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牧非心想,按目下情势看来,自己俩要想绝处逢生那机会渺之又渺。
蓦然,地底轰一声巨响,居然发生大爆炸,接着浓烟从地下上涌,密室地面乓一声塌陷。两人失去据点,顿时身体倾斜坠落。沈牧非抱紧楚梦,百忙中下望,竟是深不见底的危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下坠之势又加急了数分。楚梦脱离密室,吸了几口新鲜气息,清醒许多,见状却不惊不惧,俨然坦然面对死亡,只是不免好奇道:“奇怪,这密室地底怎么会发生大爆炸?”沈牧非大仇未报,岂肯轻易赴死,哪有闲情理会为何会发生爆炸,只问如何消缓下坠之力。
原来密室地底下有个洞穴,里面聚满易燃气体,江南四雄放火燃烧之后,地面温度骤升,热气传至,洞内气体受热膨胀,继而发生大爆炸,而爆炸产生的力量直接摧毁了密室与洞穴中间的那一层岩石。岩石一破碎,密室地面立即沉陷,沈牧非和楚梦也因此坠落,且不幸的是由于他们身体失去平衡,稍微侧斜,被洞内涌出的热力一推,方向稍微偏外,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变成了往山谷坠落。
沈牧非目光四巡,喜见下端不远处有一株绝壁苍松,当即不假思索扯下腰带,力贯其中,缠向松枝。他功力震古烁今,稍一借力,立即抱着楚梦跃上松树,总算死里逃生。楚梦看看自己俩处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崖孤木上,神情恬然,看不出是喜是忧。沈牧非情不自禁拍拍她脸颊,欢笑道:“你看,相信我没错吧,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你等着享福吧!”
楚梦淡淡道:“还没脱险,别高兴得太早。”沈牧非举目下望,见下方崖壁上长满常青藤,充满底气道:“放心,这山壁料也高不到哪去,等会我背着你,拽住藤条沿壁而下就行了。”楚梦若有所思道:“你是为自己捡回一条命而狂喜,根本不是真心真意关心我。”沈牧非一愕,道:“好端端的干嘛胡思乱想?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我岂有假装关心你之理。若那样我抛下你单独逃生,不是更容易,大小姐你可是个大累赘呀!”他说着不自觉笑了起来。
楚梦却半丝笑意也没有,冷冰冰道:“那你撂下我就是了,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沈牧非摸不透她心思,犯愁道:“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呢?” 楚梦不假辞色道:“你没得罪我,是我得罪你,我不该拖累你。”沈牧非深沉凝视着她,苦恼道:“你怎么不明白呢?”楚梦迫问道:“你要我明白什么了?”沈牧非急了起来,抓耳挠腮,面红耳赤道:“都说女儿家心思细腻,这都不明白。我如果不是对你有那个意思,干什么处处容让你。”楚梦怔了一怔,追问道:“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了?”沈牧非豁了出去,气急败坏道:“我喜欢你,你这下明白了吧?”楚梦神色木然,默不作声。
沈牧非看这情状,揣测她无意于自己,心下惨淡,强装洒脱道:“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当笑话听就是,不必在意。等脱险后,我把你送到安全之地就走,不会死皮赖脸打搅你。”楚梦幽幽回望,轻怨道:“你真糊涂,人家如果不是在心你,会容你又搂右抱,随意轻薄嘛!”沈牧非大喜若狂,险些失足跌落。楚梦愁眉稍展道:“别高兴过头摔死了。”沈牧非笑道:“患难见真情,我知道世上尚有人在乎自己,死而无憾了。”
楚梦似有心事萦怀,郑重其事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认认真真听我一次。不要像今天这样,明明说好由我做主,事到临头又变卦了。”沈牧非拍胸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教训受大了,下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言听计从。现在就对天发誓,若有虚言,天诛地灭。”楚梦浅浅一笑,温柔道:“我难道信不过你嘛,何必发重誓了。”沈牧非微笑道:“这样才显出我盛意拳拳嘛,好了,我背你下去。”
于是楚梦伏到沈牧非后背,沈牧非握紧常青藤,小心翼翼沿着岩壁滑下。此处距崖底约有数十丈高,岩壁陡峭,沈牧非不敢疏忽,绷紧心弦,不禁满头满脸汗水涔涔,进而全身如遭雨淋湿透了。楚梦不停替他擦汗,明眸中洋溢着柔情蜜意。崖底是个大水潭,沈牧非下行到水潭约莫两丈高处时,心弦一松,顿感乏力。两人立马垂直下坠,扑通一声巨响沉入水底。好在两人都熟谙水性,吃了几口水后浮出水面,相视而笑。
突然,楚梦眉头一皱,失声惊呼。沈牧非也被吓住,忧心忡忡问道:“怎么了?”楚梦痛苦道:“我好像被水蛇咬了。”水蛇有毒,沈牧非焉敢大意,忙抱着她游上岸,将其安放在潭边一块巨岩上,果见一条细长的青绿水蛇紧咬她右小腿不放。沈牧非掌风一扫,毙了水蛇,卷起她裤管检视,但见莹白胜玉的肌肤上有两个细小的齿印,齿印附近,肌肤呈淤青色。当即运功逼毒,不一会毒血从两齿印沁出,肌肤逐渐恢复光洁。
沈牧非怜惜地望着楚梦,问道:“现在感觉怎样?”楚梦微颦道:“刚才一阵麻痒,现在好一些,可还是很痛。”沈牧非放下心道:“等伤口愈合了,就不痛了。”楚梦看看天色,道:“天快黑了,我们怎么办?”沈牧非道:“我们先在这找个地方住一晚,等明天天亮你脚伤也好一些了再找出路。”说完背着楚梦在崖底寻觅住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岩洞。
两人衣裳均已湿透,于是沈牧非捡了一些百草枯木,以纯阳内力点燃。楚梦则躲到岩洞里,逐一把湿衣抛出来给他放在火堆上烘烤,他烘干后又以绝妙手法扔进洞里。楚梦整顿一新从洞内走出,看他正在烤鱼。崖底水清鱼不肥,他费了好一番手脚才逮到两条相对较大的。楚梦但闻奇香扑鼻,不由舌底生津,又见他身旁放置着不少烧烤调料,好奇问道:“啊,你这配料哪弄来的呀?”沈牧非边喷撒调料边解释道:“我们住在北方草原荒漠的人,平常很少能吃到山珍海味,最多的就是烧烤,所以我们出门都会随身携带一些烧烤调味品。”
楚梦恍然醒悟,接过一条烤鱼,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唯觉美味可口,百吃不厌,当下一口气吃了个干净。沈牧非又把剩下一条递给她,笑道:“好吃,再吃一条,不够我再去抓。”楚梦只晨间吃了些甜点,确实已饥肠辘辘,便也不客气,津津有味享受佳肴,且边吃边赞沈牧非手艺不俗。沈牧非看着她吃便已心中满足,笑而不语。
“哞”远处乍传来一阵怪声,荒山秘谷,不知有什么怪物出现。楚梦经不起吓,连忙缩到沈牧非身侧。沈牧非轻拍她纤手,宽慰道:“别害怕,是野猪而已。我去打一头,咱们正好可饱餐一顿了。”
第二十三章 秘谷藏秘
楚梦信之不疑,抱着他臂膀偎紧,嫣然道:“谁说我怕了,不就是一头野猪嘛,有什么可怕的。”沈牧非理理她秀发笑道:“我是说打一头,可没说只来一头。”楚梦讶道:“不是吧,来一群,那可不好办。”沈牧非道:“我们先去看看,他们如果朝我们这方向来,我们就换处地方歇脚,不是的话,偷偷猎取一只就行了。”楚梦笑道:“全靠你了,我现在腿脚不便帮不上忙。”沈牧非含笑刮刮她脸颊羞她道:“你没伤没痛就能帮上忙吗?”楚梦嘻嘻一笑,抱紧他手臂耍嫩。
沈牧非笑笑不言,背起她掠向野猪群。两人藏身一块高矗的巨岩后面,楚梦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野猪数量恐不下百余头,惊得伸伸舌头,朝沈牧非做鬼脸。沈牧非如临大敌,心无旁骛,道:“野猪没有足量食物难以存活,这附近必有成片庄稼地,也就是说有人居住。”楚梦咂舌道:“这么多野猪涌过去,庄稼岂不都要遭殃,那么村民怎么过活?”沈牧非道:“那我们就为民除害,做一回隐名英雄。”楚梦笑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想吃肉,还冠冕堂皇找借口。”
沈牧非也不辩驳,拾起一块石头,弹向为首的一头野猪,正中野猪颅骨。他一弹之力何等强劲,野猪应声而倒。其余野猪见同伴惨死,连声咆哮,山谷响成一片。沈牧非伺机又弹出一块石子,击毙最后一头野猪。这一下野猪群顿时乱成一团,东奔西窜。其中有七八十头朝同一个方向窜逃。逃出不多远,突然山摇地动,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居然成片下陷,野猪纷纷掉入地底,死伤殆尽。
沈牧非和楚梦也被这突发状况惊呆了,赶过去瞧个究竟。地底下竟是一座庞大无比的密室,不知年代已有多久,由于野猪群一起奔窜,震动过大,致使地面裂解坍塌。沈牧非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下宝藏,我没地图误打误撞找到,岂非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点了一支火把,也不征求楚梦意见,背着她飞身跃下,绕过野猪群,侵入密室内层空间。
细细观察一番,毫无发现,与传言中的宝藏大相径庭,不免失望。楚梦蹙眉道:“这里阴森恐怖,不知道是不是墓葬,咱们走吧!”沈牧非决意探个清楚,笑道:“活人都不怕,死人复有何惧。如是墓葬,我倒要看葬着谁。”一边说一边在密室墙壁上敲打,接连敲了三面墙都声音不响,待到第四面时却生出“咚咚”响声,显是里头空洞。沈牧非不作二想,蓄力推出一掌。墙壁受力马上崩塌,现出另一空间。楚梦认定是主墓室,道:“人死为大,我们打扰别人安息不好吧!”
沈牧非不在乎道:“没关系,冥界寂寞,有人陪伴他还求之不得呢!”说时已进入另一室。室内桌椅摆放齐整有序,正中央位置地面高出三尺,摆着一张太师椅。这哪是墓室,更不是宝藏,分明是某一帮会势力的秘密据点。沈牧非环顾一周,见中央位置后面墙壁上刻着几个颜色暗淡的字迹,凑近一看,却是篆书噬天神教四个大字,对楚梦道:“这是你们噬天教的据点,不是墓葬。”楚梦道:“人家只是凑巧拜花师父为师,和噬天教没关系,你以后别再误会了。”
沈牧非也听花未艳说及楚梦其实对噬天教一无所知,便道:“好啦,我说错了,我们看看噬天教在这里藏着什么秘密。”楚梦道:“你看可以,不过你将来可不许伤害我师父和师兄,他们是好人。”沈牧非敷衍道:“晓得了,你师父我自也当敬之如师。”楚梦附耳道:“告诉你个秘密,师父事实上是我姑姑,师兄是我堂哥。这可不许告诉外人喔!”沈牧非先是惊讶不已,后又听她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心内暗喜,道:“难怪你师父和师兄待你这么好,那你他们怎么会加入噬天教的呢?”楚梦摇头道:“我不知晓,也忘了问。”沈牧非笑道:“他们那般关心你,你却对他们不管不问,太失职了。”
楚梦撅嘴道:“人家自己烦着呢,哪有心情管别人的事。”沈牧非道:“你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排忧解难。”楚梦捶了他一拳道: “我爹他要我嫁人,我不同意就偷跑出来。可逃来逃去也不是了局呀,那晚看你人还不错,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说你把我污辱了。这话传到我爹耳里,他就不会逼我嫁人了。而要娶我的那小子听说我被人玷污了,肯定就不会娶我了。”沈牧非失笑道:“原来你早有预谋,我糊里糊涂落入你的圈套了。”楚梦道:“我又没叫你喜欢我,是你自己情难自禁,关我何事。”沈牧非颔首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认命了。”楚梦啐道:“不怕羞,哪有人自诩英雄的。”打情骂俏向来是彼此抬杠,沈牧非也不赧颜,笑笑了事,改而道:“对了,楚局主要你嫁给谁呢?”
楚梦凝思片刻道:“实话跟你说吧,楚局主不是我爹,只是我姑姑的一个得力帮手,我也不叫楚梦,至于我爹是谁、我真实姓名是什么,等时机成熟了我就会告诉你。”沈牧非早料定楚成龙并非其生父,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吃惊不小,道:“为什么不肯说呢?”楚梦黯然道:“别问了,我有苦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愿意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但这样结局就不是我们可掌控了。”沈牧非潇洒一笑道:“好啦,我相信你,不问了。”
于是两人在密室里随意翻找,看有没什么奇异之处。找了好一会,漫无收获,扫兴不已。沈牧非无聊之际,一脚把中央那张座椅踢飞。恰时,异状忽生,座椅下方的地面猛然向两侧分开,现出一条石阶,竟是室内藏室。沈牧非背着楚梦谨而慎之拾级而下,石阶尽头有一道石门,门上镌刻着北宋名相范仲淹的一副名句 “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沈牧非笑道:“噬天教还装神弄鬼了,把自己说得忧国忧民。”楚梦驳道:“你别坐井观天、叶郎自大了。古人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噬天教弟子,安知他们不是真的忧国忧民?难道天底下就只准你们七星盟忧国忧民吗?”沈牧非困窘道:“你说得对,是我妄自尊大了。”楚梦道:“不是我说你,你有时的确自视过高,就像今天对江南四雄吧,你若非目中无人麻痹大意,怎会着了他们的道。”沈牧非点头道:“我记下了,往后一定注意分寸。”
推开石门,里面空荡荡,别无他物,只一面墙壁刻写着一篇文字。大意是噬天教创教宗旨,教派戒律。沈牧非一气读完,大吃一惊。原来噬天教并不仅仅是一个由一群乌合之众连结成的教派,而是朝廷秘密设立用以牵制江湖势力的机密组织,目标是不择手段分化武林同道,进而统一江湖,以便朝廷更好地控制江湖,每一代教主都神秘异常,有的甚至是九五之尊亲自担任,此外九大护法也个个大有来头。沈牧非至此方知七星盟一直低估了噬天教,而这低估极可能使七星盟罹遭灭顶之灾,暗自庆幸发现得及时。
室内没有其他物事可窥测,沈牧非遂背着楚梦返回山谷,顺手带了一只小野猪,回老地方炙烤充饥。野猪全是瘦肉,不大油腻,两人放怀大吃。楚梦吃相倒还斯斯文文,只吃了几块腿肉,便撑不下;沈牧非却像饿鬼投胎,狼吞虎咽,一头小猪仔被他吃了十之七八。楚梦笑道:“你这么能吃,谁养的起你呀!”沈牧非摸摸肚子笑道:“我们在西北长大的人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