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与赵义都愕然摇头,道:“没有,姑娘难道发现了什么?”
毒观音这才发觉不对。
小王若是来了,不会发出两粒骰子后不现身的!那又是谁呢?
她沉声道:“钩爷呢?”
林同道:“他已在前面树下停马,等候着咱们,好像准备一齐歇脚。”
艳红在旁边道:“我看咱们到前面与钩爷会齐,听听他有什么意见。”
“好。”毒观音道:“刚才有人发射两粒骰子,不知道是不是财神爷到了,你们两位一起往高梁田搜一搜,我们就在前面等你们。”
“行。”林同拨转马头,与赵义向道边高梁田冲去。
“不要太深入,十丈左右就行了,不论有没有发现都到前面歇脚。”
“是。”
两人双骑已隐没高梁田中,望去只见高梁摇动,隐约可辨他们的去向。
另一边的“凌风剑”杜三立刻转到这一边,喝道:“起车!”
马车又动了,驰到钩子下马落脚的树下。
这条路上没有店,晌午时刻,天气太热,只能在树荫下打尖歇脚,各人分配着干粮水壶,坐在一起吃着。
王母边吃边看着来路,似乎一直希望小王立刻出现。
她老人家离开小王太久了,心中早已惦念着,此刻一见骰子,自然期待得更加殷切。可是来路上不但没有小王的影子,连“八面威风”林同与“绝命掌”赵义也没有回来。钩子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的发生,他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小王,但情况似乎有点异常。干粮已经吃完,来路上突现一点黑影。
所有的人,眼睛都发直注视着。
黑影渐近渐扩大,原来竟是一条狗。
狗子溜溜地走近众人面前,却口吐人语道:“注意后路,至少有两批人跟着盯梢,每批至少三令人,我无法接触他们。”
说完这些话,他又象狗一样向前走了。
钩子听完神色已变,道:“看情形有问题,艳红姑娘,你们在这儿守着,胡兄与杜兄跟我去看看,林兄与赵兄怎么还不回来?”
“三眼神雕”与“凌风剑”立刻飞身上马,与钩子一齐向来路奔去。
王母吃惊地道:“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艳红忙笑道:“没事,没事,他们是怕同伴走远了,去找他们回来。”
毒观音也笑道:“伯母,咱们还是上车吧!等他们人一到,就再赶路。”为了不使王老太太受到惊吓,每个人都把沉重放在心里。
高粱田像一片无边无际的青纱帐。
林同与赵义策马入田的痕迹尚在,钩子与“三眼神雕”、“凌风剑”俱都循着这些痕迹一路向里搜。
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八面威风”林同与“绝命掌”
赵义。
可是两人都已躺在高梁田里,变成了死人。
“凌风剑”已紧张地随手拔出长剑。
林同以暗器驰名江湖,他一身俱是暗器,有十三种之多,发暗器的方式令人防不胜防,所以博得八面威风的名号。此刻居然没有发出一件暗器,就死在高梁田里,简直不可思议。“绝命掌”赵义以一对铁掌成名江湖。此刻虽趴在地上,然而看他的姿势,一掌似乎击出,却击空而受到暗算,再仔细检视二人的伤势,竟然都在咽喉。
钩子在鲜血潺潺的洞中一挖,竟跳出两粒带着血污的骰子。
“啊!难道是财神下的毒手?”“三眼神雕”惊叫起来。
钩子道:“不可能。”
可是他也想不透,无法解释这种反常的现象。
他沉声道:“麻烦两位先把尸体埋了,回去上路吧!”
艳红一直守在车外,终于看到钩子他们三人脸色沉重地回来了。
由脸色就可以看出情况不妙,艳红一言不发,对车把式道:“起程吧!赶到下一个镇就歇店。”
于是马鞭声响起,车轮又动了。
王老太太却在车中问道:“怎么不见我儿子?”
艳红苦笑道:“查过了,不是小王哥,他一定还在关外老家哩!”
“那这二粒骰子……”
毒观音道:“一定是别人开玩笑,刚才钩爷去看过了,没找到人,不知道是谁?”王老太太不再说话了。
艳红与毒观音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掩不住沉重而紧张的心情,连菊儿也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才三天的行程,就死了三名卫护的高手,这样下去,用不到明天,一定还有人会死亡。而下一个死亡的,又会是谁呢?
狗子说后面有两批人蹑着,莫非是魏公公手下?他们之中,难道也有用骰子当暗器的高手?
这许多问题,如一条链,一环扣着一环,紧紧扣着每个人的心弦。
钩子不敢离开很远了,因为骤然少了二个人,防御力太弱了,使他更加不敢大意。他不时向后扫视,却看不到半点人影,这条路也够荒凉的,走了大半天,竟没碰到半个行商旅客。
“凌风剑”杜三紧紧握着剑柄,已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的“三眼神雕”索性腾身上了车顶,倒坐着向后监视。
然后情况却诡谲得让人摸不清头脑,自林同与赵义陈尸高梁田后,再没有其他的情况发生。
一切似乎平静无波,连天上的烈日也慢慢失去了威力,在晚风习习中,总算到了银川大镇,住进了一家大客栈。
吃过晚餐,让菊儿陪着王老太太,其他的人都在另一个房间里开始商讨着险恶的情况。就连狗子也破例溜进来参加。
一开始狗子就提出了他的看法:“这两批家伙飘忽得象鬼魂一样,我用尽办法仍旧摸不到他们的边,一定是极厉害的杀手。”
艳红道:“他们究竟有什么企图?这点若弄不清楚,就会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钩爷,你看有什么办法?”
毒观音道:“或许我有办法,今天晚上大家好好的睡,不必守夜,我在房子四周下好毒,就等他们来上钩。”
钩子点点头道:“好,不过你要先说明,若有人侵入中了毒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毒观音笑道:“中了毒的人一定会惨叫,你们一听到叫声就出来抓人。”话刚说完,隔壁却响起一声惊叫之声。
毒观音一听就知道是菊儿的声音,神色一变,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窜出房外,向隔壁房间摸去。
急急推门面入,却见菊儿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小王的老娘已不见踪影。“糟!”毒观音急急扶起菊儿,仔细查看,原来是被人击中了昏穴,刚把她拍醒,钩子与艳红一伙人也冲进房来,艳红首先发现桌上有张白纸,上面还写着字:“传话财神,要见老娘,就上洛阳,限期一个月,过时不候。”
下面没有署名,只画了一只黑色的手。
所有的人都呆了。
他们想不到夜色未深,对方竟这么大胆,公然掳人。
尤其是钩子,脸都绿了,因为他知道这只“黑手”的来历,而且清楚碰上了极大的麻烦。
第二十二章 祖孙双亡
当木尔真锋利的腰刀架上脖子的时候,小王已自认必死无疑,唯一遗憾的,他未能见老娘最后一面,以尽孝思。
时间似乎在刹那之间停住,许多不该想的事情,此刻都想了起来。
许许多多关心他的人,许许多多经过的事,似乎都清晰地在脑海中出现。然而木尔真的腰刀并没有再用力往前送,寒芒四射的刀尖停留在小王的咽喉上,动也不动。
他冷笑一声道:“小王,你以为我会在这儿杀了你就了事?别做梦!”
小王茫然地抬起头来,望着木尔真。
他不了解对方除了要他死,还能做什么?
木尔真接着冷笑道:“你杀了金族与女真族四位酋长,却害我千千万万族人陪葬,今天我若这样草草了事地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小王道:“你还想怎样呢?人只能死一次,总不能死两次吧? ”
木尔真狂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自古艰难唯一死,我要带你回老家,召集金族与女真族人,洗刷他们对我的误会,再听凭他们处置。然后用你的一颗心,祭我族人亡魂,之后我要再结同盟,挥兵入关。”
小王只有叹息,人在刀下,还能说什么?
木尔真接着扬声喝道:“来人啊!把他绑回去!”
“喳!”
两名回回拿着绳索跑过来,就在这时,两点黑影直掠到两名回回背后,两人哼了一声,跌在地上竟没有爬起来。
另一点黑影却打在木尔真的刀叶上。
木尔真只觉得虎口一热,再也握不住刀柄,腰刀脱手飞出,钉在茅屋墙壁上,刀身尚在抖动,可以想象那暗器上的力量。
大惊之下,木尔真转头一看,不知何时,院落门口竟站着一个脸上皱纹如刀刻的青布大褂老人,旁边还站着一位大姑娘。
小王失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冷面酒翁道,“财神爷,你等于已死过一次,心结已解,还在等什么?”小王一愕!
毛大姑笑道:“小王哥,我爷爷的意思叫你快过来,你想死也死不了啦!”木尔真厉喝道:“你是谁?”
冷面酒翁冷冷道:“你不必管老夫是谁,若不想死,还不带你的部下滚回去,今天若不是看在财神爷的面子上,早已留下你的脑袋。”
木尔真一呆,倏转首狠狠瞪着小王道:“好,好,好,想不到你还有同党接应,我的确小看你了!”
小王苦涩地道:“木大哥,我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只希望你悬崖勒马,勿再与魏公公勾搭。”
木尔真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要管这档闲事?”
小王叹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还是你的好兄弟。”
“好兄弟……哈哈……我竟有这样的好兄弟……弟兄你们,把地上的弟兄架起来,我们走……”
木尔真狂笑着,带着受伤的手下狂奔而去。
毛大姑急急奔到小王身边,道: “小王哥,你没有受伤吧? ”
小王摇头,道:“没有,但……但是,你们不该来的。”
冷面酒翁道:“我们若不来,你的命就报销啦!”
小王默然片刻,叹道:“我还是要感谢爷爷相救之情。”
冷面酒翁道:“免了,但老夫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话。”
“请说。”
“你老娘还没到,趁这机会,你何不把这件事做个彻底。”
冷面酒翁道:“若不切断马武这条线,边关的乱源,一定又会死灰复燃,你何不把马武这个罪魁祸首消灭掉。”
小王一呆!
毛大姑却道:“爷爷,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冷面酒翁一哼道:“谁说不够!财神爷人虽多情,手却无情,他若真肯出力,世上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小王一揖道:“我尽力就是。”
冷面酒翁笑道:“这才不枉我救你一场,边关千千万万老百姓的身家性命,也靠你了。丫头,咱们走吧!”
小王木立于茅屋前, 目送冷面酒翁祖孙离开,心中不知 是感激还是激动,耳朵里始终响着毛大姑临走前回眸一笑的那句话:“小王哥,你放心去找马武,我爷爷一定会帮你的。”
他感到那句话中所包含的感情,也感到一位隐者所寄托给自己的责任。
不错,一件事既做了,就要做彻底,这也是自己一直所秉持的原则,何况驼子与钩子不正想找魏公公谋反的证据,只有在马武身上,或许可以找得到铲除魏奸的把柄。天色快入夜了,小王决定入夜后进入马府行动。
马武正舒坦地躺在一张竹榻上,一名小丫头却捧着—碗麻油鸡汤,用汤匙慢慢喂着。每晚与满座的江湖豪杰高谈阔论后,他就在起居室中好好的享受—番,补补精神。可是今天竹榻旁还有一个人,就是他倚为左右手的管家马文才,正垂手肃立着,提出外面眼线送进来的报告。
“老爷子,他们今天发现了王财神的行踪。”
“嗯!”马武一点也没有惊奇的表情。
“听说木尔真轻骑随后也出了城。”
马武刚喝下一汤匙麻油鸡汤,脸上有了笑容,道:“回子必定也得到了小王的消息,双雄相遇,这场戏可精彩了。”
马文才道:“可是刚才有人来报,木尔真率领他的部下,叫开城门,竞全部撤走了。”“哦?莫非吃了亏?”
马总管探询道:“老爷子似乎无动于衷?”
马武嘿嘿笑道:“二虎相遇,必有一伤,这回子此刻已无利用价值,够我伤脑筋的,让他们拚上一拚,我坐山看虎斗,有何不好?”
“是,是,老爷子高见。”马总管道:“但魏公公的格杀令……”
“别急。”马武若有所思地道:“马总管,你看咱们府中现在的实力如何?”“这还用说。”马总管眉开目笑地道:“可称得上高手如云,龙腾虎跃,谁敢来碰一碰,包他有来无去。”
马武又道:“比起财神府呢?”
马总管道:“听说财神府有四判宫,功力莫测,还有十大高手,却被王财神整死了五个,如今咱们这儿有‘风流才子’唐公子,‘霉气星’,加上盾剑双绝,本届江湖排行榜上的名人,至少已网罗了七位,何况老爷子前天又把名震天下的双奇,‘疯和尚’跟‘颠尼姑’清了来,财神府的实力,只怕也落了下风哩!”
马武微笑道,“如今财神府已名存实亡,咱们这儿替代财神府的日子已不远了,你没见京里的指示,最近已直接传到这儿来了嘛!”
“是,恭喜老爷子,贺喜老爷子,有朝一日,老爷子接管天下所有的城隍庙,那才是财源广开,富逾天下,小的也跟着升天啦!”
马武哈哈笑道:“你能分析得这么清楚,老夫就更有信心。
吩咐下去,今夜通宵点明外面的灯,请排行榜上的名人辛苦一夜,同时也知会疯和尚与颠尼姑。”
马总管一怔,道:“老爷子,你确定王财神今夜会来?”
“嗯!”马武深思道:“若老夫猜得不错,他打跑了木尔真,一定会来找老夫的麻烦,老夫就等他上门找死。”
马总管精神一振,立刻道:“老爷子放心休息,我立刻去办!”
他说完就匆匆离开,马武仍躺在竹榻上,等小丫头喂他鸡汤。
初更。
离马府不远处的阴暗角落中,站着一高一矮两人,高的是个老头子,矮的却是个大姑娘。两人目光都注视着屋脊重叠的马家庄院,似在打量马府的动静。
老头子叹道:“马家的宅子,灯火通明,难道他们晚上都不睡觉?”
大姑娘道:“听说近几年马武赚了不少钱,府中养了不少打手,他何在乎这点灯油钱。”老头子道:“像这种情形,要想暗中闯进去,确实难上加难。”
“再难也吓不住小王哥,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爷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大姑娘信心十足地说。
老头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