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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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天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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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意的身体一点点瘫软在地,老泪纵横:“慈心师侄,我知道错了,我本想让本教发扬光大,才与权贵结交,谁知被利欲蒙了心,我一定悔过,跟你回教中听候掌门师弟发落。”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在京城做什么?京城的怪病是不是你搞的?”

“好,我说。”念意擦了一把泪:“你在京城……你去死吧!”

念意积蓄起全身法力,将地上散落的金针全部祭起,如金色的风暴一样扑向蒋雯和陈九鹤,同时身子向院中大树扑去。

蒋雯手一用力,白天给人治病时在手腕上割开的伤口顿时迸开,她将血滴到符箓上,绽起一朵血红色的莲花。血越滴越多,莲花也越来越大,念意那金针的风暴只被莲花的光芒一照就被化解,一一落到地上。

念意一到大树帝,便念动了咒语,他相信只要展开木遁,身受重伤且压制不住痼疾的蒋雯绝追不上,“念思这个白痴还敢用计来骗我,早晚找他算账。”念意忿忿的想着,忽然觉得很热。

他念完了木遁的咒语,但这棵树整个燃烧

燃烧蒋雯将“血莲”打到了树上。这朵血莲是她用自己的鲜血及元气生命激发法箓的潜能做成,威力无比。只一下,整个树就化成了灰烬。

同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次的善后工作不是蒋雯做的,她白天治病时已耗费了太大的力量,方才使用“碧波无痕”防住念意攻击,在防护力不到两成的情况下被充满“执志如金”力量的慈照撞击,再压不住体内积累的毒、病,无奈她用“淡如秋菊”打入自己病痛最厉害的胸腹处,强行压下内伤,随即使用了即使法力完好时也颇为费神的“血莲”。蒋雯全身法力消耗怠尽,大树和念意一同化为灰烬的同时,蒋雯也昏了过去。

在一团黑暗之中,蒋雯觉得自己被念意抓走了,他问自己将天医道的几本镇教医书放到了哪里,自己抵死不说,念意便用大火烧,一会又将自己浸入冰水中,一会从高处扔下,在自己身上堆上大堆的石块,还叫来一群蚂蚁咬的浑身痒痛不止。

蒋雯不停的呻吟着,她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总是一副对人对树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对自己关心有加,躲在他的身后,也许可以放下师门的重负。

不,蒋雯眼前仿佛又出现师父那忧虑的面容:“念思无能,愧对列祖列宗,天医道清誉败坏于我手,而千斤重担却要交给你这个弱龄女子,念思愧作你师啊!”

“九鹤,你走开!”

蒋雯这昏迷中的一声大叫,让守在她身边的某个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但他的手依然放在蒋雯背后,将具元不断的输送过去。

陈九鹤口中轻轻念诵:“人之五脏六腑百骸九窍,皆一气之所通,气流则形和,气滞则形痛。导引亡法,所以形血气,利关节辟除外邪,使不能入也。”

这段出自《神仙导引论》的口决,是每个修真都熟记在心的,但在陈九鹤口中道来,却别有一番摄魂夺魄之意,几能使顽石点头号、朽木开花。在他反反复复念诵了十余遍后,蒋雯终于轻“哼”一声,眼睫毛动了一动。

陈九鹤立刻沉声道:“以我之心,使我之气,适我之体,改我亡疾,何往而不愈?”

蒋雯身体一震,体内真气立刻开始运转,陈九鹤对她真气的运行路线不做丝毫干扰,只用自己博大浑厚的力量在后面跟随,依循天医道独有的行气导引方式运行了一周天后,蒋雯体内积存的病竟好了大半,可见这个险死还生,她对修道之术感悟良多。

蒋雯的脸上有了红晕的颜色,她睁开眼睛,轻声道:“谢过道兄,我好多了。”

陈九鹤松开一直在蒋雯背上的手,他也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调息。蒋雯这才发现两人所在的这个狭窄空间不停晃动着,是在一辆马车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

“京城。我觉得你应该着急去的。”

一股暖流在蒋雯的心中涌动着,她想说一声“谢谢”,话未出口就哽咽在嘴边。这时她无意中触到了袖袋中方方硬硬的东西,是她的法箓。

“念思愧作你师啊!”

师父那忧虑、愧疚、伤心种种表情交织,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的脸庞不期然的闪现,蒋雯打了一个冷战,方才的暖意不翼而飞。

两人就那么沉默着,只听着车轮辘辘声、马蹄声和车夫偶而招呼马匹的声音。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停下了,京城到了。蒋雯这才知道自己在从清风让来京城的大部分路上都晕迷着。

车夫坚决不肯收两位“活神仙”的车钱,看上去很以能送两人一段路为荣,陈九鹤也不勉强,拉住了蒋雯,悄悄说了一句:“有时候,我们也会遇到甘心为之卖命而不计代价的人。”

随后,他们便看到了大道边的一群人。

他们甚至来不及仔细欣赏京城那“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的宏大气势,城门前大道边就有几个人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几都穿着黑色布料镶蓝边的捕快服装。

“请出示你们的路引。”

京城防卫不是一向由九门提督负责的吗?什么时候改成京兆尹了?

陈九鹤一边在心中嘀咕着,一边和蒋雯一起掏出路引递了过去,这时他看到众捕快身后还有一个穿便装的人盯着自己。那人面色偏黑,眉头紧锁,尽管脸上有掩不住的焦虑和疲惫,但一双眼睛依然如鹰隼一般锐利明亮,在西斜的太阳的辉光中,有如一座不倒的大山。

陈九鹤一下子明白了,这些捕快不是京兆尹的手下,而是刑部直属,这些人中的每一个,应该都和谭刚一样有着响当当的名头。

因为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人,一定就是当朝二品大臣,你称“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公平无倚,铁面无私”的刑部尚书铁判!

陈九鹤向面前的捕快稽首道:“九里三仙会,鹤前百啭春。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捕快还未说话,却见铁判面色大变,大喝道:“将这两人拿下,送到刑部地甲号牢去!”





第四章

刑部大牢,分天地玄黄四部,每部又分甲乙丙丁四座,天部是关押皇族及权贵的,地部则关押其它大臣或要犯,两部一般用于正式审问、定罪前的暂押。由于犯人地位特殊,是否最终获罪往往要靠皇上最后定夺,被赦免的情况也屡有发生,所以天地两部狱内犯人的待遇算是相当不错的。

陈九鹤和蒋雯便被两名捕快直接锁到了地部甲座狱中,蒋雯见陈九鹤没有反抗,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默默的听任摆布,幸好那两名捕快也对二人很客气,没有搜身,也不让他们换囚服。

偌大的一间牢房内只有陈、蒋二人,不过一个角落上,却用白布盖着四具尸体,给牢中平添一分诡异之色。

当陈九鹤将白布一一掀起时,半响没有说话的蒋雯每看到一个死尸的面容就惊呼一声。

“慈普、慈天、慈同、慈永,是我的三个师兄一个师弟,都是念意师伯的徒弟,这是怎么回事?”蒋雯脸色大变。

慈普的面容稍有扭曲,显然死前有些痛苦,剩下三人的面容却都很祥和,仿佛只是在睡梦之中。陈九鹤将慈普的囚衣上衣撕开,他的心口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依你看,这四人死了多长时间了?”

蒋雯压下心中的起伏,虽然这几个师兄都跟念意一样贪财好利,做过不少坏事,但毕竟与自己同出一门,慈字辈“普天同照,唯心永存”八名弟子转眼之间就失去了五个人,不由她不伤心。

听到陈九鹤的疑问,她定下心神,一一查看四人的尸体,最后肯定的说:“从四人尸斑形成的情况看,不超过八个时辰。”

“死因呢?”

“很奇怪,我看不出,死时他们都是卧姿,除慈普师兄外都好像是无疾而终的。”

陈九鹤又看了看四人的手脚,忽然问道:“你们天医道有没有易容类的法术呢?”

“有啊,你为什么问这个?啊!”蒋雯恍然大悟,在怀中取出一个药囊,双手灵巧的从中取出各种药物进行调配。

“我看慈普双手粗糙,布满老茧,臂腰粗壮有力,应该是个武士,其余三人手脚均有陈年尘垢,绝不象是医法师,或者是农夫,或者是工匠,甚或是乞丐。”

等陈九鹤说完自己的判断,蒋雯的手心已配制好一掫黑色散发着异香的药粉,她催动功力,药粉在手中缓慢的气化,形成一团黑色的烟雾,烟雾就在她手上空凝而不散。蒋雯等药粉全部变成烟雾后,向四具尸体的上空挥去,烟雾便将尸体整个笼罩了起来,一缕缕侵入到尸体中。

“如果确如你所说,对之个人‘形容百变’的法术也施的不是很强,是匆匆施就的,应该很容易改变回去。”蒋雯说着,不由自主的向陈九鹤靠了一步。因为这四具尸体不管是真是假,出现在刑部大牢中都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历朝历代都有一些修真和帝王关系密切,甚至有修真官至宰相的先例,可一但与刑狱联系起来,往往便是灭门大祸。

烟雾散尽,四人的容貌全都改变了,虽然他们依然挽着发鬐,但已没了丝毫修真的气质。被陈九鹤认为是武士的慈普面容扭曲,显然死时受过一定的痛楚,另三人则依然面相祥和,脸型很是削瘦,却都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尤其是中间一个,居然笑出两个小酒窝,左侧酒窝的位置上正巧长着一颗黑痣,更是显得怪异。

“你们两个大胆囚犯,在做什么?”外面的晕声喝断吓了蒋雯一跳,两人同时转身,牢房木栅外站着三名狱卒,领头一人抽出腰刀,喝道:“你们身犯重罪还不思悔过,乱喊乱叫什么?”

蒋雯一愣,陈九鹤已将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们哪里喊叫了?又有什么重罪?”

领头的狱卒示意别人打开狱门,狞笑道:“你们不守狱规不算,还妄图越狱,偷袭我们,该当就地处死!”

陈九鹤哑然失笑道:“你们不就是想杀人灭口吗?还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被说破心事,三名狱卒怔了一下,领头那人道:“反正你们是活不成了。”三人都擎起腰刀鱼贯而入。陈九鹤的笑容中充满嘲弄:“你们换出去的那四个道士厉害吧?可他们的师傅刚被这位女侠杀了,你们觉得是对手吗?”三个顿时呆住了,开门的那个狱卒道:“老大,他说的要是真的,我们可打不过啊。”领头狱卒道:“别听他胡说,我就不相信。”开门那狱卒道:“那他怎么知道人是我们换走的?”

话音刚落,陈九鹤哈哈大笑,道:“铁尚书,你们该出来了吧?”只见牢房侧墙处一转,打开了一道暗门,铁判和几名捕快从中走了出来,他脸色铁青,显然都听到了。

“赵成,朝庭委你重任,你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领头的狱卒赵成面如死灰,却没有答话,另两人已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尚书爷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啊!”赵成刀光闪处已将两人的头颅砍了下来,他将刀横在颈上,咬牙道:“铁判,我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说完,就要自杀。蒋雯手指不易察觉的弹了一下,他顿时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接着腰刀落地,就睡倒在地上。

蒋雯将剩下的催眠药粉收回,用手帕擦了擦手。

铁判不再更会赵成,径直来到陈九鹤面前,深施一礼,道:“陈道长,委屈两位了。”陈九鹤和蒋雯连忙还礼,陈九鹤道:“大人不必客气,九鹤幸不辱命,这位是天医道的慈心道长,多亏有她帮忙啊。”

铁判对蒋雯又是一礼,蒋雯连忙躲开,道:“事关师门清誉,是小民份内之事,大人太客气了。”铁判正容道:“道长出淤泥而不染,以弱质之身力担重任,我是由衷敬佩啊。”

这老头的情报好生了得!蒋雯不禁心中一惊,顿时收起了由谭刚而来的对刑部乃至官家的轻视之心。

不过,这“出淤泥而不染”的赞誉却让她心中一痛:天医道悬壶济世百余年,过去被誉为“父母法师”,什么时候成了淤泥了?

“铁大人,这四具尸体的真面目已被慈心道友的法术还原,请您来查看。”

铁判来到尸体前,扫视一眼后竟惊讶的呆住了,陈九鹤叫了他两声他才醒悟过来,指着武士的尸体道:“此人名民赵武,是赵府的家将统领,日前曾与我联系,说有要事只能单独告诉我,我在约定时间没能见到他,没想到已经遇害了。”

铁判只轻描淡写的提了“赵府”两字,但在场诸人谁清楚到底何指?都装作没有听见,陈九鹤则直接将话题转开:“大人千金之躯,身系国之命脉,千万保重,不要亲上一线了。”铁判苦笑道:“食娇君之禄,安能不尽臣子本分?我自保尚有把握,只是担心我的孙儿,此次请道长来,一则借你之力破案,二则还想请你费心保护我孙儿铁宁。”

说着,铁判带头向狱外走去。

陈九鹤轻声向蒋雯解释,他听说京城中慈普等人以秘法散布恶疾,还害了数名官员,以借之削弱支持大皇子一派力量并赶铁判刑下台,在掌握四人在京郊秘密会面的消息后便写信通知了铁判,信末属名便是“九里三仙会,鹤前百啭春”这两名诗。

因为事先并没有说与铁判的关系和和慈普等四人被抓,陈九鹤再三向蒋雯道歉,蒋霁只轻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她又能说什么呢?念意师伯与这四位师兄弟的行径若不是后面有某些权贵撑腰的话,恐怕整个天医道都脱不了干系,而慈照师兄跟念意进京城,肯定是师傅派来监视的,可老实持重的慈照也因此丧命,对这几个败类难道还要同情吗?

更要命的是,如果支持他们的这些权贵倒了呢?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史上从未有百年长盛的豪门,背倚冰山还为虎作怅,一旦大树倒了,覆巣之下安有完卵?

蒋雯默默的跟在铁判和陈九鹤的身后,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

铁判简单向陈九鹤解释。他接到陈九鹤密函后,虽然不肯尽信,但还是派人去抓慈普等人,本来十几名捕快不是四名修真的对手,但四人未做任何抵抗,束手就擒,只是高声喊冤,为防万一,铁判命人秘密的把他们关进了地字牢,谁天第二天四人便毫无先兆的“暴毙”了。

恰好这是谭刚奉命进京,向铁判说了遇到陈九鹤一事,得知他近期可能来京,铁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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