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对我派中人物颇为熟稔。敢是与本门有些渊源?”
那道士哈哈笑道:“十大玄门名满天下,四海之中谁人不知。老道本名早已淡忘,只是略懂几分卜算之道,人送大号一卦清。我兄妹四人只是江湖萧散之客,无门无派,今日正要上北海奢乐岛访友。因缘巧遇,失敬失敬。”
刘简昌闻言脸色微变,说道:“不瞒四位散人,那奢乐岛晁天王纠结诸多亡命之徒,据岛为尊,不服王命。江湖呼为‘北海盗’,谈之色变。我派此行正为剿杀此辈。四位长老早已捷足先去,四位好自斟酌,免得不知根细,牵连进去徒然坏了性命。”
金面汉子不由动容,“不意黑水四长老俱已先行,如此说来,奢乐岛上龙争虎斗,少不了一场恶战。”
“好啊,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原来真是冲着我奢乐岛来的。”晁冲听得刘简昌之言大怒,抖擞银枪喝道:“我且把你们一锅端了,看你们如何上得岛去。”
抢上两步,向刘简昌扎来。刘简昌一臂已断,如何能挡。
那女子轻抖衣袖,带起一股劲风,将刘简昌推开。右手一翻,现出一支‘金批雕翎箭’,挥手将银枪格开。凝眉喝道:“你是奢乐岛上何人,为何这般嗜杀?”
晁冲银枪一横,昂然道:“我乃晁天王三太子晁冲是也。你们既是来我岛上探友,我不与你厮杀。这些人来势汹汹欲对我奢乐岛不利,却是放他们不得。”
说着一摆银枪,就要冲阵。一卦清连忙说道:“小哥儿原来是晁天王三公子,我大哥与贵岛太阳星君李晋兄份属至交,此番前来也是太阳星君盛情相邀我们上岛聚义。想那黑水剑派位列玄门,结连甚广,若与贵岛赌斗,只能是两败俱伤。
……愚意以为黑水剑派与贵岛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我兄妹不揣名微,想邀来双方三头六面,澄清误会,使双方握手言知,免却杀伤,岂不甚好。”
晁冲劣眉一掀,挟枪骂道:“好你个牛鼻子,原来你们却是那李晋的党徒。黑水剑派冒雪骤马,气势汹汹,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奢乐岛纵横天下,无往不利,怕过谁来。安能与这些土鸡瓦犬握手言和?你们既是李晋招来党羽,今日且将人头寄下,将来如敢图谋不轨,再拿你等试枪。”
“你……气杀我也。”一卦清一番好言语,却被晁冲没头没脑唾骂一气,他纵是脾性再好,也气得七窍生烟。一时面皮铁青可比那青面头陀,手指抖颤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小辈无礼。”金脸汉子冷喝一声,也不见如何动作,游魂一般轻飘飘掠起,眨眼已到晁冲面前。甩起骨节虬劲的蒲扇大手,朝他面门拍来。
晁冲不虞他速度如此之快,也被唬了一惊。脚步急撤,大喝一声,使个‘神龙摆尾’,银枪如蟒蛇出洞,对着金脸汉子迎面搠来。那汉子身在半空,却不惊乱,身体奇异一折,五指箕张,径向枪杆抓到。
晁冲握抢急振,银枪寒光大盛,如一截冰橛子,急挑他小腹,冷辣狠厉。汉子脸色一变,急驱小臂架开,五肢收缩如猿猴,向晁冲迎面猱去。手掌猛涨如石盘大小,五指根根如柱。晁冲看的一骇,登住风火轮,横枪急退。
轰!
一声大震,积雪攒飞,大地震动。晁冲先前站立之地顿时陷了下去,露出三丈见方的一个掌形大坑,好像巨人踏过一般。
“大手印。”晁冲倒抽一口冷气,这一手若是打在身上,岂不早成了馅饼。
一卦清探头看了看,咋舌道:“大哥的大手印又有精进,看来很快就能有所突破,进入『自在天』境界,成就鬼仙修为了。”
青面头陀抱臂说道:“我倒更看中大哥的‘御风之法’,禀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深得道家宏旨。顺时守命,趋退如风。顺时风这个名字,唤得不虚。”
他们方自品头论足,那边晁冲已咬牙掂枪,抢了上来。翻如巨龙,挑如蛇舞,果是凌厉毒辣。顺时风被他攻得紧,使不得‘大手印’,只得绕身缠斗。他的御风之法尽在两条腿上。两腿各以符印画下两只甲马,左曰‘追日’,右曰‘逐月’,施展起来能日行千里,近身缠斗如同鬼魅。
楚煌冷眼旁观,已知这顺时风修为不在晁冲之下,他们四人修为想必也在伯仲之间,晁冲如要恃强,绝对没有胜算,最多两败俱伤而已。
正要上前劝他停手,却见晁冲挥枪急扫,一登风火轮跳出圈子。暗道:“不好。”晁冲不但手段狠辣,斗法也甚是乖觉,顺时风虽然修为略胜,却只想给他一个教训,并不赌斗生死。见晁冲拽枪而走,也不追赶。正要说些山外有山,让他不得恃技逞能的话训导一二。不妨晁冲早祭起乾坤圈,喝声‘着’。那圈子是仙家灵器,坚逾金铁,霸道异常,顺时风躲之不及,被一圈砸在肩上,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第19章 飞剑
更新时间2010105 12:08:34 字数:3630
“大哥——,大哥——,”一卦清三人见顺时风受了暗算,连忙抢上。只见顺时风面色灰败,眉锋暗锁,钢牙紧咬,绿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低嘶道:“痛杀我也。”
青面头陀跃身而起,指着晁冲骂道:“无知小辈,竟敢突施暗袭伤我大哥,今日让你尝尝鬼爷爷手段。”
说着从腰间抖出一截软鞭,劈手朝晁冲甩来。
晁冲摇枪迎上,笑道:“怕你。我看你这张面孔,只好去做鬼。”
青面头陀闻言更怒,他早年求道心切,误拜一个弄蛊人为师,那人诳他以精血养蛊,结果搞得自己百毒缠身,形貌大变,一向对此深为忌讳。
两人劈面交还斗了三五合,鬼难藏一跃退开,健腕连抖,软鞭灵蛇般在半空甩动,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晁冲只道他使甚灵术,本是凝神静待。待得三五鞭响过,却不见什么异动,不由戒心一松。开口笑道:“我道你有何玄虚,原来只会杂耍。别走,吃我一圈。”
晁冲拿起乾坤圈欲祭,只听鬼难藏腹中轰鸣,一时面皮尽赤。‘哈’的一声,喷出一阵黑烟向晁冲卷来。黑烟中万虫嗡嗡,如同马蜂一般。
晁冲不及闪躲,顿被黑烟裹定,毒虫如巢,千叮万咬如何能挡,晁冲随手乱拂,反被毒虫咬了手掌,一时面目酸疼,登时木了,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晁冲——。”楚煌见此,吃了一惊,忙以定魂砂护住身躯,抢上前去。那定魂砂携有无限光明之力,炙热难当,黑烟触之,立时冰消雪融。
楚煌伸手连挥,将毒虫驱开。鬼难藏见他身上浮现一层淡淡金色光晕,黑烟触之即散,毒虫当之尽靡,连忙收了法咒,张嘴将毒虫收了回去。
那些黑水剑派弟子不知利害,眼见晁冲被毒倒地,登时兴奋鼓舞,拔剑都起。
“杀了他,为诸位师兄报仇。”
黑水弟子纷纷舞动长剑,恶模恶状的冲了上来。
楚煌长身玉立,冷哼声中,翻手拍出两道炎气。妖凤本源,乃不死之火。凡兵铸之,可成利器,劣石烧之,可成金铁。这些弟子最多初窥阴阳之门,如何能挡。炎气遇物即燃,水浇难灭。当其冲者,立即鬼哭狼嚎起来。空寂之地顿作修罗之场。
黑水弟子自救不迭,哪还顾得晁冲,楚煌不为已甚,见晁冲面上黑气密布,印堂发黑,无数细小斑点将原本白净的脸庞糟蹋的不成样子。
提起晁冲昏迷的身体,楚煌驭起北斗辰衣,一阵风般向北海而去。
鬼难藏兄妹面面相觑。一卦清咂咂嘴,道:“这人是谁?如此年纪便有这等修为?”
鬼难藏摇头苦笑:“此人似无意与那晁冲复仇,否则若与我们为难起来,胜负难料?”
红裙女子涟岚道:“大哥被乾坤圈伤得甚重,如何是好?”
一卦清习惯性的摸摸胡子,“二哥、六弟已然先行,还是汇合了他们,一起寻那太阳星君救治。李晋素有仁侠之名,又与大哥交厚,断无撒手不管的道理。”
“三哥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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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乐岛,奢乐岛,北海之中冰岛无数,倒底哪座才是?”楚煌看看手上昏迷不醒的晁冲,暗自苦笑。他驾起玄衣,瞬息之间北海已到。却见大雪飘扬,海风砭人,广袤大海,一望难及。只有冷漠翻滚的海水,一浪掀过一浪。
健骑奔腾之声遥遥传来,楚煌眯眼望去,海滩上慢慢露出数团黑影,天遥海阔,如同虫蚁一般。黑影纷纷站定,慢慢簇拥在一起。楚煌不用深望,也知是鹿静一行。他们骑着的羚鹿虽快,又哪里比得上仙者御风。几番周折,方才赶到。
鹿静手搭凉蓬往海边望了望,皱眉道:“天黑雪冷,渡船难觅。便是有时,也多半是贼子哨探,轻易坐它不得。天幸四位长老亲至,不如就由我和四位长老上岛打探,其他弟子先找低坳避风处躲避接应。若能无声无息救人出来,那是最好。”
柏幽城点头道:“贼子势大,防守必严。若是上岛人多,行藏不秘,打草惊蛇反而误事。众弟子就依长公主所言,放风躲避。咱们几个速速救人为当。”
鹿静身旁的白裘少女闻声急道:“我也是上岛救人的,小姑姑,我也要去。”
鹿静娥眉方自一挑。雷大纲高叫道:“小郡主的黑水真劲也颇不弱,我看去得。咱们救人,也须小辈弟子就近接应。小舟啊,务必护卫小郡主安全。”
雷小舟大喜,连忙应是。
丛幽疆淡淡道:“简和的修为在二代弟子中算拔尖了,你也跟来吧。”
丁简和是个相貌平实的削瘦青年,闻声赶忙躬首应命。
水幽然笑咪咪地看着两个师兄斗法,这次任务事关重大,要是真遇上强手,这些二代弟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事情圆满解决之后,参与其中的弟子肯定要在资历上重重划上一笔。
雷大纲正吩咐弟子于外围哨探,鹿静柳眉一扬,冷喝道:“何人鬼鬼祟祟,躲在一旁窥探?”
几个长老觑得一惊,鹿静向来都是一副沉静温婉的模样,何曾见过她这般声色俱厉的作派,不由收起小觑之心。
“哈哈,鹿小姐,真是巧啊。”两个人影从岩石后面转出,却是风凌渡中那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和那个面带斗蓬的汉子。
“确实是巧。”鹿静浅浅一笑,“如此向北,四外无人,两位莫非是要渡海而去?”
“正是。和尚有一友,据说在此间混得不错,和尚正是不远千里而来投奔他的。”
和尚正是那顺时风的结拜二弟财生主,只因受太阳星君李晋之邀,兼程向北海而来。此时面上和乐,心中却叫苦不迭,他和六弟观彻宇御着灵器,和鹿静前后脚赶到。听他们言语说话,多半要上奢乐岛行事。这有热闹可看固然是好,麻烦缠身却是不妙。本已小心匿迹,谁知鹿静修为不俗,竟然喝破他们行藏。
“不知尊驾这位朋友却是何人?”鹿静笑吟吟地问道,财生主瞧在眼里,却不由心里打鼓。他平日也喜欢乐呵呵说话,鬼主意打的越快,便笑的愈开心。
“哈哈,这个不劳动问。我那朋友与小姐比将起来,那还是小巫见大巫的。”
“哪里。”鹿静曲指一弹,只听铮的一声,龙吟之声大作,纤白如玉的手掌上现出一柄两寸长的银白短剑。鹿静反手一掷,银剑好似惊电行空,夭矫入云,狂沙砾石皆被翻卷,无形空气响过撕拉之声,好像要被烧着一般。
财生主大惊失色,那银剑有如彗星一般掠地而过,怒斩海浪,巨龙分波般去了,眨眼便隐没浪花不见。四大长老见了,也是目瞪口呆,如此飞剑神技,恐怕只有掌门雪依娘有此能为。
须臾,剑气破空之声大震,众人顺声望去,一蓬银光如同流星飞坠,瀑布般倾泻直下,到得鹿静眼前,只剩一道寸许剑影,鹿静五指转动,如鲜花绽放,也不知施了什么机巧,那剑影滋滋两声,消失无踪,好像水汽蒸发了一般。
“神剑行天万里,叱咤如龙,真剑仙之能也。”一直没说话的观彻宇长吁口气,摘下斗蓬。众人好奇看时,不由倒抽口冷气。
只见他面皮白净,齿白唇红,本是颇可一观。奈何双眼早盲,却从眼眶中长出婴孩小手一般的枝杈,枝杈中扣着两枚碧油油的珠子。这珠子唤作灵识珠,却非凡物,在枝杈中任意翻转,能上观九天,下观九地。方才飞剑绕空,凡人目力不及。却被观彻宇一丝不落看在眼里,是以惊叹。
观彻宇拱手言道:“我二人实为访友而来,对诸位绝无恶意。方才隐藏形迹,也是怕引起误会。鹿小姐飞剑神技,我已尽知。但我兄弟决非卖友求荣之徒,任人要胁之辈。”
鹿静素颜向天,却见那大雪飞扬,下得正紧,摇头轻笑道:“两位俱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本宫岂敢要胁你们什么。对你们实说了吧,这位先生也言道我王新近册封了一个赤面行者作了国师。谁知……。”
鹿静轻声一叹,接道:“谁知此人却是包藏祸心,他原来是奢乐岛上火德星君邬天峙,他还有个同伴唤作涂矮虎的,却是九曜星君之中的土德星君,怀有地行之术,神鬼莫测。这涂矮虎私入王宫游逛,觑得王后美艳,竟然色胆包天,强行掳走。两位若与此辈为友,岂不羞煞。”
财生主失惊道:“此言当真?”
鹿静道:“此事关乎王室声誉,岂能有假。我王兄见王后被贼人掳去,急火攻心,已然人事不知。我自忖人单力薄,又怕时间迁延,让王后着了毒手。这才相约黑水剑派长老连夜追来。二位与岛上星君有旧,倘能加以援手,此事必事半功倍,若得王后无恙,岂不皆大欢喜。我王兄为人软弱,痴爱王后重于江山,若是王后被害,便是倾举国之力也要剿平贼盗。那时未免落个玉石俱焚的结局。两位以为如何?”
观彻宇轻叹道:“我也听闻土德星君涂矮虎素有好色之名,不是英雄人物。虽然黑水国政与我等无关,但这种抢强人妇之行与禽兽何异。二哥,我看这事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先救了王后,再找那太阳星君讨个说法。”
财生主也收了嘻笑之色,点头道:“我兄妹本有六人,不如就请鹿小姐和三位长老扮作大哥他们,其他几人则算作路上结识好友。等咱们被接引上岛,再见机行事不迟。”
鹿静和黑水四长老都觉可行。当下财生主便将顺时风几人相貌喜好,简略说了,正在计议未定。
海浪翻滚,一个巨浪打过,海中站出一个身高二丈,面如獬豸,黄眉绿眼的军将,手持三股托天叉,放声喝道:“是何人乱施横蛮,搅扰我龙宫水族?”
众人闻声看去,都是一脸惊诧。小郡主鹿酥咋舌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