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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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博-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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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时下,天下兵荒马乱,盗贼丛生,纪儿你可知道义父为何反而让你去行医而不是去除暴?”
这个问题葛威倒是从来没有问过黄纪,黄纪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他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纪儿不解,还望义父教导——”
葛威继续说道:“世间许多人都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了本应该有的人生价值观。纪儿你本身就是有家仇在身,你年纪轻轻,若是不能正确看待仇恨,只会增添戾气,为人罔也。义父教你那么多的绝世武功,只为让你在乱世之中有防身之用。义父之所以让你去行医,是为了让你知道‘侠义至善’的道理。丐帮上下,上来推崇侠义之道,所谓侠义之道,即心寄于民,扬善天下。并非以武之力便能惩恶世间,若是恨意蒙蔽,戾气过重,只会杀人不滞、危害人世,此失其侠之道也。然唯其医术救人,方可恩泽民心,世人方明善之至也,此所谓‘侠义’之根本也,即扬善首之,惩恶次之。”
黄纪似乎是听明白了,继续点头道:“噢,纪儿明白了,纪儿一定会如义父所愿,广推医道,治病救人。”
“这样就好,希望纪儿你以后一人在汴梁能够济世众生,不到关键时刻,万万不得施展丐帮武功——”葛威继续说道。
“纪儿明白,纪儿一定不负义父所望……”黄纪先是应声回答道,随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义父能给纪儿说出这样的道理,应该也有其作为根本的经历或是看到过什么吧?”
“你想问什么?”葛威自己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又对黄纪问道。
黄纪继续道:“虽然从小就听义父你讲了这么多的大道理,但是却没怎么听过义父您的一些事迹。义父您说过,您行走江湖多年,能从很多事情中总结出人生大大小小的道理,那您刚才所讲的,究竟是有过什么事迹吗?”
葛威听了黄纪的问题,愣了好一会儿,随后他轻轻笑了笑,紧接着道:“看来纪儿你样子老实,但是脑子也不笨嘛……没错,义父曾经的确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只是……义父其实不想再多回忆那样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啊,不能告诉纪儿吗?”黄纪又问道。
“不是不能,只是不想再提。不过如果纪儿你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葛威挺了挺身子,开始描述道。“在义父很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是丐帮的一个精英弟子了,在丐帮上下,我的武功基本上可以尽数打败除了帮主以外的所有弟子。有一次逢年过节。我一个人回到了乡下,准备和我那时还没过世的爹娘重逢。然而到了乡关口的时候。却正好碰见了官府来收村里的粮税。由于朝廷上下开始动荡,关税缺紧,边区的官吏便加大了搜刮民税的行为。”
“那个时候朝廷就开始重税了……”黄纪叹声道。
“是呀,蒙古人统一了中原,我们作为汉人反倒是被当做了最低下的人种……”葛威继续道,“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当时官府压迫得厉害。又正赶上天灾,粮食短缺。结果村里的人没能定时交够粮税,村里的人还遭到了官吏的毒打……但是义父正好路过村关口,看到了这一幕。我想要上去劝解。丧心病狂的官吏却提刀拿村里的人做人质。当时以我的武功,不出两下就能解决那些杂碎。可是当时义父我并没有那么做,因为官吏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杀害人质。后来义父我忍住了,足足让他们用杖棍打了我一百杖,他们才肯离去。至始至终义父我都是强忍着。没有还一次手。事后义父也没有因为怀恨在心而私下去找那些官吏算账,因为义父清楚,如果再找他们算账,就算自己能全身而退,最后受到牵连的。还是村里的人……”说到这里,葛威有些哽咽了,也许是也想到了自己过世多年的爹娘,心中有所感触罢了。
黄纪听完后,整个人也受到了一些震撼。葛威看着黄纪略懂一些的样子,继续说道:“若是为了私怨,去找官吏复仇,说不定结果还会更严重。有时候为了其他的人或事情,也要学会放下仇恨,明其‘侠义之道’的真正意义所在,纪儿你懂了吗?”
黄纪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纪儿明白了,纪儿去了汴梁城后,一定一心为百姓医治病患,不会心寄太多的仇恨,也不会因为官府的压迫而不顾一切地去打抱不平,从而害了无辜的百姓……放心吧,义父,纪儿记住了您所说的——真正的‘侠义之道’……”
看着黄纪自信的眼神,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
梦里徘徊了许久,那个熟悉的地方逐渐也被云雾给这掩住了。渐渐地,黄纪模模糊糊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步恢复,而自己的身体也慢慢有了由浅到深的疼痛感。梦里的云雾伴着光亮越来越亮,却是越来越模糊;而眼前的真实越来越清晰,光亮却是越来越暗……
终于,身上淤血一处的一阵剧痛,把依旧昏迷在梦里的黄纪给痛醒了。黄纪顿时睁开眼,但是并没有疼痛得叫出声。他躺在一个四周是石块堆积成围墙的房间里。天花板昏暗不明,却能看到缠绕的蛛丝。右侧有一个天窗,苍凉的月光从外面映射进来——看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黄纪的手往地上摸了摸,地上尽是阴湿的干草之类的东西。黄纪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把头向左侧望去,左侧是冰冷黑暗的铁门栅栏,果然黄纪现在所躺的地方是——监狱。
黄纪想要起身,腰部刚一用力,顿时剧痛感充满全身——今天申时时刻,自己被袁冲铐住之后,王二生和王三生显然是没有再黄纪身上少下“拳脚功夫”。黄纪手上的铐子还在,透过已经被血染红的破碎的裤子,能看到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黄纪躺在地上,用内力稍稍帮自己疗了一下伤,随后一鼓作气从地上坐了起来。黄纪坐在阴湿的地上,背对着天窗映射进来的月光,整个人用麻木的眼神望着牢狱铁门外的一切,心中略有所想:“刚才居然梦到了来汴梁之前和义父之间的对话……看来我这次的经历和义父当年在村里的经历很像啊,只不过这一次我面对的,可是汴梁城的镇守大将军……不过既然如义父所愿,心寄于民,无论接下去会有什么命运等着我,我也问心无愧了吧……”说着,黄纪反倒是自笑了几声。
然而这轻轻的笑声。传荡在阴湿的地牢里,倒是被看守地牢的两个侍卫听见了。侍卫是王大生亲自派的手下,也知道里面笑着的人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黄纪。于是一人笑道:“哼,人之将死。堂堂的‘汴梁医侠’倒是还有闲情逸致轻笑啊……”
“就是啊……”另一个侍卫紧跟着道,“我真是佩服这哥们儿了,居然同时得罪汴梁相府和南宫家的人,他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啊……”
然而对于外面的黄纪反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是继续一个人默默思绪着,想着刚才在梦里自己和义父说的点点滴滴……
正在这时,牢狱大门外似乎是有什么人进来了。惊动了门口的那两个侍卫。那人似乎是要进来的样子,只听他道:“两位兄弟,可否赏脸,让本公子瞧见一下里面的一个朋友?”说着。那人从袖口间掏出了两贯铜钱,分别塞在了那两个侍卫手上。
那两个侍卫见那人出手大方,立刻笑嘻嘻地奉承道:“是是是,公子您这边请——”
那人进了牢狱后,径直便往黄纪的牢房方向走去。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是要来找黄纪的。终于来到了跟前,黄纪盘坐在地上,抬头一看,来者居然是——南宫准。
黄纪心里似乎是明白南宫准此行的目的,于是笑着问道:“哟。南宫公子何等雅兴,竟然大晚上地来这地牢,还专程来看在下的情况,真是苦了南宫公子你了……”黄纪的笑言中明显带着对南宫准的不屑。
“哼,明天午时时刻,你这个堂堂的‘汴梁医选’就要在集兴区当街问斩了。死期将至,你居然还笑得出?”南宫准驳言道。
“我不是笑命运,我是在笑你——”黄纪两眼直望着南宫准,轻笑道,“你为了找我算账,费尽心机、作恶不少,还搭上了你三叔南宫用的性命,你觉得真的很值吗?”
一听到黄纪提到“南宫用”,南宫准立刻就一股火气上来,他用愤恨的目光望着黄纪道:“哼,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杀了我三叔,我才会千方百计地置你于死地,知道吗?”
“这么说来,原来的种种事情,都是你干的了……”黄纪好像明白了一些,继续道,“我总算是明白了,自从南宫用害死小芸姑娘家那晚之后,为了躲过官府的稽查,你,南宫准,就一直帮你的三叔‘出谋划策’,包括你们收买县衙的前任知府,公堂上无可厚非的辩词,甚至……甚至还有前任知府被害,也许都与你们有关吧……”
南宫准明白了,黄纪基本上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事情,于是“哼哼——”冷笑了几声,随后继续道:“哼,反正你也只能活今晚了,我就不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了……没错,原来的事情,也就是黄纪公子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全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包括那晚在梁翁山上雇杀手偷袭你……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偏差,黄纪你杀害了我三叔。从那以后,我就视你为肉中刺一样,一刻也不想放过向你报仇的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而且不用我亲自动手,由官府的人光明正大地把你送上断头台,你就等着见阎王吧,现在什么人都救不了你了!”
“我本来就不打算有谁能救我,事情依然完成,我已问心无愧,不管明日会有什么命运等着我,我都已经默默接受了……”黄纪只是最后轻轻道了一句。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南宫准继续狠道,“我之所以不直接杀你,不代表我没有能力。只是我想让你被官府的人抓着,然后看着你光明正大地死在断头台上,好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得比我三叔还要惨千倍万倍!亲人仇痛,我一定要让你加倍偿还!”南宫准死的时候,还是一字一句地嚼着,看来打从心里南宫准已经对黄纪是恨到了极点。
然而黄纪显然是没有理会南宫准,只是一个人默默说道:“南宫用作恶多端,我杀了他,及时阻止事情的继续恶化,已经算是理义已成,心无他想了。至于南宫公子你想怎样对我报仇,我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黄纪整个人显得很淡定,看来已经是默默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哼,死期将至,还有心思谈论人生哲理。等明日到了刑场,我一定要用你头颅的血来祭奠我三叔!”南宫准最后放了一句狠话,然后扭头便离开了。
黄纪也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是很平淡的眼神。此时的他,似乎是感觉事已至此,也没有再多的留恋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民怨爆发

今日是行刑之日,汴梁相府的人已决定在今日将黄纪处死,以免再惹事端。而这一回,身为县衙知府的袁冲也帮不了自己曾经的兄弟了……
乌云掩盖了天上本该有的光亮,汴梁城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阴沉沉的。黄纪脖子上戴着枷锁,整个人站立在被关押在囚车里,被汴梁副都兀良哈勃尔勒所带领的两列士兵押运着。
今天的汴梁城街道两旁显得特别的平静,平日里本应有的市井的喧嚣,如今就如同被这压抑的阴沉所掩埋一样,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生气。时不时军队行进的方向刮来几阵阴凉的风,刮起街道上稀稀落落的残叶,给人以无比肃杀感。
黄纪站在囚车之上,身上披着的只是一件单薄的囚衣。阴风吹来,黄纪并没有任何的颤抖,只是两眼很坚定地望着远处行进的方向。而相比起黄纪,押送囚车的那两列士兵却有些不太适应今天突变的天气,有的士兵甚至冻得瑟瑟发抖。
“今天这是什么鬼天气?”副都兀良哈勃尔勒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面,也感觉到了这个季节天气前所未有的阴沉,于是也不禁道,“一下子天都暗了,还刮这么大的风……”
“奇怪,今天街道的两旁为什么没有看到许多的百姓?”兀良哈勃尔勒身旁的一个侍卫问道,“平日里这个地方应该会有众多的市民才对,今日却是寥寥无几,该不会也是因为今天这个鬼天气吧……”只见着街道两旁却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而已。
“哪有那么多的奇怪不奇怪?”兀良哈勃尔勒又不好气道,“今日我们的任务只是把犯人黄纪押送到刑场去罢了,管其他的那么多事情干嘛?”
“是——”侍卫答应了一声,然后没有再说话了。
然而让人感到惊讶的,不仅仅是兀良哈勃尔勒他们,就连在囚车上等待死亡到来的黄纪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对呀,今天街道之上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人。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黄纪心想着,内心里面也不禁有一丝担心。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已经连累了汴梁城的百姓不少,黄纪心中担心着不要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车队继续向前慢慢行进,车轱辘在地上发出“咔擦咔擦——”的破碎声。车队离刑场的距离不远了——黄纪心里也清楚,再过不久就到午时时分,那也是黄纪认为的自己生命的终结点……
三千凄发任寒霜。尘途尽道两茫茫。不休期遇何时路,终遒万里故沧桑……
黄纪脖子上戴着枷锁。但是整个人还是挺立着站在囚车之内。他的眼神中既有迷茫也有坚定。乌云从他的头上掠过,黄纪抬头望了一眼,想要寻找看不见的阳光。心中的悲愤、对世间命运的呐喊,虽说人算不如天算,黄纪也成就了他的人生志愿,但是自己就真的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心无遗憾了吗?
“我这样做,虽然拯救了百姓,但是真的对得起我自己吗?”黄纪站在囚车上,轻声嘀咕道,“自从我来到汴梁城。一直想要找寻自己追求的究竟是什么。胸怀天下、心寄于民,虽然心有所愿,但也是义父教导我的罢了,我自己真的没有主动追求什么吗……如今生命已经快到了尽头,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虽然一路上刮着阴风。但是下面押韵的士兵有人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黄纪自言自语的声音,只不过不知道黄纪在说什么。
“这家伙在干嘛,自言自语地嘀咕不停……”一个士兵不经意问道。
另一个士兵回答道:“谁知道呢?人之将死嘛,谁对世间没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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