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一卷剑身,左手便印向旺海的胸部。
孙旺海自知自己不能跟脱脱真打,所以这一剑并未用老,见状向侧一飘,躲过脱脱这一卷一掌,翻手“刷!”又是一剑,刺向脱脱肩部。脱脱已看出来了,这人内力不行,剑剑都是虚招,只是在跟他游走缠斗,目的当然是缠住他,不让他追胡大海。自己当然不能上他的当!因此,脱脱对他的虚招不再理会,只是摧内力扫向对方。这一掌的掌力又强,范围又宽,趁孙旺海向侧躲之机,脱脱撇下孙旺海,夺下一元军手中弓箭,直向胡大海追去,边追边弯弓搭箭。
“不好,脱脱要射死胡兄!”孙旺海大惊之下顾不得多想,挺剑走实,飞身直扑脱脱。谁知脱脱箭射胡大海是虚,想尽快拿下孙旺海是实。你想呀,胡大海飞马已跑得很远了,脱脱虽内力强劲,箭可能射得到,但肯定已是强弩之末,胜算不大,而孙旺海的轻功特好,人又机灵得怪,要飞身逃走的话,说不定脱脱还真拿他没辙,来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为避免两头失落,胡大海已经跑了,脱脱只得退而求次,拿住这只猴子再说!
脱脱见孙旺海向自己扑过来,正中下怀,等他剑招用老,不能再变时才嗖然出招。左弓挡住孙旺海之剑,右掌则印向他的胸部。左弓虽被孙旺海剑斩两截,但右掌却打上了孙旺海前胸。孙旺海虽查觉上当急向后纵,但掌风仍然扫过,孙旺海踉跄后退十几步,只觉胸闷难当,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还我的剑来!”次那答努在旁观战良久,见状以为可以落井下石,忙挺剑向前,他的剑被孙旺海抢走,另时找了把,所以使起来并不得劲,显得上重下轻,但他见孙旺海受伤不轻,还能有什么作为?以为可以手到擒来,因此种种他麻痹大意了,那一剑便使得看似凌厉,实则破绽太多。
孙旺海心想:“呸!一个手下败将,以为老子是落地的桃子谁都可以捡吗?不给你点厉害瞧瞧,龟儿子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他咳嗽着笑道:“元……元鞑子,你要……要剑也别……别这么急……咳!急麻,还……还给你。”仗着自己的剑好,孙旺海一剑迎了上去,两剑相交,“当啷!”一声,次那答努的剑断了,趁他看着断剑发神的一刹那,孙旺海将剑乘势插进了他的心脏!
“铸剑师没有骗我,这真是一把好剑!”次那答努扔掉手中断剑,拨出好剑。虽然他知道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但由于爱剑心切,从来也没敢真用剑去斩铁,打仗时总是小心避免两剑相交,他害怕自己的剑万一有所损伤,这可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啊!所以他打仗时总是有所顾忌,功夫不能完全发挥。现在,他终于看到了两剑相交的结果。
“我的剑……我的剑没断!哈哈……铸剑师没有骗我,这……这真是……是一把好……剑!”虽然血如泉涌,人却笑得那么灿烂,他笑着闭上了双眼。
“次那答努!”脱脱又惊又怒,一掌向孙旺海打过来,孙旺海急纵身想要避开,但他受伤在前,力不从心,这一掌竟未避过,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后背。
“盟主,俺老孙可要走了。”孙旺海转望向远远的益都城,念念不舍的倒了下去。
“元帅,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察罕贴木儿跑马过来,看见此景大吃了一惊,他并不知道前果后果,只是正巧看见脱脱一掌打死了孙旺海,而孙旺海穿的是元军服饰,旁边是死去的次那答努,你说他会怎么想?那次那答努可是他的亲外甥,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妹妹将她的儿子放到营中锻炼锻炼的,实则是为了增强自己在军中的势力,而现在次那答努却不明不白死在这儿,他能不心急吗?”
“元帅,次那答努他……他怎么啦?元帅,为什么将他们处死?”
脱脱倒被问得一愣,半响才醒过来,重围之下,胡大海还在他眼皮底下逃走,虽打死了孙旺海,但次那答努却搭上了性命,所以他心情极坏,懈得解释。
“本帅不是派人给你们送信,叫你们火速包抄田丰的吗?怎么现在才过来?由于你们行动迟缓,贼人早跑光了!”
察罕贴木耳委曲的道:“启禀元帅,末将与李思齐将军接令后,马上率部走西岭想绕过去直抄反贼后路,可谁知半路遇上山贼,混战一场,到达地点便晚了,田丰等人见我们大部人马赶到,就全上了山,我怕出问题,中埋伏就叫军士就地安营扎寨,现在李将军在那里指挥,未将是回来给元帅送信的。元帅,明天末将便叫军士攻山,一定活捉田丰回来!”
“不用了,”脱脱一摆手:“你叫李思齐将军带军士们悄悄回来,本帅另有要事。”
“什么事啊?”
“擒贼先擒王,田丰一走,益都等于是座空城,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只要拿下益都,活捉了韩林,其他反贼群龙无首,必然会阵角大乱,到那时候,我们再将之各个击破,则天下无忧矣。”向众人一招手,你们过来。”
察罕铁木耳等人围过来,凑近脱脱,脱脱道:“本帅准备这么……这么办,你们看是如何?”
众人道:“元帅真是诸葛在世,用兵如神呐,我等听从吩咐便是。”
“行了,察罕,你马上去找李思齐,你们俩如此……这么……知道了吗?”
“知道了,末将遵命?”察罕铁木耳上马走了。
一军士过来:“启禀元帅,金花将军派人过来问,天黑了,她是不是将人撤回来,军士们还未开饭呢。”
“不用了,你马上回去告诉金将军,继续在城门口埋伏,千万不能有任何动静,至于晚饭问题,我马上派人送去干粮,叫他们将就一顿,明白吗?”
“是!”这人转身走了。
“元帅,这两人该如何处置呢?是不是要割下这反贼的头向朝庭请功啊?”
脱脱看了看死在地上的孙旺海和次那答努,叹口气:“这个反贼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竟也如此凶悍扎手,为此答努将军还搭上了性命,若是上报朝庭,皇上不怪罪才怪呢。算了,看在这反贼也算得上是条汉子份上,给他埋了吧。答努将军还有家人吗?”
“答努将军还末成家呢,家里他父亲早死了,只有他母亲健在,只不过他家在京都。”
“那就算了,也给就地安葬了吧。不过,暂时还不忙上报,等攻下下益州,擒获反贼韩林之后再凑报朝庭,就说答努将军为了抓反贼韩林被韩林所伤,以至不治身亡,让朝庭为他追封,并厚恤安抚他的家人。”
“元帅想得可真周道。”
*******
顺子站在益都的城墙,望着城外远处的嘶杀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嘶杀声越来越远,最后看不见也听不见了。田爷和胡爷他们该都突围出去了吧?谁知没多久元营又传来嘶杀声,这是怎么回事啊?顺子百思不得其解。这次的嘶杀声很小,持续的时间很短,就象湖水中扔进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一点波涟却很快趋于平静,天也黑下来了,一切全都笼罩在黑色之中,就象撤下了一个无边的黑色大网,网得人连呼吸都很困难似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该不会是谁没冲出去,被元军抓了?或是死了?”
“顺子兄弟,吃饭了。”
回到帅府,顺子端起饭碗,可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但不吃不行啊。盟主闭了关,田爷与胡爷又突围出城了,现在的益都城里可只剩下他一个管事的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得吃,就算是完成任务吧。还有一天了,明天的这个时候盟主就就该出关了,那时就好了。这么一想顺子的心情轻松了点,他开始吃饭。
“噔!噔!噔!”一个护兵急忽忽的进来,“顺子哥,你快去城楼瞧瞧吧,有人叫开城门呢。”
“叫开城门?谁呀?”
“他说他是胡首领胡大海。”
“你说什么?是胡爷吗?”顺子把饭碗一推“腾!”的站了起来:“快走,咱们看看去。”
顺子飞马赶到城门口,下马上了城墙,趴在城垛上向下观瞧。城墙下,借着微弱的星光及远处元军营地透出的篝火,看见城下墙根处隐隐约约有一二十个人,看穿戴是义军服饰,为首一个黑大个,象是胡大海。胡大海不是跟田爷一块吗?怎么还会在这儿?顺子疑惑的道:“你是谁?真的是胡爷吗?”
那黑大个生气道:“这位兄弟你在说什么呢?老子不是胡大海会是谁呀?他奶奶的,才这会子功夫便认不得俺老胡了么?快开城门!放老子进去。”
是胡大海的声音!顺子兴奋起来,自己正愁呢,一个人势单力孤,若元军大举攻城该如何是好呀?现在好了,胡爷回来了,多个人心里当然踏实些,可……
顺子有些犹豫道:“你说你是胡爷?打打火,让我瞧瞧好吗?”
“竟不相信老子是不是?好啊,老子就让你看清楚了!”
“啪!”火光亮了,此人浓眉豹眼,黑黑的脸膛大嘴巴,根根胡子象钢刷,不是胡大海是谁?
“胡大海!胡爷!可真的是你!田爷不是去救你了么?你怎么没跟田爷在一块啊?田爷呢?”
“田兄他杀出重围走了,兄弟我看见元军营里的美酒佳肴便吃喝起来,管他奶奶呢,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顺子听得一乐,这是胡爷的德性:“那后来呢?”
“后来,田兄已经杀出去了,我当然就与他断了消息了,被脱脱堵在了营里。你没看见方才元营大乱来着吗?是孙猴子替我挡了,我老胡才好不容易摆脱了元军冲出来。也不知道孙猴子他怎么样了呢?……”
听他说起孙猴子,顺子再无怀疑:“孙猴子他鬼机灵呢,而且轻功特好,打不过他不可以逃啊?胡兄你就放心吧。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开城门。”
顺子见城外漆黑一片,没有其它动静,便下令开城门,自己也兴冲冲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口亲自迎接“胡大海”。
城门开了,胡大海一行二十多我进了城。
“胡大海见过盟主。”
顺子一愣,但他以为胡大海在开玩笑呢,他边打手势让关上城门边道:“胡兄,你叫我什么?盟主?”
见胡大海紧盯着他腰间的那柄龙剑看呢,小顺子不禁好笑,这个老胡!他本来就是代盟主,这龙剑本应归他的,可韩盟主偏偏将剑给了田丰,明的就是怕他任性胡来,但现在他受了教训,应该知道好呆了,看他看我有龙剑的样子,不如将龙剑给他好了,让他高兴高兴,免得他耍小孩子脾气。
想到这,小顺子便将龙剑取下来,递给胡大海道:“胡兄,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这把龙剑的吗?给你玩两天吧,要做盟主就做得象些。”
“不、不、不!”胡大海急向后退:“盟主你……你可别……别开这样子的玩笑啊!”
顺子不由一动:“这胡大海怎么不大对劲呀?要知道胡大海平时最是脸厚了即使是盟主本人在此,也是嘻皮笑脸没大没小的,要看见我有龙剑那还不早一把抢过去瞧瞧了,哪有象现在这样害怕成这样的?而且他竟叫我盟主?我又没化装,真的胡大海能不知道我不是盟主是顺子吗?别要是元鞑子假扮的吧?”
“呛啷啷——”顺子龙剑出鞘,一道白光架在了“胡大海”的脖子上厉声道:“说!你是谁?我可不想杀个无名鬼!”
“我……我…。。我是胡大海呀。”
“你是胡大海?少骗人了!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你不是韩……韩盟主吗?”
“哼!真的胡大海会不知道我是谁吗?”
“难道你不……不是韩……啊!——”他突然向前一倒,倒在顺子怀里。
“你?你怎么回事?”顺子被这突然的变故吃了一惊,因为他当然知道自己并未动手,而其他义军没有他的命令当然也不会动手,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猛觉胸口一震,是一柄剑,一柄穿过对方胸膛的剑又从其后背杀出,然后刺进了他的胸膛!对方的血和着自己的血汇成一股血流,汪汪的往下淌。顺子想推开对方,但已无力为此。
一个一直跟在“胡大海”身边的护兵,不,他不是什么护兵,而是李思齐假扮的,这个“胡大海”是其帐下的一名叫哈奇的百夫长装扮的,他的脸形、身形与胡大海相似,而胡大海跟元军几次交手,所以元军对胡的言语禀性很熟,经过半天的训练也就将就了,只是他们不知道顺子的事,以为田、胡二人走了,韩林肯定就只有自己上阵了,脱脱告诉他,韩林身上有龙剑,并详细告诉了他龙剑的样子。所以,他看见顺子身上的龙剑便以为顺子便是韩林了。李思齐乔装成护兵一直跟在哈奇身后,见顺子识破假扮的胡大海,便当机立断一剑刺向哈奇,再透过哈奇刺中了顺子。
“弟兄们!为顺子兄弟报仇啊!”众义军将士见顺子被杀,知道上当了,悲愤中纷纷举刀杀向混进城的元军,真是同仇敌忾啊!只可惜群龙无首,况这些人武功低微,而李思齐所带之人虽只有二十来个,但个个都是从军中挑选过的高手,其结果可想而知。李思齐带着人杀开一条血路,冲上城楼,绞起门闸,打开了城门。城门外早就埋伏好的元军顿时蜂涌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