……”香香想了想。“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让你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这样吧,你先不要哭了,我这就回去,问问雾月哥哥有没有办法?”
香香的话音未落,雀凤舞便警觉地问道:“雾月……难道是念魔林的魔君雾月么?”
“是、是啊……”香香迟疑着说道。
“雾月哥哥现在正在倚天呢,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我现在就回去,雾月哥哥一定有办法的!”香香说完,便抱着小狐狸站起身,向三人点头算是道别,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崔凤舞冷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还是不要问了。白费功夫。”
香香慢慢慢停了脚步,转过身,怔怔地看着他们,心想这个与她同名的“香香”不会也是被念魔林害死的吧?
吱吱这时已经睁圆了眼睛,愤怒地瞪着香香,倘若不是雀凤舞拦了她,估计她早就冲上来打香香了。“原来你们是念魔林的人,难怪这么坏!骗我的宝贝!骗子!坏蛋!把我的宝物还给我!”
崔凤舞拉住她,劝道:“冤有头,馈有主,不要迁怒无辜!”
“谁说她是无辜,说不定害死香香的人里面,就有她一个!”
“我……”香香心里百感交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原来三壁与念魔林之间,存在着这样深深的沟壑。虽然表面上结了盟,但实际上这么多的仇怨都没有消除,所有人,不过是在貌合神离。说不定明天、下一秒,整个联盟便会分崩离析。
琴心见状,连忙煽风点火说道:“没错!没错!念魔林里全都是穷凶极恶的妖魔!你的宝贝竟然让他们给骗去了,说不定回头,就不知道有多少我们的师兄师妹死在这两件法宝之下了!趁这丫头还落单,赶紧拿回来!不然,就酿成大祸了!”话音未落,她便抢先出手,莲足一点,又冲了过来。
小狐狸一对上她的眼睛,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骂了声“嫌命长的臭丫头”,便又凌空飞扑了出去。
“琴心!”雀凤舞试图去阻止贸然而动的琴心,不想他刚一走开,吱吱又冲了过去。
琴心飘闪着身子,灵活地躲闪着小狐狸的攻击,手中赫然已经有一道赤红色的拥妖绳在手,就等着小狐狸露出一个破绽,便将它捆了。目光一转,见吱吱似乎也以小狐狸为目标,怕她笨手笨脚的,妨碍到自己,便说道:“你去抓住那个丫头!到时候要胁这狐狸交宝物出来!”
“好!”吱吱一想有道理,便转身出招往香香攻去。
“不要这样……”香香当然不会还手去打吱吱,但是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来劝解这样一种情景。
“停手,你们,快停手!”雀凤舞一人也拦不了两边,见香香并没有伤人的意思,想着吱吱的功力也极有限,估计也伤不了她,便转去制止琴心那边。琴心盯上了灵狐,那小狐狸也不是个善茬,这边出事的可能性比较大。
“或许,念魔林曾经伤害过你们的朋友,但是你们也曾经伤害我们的人啊……冤冤相报何时了,从前的事,就这样算了好不好……我们以后好好相处,谁也不伤害谁,好不好?”香香苦口婆心地劝说。
吱吱却不听,将新仇旧恨一古脑儿地全部发泄在香香的身上,仿佛她就是杀人凶手似的。见连续三招都扑了个空,不由地怒了。掏出一个八卦镜模样的东西,往半空一扔,那八卦便旋转着飞到了香香头顶。香香顿时觉得四肢在无形中被什么东西缚住了,动弹不得。吱吱见八卦镜奏了效,随即又摸出一个掌心雷,使劲往香香身上扔去。
“明明可以停止的,为什么还要将这种伤害继续下去……”看着越来越近的雷火,香香有些悲观地想。倘若这回她在这里受了伤,不知道又会闹出多大的纠纷。那“丝丝”有声的雷火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炸上她的身子了,忽然倏地飞过来一道兔子形状的灵符,将着那个雷一卷,便偏了方向,炸在香香身后的洞壁之上。“砰”的一声,山洞隐约有一丝摇晃。
兔子灵符……
香香蓦然一惊,目光微转,便落在了洞口那个白衣如雪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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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不是她
“师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香香不禁喃喃了一声。
吱吱便已经急吼吼地迎了上去了,指着香香控诉道:“他们就是害死香香的坏人!香香就是他们害死的!”
炼妖师的目光转了过来,香香情不自禁地低声分辨了一句“不是我”,随即想到终究还是与念魔林脱不了干系,便吞回了想说的话,默默地看着他。与上次相见相比,炼妖师明显消瘦了许多,形容憔悴,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重伤未愈。他看了香香一眼,目光虽然平淡,却看得格外深长,似乎暗处有无数波澜在奔涌。
“不关她的事。”他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很生涩,也很艰难。说罢,扬手一挥,飞旋在香香头顶的八卦镜便飞回到了吱吱手中。
吱吱一时有些怔怔的。
小狐狸见状,也不再与琴心纠缠,几个窜跃奔了回来,停落在香香肩膀上。见香香没什么事,回头时,冷不防对上炼妖师的目光,便觉着那如大海般深沉如海浪般澎湃的思念奔涌而来,不由唬得它愣了住,半晌缓不过神来。
“走。”他对香香说。
“哦。”香香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经常有人跟她说,“走”,然后她就会一蹦一跳地跟上前去。
“燃香师兄。”崔凤舞上前来询问。
炼妖师说道:“我送她,回倚天。”
崔凤舞点点头,拉开琴心和吱吱,不让她们再去找香香的麻烦。吱吱见炼妖师也不帮她,不由又悲又气,泣声嚷道:“他们是害死香香的凶手啊,为什么还要对他们这么好?你不是最爱香香的吗,你却不帮她报仇,你对不起香香!”
崔凤舞连忙劝道:“如今双方已经结盟,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局势,就不要再破坏了!”
香香跟在炼妖师身后走出山洞的时候,洞里还不时地传来吱吱的哭喊声。
“结盟又怎么样,结盟就可以把香香的仇忘记吗?”
“香香死得那么惨,他们当初把香香烤熟了送上紫台示威,现在还有什么脸来结盟!”
“……”
香香的脚步蓦然停了住,怔怔然问道:“师兄,你的妻子……是叫香香吗?”
炼妖师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却没有回身,也没有直接回答香香的问题,只是沉默了半晌,说道:“走。”
“师兄……”香香默默地跟在后面,望着前方徐徐而行、沉默如山的背影,心中禁不住思绪万千。吱吱口中的“香香”就是他的妻子,她的名字也叫“香香”,跟她同一个名字!他的妻子,是在魔君归位的时候死的,那就是两年前……而她也是在两年前出生的!她出生的时候,手臂上便刻了鲜红的大宇:我叫香香,爱火。
她一直都觉得那个火字,应该是个没有写完整的字,现在看来,却原来是燃香的“燃”字的左偏旁!那完整的版本就应该是:我叫香香,爱燃香!还有,那天,在东冥龙宫的时候,他突然紧紧地拉着她,神情激动地说“你是香香”……
香香顿觉喉咙一阵干涩,千百种滋味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大声说道:“师兄!我、我可能是你……”炼妖师的脚步停了下来,香香张了张嘴,从来没有觉得说出一句话,竟然是这样艰难的事情。
“我是你妻子……转世!”
沉默,开始在彼此之间蔓延。他背对着她站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师兄?”香香有些不解地唤。他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啊?
“别乱想,你不是。”炼妖师淡淡地说,提步继续往前走。
“我是的!我是的!”香香快步奔上前去,紧紧跟着他的脚步,抬头从侧面看他苍白冷漠的神情,急声解释道。“我真正的名字也叫香香,我是在你妻子过世后不久出生的,而且我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着字……”
说着,香香匆匆忙地将衣袖往上卷。但不幸的,她今天穿了件窄袖的衣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卷到手肘上方,显不出字。
见炼妖师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香香怕他不相信,急于向他展示证据,让他确信她真的是他妻子的转世,干脆直接将罩衣脱了,松了腰带,将里衣褪到了中背,露出雪白圆润的香肩,和藕臂上朱红色的字迹。时经多年,却分毫未曾褪色,鲜艳得一如昨日才刚刚刻上去的。
小狐狸早在香香脱罩衣的时候,便跳去旁边的树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香香居然就当着陌生男子的面,脱了个半光。
“我叫香香,爱火……”
炼妖师沉默地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明显是用锐器一点一点刻上去的字迹,完全可以感受到,那个时候,香香的心里是有多么地恐慌,恐慌忘记一切,忘记他……但那时的情势又是那样的紧迫,她来不及写完,她只写了一半。所以现在她也只记得自己叫香香,却来不及记起他……他明明已经认出她来了,却也不帮她吗?
其实,早在东冥龙宫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来了。莽撞之下,直接唤出她的名字,他就已经后悔了。他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雾月能够杀她一次,就能再杀她第二次。她如今之所以能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就是因为她不再记得以前所有的事情,不再记得他了。一旦让她想起来,说不定,雾月就会再次下杀手了。所以,他选择了不再提醒她,独自离开了龙宫,知道她健健康康地生活在这个世上,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现在,他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她也不想忘记他的,在她忘记他之前,她是那样地害怕,害怕会忘记他。他既然已经认出来了,就不能再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