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妥欢说得如此慎重,姚奇忙道:“什么事啊?要与我商量?”
“奇奇,铁木花与我大哥也相好这么久了,这次她为了大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拼死维护大哥,这样的好姑娘上哪找去呀?木花她已经没有了父母,而我大哥也是没有了父母之人。所以,我想我们就作主,在宫中马上为他们把婚事给办了如何?”
虽然韩林与铁木花的事早在意料之中,但事到临头,奇奇内心深处还是痛楚不矣。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理由为他们的结合而不高兴啊,不是吗?
姚奇咬了咬嘴唇,轻声道:“这事?你得问你大哥和木花,只要他们乐意就成。”
妥欢高兴的站起来:“那好,我这就找我哥说去。”
“你不吃了?”
“我吃不下了,我巴不得马上就给大哥把喜日子订下来呢。我走了。”
“且慢!”
妥欢不解的转过身来:“奇奇,你还有什么事吗?”
姚奇走到门口,向外道:“小玉,你把我准备的那个食盒拿来。”
一会儿,小玉提了个食盒进来:“娘娘,给。”
姚奇将食盒递给妥欢:“这是你大哥最爱吃的一道菜,是我亲手下厨给他做的,你给他送去吧。你给他说,恭喜他要结婚了,这是我给他做的最后一次。大哥结了婚,以后自有人给他做了。”
姚奇竟然亲自下厨做菜?不是给自己而是给他大哥!妥欢本来又要不高兴打翻醋坛的,可听了后面一句又高兴起来:不错,这是最后一次了麻,自己何不大芳点?
妥欢接过食盒,笑道:“奇奇,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道菜尝尝啊?”
姚奇笑道:“你若只是寻常百姓,那我就只有天天下厨给你做饭做菜了。可你是皇上啊,有那么多的御厨给你做,花样翻新,天天不同样,用得着我吗?再说了,我也只会这一样,你若真喜欢,回头我天天给你做好了,怕只怕你吃腻。”
妥欢听着这话心里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她只会这一道菜?可就这一道菜却已经做给别人吃过了,虽然那个别人是他大哥,可他还是受不了,那还不如不吃呢。
妥欢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尴尬的笑笑道:“皇后说得对,朕是皇上啊,有的是厨子,怎么舍得让皇后你去做那种烟熏火燎的粗活呢?”
从身上取出一粒药丸交给姚奇道:“奇奇,这是银花留下来的解毒圣药,你拿去给铁木花服下,看看对她的毒有没有效。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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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楼,韩林正在饮酒。
皓月当空,美酒佳肴,美人环侍,莺歌艳舞,想不喝也忍不住要喝呀!
“皇上驾到!”
正在侍候的宫女,正在热舞的舞姬,忙停下纷纷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韩林却仍是坐着喝自己的酒,边饮边吟唱道:“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妥欢向侍女们一摆手,她们忙徐徐离去。
妥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食盒打开,拿出香喷喷的菜肴放到桌上。
“大哥,你看,小弟带什么来了?”
韩林不客气的用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蓦地,他脸色骤变。
“奇奇?这是奇奇做的红烧马肉!”
妥欢赶紧也偿了一块,是很好吃。不过,若非韩林说它是马肉,他决不相信它是马肉做的呢。但他还是很好奇。
“大哥,你怎么就知道它一定就是奇奇做的呢?”
“三年前,我被困益都。城中粮食被烧,缺粮,只好斩马为粮了。可将士们许多都吃不惯马肉,胡兄更甚。他甚至封了自己的嘴,不吃东西。幸亏有奇奇,她烧制的马肉,帮助我们渡过了难关。她烧制的马肉很特别,不仔细,你跟本就吃不出马肉的味道来。所以,我一吃,就知道它是奇奇烧制的。”
韩林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益都,那里的岁月当然充满了危险与艰辛,但也留下了他温馨而特殊的记忆。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朦胧与神往的笑容。
可这一刻。妥欢却觉得似乎有人在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他面红耳赤的道:“可这菜不是奇奇烧制的!”
韩林倒诧异起来:“不是奇奇烧制的?那倒要请教,它是谁做的呢?”
“是……是……嫂子烧制的。”见韩林不解,妥欢觉得象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样的痛快起来,他笑道:“你猜不到吧?它是铁木花做的,她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嫂子了,难道不可以说是嫂子做的吗?不过,我们奇奇也有功劳,是奇奇手把手的教她做的。怎么样?和奇奇烧制的没什么两样吧?”
韩林一愣,他冷静的道:“你是说铁木花?她准备要嫁给我了吗?我不相信,现在的韩林可是废人一个,她会嫁给一个废人吗?”
妥欢知道,韩林这是话里有话。拐了弯的责备自己给他下毒,使他不能动用武功,那不等于是废人吗?
妥欢只好尴尬的一笑:“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啊?奇奇问她,愿不愿嫁给你,木花一个劲的点头说愿意呢。所以她才那么卖力的学做这道菜,要做给你吃。这就证明她很爱你的啊!所以,我和奇奇连婚期都给你们选好了,就在这个月的十六。这可是个好日子啊!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象征着你们小俩口和和美美,一家团团圆圆。大哥,你看呢?”
韩林哼一声:“你是皇帝,你都替我作主了,连日子都选好了,一切都定下了,还问我做什么?我能不同意吗?”
妥欢只当没听见,道:“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哥放心,一切小弟都会为你办得风风光光的。对了,小弟还有件事想问问大哥?”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还要喝酒呢。”韩林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妥欢小心的切磋着自己的用语:“大哥,龙凤剑是咱爹娘留下来的家传绝技,可大哥,你只会龙剑,而小弟我只会凤剑。所以,小弟想……想……大哥,你能不能将龙剑剑诀告诉小弟,而小弟也将凤剑剑法告诉大哥,我们……我们来个相互交换,怎么样?”
韩林放下酒杯,看着妥欢。
妥欢不自在的道:“你看着我干麻?一句话,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你是我大哥,我也拿你没办法,难道还真对你用刑不成?”
韩林冷笑道:“我知道你是很想对我用刑的,不过,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不想做的事,不论你动什么,哪怕是酷刑,对我都是没用的。不信你就试试。”
妥欢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站起来:“大哥,陈也先他对大哥无礼,但这决不是朕的主意,我已经将他关进了大牢。不过,我得提醒大哥一声,铁木花做事太冲动。所以……如果你不想让她变得也跟你一样,有些事就不能让她知道。言尽于此。大哥保重,我走了。”
妥欢转身向外走。
“站住!”
妥欢站住了,扭头道:“大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韩林紧盯着妥欢的脸道:“能告诉我,江西发生了什么事吗?”
妥欢一脸的平静,但又不无些得意的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徐寿辉招开英雄会,却连徐寿辉在内,与会的人都中毒死了而矣。倪文俊怪陈友谅调包将麻药换成了毒药,与陈友谅打起来,却被陈友谅杀死了。我师父陈也先又打死了陈友谅,却不小心掉了一封书信。那封书信是我一时性起,以朱元璋的笔迹,却以张士城的口气写的,称是为给他三弟报仇才下的毒。田丰看到信已带着人找张士城报仇去了。如果张士城够聪明,那么他会发现那封信是朱元璋的笔迹,他就会认为是朱元璋在陷害他而去找朱元璋算帐的,如果朱元璋不想扛下这笔烂帐,他就会将全部的事推到大哥身上。因为有常遇春可以做证,是大哥杀死了胡大海并打伤了他。但这说法又没几个人相信,所以,大哥,你的那班兄弟这回怕是要打成一锅粥了。”
韩林一句话也没说,只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儿。
妥欢倒是有点忐忑不安:“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骂我一声,打我一顿也成啊。”
韩林长叹一声,再倒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苦笑道:“我现在还能打吗?我骂你又有用吗?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对了,过两天,你把凤剑剑诀拿来,和我交换龙剑剑诀吧。”
妥欢不相信的睁大了双眼:“哥,你没喝醉吧?为什么又同意交换剑诀呢?要知道龙凤剑可都在我的手里,难道你就不怕我把它练成,你的那些人完蛋得更快吗?”
韩林放下酒杯,站起来,招呼侍者,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然后走到妥欢面前,冷冷的看着妥欢慢慢的道:“我知道,如果我不是你大哥,你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早就把我给杀了是吧?而我?如果以前对你或许还抱有幻想的话,但今天,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继之而起的是仇恨!仇恨你懂吗?你不再是我的兄弟赵欢,而是我的仇敌妥欢帖木耳!如果现在我的功力已经恢复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所以,你也用不着对我客气。即使将我千刀万刮,我韩林也不会绉一下眉头的。我想,既然我们俩已经到了非死一个才罢的地步,而正如你适才所说,你只会凤剑,我只会龙剑,则我们之中任死一个,父母留下的龙凤剑的绝学就将失传。为此,我才决定:同意你刚才所提的交换。不过,是你教铁木花凤剑,我教姚奇龙剑。这样,即使我们两人都死了,她们二人也可以将龙凤剑传下去了。更重要的是,我相信姚奇,她即便学会了龙剑也不会跟你一道去助纣为虐的,所以,我很放心。”
“好吧,就这样。”
妥欢很高兴,姚奇知道不就等于自己知道吗?自己可以暗中学龙剑呀,学会龙剑之后再向陈也先学双手互搏,龙凤剑的绝学不就集我于一身了吗?而铁木花她就算学会了凤剑也没用,双剑可都在我手里呢,连韩林也得我高兴了才会给他解药。
可实际却并不如他想像的那样顺利。铁木花有武学基础,一学就会,凤剑练得很是顺手,而姚奇虽然聪明,但毕竟从未练过武,又岂是一朝一夕就突然能练成的?更让妥欢忧虑的是他自己偷练龙剑却一点进展也没有,不但如此,他发觉自己越练内力竟然越变小了,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是不是韩林在暗中捣鬼?交给奇奇的剑诀是假的呀?他当即找韩林算帐去。
“大哥,我可是真心实意的跟你互换的剑诀呀,不信,你去看看铁木花,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的凤剑已经练到第五重了,可奇奇的龙剑却连第一重也达不到,是不是你给她的剑诀有什么地方不对呀?”
韩林却并不着急,连手中的书也未放下,只道:“人家木花五岁习武,到现在多少年了?你怎能让奇奇跟她比?”
“可是,我这样岂不是吃大亏了吗?”
韩林放下书,看着着急的妥欢:“那你想怎么样?你刚才也说,木花已经练到第五重了,你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妥欢连忙摇头道:“大哥,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小弟的意思是能不能我一个人龙剑凤剑都练啊?”
“可以,”韩林回答得很干脆:“你要练,谁也拦不住你。只不过你就会发现自己越练,内力却消失得越快最后消失殆尽。”
妥欢出了一身的冷汗,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来找韩林问一下,没继续练下去。但,难道叫自己就此罢手不成?这又让他怎么能甘心呢?
“大哥,这……这是为什么啊?”
韩林冷笑道:“为什么?哼,你也不想想,这龙凤剑若是能一个人练,那咱爹这么高的武功,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练啊?要知道练龙剑那得对着朝阳练,练出来的是至阳之气。而练凤剑却得晚上对着月光练,练出来的是至阴之气。一个至阳,一个至阴,就象是火与水,它们水火不相熔啊!你一定要将它们放在一起,不是火将水烧干,就是水将火扑灭。唉,我累了,想休息,你请便吧。”
妥欢从百花楼里出来,心里越想就越心烦。首先,如何处置他大哥韩林的事就让他头痛不矣。瞧他那天竟当着自己的面说要杀了自己。而自己竟然留他不是,不留也不是。留下吧?犹如在自己身边留下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可不留吧?这炸弹又会马上爆炸,则他的家庭,以及耐以支撑其人性的伦理﹑良心等等,一切都会在倾刻间荡然无存。但这件事还算能够解决,只要自己快速剿灭了反贼,给他造成既定事实,相信大哥也就只能发发脾气罢了。可另一烦心事要解决就要难多了。他原以为如陈也先所说,如果能获得龙剑剑诀,自己就可以练成绝世武功了,可谁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空欢喜罢了。既然龙凤剑不能一个人练成功,那就只能让姚奇练了,但就算她练成功,也正如韩林所说,她的确不会不论什么都为自己出手的,那练这龙凤剑还有意义吗?但……不这样做自己还有别的法子可想吗?别的法子?至阴?至阳?如果有种东西能够在体内将这两种真气隔开就好了。可是……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妥欢想得头都大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记得银花曾经跟他提起过,有的精于用毒的人身上会带着一种奇怪的东西——蠖茧。如果自己中了毒,而一时又找不到对症的解药时,就会将一只蠖茧种在毒血上行的经脉之中,这样就可以暂时阻止毒血上行,保住性命。然后再设法练制出对症解药就成了。但银花姐妹却没有随身携带那东西的习惯。这是因为女孩子麻,天生就怕虫子,并且,种那种东西时需要先将自己的血用来喂它,喂饱之后才能种。而且当你不需要它时,也要用自己的血来引诱,它才会破茧而出。而这都不是女孩子们所喜欢的。而妥欢因为听说要用自己的血来喂它,他也不喜欢所以当时也就没有追问。现在想起来,心里不由一动,只不知现在元帅府的花园子里还有没有这东西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妥欢急急赶往元帅府。
虽然脱脱夫妇死了已经两年多了,银花也已走了,但铁木花此次回来,把元帅府修整一新,所以看起来仍是那么整洁威严。
守门的家人见是皇上到了,忙不迭的迎进府内。
妥欢问:“小姐的花园子没人动它吧?”
“回皇上,小姐吩咐,一切依原样不动。奴才们只是每天定时的打扫些灰尘。”
妥欢点点头,让他们退下不用侍候,自个儿直奔药园。
药园子里,布置依旧,药架子仍在,只是上面空荡荡了。妥欢不由得满心的失望:“难道说该死的李明扬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