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通就仍把她当作了自己仍然在世的妻子,他俯在棺木上边喝着酒,边喃喃的自说自话:“柔儿,我的妻子,我又来看你来了。来,我们干一杯。”
“咕咚”喝一口:“你怎地不喝呀?你也喝!不喝?你不喝是恼我了对不对?你恼我为什么不能一直陪你?柔儿呀,你要耐心的再等一等。我说过,我要等你父亲的仇人都死光了,等元鞑子都被赶走了,我就会来陪你了。那时我们俩就再也不会分开了。我知道,你肯定很想知道你礘哥的情况对吧?我告诉你,他现在已经是我们日月盟的盟主了!这小子,干得不错,比我行!他很忙,没空来看你。今天,我带了他的孩儿来看你,他叫林儿,我相信你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林儿,你过来,见见你的柔儿师奶奶。”
林儿过来,看见那棺中的女子,骇然道:“她……她是我师奶奶?不对吧?她那么漂亮,那么年青,看着比春花姐姐差不多,怎就是师奶奶了呢?我不叫,我就叫她柔儿姐姐吧?”
刘福通一瞪眼:“什么柔儿姐姐?没大没小的你?她躺在这儿的时间也有你春花姐姐的年纪了,难道说你不该叫她声师奶奶吗?”
“啊?师奶奶睡了那么久啊?她是病了吗?那快给她吃药呀!苦虽苦,但吃了就会好,就可以起床了呀!”
几年前,林儿眼见母亲自尽,打击甚重,由此便生了一场大病。那些日子,父亲﹑师爷爷轮流守在他床边,睡得他全身象是没了骨头似的难受。喂他吃药,他嫌苦,不肯吃,父亲便狠下心来搬开他的嘴往里灌,但他总算是很快就好了,又可以山上坡下的到处乱跑了。所以,他印象深刻,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刘福通摇摇头,声音哽咽了起来:“林儿啊,你母亲怎样了你师奶奶便怎样了,无论什么灵丹妙药她都没法醒过来了呀!”
林儿虽然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当年师爷爷因误会而错杀了柔儿的事,所以才会出家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这眼前的可人儿联系起来。
“师奶奶姐姐,林儿给您磕头了。”林儿跪在地上给磕了几个响头。
师奶奶姐姐?这是什么称呼啊?刘福通本来伤痛不已的心也被这天真烂漫的童真给逗乐了。
“哈哈哈……林儿呀,她与你师爷爷还没结婚呢,是什么师奶奶呀?该叫她柔儿阿姨才对。”洞中突然出现了一位如花的女子来。
林儿惊讶道:“你?是柔儿阿姨吗?你终于睡醒了?”
那女子笑吟吟的道:“你柔儿阿姨呀,她还睡在那儿呢,她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不信你转身过去瞧瞧?”
林儿转身回头一看那透明箱子,果然,人还在那箱子里躺着呢。
“那……那你是谁啊?”
刘福通没好气的道:“她是小魔女,你叫她小魔女便是。”
林儿天真的望着她道:“师爷爷,不对呀?她那么漂亮,怎么会是魔女呢?是小仙女才对。”
“哈哈哈……”那女子得意的过来,拉住林儿的手,笑道:“小林儿,你真聪明,阿姨我就叫小仙女,这个名字不错吧?”
刘福通正色道:“小魔女,你在孩子身上打主意也没用!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辈子,除了柔儿,我不会再接受其他任何女人的!没看见我都出家了吗!阿弥陀佛,贫僧无尘,女施主请自重。”
小仙女这才注意到刘福通身上的袈裟与头上的光头,不由怔住了,犹如当头一盆冰水。她的脸色遽然变得煞白!对方的心上人已死,她以为凭着自己的才貌姿色,只要自己锲而不舍,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终归是会接受她的。可现在,对方说到这个地步了,她的梦只能熄灭。
沉默良久,小仙女一句话也没说,只放开林儿的手站起来。她神色黯然的向外走去,默默的走到一幅墙壁画前,她回过头来再看了刘福通一眼,那充满哀怨的眼神令林儿也止不住的收紧了心。
小仙女一按画上那只飞鸟凸起的右眼,墙上竟突然分裂开了一个洞口,她便消失在了洞口。洞口随即关闭,只残留下些许淡淡的香风。
“小仙女,你别走!”林儿慌乱的直追过去。虽然才刚同小仙女认识,但林儿心里已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了。他追到墙边,踮脚便按向那只飞鸟的左眼。他只看见小仙女按了那只鸟的眼睛,却没注意是左还是右。
刘福通眼疾手快,一把给拉住了:“林儿,你想干什么?”
林儿着急道:“师爷爷,小仙女那么好,你干麻气走她呢?咱们快追她去吧?”说着,又想去按那鸟眼。
刘福通紧拉住林儿叱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儿家懂什么?”
林儿仍不放弃的直盯着那鸟眼,黑宝石般深邃发亮,多好看呀!心里打着主意嘴上道:“师爷爷,林儿只是想出去玩玩麻。”还要去按。他好奇呀,一按那眼睛,门就开了,不亲自试试,如何甘心呐。毕竟才六岁的孩子,哪有不贪玩的。
刘福通一脸紧张的道:“我的小祖宗,那东西可不是随便能按的呀!给我记住了,这鸟的右眼是开启洞门的,但左眼却会封死这洞口,你若按下去,我们爷俩就只有一辈子呆在这洞里,永远也别想出去了!知道了吗?”
林儿一吐舌头,忙把手缩了回去。
“站住!臭和尚,你跑不了了!今天你死定了!拿命来吧!”
蓦然传来的断喝声着实吓人一跳。刘福通在江湖上便是被叫做“和尚”出名的,但他知道这绝不是在叫他,因为他们正身处在地底下柔儿的墓室里呢。
这墓中有特殊的通道处理,所以,里面的人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声音,透过了望口,还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形。但外面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地底下的动静的。所以刘福通敢肯定,那声音虽是叫着“和尚”,却并不是在骂他。
但这仍令他很不高兴:“这是谁呀?大呼小叫的,说话这么横?”
探头查看了望口,见有十几个汉子正在追杀一个光头的和尚。那和尚武功低微且寡不敌众,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眼见就将性命不保。
由于对方也是个和尚,和尚惜和尚麻;也由于对方十几个打一个,且骂了那令他极不舒服的话;更由于那和尚看着似乎有些面熟,虽然隔得太远之故,看不是很清楚,但那身影是他见过的没错,那他当然得问一问了。于是,他点开墓门,纵身跃飞而出拦住了追兵的去路。
“诸位,什么事呀?你们这么多的人去打一个,还有没有一点江湖规距呀?”
一个颧骨高耸显然功夫不错五十来岁的老者站住了,刘福通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他简直没看清楚刘是怎么出现的。对方没向他出手,若是向他出其手……他吓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连忙收拾起傲气,向刘福通一拱手道:“朋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追杀这个和尚吗?因为他是个假和尚!他借在我主子家里做法事之机竟拐了我家主人的姨奶奶跑了!在下看阁下是个世外之人,奉劝你,别淌这浑水。”
刘福通虽是个不守佛家清规戒律,喝酒吃肉的花和尚,但对和尚不能有女人的戒律是赞同的。他之所以出家,就是以此来表明自己对柔儿的深情以及绝不再娶之决心。因此,他一听那和尚竟去拐了人家的姨姨奶奶,心里顿时对他不肖,这样的败类当然不值得他去管,那会脏了他的手!
刘福通正想让这伙人过去,却突听小林儿在喊:“师爷爷!他们撒谎!这个人我认识,他就是我春花姐姐的丈夫朱元璋朱大哥。现在朱大哥被他们伤成这样子,那春花姐姐呢?师爷爷,您可不能放过他们,要问他们要我的春花姐姐啊!”
原来,刘福通拦住追兵,那和尚见有人相救,心气一松,便再也支持不住晕过去了。林儿随后赶到,他扶起对方,看见对方脸上那特殊的麻子脸,他当然立即便认出他正是分手没几天的春花姐姐的朱哥哥呀!
“朱大哥,你醒醒,春花姐姐呢?她在哪?”
朱元璋悠悠醒来:“小弟弟,是……是你吗?春花她……她被抢……走了。”
“啊?春花姐被抢走了?朱大哥,是那帮人干的吗?”林儿一指被刘福通拦住的那伙人。
朱元璋点点头:“就……就是他们!”
林儿忙着急的向刘福通喊:“师爷爷,千万别放过他们!他们把春花姐姐给抓走了!”
刘福通一听,利光一扫:“马姑娘是被你们抓走的吗?马上把她交出来!否则,你们今天任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那老者哈哈一笑:“你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要管这挡子闲事吗?我们可是汝南王府的人!敝人便是王府总管曹进。你可要想好啊!小心灭你的九族!”
刘福通也大笑起来:“曹总管!哼,好大的官啊!你可知道我是谁?”气运丹田抵至双掌,双掌立即腾起层层烟雾,并迅急变黑,黑里泛光,犹如一双铁掌!
曹进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铁掌?啊?你是和尚刘福通!”
刘福通微微一笑:“不错,我就是和尚刘福通!你们元人的死对头!别说你个小小的汝南王,便是你们那狗皇帝在此,老子也敢揪了他来当凳子坐!识相的交出马春花,老子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哼,老子要将尔等做成一堆肉饼!”
曹进冷哼一声:“老朽倒想看看,你的铁掌是否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他把手向后一挥:“给我上!抓住这个反贼,我当奏请王爷,重重的有赏!”
那十几个蠢猪,竟不知厉害的妄想倚多为胜,呼拉全围上来,十几件兵器向着刘福通招呼过去。
刘福通一声冷笑,脚下一滑,闪过剑锋,铁掌划一个圈,竟硬向那白光闪闪的利剑丛抓去。
十几个人,十几件兵器便全抓在了刘福通双掌之中动弹不了分毫。
刘福通叫:“撒手!”
这些人舍不得撒手,和刘福通拨河呢,看谁力气大?
刘福通蓦然一声低吼:“嗨!——”
一股强大的功力从剑身传到握剑的人,瞬间,他们手上拿的就好象是烧红的烙铁,烧烫得他们哪里还敢握住了,全都忙不迭的松了手,丢下兵器,握住已烫伤起泡的手嗷嗷乱叫着向后便跑。
刘福通一个飞越抢先挡在了他们的前面:“不许跑!不告诉我马姑娘的下落你们休想逃走!”
败兵们只好又往另一边退,这边曹进挡住了他们:“你们这群废物!想往哪儿跑?找死吗?”
这些人这才站住了:“我……我们……”
曹进没好气的道:“我什么我?丢人现眼!还不滚一边去!”
他让这些人去的本意是想让他们消耗消耗对方的功力,借机看看对方的路数,可没想到这么多人竟会如此不济,只一个回合便落荒而逃!光凭一双肉掌,便敢与兵器硬碰硬,真不愧是铁掌声啊!自己实在是毫无胜算呢。这么想着,他心里便有些发怵,但以他的身份却又断不能在手下跟前示弱的。
尴尬的咳嗽一声:“啊……嘿嘿,刘英雄,真好功夫啊!铁掌名不虚传!老朽真想马上与英雄过过招,即便败了也甘心啊!不过……”他扫了一眼他手下的那些个残兵败将,话锋一转道:“在下要为手下疗伤,再者说你瞧,天也快黑了。刘英雄,不如我等休息一个晚上,等明天天亮之后,我俩再以武会友。倘若刘英雄胜了老朽,老朽自当把马姑娘交与刘英雄,但若老朽赢了一招半式的,则希望刘英雄能自行退去,老朽绝不为难于你,不知刘英雄你意下如何?”
林儿在喊:“师爷爷,怎么办?朱大哥他晕过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刘福通便想,也好,我也可以乘此机会将这姓朱的伤势治一治再说。于是点点头道:“那就依阁下,明天见吧。”
曹进带着他的人找地歇息去了,刘福通赶紧来到朱元璋跟前,一搭脉,已是若有若无,凶险致极。忙摸出师门圣药“九转还魂丹”来咬碎喂了,又输入真气,足足忙了大半夜,这才拿出干粮来与林儿草草吃了些,然后和衣躺在地上便睡了。
第二天起来,朱元璋仍是末醒,但脉象已是平稳许多,显是已从鬼门关里过来了,刘福通不由长舒一口气,看看太阳已是老高了,想那曹进不是说要今天比武吗?怎地这会了也不见动静啊?
林儿道:“师爷爷,不好,别是骗我们,他们早跑了吧?”
刘福通有些狐疑的道:“不会吧?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如板上的钉,怎么能够随便变呢?”
但他在这方圆十几里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末找着那伙人,心知自己真的上当了。
林儿着急的顿足道:“这伙骗子!骗得咱们傻等了一个晚上!师爷爷,这下可怎么办?春花姐还在他们手上呢。”
刘福通冷静的道:“不用慌,林儿,跑得了和尚他跑不了庙。他们不是说是什么汝南王府的么,汝南王坐镇寿州,师爷爷问他们要人去。”
远处,一辆马车经过,刘福通纵身过去:“站住!停下!”拦住了马车。
那车夫怎么抽打那马,马车也不能前进分毫,这才发现是有人把马车给拉住了。这得有多大的力才能办到啊!他又惊又骇:“你?你是谁?你想干麻?”
刘福通掏出一锭金子:“看到没有?这可是十两足金,如果你送我一位朋友到九华山,这金子就是你的了,或者,我们借你的马车一用,不过我就只给你十两银子,还得麻烦你下月的今天到这儿来取你的车,你是愿借呢还是愿送?”
那马车夫想:看这和尚,不象是坏人,否则,他功夫那样好,完全可以动强的,不如我就照他的话送送?这样我还能拿到十两的黄金,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一年也说不定赚不到的呀!
忙不迭的点点头:“我送!我送你们到九华山好了。”
刘福通将金子扔给车夫,抱了朱元璋上车,摸出药瓶晃了晃:“林儿,这里只有不到十颗药丸了,你赶紧带他回山,我还得走一趟汝南府,看能不能救出你春花姐来,得手后,我会立即赶来与你会合的。”
林儿收了药:“放心吧,我找得到路,师爷爷,你快一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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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我要水。…。。”
“朱大哥,你终于醒了?”林儿见朱元璋会要水喝非常兴奋。忙将水葫芦打开,轻轻喂他水喝。
朱元璋喝了些水,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是你?林儿?多谢你救了我的命。”他想坐起来,但疼痛使他又躺了回去。
林儿赶紧道:“朱大哥,救你的是我师爷爷呢,你的伤势很重,好好的躺着休息,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