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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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碑-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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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破摇头道:“这个未必。内宫的人不一定能和大王交心。有没有大王经常念叨、时刻想着的人?” 
潘祟想了想,突然拍手道:“大王有一个亲妹,两人之间感情甚睦。王妹出嫁到江国已有多年,虽然经常回来,但大王仍时刻思之,不能稍忘。王妹若在楚国必知大王心意。可是王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行笼络之事实在不妥啊!” 
龙破笑道:“心直口快的人最易露口风,稍微一激便会吐真言。欲知王意,就在此人。” 
潘祟双眼大睁,起身称谢道:“小臣受教,多谢国使良策。我这就去禀与太子,就此告辞。”龙破起身送客直到门外。 
********* 
这天入宫觐见楚成王,龙破献上湛卢剑。楚成王喜不自禁,试剑之后更是夸赞连连。 
龙破趁机进言道:“柳直深感愧对大王,已经自杀伏罪。这湛卢剑是他在死前嘱托小使献给大王的。请大王赦免他的弑主之罪,留他一个全尸。” 
楚成王高兴之余,不在计较其他,立刻道:“好啊!寡人这就出诏赦罪。” 
龙破谢过,,又道:“小使恋慕楚地风光,想到贵国各地游览一番,望大王准允。” 
楚成王笑道:“我楚国地大物博,恐怕不是能够一时游览得完的。国使可要多待几天,玩个尽兴啊!” 
龙破拱手应是。楚成王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湛卢剑,突然正言道:“国使曾说入主中原须以立德为主,寡人想知道现今要如何立德于中原呢?” 
龙破脑筋一转,道:“大王可知晋公子重耳?他的贤名盛传中原,不久前我听说他离开了齐国在四处周游,有一天必至楚国。到时大王若能敬重相待,何愁德名不立。” 
楚成王微微沉吟,道:“重耳虽有贤名,但只是个流亡的人,寡人若厚待了他,未免有浮夸之嫌。况且他是晋国公子,捧起了他对我楚国就十分不利了。” 
龙破微笑道:“大王心思过细了。厚待重耳并不是捧他这个人,而是捧他的贤名。重耳流亡已久,年已老迈,把他抬高了,他也难有作为。大王却可以借他人之贤成全自己的德名,不费力气便能名闻中原,何乐而不为呢?再说各地豪杰若知道大王对待一个流亡的人都是如此礼遇,定会纷沓赶来投效大王。此中利益,不可估量啊!” 
楚成王幡然大喜,当即赏赐给龙破五十镒黄金,两匹骏马。 
********* 
八月一日,天气晴好,云淡风清。龙破率领卫严、范谟和部分侍卫启行出游。 
翼鳞仍然为龙破架车,众侍卫看到他无不现出敬畏的神情。 
顺楚国官道一路行去,龙破见楚地民生兴旺、物产丰饶,非中原各国所能比拟,便想道:“楚人若是自强不息,何愁不能横扫中原,征服诸国。” 
数十天后,龙破一行路过下陵小城。城公陵央赶到城门口迎接众人。龙破一见陵央那虬须峥嵘的面孔,立感不安。他的思绪翻滚不平,记得当年就是陵央将他送入奴隶营的,心里便不尽暗暗冷笑。 
陵央把龙破等人接进府内设宴招待。行酒过后,陵央问龙破道:“国使来我楚国已有多日,听闻甚得我王赏识,不知这中间有否诀窍可寻?像我等小地方的臣子要如何做才能搏得大王重用呢?” 
龙破双眉一耸,不解地道:“城公的意思是……?” 
陵央虚笑道:“国使不知,小臣在这下陵为官已经二十余载,身心困缚,全无建树,因此极想入朝发展,成就一番作为。但苦于没有向上面进言的机会,才不得不向国使请教。” 
龙破抚额轻笑道:“城公的意思是想博取大王的欢心吗?那你必须要有所进献才行。” 
陵央忙道:“小臣正有此意。国使看这要进献何物为好?美女?或者珠宝?” 
龙破笑道:“城公想错了。大王的后宫佳丽如云,岂会看得上你送的低脂俗粉。至于珠宝,大王什么样的没见过,更不会为之所动。若要让大王高兴,必须从他的心事入手。城公可知大王这一生最为难忘的人是谁?最为挂怀的又是什么事吗?” 
陵央茫然道:“小臣实在无知。国使难道知晓?” 
龙破道:“城公应该知道大王在即位为君前有一个长兄,在外游猎时被人刺杀,朝中多有传闻是大王遣死士所为。大王每念于此耿耿于怀,常常思慕兄弟情谊,叹息长兄之死。城公若然有心,何不收罗些王兄遗物献给大王。一来可以慰籍大王的思兄之情;二来可将此事向外宣扬,借此彰显大王的义名,消除不利传闻。如此定能获得大王赏识,城公便不愁得不到重用。” 
陵央大喜,起身施礼称谢。龙破双眼轻眨,更显得开怀。 
众人在下陵休整几天,到九月中旬才启程回郢都。陵央列队相送,仍然恭敬至极。 
******** 
楚国境内已有月余未曾下雨,连日里天气闷热,暑气久久不褪。龙破一行赶到这天近午,见路前被一队楚兵设置的路障阻住。龙破大感奇怪,想道:“大白天里怎么会有楚兵在官道上设障阻路?莫非前方发生大事?”他叫范谟上前询问。 
不久,范谟回复道:“前方有楚国大军驻扎,为此封锁了这里的数十里大道。我们若要回郢都,只能绕走旁边的小路了。” 
官道宽敞,空旷无荫。众人暴晒在太阳下,无不焦渴难耐。龙破急令人马转入小路行进。 
小路虽然狭窄难行,但两边都是葱郁的密林,树木高大,遮阳成荫。龙破等人大感舒畅,对于楚军阻道一事便不以为然了。 
行了不久,龙破一行进入一座峡谷。谷道两边高峰耸立,石多树杂,地势极其险恶。 
龙破只听到鼓噪的蝉声,却听不到鸟鸣,心头为之大悸。他环顾道旁阴深沉闷的密林,隐约感到危机四伏,急忙喊道:“大家戒备,速速后撤。” 
众人大惊,纷纷拔出兵器。但听到密林里响起一声口哨,伏兵立现,箭矢如雨,围着龙破的侍卫顿时倒下三四个。其他的人舞剑挡过飞矢,护着龙破快速撤去。万幸众人还未深入峡谷,死伤并不严重。 
那些伏兵射过箭后,尽都呐喊着追下山来。龙破等人后撤不远,发现路上涌来大批的楚兵,正是在官道上设障阻路的那些人。 
龙破心中大急,喊道:“快!全都往右边撤。” 
道路右边山势险陡,极难攀登。卫严率领数人断后,他们连砍逼到近前的几个楚兵,断头残肢像木屑一样四处频飞,喷射的血液把他们染得浑身通红,一时腥气流溢,哀声如鸿。 
楚兵被几人的气势镇住,队型当即显得有些慌乱。卫严几人趁机掉头,往山上赶去。 
就在这时,已经爬到山腰的范谟脚下踩滑,一个骨碌滚到了山下,追兵蜂拥而上把人活擒了。卫严眼看营救不及,哀叹不止。 
龙破心忧如焚,对山下大喊道:“你们若敢伤害我三弟的性命,我定与你们誓不干休!” 
众人登上光秃的峰顶,不由大惊失色。原来这一带峰岭都是断崖,根本没有退路。 
侍卫们累得大汉淋漓,这时聚到龙破身边,都拿眼看着他。龙破紧握拳头誓师道:“我们已无退路,不是战死;便是被俘获杀死。总归一死,我们不如奋力一拼,便是死亦无憾!”他挺身站到众人前面,看着正往山上冲来的楚兵举起了长剑。 
众侍卫一字排开,都准备拼死一战。林子里密密麻麻的楚兵有数百人之多。龙破看看身边三十多个侍卫,心里苦笑不已。 
翼鳞突然挨近龙破道:“主公,这山顶上堆积着很多乱石,咱们何不用石块迎敌?若能击退敌人,便能迎得时间,想个逃生的良策了。” 
龙破四下看看,大喜道:“翼兄好办法!快,大家拣起石块砸啊!”骤然间,飞石如泼,快要冲到山顶的楚兵猝不及防,被砸得一片哀叫,抱头鼠窜。 
楚兵撤退到山腰,把整座峰头包围了起来。 
一个楚将排开众兵走到前面,赫然是虚靖。龙破惊怒无比,听到虚靖叫道:“甄贤弟,你快些投降吧。何苦要带累属下一起被困死呢?只要你弃剑投降,我便饶了你那些属下的性命。” 
龙破冷笑道:“虚靖,你若真能放过我这些属下,小使感激不尽。你现在就放他们走吧。只要看到他们平安下山离去,我自会出来束手就擒,不是只要有我留下就行了吗?我又跑不掉!” 
山上众人隐约听到虚靖在低声咒骂,其后半晌无声,接着有两个楚兵把范谟押了出来。 
虚靖一把拽住范谟的头发,大声道:“甄云,听说这是你的义弟,你不出来看看他吗?” 
龙破见范谟的双手被反绑着,脸色苍白,神情委顿,心头大痛。他厉声道:“我不知甄云是谁,本人是越国使节龙破。范谟正是本人的义弟。他与你无怨无仇,你休要加害他。” 
虚靖冷笑道:“叫我不杀他也行,你马上走下来束手就擒。” 
范谟嘶声喊道:“不要啊!大哥,不要出来!” 
虚靖狠狠地煽了范谟一巴掌。龙破看到范谟的口鼻都溢出鲜血,表情痛苦不堪。他心中激愤难当,转身对卫严道:“二弟,我如有不测,你要竭尽全力想办法逃生,带个口信给你大嫂,就说我……。” 
卫严大急,一把抓住龙破的手臂道:“大哥不能下去。如果你死了,我和这些人谁都不能苟活。三弟命中该有此劫,就算你拿命去换也救不了他。” 
龙破悲笑道:“二弟听我说,范谟毕竟是咱们的义弟。我若见死不救,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世!” 
众侍卫听了无不动容,一片悲愤。龙破稍做沉吟,又道:“现在的情形虽然险恶,但还不至于毫无办法。我先用言语把虚靖拖住,你和翼兄潜到那棵大数后面,在我快要接近虚靖的时候,咱们三人一起动手。你们两人抢回三弟,我趁机劫持虚靖。只要配合得当,咱们都能全身而退。” 
卫严看那棵树距离范谟有一丈多远,树下草木茂盛,极易隐蔽。这时已别无他法,只能依从龙破的计策行事了。 
虚靖叫嚷道:“甄云,你再不下来,我立刻一剑杀了你的义弟。” 
龙破站到身前的大石上,道:“虚靖,我下来了。虽然明知是死路一条,我却不能不下去见范谟最后一面。” 
范谟的双眼泪光闪动,溢满鲜血的嘴里含糊不清地低吼着。 
虚靖冷笑道:“真是兄弟情深啊!等会儿我会把你们葬在一起的。” 
龙破走下大石停住脚步,突然问道:“虚靖,我心中还有个疑问,你能在我临死之前给个明白吗?” 
虚靖大笑道:“甄云啊甄云,你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如果只是一个问题,我答应你也无妨,快些道来。” 
龙破道:“我只想知道你从哪儿调来的这些楚兵?” 
虚靖笑道:“问得好。等一会儿你跪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第九章 绝处逢生
  
龙破见虚靖对楚兵的来历避而不答,忽然换个话题问道:“当年你是否故意迟延发兵,置纪侯于不顾?” 
虚靖一怔,随后大笑道:“你终于承认你是甄云了。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了!” 
龙破面无表情地道:“那时是你有意要害纪侯了。你连待你不薄的主公都害,还有什么忘恩负义的事情你做不出?杀了我以后,恐怕你会将这些楚兵全都干掉灭口吧!” 
楚兵发出一片惊咦声,纷纷盯着虚靖。 
虚靖恼怒无比,大叫道:“甄云,你休要胡说八道乱我军心。如果不是要亲手割下你的脑袋以解我心头之恨,我真想现在就发箭射死你。你快点下来,不要让你的义弟为你先走一步。”他使劲扯着范谟的头发。范谟大声痛吟。 
龙破铁青着脸快步下山。在他距离虚靖还有丈余远的时候,虚靖突然叫道:“停下,把你的剑卸下放在地上。” 
龙破故做不安地看看两边呈合围之势的楚兵,眼角余光瞥到卫严和翼鳞借着树木的掩护已经潜伏到位。他为吸引楚兵的注意,高举佩剑大声道:“这柄剑跟随我已有十余载,经历过无数险恶。在越国诛过乱臣;为纪国除过叛逆,前不久又曾单独格杀柳直,干的无不是慷慨激昂的大事,没想到会在今天被埋没在荒野山林之中。” 
众楚兵又发出一片惊咦声。柳直在成府打败宛春一事早已风传楚军内外,楚兵无不惊服于柳直的剑术。后来柳直杀主求剑,逃跑后下落不明,军中将士也有耳闻。不想前不久湛卢剑就被找回来了。众人正在猜测是谁人有此能耐呢。此刻在场楚兵才知道是龙破干的,便在心里各生敬畏之情。 
龙破慢慢把剑往地下放去,就在剑鞘及地的一瞬间,突然挑起一块石子,甩出飞鞘打去。 
石子和剑鞘同时激射向虚靖。龙破大吼一声,双手握剑借地势之利腾空劈了下去。 
虚靖本来是有所戒备,心想只要龙破稍有异动,他就手起刀落先把范谟斩了。岂料龙破出招分为两路,他避开石子、挡去飞鞘,便已失去斩人的先机。 
龙破凌空劈下的剑势极其凌厉,扑面的劲风使甄云顿感窒息。他凝起臂力挥剑抵挡,双剑激撞,铮鸣大作,两人都被震退数步。 
众楚兵还未曾反应过来,两条人影从一棵大树后面倏然冲出。押持着范谟的两个楚兵只觉眼前一花,手臂已被来人像切萝卜般一齐斩断。 
卫严和翼鳞一招得手,架起范谟就往山上急逃。 
虚靖大急,叫喊道:“快!给我杀了他们。”他挺剑直取龙破。楚兵一片骚动,同时往山顶上冲去。 
龙破避开虚靖,冲进楚兵里大厮砍杀,暂时将楚兵阻挡了片刻。虚靖怒追过来。龙破胁持着一个楚兵抵挡住他的攻击,步步为营,缓慢后退。眼看围上来的楚兵越来越多,龙破抓起肉盾往虚靖的剑上一送,虚幌几剑全力逃去。 
大批楚兵压上山顶。众侍卫又用飞石迎击,砸得楚兵头破血流,惨叫连连。楚兵不得不再次退了下去。 
虚靖怒喝不尽,忙叫众楚兵放箭。龙破见卫严等三人还未找到掩护,急得大喊道:“快隐蔽,小心弓箭。” 
一时箭雨如蝗。龙破见左右没有大石巨木可供藏身,只能躲在一棵小树,舞剑格挡。奈何箭支密集,顾上难顾下,他的暴露在树干外面的左大腿中了一箭,唯有忍痛撑立。 
待到第一拨箭雨过去,山顶上的侍卫忙涌下来接应龙破。紧跟着又是一阵箭雨,断后的两个侍卫被射得满身血洞,仍然拼命护着他,但撑不多久便伤重倒毙。 
龙破被救上山顶,侍卫们已在身前用石块垒起了一道屏障。 
楚兵见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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