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煌摇头道:“我又不是玄门正派。”
白如萱一怒止步,眼看楚煌背影越行越远,却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心头一梗,不觉掉下泪来。痴立半晌,眼见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才狠狠转身,向园口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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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谷私密极多,张无缺起兵在即,此处已成是非之地,多留无益。丹语冰先夺璇玑图,又抢了‘七星照月炉’,楚煌倒觉得那‘摩云金翅铁面’和她干系不大,虽不知她这番作为的缘由,想来多半与证道有关。
楚煌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惦记着胁迫自己作人质,『神游』好比游子离乡,倘若肉身藏得不牢,难免总有背井离乡之感,返魂归窍总是自己的要紧事。
楚煌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的闪身进去。正要反身关门。头顶蓦得金光大盛,一面黄澄澄地镜子灿如日光当头照下,阴魂罩在其中,顿时一览无余。
楚煌心头暗惊,连忙以‘定魂砂’护住魂体。
一个美貌非凡的道姑现身出来,一手捏着一支玉管明净的‘飞云五彩笔’,一手捉着一只羽毛碧绿的翠鸟。楚煌大讶,此女分明就是刚才在湖底石室落败而走的赤练仙子孙茗。
那翠鸟扑腾两下从孙茗手上挣扎了出来,围着楚煌焦急的呼扇着翅膀,黑如点漆的眼睛里大有殷切之意。翠羽碰触到‘飞云镜’射下得强光,连忙不迭躲闪,倏时复又抢上,隐隐响起哧哧之声,定然被烫得不轻。
“阿璎……阿璎,要乖,这灵器厉害,不要逞强。”
楚煌着急说道,目光中大是怜惜。
孙茗大步抢上,将阿璎抓在手中,沉声喝问:“你可是楚煌?”
“是又如何?”
“你是哪个楚煌?”
楚煌失笑,面色不由一冷:“你既然不识得我,为何无缘无故找我麻烦?”
孙茗冷哼道:“你可认识洞庭龙宫的太史紫仪?”
“太史姑娘怎么了?”楚煌讶异的说了一句,脑中灵光一闪,问道:“孙茗,莫非你跟孙翊有什么关系?”
“果然是你。”孙茗一脸不善,“算你聪明,我便是镇南将军孙翦之妹,孙翊的姑姑。今日本为花斑豹报仇而来,谁料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倒叫我给碰到点子上了。我问你,你是如何害死我侄儿孙翊,从实招来,免受苦楚。”
“人都说赤练仙子貌美如花……。”楚煌淡然说道,看她面上颇有自矜之色,话锋一转,口气一冷,“其实却是个恃强蛮横,不明事理之辈,今日一见,方知空穴来风,绝非偶然。孙翊误入乾元金光阵中被阴风绞杀,此事孙绰已查得明明白白,你要报仇时,只管去洞庭龙岩破那奇阵便可。何必煞费苦心,寻我这不相干之人的麻烦。”
“你……?”孙茗一甩袍袖,咬牙道:“好,我便让你死得心服口服。就算孙翊是被阵中阴风所杀,当时你藏身何处,如何目见?你若能编的圆了,我便饶你一条狗命又如何?”
楚煌勃然大怒,大笑道:“你这泼妇,我不是在押囚犯,你也非坐堂官差,如何凭白审我。真是岂有此理,快将这‘分光镜’撤了,否则,我施为起来毁了这破玩意,要你后悔莫及。”
孙茗愀然变色,点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手段,竟敢口出狂言。”
她聚起灵力,手上现出一个黄色火团,曲指向镜中一弹。分光镜好似炉火添薪,热力猛炙,碧绿窗纸离得较近,登时燃烧起来,连着门板不一刻烧为焦糊。
楚煌身经‘乾元金光古阵’的罡风阴火试炼,分光镜虽是灵宝,究竟比古阵略有不如,自是怡然不惧,抓起一把金砂在头顶一遮,用‘北斗玉辰玄衣’护住全身,化为一团黑芒,倏得冲出光影,钻进盘坐床上的肉身灵窍之中。
魈丹在体力转得几转,月华推衍,将丹语冰施在气海的禁制解了。
双目一睁,灼灼然似有火焰扑朔,楚煌觉得神清目明,又有精进。抖手劈出一道凤炎真劲,怒潮汹涌一般向孙茗噬去。
第58章 卿须怜我我怜卿
更新时间20101023 13:29:05 字数:2159
孙茗微吃一惊,秀眉一紧,挥起飞云笔,在身前轻描淡写勾勒几笔,现出一个硕大黑色龙头,张开巨口将炎潮一口吞尽。
楚煌剑眉一挑,魈丹九转,灵力提聚,倒转阴阳,洪涛一般的灵力在体力迅速转动,腾腾如火山喷发。
双掌平开,正反相对,灵力转化的阳劲肆意卷裹起来,整个房间顿时如同一口活火山,蒸蒸热气让人心头烦闷。房门上烧着的明火激烈跳动起来,火炼一般沿着墙壁游走,立时将厢房团成一个巨大火球。
孙茗想要提笔划出咒法破解,整个空间都被无边炎气充斥,灵劲迫人,燥热难当,登觉身体乏力,酸楚不堪。
楚煌心头一喜,悄悄取了捆仙绳在手,摧定灵力,急喝道:“把孙茗给我绑了。”
捆仙绳夭若游龙,腾空而去,兜身将孙茗缠裹起来,孙茗急挣时已是晚了,呼吸之间便被绑了个结实。
楚煌飞身抢去,将阿璎夺了过来,施了个小小术法,在她朱喙前虚捻。
阿璎扑腾下翅膀,‘缄语咒’立时解了。她探着细爪在楚煌胸前用力抓了两下,委屈叫道:“少爷,我不知道这个道姑跟你有仇,不然,阿璎一定不会叫你的名字……。”
楚煌轻抚她毛绒绒地脑袋,见她翠羽上颇有焦糊痕迹,大为怜惜。火苗扑卷,其势甚汹,楚煌不及多言,小声哄道:“阿璎,你先去紫芯梧桐里躲一会儿,等外间安全了,我再放你出来。”
阿璎歪歪脑袋,不舍的点点头。
楚煌伸手勾起一道紫光,在她小巧的身周一圈,明光扑闪,收进‘紫芯梧桐’中去了。
孙茗瞪大眼睛,急挣了两下,不但无济于事,反被浓烟呛得咳了两口,怒道:“恶贼,你施得什么左道之术拿我?”
楚煌撇撇嘴,将‘飞云笔’从捆仙绳下拽了出来,又从她身上把‘分光镜’搜走了,晃了晃,笑道:“就你还自居正道之士不成,这两件却是何物?”
孙茗被他在身上掏掏摸摸,面颊如火,骂道:“淫贼,你敢抢夺我的灵器,我让你不得好死。”
楚煌将两件东西收进‘紫芯梧桐’之中,不妨已从恶贼晋升到淫贼了。正要指着孙茗臭骂两句,却见她被捆仙绳绑了个结实,宽大道袍紧缚身上,露出纤细的腰身,不知是否她挣扎的关系,那捆仙绳扎得甚密,偏生在她胸口部位,分出偌大空隙,露出两团高耸的饱满,沉淀淀的好似熟透得水果。
“看什么,姑奶奶日后一定要挖了你的狗眼。”孙茗明眸中满是怒意,凶巴巴的道。
“啊——。”
不及防,楚煌忽然伸出大手,在她一只手难以掌握胸乳上抓了个结实,揉了两下,慢慢在她皱巴巴的道袍上捋出一点葡萄珠似的尖挺。
“知道我是淫贼、恶贼,你还不老实一点。惹火了我让你……让你生个大胖小子再回去。”
孙茗闻言打个寒噤,喃喃说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眸中升起水雾,整个人反倒有种柔弱凄迷之美。
门窗和房中器具多为木制,本就极易点燃。房间又经过楚煌灵力转化的阳劲摧逼,更是越燎越旺。
园中武士发现厢房着火,呼救之声大起,螭吻旗主连忙组织武士救火。厢房相连,一传十,十传百,火焰张天,如同坠日红霞。火苗张牙舞爪如夭矫巨龙一般恣意吞卷,急切间如何扑得它灭。
楚煌方才借助火势施展灵力,生怕它烧得不旺。此时,火苗将被褥床架尽数吞没,房间早成一具骨架。一道木梁带着火势‘呼’的一声砸将下来,楚煌觑得准时,拳握锤势砰的甩在上面,发出一声轰然震响,房梁纸扎一般飞了出去,撞在窗架上,那木窗早就被火烧得酥了,吃这一撞顿时砰砰崩坏。
楚煌微微皱眉,低头只见孙茗跌坐地上,乌绸般的长发披散下来,露出半边赛雪欺霜的脸蛋,好似雪中梅花,大有清寒之意。姣好的身段被捆仙绳紧紧绑着,狼狈中凭添一段诱惑。
掌中还残留着柔软的感觉,此时火气全消,楚煌又觉好笑,又感歉然,伸手轻掠她柔软的发丝,楚煌轻笑道:“好了,再不走的话,就被烤熟……。”
指上一痛,楚煌轻笑也嘎然而止。孙茗猛一扭头,将他手掌咬住,一双清亮的眸子却仰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楚煌,极澄澈中似有幽火冷焰,让他为之一呆,脑中片刻恍惚。
房间中烟薰火燎,‘噼啪’燃烧声不绝于耳。梁木瓦屑簌簌下落,一条木椽‘喀嚓’一声烧断一头,照着楚煌肩背就势抡将下来,怒如虎扑。
风声呼啸,一刹那间,楚煌仿佛从她清冷的眸子里看到哧哧火光,梁椽倒曳。
砰!
房椽结结实实砸在背上,压得他膝上一软,接着戳到地上摔成两截。楚煌一个激灵,挥手劈出两道灵劲,将破椽火屑尽皆震开。身体一矮,将孙茗扛在肩上,慌忙祭出北斗玉辰玄衣护住两人身体。
“谁在里面?”
房门外一声大喝,门窗猛得被一阵风漩裹起,哗啦声中,搅成粉碎。
楚煌如一支箭矢,怀携鹰隼扑击之势从房中穿掠而出。
庭院中正有不少蓝衣武士架起数条水龙,顶着火势,冲着火场奋力施救。
水龙后数步,卓然站立着一个蓝袍男子。赤发虬髯,浓眉硕鼻,唇如鱼吻,好像煮熟了一般,腥红油亮,让人侧目。一双眼睛锐利如电,开阖之中颇有威势。楚煌认得此人便是防卫厢房的螭吻旗主。
他身后默然肃立着两排跨刀背弩的玄衣武士,面目沉凝,身形彪悍,都是严阵以待。
楚煌见了这般阵势,嘻笑道:“哟,好大阵仗呀?”
螭吻旗主浓眉一皱,“谷主有令,今日谷中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请贵客稍待。等此间火灭,樊旗主再为你安排新的住处。”
“青天白日之中,贵谷竟无端着了火,再住下去实在让人惊心,没准儿小命都要撂在此处了,我娘子对此事甚是着恼,你们若不放人时,我娘子恼将起来,恐怕整个忘川谷也一把火烧了。”
孙茗听楚煌口齿轻薄,大为气恼,小脑袋一晃一晃,就想在他身上逮个地方,咬上一口。楚煌心头暗怒,不客气地在她肥美挺翘的香/臀上扇了一记。
孙茗身子一僵,却挣得更厉害了。
第59章 龙门阵
更新时间20101023 19:37:27 字数:2143
“好、好,知道了,这就走。”楚煌干笑道:“大伙也都看到了,这谷中我娘子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这就告辞。”
螭吻旗主冷着脸道:“忘川谷中自有规矩,我们也是奉命办差,希望贵客不要让兄弟为难?”
孙茗行事向来由着性子,不计利害。怀携数宝也都具不俗能为,恃强招摇,难免招人非议,落下个赤练仙子的名头。被楚煌两声娘子叫得羞恼难当,一个巴掌甩得恚忿难禁,哪里还管仇家当面,挣动尤为落力。
楚煌正觉脱身之难,见孙茗丝毫不知进退,恼将起来,大声道:“我这娘子倒还真跟贵谷有些过结,想来留她在此,也该抵过了,楚某就不奉陪了。”
“贵客说笑……。”
螭吻旗主方欲说话。楚煌玄衣一摆,动如张翼,呼啸而起,御风而行,倏忽间已在数十丈外,楚煌看看丢在远处的细小黑点,摆手笑道:“不用送了。”
他正想着脱得此难好好跟孙茗说道说道,一阵风漩当头裹来,铺天盖地,沙石迷眼。楚煌欲闪时,如何躲得开,径被风漩裹胁着顺着原路刮了回去。
脚落实地,只见螭吻旗主大张着嘴巴,鱼吻般的厚唇直抖,须发飞扬,那阵风漩便是他口中发出。
“好家伙,原来是你使的鬼。”楚煌心中暗恼,现在不走,等樊锐他们齐齐赶来,可就更走不成了。掌上虚抓,抖手就是一团风炎真劲。
螭吻旗主眉眼一沉,‘哈’的一声张开大嘴,将真炎吞进腹中。面皮红潮一现即逝,哈哈笑道:“好火。”
楚煌大怒,抓一把金砂,劈头盖脑打去,乌丫一片,如倾稻谷,金光灿烂,眩人眼目。
螭吻旗主也不慌乱,如法施为,大口一张,吞了个干净。
“这家伙好一张利口,凤炎、金砂都是极利害之物,他竟敢一口吞了,天生一物,必有一物降之。此怪该以何法胜之。”
楚煌惊疑不定,跑不了,打不赢,难道还要长住此间不成?
想想谷中外客到最后不免被张无缺收作爪牙,楚煌不由一阵恶寒。
螭吻旗主吞了金砂,面上泛起一片淡金之色。腹鼓如鸣,好像里面蹲着一只蛤蟆一般。鸣响片刻,螭吻旗主嘿然一声,哈哈笑道:“此二物太过冷硬,我腹中容它不得,还是还给主人吧。”
说着‘哈’的一声,凤炎,金砂伴着一阵风刀,向楚煌卷来。倏倏声势,煞是骇人。
楚煌连忙祭起北斗玄衣护体,劈出一道炎气将风刀炼为粉屑。
螭吻旗主不无得意地笑道:“贵客还是听本旗主的劝,安稳少待吧。”
话没说完,一道流光蓦得划破虚空,伴随轻盈的璎珞之声,向他后脑扎来。如针如线,淡芒隐隐。螭吻旗主心知不妙,扭头张嘴,哈的一声,正要将银针吞没,那银针却变细变淡,悄然消失了。
螭吻旗主惊疑不定,正纳闷间,丝丝细响又起,螭吻旗主睁大眼睛急看时,那银针已近眉心,倏得扎了进去。他呆得一呆,脑中急痛传来,大叫一声,仰天便倒。
“快走。”耳边响起一个清越的声音,楚煌不及细想,振衣急掠,场中只留下一干玄衣武士情急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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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煌飞身来到通天桥,不由大吃一惊。
桥上飞掠着数十头蛇头龟身的怪物,张翅呼啸如蝙蝠一般。桥下云雾荡涤,也现出许多庞然巨怪,身如犀象,大腹便便,头如巨蟒,有的头上有角,有的脊上有鳍,有的颈长如鹿,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些怪物将通天桥围得水泄不通,一张嘴,一呲牙,一卷舌便够到桥上,凶险可畏,让人望而却步。
“原来‘忘川谷’戒备起来便是这个样子的。若有外人来攻,修为差些的还不够给这些怪物塞牙缝。”
楚煌将孙茗从肩上卸下来,对着木桥叹为观止。
孙茗见这桥上桥下许多怪物,神情一呆,饶是艺高胆大,也吓得俏脸煞白。“世上如何会有这般丑怪的动物,我的花斑豹也是灵兽,却善良温厚多了,可惜……这该死的忘川谷……。”想及爱豹被谷中掳杀拔牙,对忘川谷的人更是咬牙切齿。
“天上飞的叫翼龙、蝠龙,颈长如鹿的叫剑龙,头上生角的叫烈龙,背上有鳍的叫鲸龙,……。”换成一身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