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 第27部分

沈牧非因内功深厚，故衣裳不厚，她一咬就到肉。他肩上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反弹之力，将她牙齿弹开。由于她咬得过猛，反震之力也颇大，直把她嘴角震裂，鲜血汩汩。沈牧非见状，大感歉疚，放下替她止血，愁道：“你要咬我也先说一声呀，那样我才知道收起护体真气。幸好只破了点皮，不然毁容了怎么办！”赵悔恶狠狠瞪着他，气道：“毁容就毁容，关你什么事！”沈牧非正色道：“怎不关我的事，你毁容嫁不出去，变成老姑婆，不是要我这兄长照顾了。”赵悔恨不得抽他两巴掌，道：“我是五毒教圣女，嫁什么人了！”
第四十七章　真相大白
沈牧非仔细检查伤口，确定不会再破裂沁血才再次抱起她，赶往留仙居。赵悔与他身体相偎，芳心深处有种怪怪的感觉，追悔道：“那天我真不该认你，直接释放夺命天香同归于尽，现在就不会被你欺负。”沈牧非说笑道：“我哪欺负你了，这么大了不用走路有哥哥抱着，别人还求不来呢！”赵悔道：“满口歪理，我才不稀罕你这种破哥哥！”沈牧非道：“别，聊胜于无，以备不时之需！”赵悔又想咬他，长记性道：“我咬你了！”沈牧非笑道：“干嘛这么爱咬人！”赵悔不答话咬了下去，沈牧非坦然接受，飞步疾驰，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留仙居。赵无著和赵悔父女一别十几年，已彼此互不相识。

赵悔性子执拗，任沈牧非好说歹说，就是不理睬赵无著。赵无著没办法，只好叫杨芝看着，自己和沈牧非、玄智大师及左右尊者去商量宝藏之事。沈牧非把辣手书生说的话复述一遍。赵无著听完道：“皇宫旧址所在我知道，只不知入口在哪。”玄智大师道：“那我们立刻召集杭州城所有弟子去皇宫旧址附近埋藏，看鲁王他们从哪进入，我们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无著道：“嗯，就这么办，这宝藏的财富足以让我们招兵买马，重整河山，所以决不可有失。”

于是左右尊者去召集弟子赶赴皇宫旧址，赵无著感觉明日乃决定成败的关键一天，临行之前又去探看赵悔。赵悔穴道被制躺在床上，见他进门索性闭上眼装睡。赵无著道：“悔儿，你是我赵家儿女，与皇帝有破国亡家之仇。爹不能放任你数典忘祖，才叫牧非带你来这。你要明白爹的苦心。”赵悔佯装睡得香甜无比，听而不闻。沈牧非知她醒着，突然高叫道：“哎呀，死耗子，你跑到床上去干啥！”女儿家大抵都害怕老鼠蟑螂这类令人见之恶心的小动物，赵悔也不例外，虽怀疑沈牧非假言相欺，但仍忍不住睁眼探个究竟。妙眼滴溜溜转了一圈，不见耗子踪影，确信沈牧非作怪戏弄自己，放下了心，愤然道：“沈牧非，你不得好死！”沈牧非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想多活几年，当然不得好死。”赵悔怒目相向。

赵无著和蔼道：“傻孩子，牧非是你哥哥，怎能咒他呢！”赵悔哼了一声，不理二人。沈牧非和赵无著心料短时间难以叫她改观，遂出房去皇宫旧址。一行人到达皇宫旧址天尚未亮。沈牧非、赵无著、玄智大师和左右尊者五人藏身在旧址附近的一座土丘后。此处居高临下，旧址周围动静尽收眼底。天蒙蒙亮，鲁王便带着万子奇等一众人深入旧址。辣手书生失踪好像并没影响他们固定的计划。

鲁王拿着地图，目光逡巡，突然脸露喜色，招手唤上万子奇等人。众人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跳入干涸的护城河，手脚齐用，挖了一会，掀开一块巨大石板。石板下面是个黑不见底的入口。鲁王当即命令丐帮帮主下去探路。丐帮帮主傀儡一样，言听计从，拿了条粗绳垂落而下。过了一会在下面喊道：“王爷，一切安全，你们可以下来了。”鲁王当下领着一众人逐一垂下。

沈牧非等人等敌手尽数进内，马上招上潜藏四周的弟子。大伙备上灯笼火把，由沈牧非开路从入口下去。待沈牧非等数百人也进入宝藏后，皇帝、楚梦、花未艳、五毒教弟子以及一众高手出现在入口处。两名高手抬过石板堵住入口，皇帝对五毒教一老者道：“易长老，这次能一举铲除这群叛贼，你们五毒教居功至伟，朕必有封赏。”易长老奉承道：“这全赖皇上神机妙算，料敌先机。”楚梦惊急道：“父皇，这地底下到底是什么？”

皇帝畅快笑道：“世上本没有宝藏，都是父皇一手杜撰出来的。父皇早知鲁王预谋篡位、赵无著一心复国，加上江湖上各大派常以武犯禁。我暂且隐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积极寻找他们的致命弱点。经过查探考究，清楚他们的致命点就是有所求，或贪求金银财物或觊觎神功秘籍。所以我将计就计，设下这个一石三鸟之计。一方面借助噬天教散播杭州城有宝藏的传言，引起他们贪念，争相进城。另一方面暗中在南宋皇宫遗址下方造了一座地宫，在里面布下夺命天香毒阵，并埋下万斤炸药，等这帮叛贼暴徒进入，触动机关，夺命天香之毒便会布满地宫，同时炸药也会引爆。时机成熟后，我便命噬天教把地图传出去。真正的好戏也才开始，一切如我所料，为夺取地图各方势力互相厮杀，自损不少实力。我又从中挑拨，使鲁王和赵无著两厢对峙，互相制衡，不至一家独大。鲁王利用唐门控制各大派，我就请五毒教到杭州诛除叛徒林摆舞兼消灭唐门。今日乱贼就将全数葬身地底，不会再危害社稷安危，我朝便能江山永固。”

这一切原来只是一个圈套，一个弥天大谎，楚梦想到沈牧非身在地宫，提心吊胆，哀戚道：“父皇，你深谋远虑，把所有人都骗了。”皇帝道：“自古开创霸业，无不有成千上万人流血牺牲，父皇也是为了王朝基业。”楚梦决绝道：“女儿明白，江山情重女儿轻。”皇帝道：“地下快要发生大爆炸，我们都到土丘上面去。”楚梦木然随着他走，心却在滴血，暗想如若沈牧非果真丧身地宫，自己也不会独活。不过这些想法不会告知皇帝，否则皇帝必定阻止。

楚梦危立土丘，愣望着皇宫旧址。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皇宫旧址顷刻坍塌，楚梦魂断心裂，跌倒在地。恰时，一条影子破土弹出，如怒鹤冲天，飞上半空。可眨眼间却重重跌落地面。楚梦看清那影子是沈牧非，重获新生一般站了起来冲了过去。皇帝伸手拉阻。她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量，一把将皇帝的手甩开，竭尽全力奔向沈牧非。

沈牧非灰头土脸躺在地面，她使劲抱住他头，喜极而泣，泪流满面道：“我以为你死定了！”沈牧非无力道：“没见你最后一面，我怎敢死。”皇帝等人业已赶到，众护卫将沈牧非围困。沈牧非心知必死无疑，反倒夷然无惧。众护卫蓄势待发，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将沈牧非碎尸万段。

“你们都退开！”远处忽传来一声娇喝。皇帝等人抬眼望去，却是赵悔和杨芝。易长老喜道：“圣女，你一整晚去哪了？”赵悔听而不答，噙泪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都走，不然我就释放夺命天香，大家一起都别活了。”皇帝等人尽皆色变，易长老犯迷糊道：“圣女，你怎么了？”赵悔仍旧不答，和杨芝快步走近沈牧非和楚梦，嘶声对众人道：“你们都给我走，走，不走，我就释放夺命天香。”皇帝等人莫名其妙，但夺命天香无药可解，焉能不惧。皇帝万金之躯岂肯轻身涉险，手一挥，领着众人退走。

赵悔见他们识趣离开，跌坐沈牧非身侧，泣不成声。杨芝看着周遭一片废墟，亦泪水纵横。沈牧非忍住眼泪道：“悔妹，义父他不在了！”赵悔哭道：“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早一点告诉你们地宫是个陷阱，爹就不会死了！”沈牧非原本苍白的脸上更加惨白，失声道：“什么？你早就知道？”赵悔恸哭点头，道：“地宫里的夺命天香就是我布下的，是我害死爹。”杨芝劝慰道：“小姐，你别自责，盟主和座主他们事先并没告诉你来地宫，是我提及你才知道，知道后就赶来阻止，只可惜来晚一步。”赵悔道：“不，是我的错。我不跟爹闹别扭，跟他好好说话，就能从他口中获知他来地宫。那样他就不会遇害。”

沈牧非让楚梦扶自己站起来，道：“杨特使，盟主、三老及左右尊者先后离世，我虽然苟活下来，但一身武功已被震散，也不知能否恢复。七星盟遭此打击，恐难以为继，你们都自谋生路去吧！”杨芝跪下垂泪道：“座主，盟主壮志未酬身先死，大仇未报，七星盟如何能解散。”沈牧非意志消沉，惨淡道：“报仇的事我会张罗，你们都各归故里吧，不必随我做无谓的牺牲！”
第四十八章　离珠之泪
杨芝知以七星盟现存实力，根本不足撼动朝廷势力，妄谈报仇只有自取灭亡，沈牧非不愿连累大家，才会决意解散七星盟。她知道他刚经受沉重打击，要重振意气不容易，也不知该怎么劝说。沈牧非由楚梦搀扶着，唤上赵悔缓缓而去，留下杨芝一人。楚梦和赵悔不欲触动他伤怀，避而不问地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何以能独自脱身。

沈牧非让楚梦带自己和赵悔去醉月秋阁见林摆舞。三人走到半路，温芸蕙、温柔、张语馨、路语媃和刘语璇找来。沈牧非凄凉一笑道：“凤卧阁消息灵通名不虚传，这么快就闻讯赶来。”温柔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哭道：“哥哥，你别吓我，你不能死的。”温芸蕙探了探沈牧非脉息，发现他只是内力尽散，并未受伤无生命之虞，稍稍放心。

于是一众人一起去醉月秋阁，一到阁中，林摆舞却已经芳魂风散。沈牧非依其遗言，将其尸骨火化，撒入苍茫东海。一众人在海边住了几天，沈牧非白天在沙滩散步，晚间望月生思。

他知道自己武功恢复无望，形同废人，报仇几无可能，他爱楚梦，可她是仇人之女，多重仇恨叠加，促使他不可以与她厮守终生。这一夜，他趁众女歇下，悄无声息挥泪离开。天大地大，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他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义父虚云道长玄智大师等等众位长辈，他绝望无助，惟有逃避，不停流浪，自我放逐，自生自灭。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无沈牧非这一号人物，任是凤卧阁四处追查也无一点音讯。楚梦在海边痴痴地等、苦苦地盼，日升月落，月升日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见郎归来。赵悔悔恨难遣，削发出家，陪伴楚梦左右。

全文终！

本文乃《拭剑春秋》前传，情节未完全展开，故而篇幅较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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