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务必要善加利用。”
龙破慎重地道:“国丈放心,微臣定全力以赴把事情办好。”当即谢别众人,登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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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都梅里,市井繁华、行人如织,城墙高大似重山;房屋跌宕如密林,其雄峻的气势明显胜过越都。
龙破一行入城时已是傍晚,吴侯派出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并特意在大街上布置众多甲兵,弄得剑戟林立,景象森严。龙破明白这是吴人在向他示威,便低声传令,让众人稳住阵脚,像往常一样昂首阔步地行进。他们故做对满街甲兵视如未见,一路行来从容不迫,终是没有显出丝毫怯色。最后,众人被侍应官领到驿馆驻扎。
当晚,龙破携礼先行拜会了一些掌有朝中重权的吴臣。第二天一早,才按照常规礼节入宫觐见吴侯。
侯府宏伟,大殿高敞。龙破入得殿来,顿觉满堂目光都聚集到他一人身上。有些吴臣面现异色,显然是对他的奇伟之貌感到吃惊。他泰然走到吴侯座前,双手捧着国书躬身道:“越使龙破,参见吴侯。”
吴侯闻言不动,座下的两个侍卫厉喝道:“参拜我主,还不跪下!”
龙破面不改色,镇定地道:“本人身为一国使节,诚心造访贵国,一不曾带罪;二不曾逾礼,岂能无故下跪!世人处事以礼为重,礼则揖矣。今天小使来此,揖礼便有尊重之情;下跪则是怠慢之意。贵国若自认是无礼之邦,小使下跪一次也无妨。”
吴侯自知理屈,只得说道:“越使免跪,赐座。”
龙破退到旁边,与右侧的吴臣坐在一列。
吴侯拿起国书细览一遍,面带得色地令众臣传阅,道:“诸位可以看看,今越国自认小下力微,有意与我结盟,你们以为是否可行?”
堂下有一个吴臣看了国书后,大胆进言道:“主公明鉴,此事不妥。我国与越素有仇隙,他们怎么会突然来请和呢?这其中必然有诈!如今我国装备已齐,舟强车利,可速做南征,一举灭此小国。既可扩展疆土,又可彰显主公的威名,其利甚多啊!”
龙破害怕吴侯心动,故做不屑地反驳道:“阁下此言差矣。我越国虽有不及贵国之处,但现今政和人通,民心齐聚,战则一呼百应,誓死卫家,绝不会惧怕任何强敌来犯。倒是你们吴国与楚蛮相连,时有纷争,若是举兵袭击我国,就不怕楚兵趁虚而入?再看吴越两国世为近邻,如同手足,倘若联合抗楚,将再无外患。”
另一个吴臣道:“前不久我国有一个使者出访贵国,却在固城无端失踪,活不见人;死未见尸,你们不但不给个交代,竟还敢假惺惺地前来请和,岂不是全未把我国放在眼里?”
龙破暗吃一惊,没想到吴人会提起此事。他不动声色地回问道:“请问贵国那位使者叫什么名子?何时到过我国?为何我等朝中之人全不知晓?他又为何会在固城失踪?”边说他心里却在边想:“如果吴人知道我就是杀了他们使者的哪个人,不知他们会怎么对付我。”
吴臣张口结舌,他可以说出使者的名子,下面的问题却不知如何回答。
龙破微笑道:“若是真有此事,小使回国后定当禀明主公严察不怠,给贵国一个交代。想必诸位也都知晓,我国的固城曾由一些叛逆把持,那时的固城动荡不安,贵国使者难保不会在那里发生意外。只望他不要和那些叛逆有什么牵连才好。”
众吴臣尽皆默然。龙破看吴侯露出沉思之色,连忙给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面白身胖的吴臣递个眼神。此人便是早已收受他贿赂的吴上卿戴蓄。
戴蓄领悟龙破的意思,发言道:“主公,万事以和为贵,国家兴衰也是以此而论。我们与越国结盟益处甚多。且不说联合抗楚,便是开掘河道,互通商贸;共筑海堤,同防海患等等已都是万民所盼。再说这是越国向我国求和,以后两国有任何进退之事厉害关系自以我国为主,我们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威加诸侯之上,机会难得啊!但若我们妄动干戈,必会劳民伤财,自损国力,且未保必成,实是不利之举。”
这一席话说得吴侯微微开颜。
龙破心里方才安定下来,却听坐在身旁的一个身魁体壮的吴臣轻言讥笑道:“戴上卿真是心思远大啊!还未和越侯相熟,便能为两国计议出这么多好事来。”
戴蓄毫无窘态,朗声道:“辅将军,食君之禄,担君之事。微臣只能为国为民着想,方才不负主公的隆恩厚德,你说可对?”
这辅将军名辅鹰,是吴侯的宗亲近臣,把持着吴国军队的军备所需。如果说戴蓄掌握的是吴国的经济命脉;那辅鹰掌握的就是吴国的军事命脉。论当朝实权,辅鹰原本并不逊于戴蓄,但因为他生性冷僻、少言寡语,得不到吴侯的欢心,以致威信日衰,也就很难与戴蓄在朝中议事争强。此时他听到戴蓄的反问,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开口。
既然戴蓄主张纳和,余下众臣便再无异议。
吴侯点头道:“戴上卿言之确凿,深得寡人之心,那就择日与越国正式定盟。”
龙破和吴侯当堂议定日程,然后随众吴臣一起退朝了。
第九章 挑拨离间
回到驿馆,众人得知议和成功,俱都欢欣不已。
龙破进入内室,拿出装着三把宝剑的锦匣随手抚弄,心里思量道:“吴国当权重臣首推戴蓄和辅鹰两人,只有让他们互相倾轧,才能搅乱吴国政局。戴蓄心贪自不必说,那辅鹰既是军备重臣,定是一等好剑之人。。“狍香诱涎,百兽自残。”就用此计来对付他们。”
当晚,龙破派人邀请辅鹰来驿馆一叙。若依辅鹰的常性,断不会轻易就架。但听来人说龙破要请他鉴赏几柄国匠欧冶子铸造的神兵,他立刻心有所动,急忙驱车赶来。
等到辅鹰的车驾驶近驿馆,龙破又密遣一人去请戴蓄。
辅鹰急切地问道:“剑呢?能否立刻拿来一观?”
龙破挥手示意,站在他身后的卫严把抱着的锦匣放到案几上。打开匣盖,三把造型优美的宝剑立现其身:左右边上是两把长剑,中间是一支匕首,剑鞘上铸有各剑的名字。
辅鹰见那鞘身黝黑,刃宽三寸的名为湛庐;中间的匕首短狭精巧,长不及半尺,名为鱼肠;第三把剑配以玉鞘珠柄,长达四尺,名为盘郢。三把剑还未出鞘,不同寻常的气势已从匣内散发出来。
龙破微笑道:“请辅将军随意鉴赏。”
辅鹰迫不及待地抓起湛庐剑,对着灯火微微把剑锋撤出半寸,顿觉光斑乍眼,寒气逼人。他的双眼瞬间射出像饿极的鹰鹫发现腐肉一样攫夺的目光。他不顾仪容地从头上拔下几根头发,随手洒开,再抽出湛庐剑迎着发丝送去,几根头发似乎还未碰着剑刃,就全部分做两段飘落下地。他啧啧赞道:“好剑啊!好剑啊!我收集兵器数十载,还是头一回见识如此神兵!”
龙破从辅鹰试剑的手法上已看出他确是一个玩剑的大家,听到他的称赞,忙道:“还有两把剑,请将军细看。”
辅鹰一一观之,爱不释手,击节慨叹道:“可恨啊!我吴国没有铸匠能够造出如此神兵。”
龙破淡笑道:“这三把宝剑是小使带来的国礼。其中两把是准备献给吴侯的,而小使可以决定另外一把的去向。原先不知应该托于谁手,便想必须是个懂剑爱剑的人才有资格佩及此剑。此时见辅将军如此惜剑,正合我心,当可将宝剑托之,不知辅将军看中哪一把剑?”
辅鹰脸庞红晕,激动得不住道谢,拿着湛庐剑爱抚有加不忍释手。这时范谟走入厅内,来到两人身旁禀道:“戴上卿来访,车驾已到门口。”
龙破忙拍拍辅鹰握剑的手,轻声道:“辅将军请速回,你的心意小使已尽知。如今不便,这湛庐就先放在小使这儿,明天当亲自送到府上。”
辅鹰知道龙破是为避嫌才不让他带剑,尽道感激之意。他揖礼出馆,走到门口和戴蓄打了一个照面,默不做声地点头示个意便登车去了。
戴蓄领着侍卫进入驿馆,扫一眼厅内各处,面带浅笑问龙破道:“刚才可是辅鹰来过?”
龙破不经意地道:“哦,辅将军是来看剑的。”
戴蓄双眉一挑,道:“看剑?”他坐在堂前,看到仍旧摆在案几上的剑匣,立刻发生了兴趣,问道:“什么剑?可否拿出来给我瞧瞧?”
龙破道:“几把我国名匠欧冶子铸造的宝剑,是要做为国礼献给吴侯的。戴上卿既要一观,怎敢不从!”
戴蓄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不管看见什么宝物都恨不得马上拒为已有。他听龙破介绍盘郢和鱼肠是要献给吴侯的国礼,但另有一柄湛庐不在此列,便立刻有了取剑之想。然而他不便厚颜求讨,适时心生一计,道:“这湛庐剑既是神兵,想必一定锋利无比。趁此间我们两人身边都带有侍卫,何不让他们各执宝剑相试一番?”
龙破深悉戴蓄的用心,顺计答道:“戴上卿既然想要见识一下,那便让他们试一试。”他说着把湛庐剑交给卫严,道:“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
戴蓄唤出身边一个眉心有黑痣的侍卫,解下自己的配剑交给他道:“柳侍长,我这柄吴国名剑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发挥,不可失了自家威风。”
柳侍长走到堂上向卫严拱手道:“在下柳直,请赐教。”
两人随即交手过招。风驰电掣地对攻半刻,彼此剑艺似乎不相上下,但龙破已看出那柳直的剑艺其实比卫严要稍胜一筹,只因顾忌湛庐剑的锋锐,所以发挥略有局限。
卫严挥舞湛庐横削竖砍,把柳直逼得后退不止。
柳直的剑每次和湛庐相格,都被砍缺一块刃口。但他不甘示弱,每一剑都奋力还击。当卫严仗剑之威又使出一式大力侧砍之时,他硬碰硬地横挡上去,湛庐剑击中他剑上的一处缺口,那剑身便在一声铛锵金鸣里断成两片。
“好剑!”戴蓄拍手大赞道:“此役就此作罢,当以湛庐剑为胜。快快拿来我瞧,那剑是否也有损伤?”
卫严持剑奉上,戴蓄细看湛庐剑的刃口,仍然锋利流畅,没有丝毫缺损,欢喜之余,不惜厚颜道:“真不愧为神兵!国使,我的佩剑既被此剑所断,还望你能把此剑借我暂时佩带几天,以掩战败断剑这等惭愧之事,如何?”
龙破犹豫一下,道:“这把剑原本是将要送人之物,但现在既是戴上卿要把玩几日,小使只好做主给你留下了。”
戴蓄脸上的肥肉一颤,问道:“将要送人?可是辅鹰?”
龙破微笑道:“戴上卿日后自会知晓。”戴蓄心中有底便不再问,仍和龙破寒暄几句,最后佩带着湛庐剑沾沾自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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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去昼明,时至清晨,龙破神情沮丧地来到辅鹰府上拜访。
不久,辅鹰从朝中议事回来,气冲冲地走进门,见到龙破,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厉声道:“好你个小小越使,竟敢戏弄我!你说那戴老头今天上朝为何会佩带着湛庐剑?那剑怎么会跑到他手里去了?你不说清楚,便让你出不了我这门!”
龙破忙道:“小使知错,特来请罪,还望辅将军听小使给你细道昨晚之事。”他便把戴蓄索剑的经过讲了出来,添油加醋地说明当时是多么地被逼无奈。最后他辩道:“小使的属下既然砍断了他的剑,只得依他所求奉上湛庐剑。想他只不过是为把玩几天,过后便会还给小使,那时再拿来给辅将军也是不迟。”
辅鹰气急地道:“唉嗨!你真糊涂啊!那戴老头嗜宝如命,贪婪至极,岂会把到手的珍珠再投入大海呢?!”
龙破露出一脸衰容,惶急地道:“这可怎么办?依你说小使就是去要也要不回来了?”
辅鹰冷声道:“哼!等着瞧吧!终有一天我会让戴老头把咽下去的都吐出来。”
龙破安慰道:“辅将军请宽心,虽然没有了湛庐剑,但小使可以奏请吴侯将另外两把剑的其中之一赐于你。”
辅鹰铁青着脸道:“多谢好意。你请回吧,恕不远送。”龙破垂头丧气地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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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间,吴侯在宫中设宴款待龙破。龙破趁机献上国礼。吴侯见是两把神兵,欢喜异常,便赐给龙破一对白玉璧,两条金丝绶带。
龙破收到赐品,适时进言道:“小使听说贵国有许多善剑者,不但武艺超群,还能识剑铸剑,不知谁是其中的佼佼者?”
吴侯呵呵一笑,道:“若论剑道,当然首推辅鹰将军,吴国无人能出其左右啊!”
龙破紧跟着道:“既然辅鹰将军深通剑道,又是君侯的得力重臣,君侯何不将其中一把神兵赐于他,以此激励国人都能踊跃奋进,争相习剑。”
吴侯在此心怀畅快之际,并不计较其它,当即命令侍卫拿出鱼肠剑,对辅鹰道:“辅将军多年来劳苦功高,理应受到嘉奖。寡人就把此剑赐给你,以慰其劳。”
辅鹰躬身上前受剑,深以为荣,向龙破投出赞赏的一瞥。
龙破却注意到戴蓄看着辅鹰受剑,脸色极为阴沉,眼里充满嫉妒的目光。他暗思道:“戴蓄此人心胸狭窄,虽有小智小谋,却都用在投机钻营的一急之私上,长此下去,必难久霸吴国政坛。”
留在吴国的几天里,龙破遣人四处散播谣言,多是挑拨吴臣不和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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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二日,越侯和吴侯在两国边境的一个小城会晤,由吴侯执牛耳歃血定盟。其后不久,吴世子求婚于越国,越侯许以幼女,两国结为姻亲,以后便更为和睦了。
次年春天,吴国发生内乱。吴将辅鹰起兵攻打戴府,杀尽府内一百多口人命。戴蓄闻风先遁,避过此劫,最终流落到楚国。
同一天,吴侯被逼自缢。辅鹰拥立吴世子登上君位。由于政局动荡,民心涣散,吴国国力很快衰落下来。
此时的越国民众团结、社会繁荣,正在一步步发展壮大。越侯重用龙破治朝理政、革新图强。龙破学习齐国先臣管仲的治国谋略,上修明政、下恤黎民;兴农利教、寓兵于农,使得越国日益强盛。
随着龙破在越国的威信日渐高涨,越侯对他的日渐倚重,他成为越国各方权势极力拉拢的对象。虽然他与叔翟交往密切,但总有遇事不和的时候,为此嫌隙渐深。再加上故惑在其间不断挑拨,叔翟对他更是猜疑有加。他心有所觉,不得不为自己谋划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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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冬天,阴雨不断,这在此一季节的南方是少有的极不正常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