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还可以接受……”孙云轻声说道,其实打从他心里,现在有察台王在场,他想趁早和平解决这次的初次蒙汉争端。
“刚才犬子的无礼,还希望孙少主你不要太见怪……”察台王回身道歉道,“待到回到府上,本王一定好好调教犬子,请孙少主放心,我们不会再任意找来运镖局的是非的。”
孙云听了,心里并没有太放下,因为毕竟察台王府是蒙元朝政的重要机关,蒙古人歧视汉人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存在事实。不过既然察台王夸下了这个口,打败了自己的察台多尔敦自然是不敢再随意找来运镖局的麻烦。想到这里,孙云还是送了半口气。
然而,作为察台王的大儿子,察台多尔敦听了确实有些不开心:“父王,为什么,我们也没做错什么,反倒向败给我们的汉人赔礼道歉,这到底是安得什么理?”
察台王怒视了察台多尔敦一眼,随后厉声叱道:“哼,回去再教训你……”
孙云看在眼里,他无法想象身为蒙元重臣的察台王竟然会对自己这个汉人如此多礼,还不断庇护自己,心中有着感动但却有着更多的疑惑。
察台王调整好了自己的车队以及被孙云打败的残兵败将,随后行礼说道:“今日给来运镖局等人带来诸多的不便,甚是惭愧,还请孙少主能不计前嫌,本王先行告退。”
“告辞——”孙云顿时觉得身为蒙古人的察台王竟然会对身为汉人的自己如此谦逊,孙云也不禁回礼道。
随后,察台王府的车队重新启动,朝着察台王府的方向缓缓驶去……
察台王府的人已经离开了些许,而孙云、任光等来运镖局的人依旧是在门口处发呆。
“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任光突然问道,“先是那个察台多尔敦前来向我们来运镖局挑衅,之后身为大都王府的察台王又自降身份地向我们汉人道歉,我实在是弄不懂蒙古人的意图……”
“我也不太明白,不过也不想要去多想……”孙云叹了一口气,望着镖局门口狼藉不堪的场面,随后说道,“阿光,你去把阿景也叫过来吧,你们这些人把镖局门口的杂乱收拾收拾。还有其他人,包括阿松,阿松现在受伤了,带人扶他先回去吧……我义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得先去告诉我义父。这里的收拾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阿光。”
“放心吧,少主,我会把这里都重新布置好的。”任光点头答应道。
“对了,还有……”孙云刚想调头就走,突然又停住道,“我们来运镖局本就是初到大都,这里的很多规矩我们也不熟,稍不注意就会惹出像今天这样的麻烦来……如果待会儿还有出现类似的情况,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任光听了,自信地答道:“好的,少主,我会处理好的。”
孙云点了点头……于是,任光派人叫来了林景,安置好之前受伤的石常松后,两人开始负责收拾起镖局门口的杂乱来;而孙云回到大院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义父孙尚荣,并把刚才的情况给了孙尚荣听……
“这是真的吗?”孙尚荣听了孙云的叙述,先是担心道,“云儿,你没有受什么伤吧?”
孙云见着义父最先关心自己的安危,于是微笑着舒坦道:“义父,我没事,镖局也没有事,察台王的出现,化解了一发不收的矛盾……”
“可是这毕竟是蒙古人的首都,我们作为汉人,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孙尚荣继续说道,“倒是云儿你性格张扬,行为冲动,做事情有时候也喜欢铤而走险,何况这次咱么得罪的还是察台王府的人,好在察台王对我们并没有计较太多……”
“是,孩儿知错了,孩儿下次不会再冲动了……”孙云先是道歉道,一听到孙尚荣又提起“察台王”,想到察台王刚才在镖局门口一系列让人不解的言行,孙云又感到莫名其妙,于是继续疑惑道,“倒是那个察台王,他说他曾经有恩于我们来运镖局的某个镖师……义父,您做了来运镖局总镖头多年,您可否猜出察台王所说的那个镖师是谁?”
孙尚荣听了,眼神微微一皱,之后似乎是什么也没能想到,于是摇头道:“来运镖局的镖师总是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我们来运镖局在江湖上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出名的镖局,也没有太多有能力的镖师愿意一直在我们这个小镖局里做下去,所以人员更新换代了许多……至于说和察台王有什么渊源的镖师,我还真不能想到,除非我能亲自见见这个察台王长相如何,说不定还能有些头绪……”
“这样啊……”孙云有些略显失望地说道,“可是既然我们来运镖局只不过是一个并不怎么出名的小镖局,察台王为什么还要请奏朝廷,让我们这个小镖局从汴梁迁至大都来呢?莫非,我们来运镖局原来那个镖师,对察台王真的有非常深的恩情……”孙云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孙尚荣看出了孙云一脸的踌躇,想到了今天刚一来到大都,就碰上了和察台王府的人对峙这样的事情,是有些让人心情不悦。想到这里,孙尚荣笑着对孙云说道:“云儿啊,你才刚来这大都,很多人情世故都不熟悉,不要想太多了。反正镖局刚来这大都落脚,近些日子也没什么运镖之事。趁着这几天的空闲,不如云儿你先到这大都里去逛逛,在城里散散心,说不定心情会好一些。”
“义父说的也是……”孙云想着,也笑了笑。
随即,孙尚荣又说道:“出去见见自然是好事,不过有一点要注意了,千万不可再主动惹乱子了。在这大都里,蒙人压迫汉人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云儿你可千万不能再冲动意气用事了。”
“是,孩儿谨记义父教诲,孩儿这回不会再冲动了。”孙云笑着点了点头。
孙尚荣见着孙云乐观的样子,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了,今天看把你累的……你先回房休息吧,如果待会儿还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吧……”
“好的,义父,孩儿先回去了,义父你自己要注意身体,不要做太多事了。”孙云回房前,也不忘关心一声自己的义父孙尚荣。
孙尚荣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着头,两眼慈祥地看着孙云……
回到房间后,孙云一个身子直接躺在了床上,然后重重舒了一口气。
杜鹃听从了孙云的话,一步也没有踏出这个房间。看见孙云似乎是很累的样子,杜鹃关心地问道:“公子回来了,怎么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公子你没事吧?”
“还好,有惊无险……”于是,孙云把事情大概和杜鹃讲了一遍。
杜鹃听完了,不禁担心道:“公子你受伤了,不要紧吧?”
听到杜鹃对自己的关心,孙云微笑着望着杜鹃道:“鹃儿,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来运镖局也没事……”
“是吗,那就好……”杜鹃见着孙云一直对自己和蔼可亲的,也很关心自己,脸不禁一红。想到自己在来运镖局的命运远好于之前在南宫家遭受的七年压迫之苦,杜鹃此时也不禁感慨万千。
孙云又继续说道:“大都毕竟不是汴梁,看来我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啊……明日无事,我正好趁此机会去大都里逛逛,说不定能见识一下大都的人文风俗。”
杜鹃听了,突然兴奋道:“公子要去城里是吗?杜鹃也愿陪在公子身边。”
“鹃儿你也要去吗?”一听到杜鹃想要陪着自己,孙云不禁问道,“这大都里的蒙古人有的可是很痛恨我们汉人的,鹃儿你跟着我,真的很安全吗?”
杜鹃微笑着说道:“没事的,杜鹃一定不会让公子你太担心的……杜鹃只是想一直陪伴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仅此而已……”
“鹃儿……”见着杜鹃如此关心自己,孙云心想着就算是杜鹃真的遇上了什么危险,自己也会奋不顾身地救她吧……
随即,孙云回答道:“好吧,鹃儿,我答应你……不过,你明天可要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否则会很危险的。”
“公子放心,杜鹃一定会一直陪在公子身边……”杜鹃见孙云答应了自己,更是高兴地答应道。
孙云说完后,直接又躺在了床上。此时的孙云望着窗外,内心却是复杂万分:“今天一来就和察台王府的人发生了矛盾,差点闹出大事来,看来以后我是得低调行事一些……不过这察台王到底和我们来运镖局有什么曾经的恩情在里面,竟可让他放下自己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身份,反过来向我们这个毫无实权的小镖局行礼道歉……还有那个察台多尔敦,他是个嫉恨的人,今天的事情过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回来找我们来运镖局的麻烦。然而,察台多尔敦的武功那么高,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究竟该怎么才能保护来运镖局呢……还有唐战兄弟,我答应了他要在大都这个蒙元政治集中的地方查出灭他唐门世家的真正凶手,可大都地广人多,想查真相无异于大海捞针,仅凭我一人之力,真的有办法查出凶手吗……”
想了太多的事情,孙云此时已经是身心疲惫了。望着天上灰蓝色的稀云,孙云缓缓闭上眼,然后就安然睡下了……
第一百零五章巧遇飞贼
第二天,天刚刚亮,孙云便起床整理好了着装,准备到大都城里去逛逛。
“公子你准备好了……”杜鹃见着孙云准备出城的兴奋样子,不禁道。
“是呀,趁着今天闲来无事,我可以到处去看看,见识一下大都的风土人情。”孙云打开窗子,望着窗外阳光明媚的风景,心情舒畅道。
杜鹃也想今天出去看看,于是对孙云说道:“公子昨天答应杜鹃的,要带杜鹃一起去城里逛逛的。”
孙云想起来了,于是他望了望杜鹃,随后笑着说道:“是是是,我知道……不过,大都城里对我们汉人来说可能不太安全,你要是也想出去,一定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杜鹃知道,杜鹃一定会一直在公子身边侍奉公子的……”杜鹃脸微微一红道。
于是,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和自己的义父义母请安后,孙云便带着杜鹃出了门。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今天镖局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局里的镖师任光、林景和石常松也跟着孙云一起出了门……
孙云等一行人走到了大都的街上,大都的街道明显和汴梁城的街道不太一样,这里的人流虽然和汴梁的相差不多,但热闹程度远远不及汴梁。也许是大都蒙古人对汉人的压制比汴梁要深得多,大都里的汉人百姓并无太多生气。不过这里的汉人百姓生活得也非常安分守己,近来蒙元朝政的主要重心都放在了山东边境的战事上,虽然税务是加重了。但受到蒙古人的压迫却是少了许多……
孙云一直望着周边集市上的车马与人来人往,不禁微微一笑。虽然这里汉人百姓的生活并不像汴梁那样的自足和欢欣。但看着这里的人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残酷压迫,孙云心里还是稍微欣慰了一下。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
看着孙云变化的表情,杜鹃似乎是知道了孙云的心里所想,于是问道:“公子看着这街上的人来人往,一定又回想到了曾经的汴梁了吧?”
孙云听了杜鹃的话,转过头轻声笑道:“你还真是了解我的心思啊……是呀,漂泊异地,怎能不想故乡?不过看着这里的中原百姓还算是安居乐业,没有受到蒙古人太多残酷的压迫,我也算是放心。不奢求太多了……”
任光、林景和石常松三人既是来运镖局的镖师,也是孙云的拜把兄弟,所以孙云心里想着什么,他们自然也知道一二。任光看着孙云欣慰的样子,转过话题问道:“我知道少主心里还是怀念之前的汴梁,我们兄弟又何尝不是?既来之,则安之,既是定居在了大都,我们都应该习惯这里的生活……说到习惯生活。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儿玩儿?”
林景见着任光先发言了,于是也放开心情道:“是呀,要不我们去哪里喝点小酒吧?”
“就是说啊……”石常松也耐不住性子道,“这几十天一路颠簸来。兄弟几个也没有好好喝几杯,要不少主和我们兄弟几个喝上几盅,也算是初次来这大都里快哉一次。”
“你们几个呀。整天就想到喝酒……”孙云见着兄弟几个又恢复到了平时一起喝酒玩乐时的情态,想到石常松昨天还岔气受了点伤。于是笑着问道,“阿松。你伤好了吗,不停地吵着要喝酒?”
“一点小事,无关大碍!”石常松豪爽地说道,“反正兄弟几个在一起,若不能喝上几杯酒,那还有什么乐趣?”看来孙云平日里和这些个兄弟豪爽惯了,说起话行起事来都是大大方方的。
但当听完了石常松的话语后,孙云倒是反常地低下了头,眼神有些忧伤地默默道:“兄弟是吗?昔日和唐战兄弟结拜为兄弟时,连一杯酒都没有喝过,就这样分开了……”孙云又想到了之前和自己一日结拜的唐战,自己说着也不时摸了摸腰间的龙纹玉佩。
不过孙云的这句喃语声音很小,众人都没有太听清楚,石常松又不解地问道:“少主,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啊……”孙云不想让自己的这些兄弟们看穿自己的心思,于是慌忙掩饰道,“不管怎么说了,待会儿随便找一个酒楼去喝点小酒就行了。”
“说的也是——”任光又继续说道,“好久都没有沾酒了,都快不知道酒是啥滋味儿了……”
孙云又望了望自己身旁的杜鹃,又问道:“鹃儿,我们几个大男人在旁边喝酒,你跟在旁边方便吗?”
杜鹃笑了笑,随后说道:“公子不用担心杜鹃,杜鹃此行的目的只是要陪在公子身边随时侍奉公子,不会让公子你操太多心的。”
“是吗?那就好……”孙云见着杜鹃总是很听自己的话,而且很关心自己,也是不由心头一暖……
“程氏酒楼,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吧……”任光走在最前面,把众人领到了一个酒楼前,只见酒楼牌匾上写着“程氏酒楼”四个字,任光不禁抬头望着说道。
林景见了,也赞同道:“说的也是,我们出来喝酒的,也不想走太多的路,不如就在这里喝上几杯,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酒好了。”
孙云看了看酒楼硕大的牌匾,有感觉到了里面热闹的气氛,于是双手叉腰地笑着说道:“也好,我也不想走太多的路,不如就在这里喝两杯吧……”
于是,众人又纷纷走进了酒楼里面。
刚一进酒楼,里面的热闹气氛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