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无力望天。心中腹诽:果然是神格底,只一味地知道抵挡进入昆仑的人。算了,我也懒得和它废话了,既然道理讲不通,那我便硬闯。加上白泽的力量,我就不信我过不去!
我凝神,从耳上取下紫陌,欲攻其不备,向白泽使个眼色,于是向前走了两步,恰好走过栈道。
突然听见陆吾勃然大吼一声:“凡擅自闯入者,诛!”
陆吾突然向后一退,我没看清它在干什么。只见眼前金光大盛,脚下原本结实的栈道开了个口子,我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只听见上方的白泽一声低吼,夹杂着开明兽隐约的声音:“心念妄动,尽是虚空,飘芜之景,往梦之中……”
后面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便沉沉昏了过去。
一股扑鼻而来的醇香将我唤醒,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不在昆仑,而是身处一片秀丽的山水之中。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很舒服。
身旁一汪清波荡漾的溪水正在缓缓流淌。我顿觉嘴唇发干,起身时亦没发现身子有什么不适,于是蹲在溪边,用手盛了点溪水送到嘴边,刚喝到一点,我就“咦”地一声惊奇了起来。
这溪水里的不是水,而是酒。难怪老闻到一股馥郁的酒香呢。
为了更好地验证这真的是酒,我又用手盛了点儿尝尝,果不其然。这酒醇馥幽郁,入口柔润细腻,令人回味长久。我咂咂嘴,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却发现这酒的味道又变了,变成了焦香,头味醇厚爽口,后味稍带苦涩。
我略略一顿,对这溪水更是好奇,又准备再尝一口,嘴刚碰到手里的酒,就想起墨琊了。他亦是好酒之人,应该装些回去给他尝尝。想到这一层,我就四处找一个能装的东西,找着找着,突然就泄气了。
恍然想到在九重天上,我也是无意在伶仃泉旁遇见墨琊,才有了后事的因果。
如果那时我没有去倒他酒壶里的酒,也就不会遇见他;如果没有遇见他,也就不会为了避他去后花园消食;如果我没去后花园,就不会吃饱了没事去看什么洛书河图,也不会将洛书河图丢下凡间了……
只可惜,有如果,却没有如果当初。
上次就是因为这酒才让我这一路辛苦波折,好几次都差点命丧黄泉,直接去和绾梨作伴。想到这,我不由地就对这酒厌恶起来。
“梦影迷花轻雾开,青冥寒烟照幻台……”一曲轻音悠扬地从身后传来,像是男子的声音,柔柔地飘荡在四周。
忽地,我心头一颤,回头望去,才惊觉方才身后茂盛的树木全都变了样儿。原是青翠的一片树林闪闪发光。树木全都变成了金黄色,树上的叶子也变成了宝石珍珠,好似从天空中摘下的日月星辰。在这样的场景中,阳光也不免显得淡薄。这里的东西,随便摘一样都富可敌国了。
但我毕竟与凡人不同,我要这些如粪土般的东西做什么,非但没用,拿着也累人。
没多想,我便不由自主地寻着那歌声而去,这美妙的乐声从哪里传出来的呢?这声音好像环佩碰击、清脆悦耳,又好像万水奔腾般激急;好像玉兰迎风绽放嫣然轻柔,又好像腊梅在风雪中饮泣,惹人无由伤感。
终于,这歌声越来越近了。我沿着林子里的小路前进,能隐约听见不远处有潺潺的水声。水流声中果然夹着悠远宁谧的歌声,像是某种隐秘失落的符咒,故意引人靠近。
走到小路的尽头,眼前是一片广阔的水潭。在那水面的正中央一名全身j□j的男子正在沐浴。
精瘦的肩膀,性感漂亮的曲线……呀!我在想什么!我正觉不妥,抽身欲走,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了,双眼的视线死死地停留在那个男子的身体上。
我似乎,即将沦陷。
歌声顿时止住,男子缓缓回头,一脸的绝美让人心悸。此时,我脸上定是一片羞赧之色。
“过来……”男子饶有兴味地一笑,唤我过去。
我情不自禁地朝着他的反向走去,身子慢慢地浸入了水里,不知道是水热还是我身子本身在散热,我只觉得身上燥热难耐,嘴中苦涩发干。
离着那男子还有一只手臂的距离,他突然伸手拉我过去。我撞到他怀里,觉得这男子的身材委实好得很,胸口敞开显得结实而又弹性。
这一瞬之间,我脑袋完全空白,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这男子眼睛深邃如海,轻轻一笑,抬手拂过我的面颊。仿佛被他温柔划过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顿时有了生机一般。
一刹之后,我的嘴上被一种出奇的柔软覆盖住了,稍微出神之间,被他趁虚而入,舌尖轻轻探入,在齿间辗转。无意中,我因着他的挑逗而有些意乱情迷。
倏然,我脚下一滑,抓着他的身子便落入水中,直至水底。这水仍是没有使我清明起来,只觉得被这个陌生的男子这么吻着,感觉很不错。
于是,我想索取更多。
这男子似乎与我有感应一般,原本轻柔的一个吻变得急利起来,如疾风骤雨般落在我身上。手也不安分地在我臀上轻轻一捏。
我闷哼一声,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脱了个干净。若换了平时,我掩面逃跑都来不及,可这一次却像着了魔一般迫不及待。
似乎一切只是本能。不自觉地,只想迎合。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红衣男子的身影。顿时,我若雪水浇头般清醒过来,猛地一睁眼,推开压在我身上的男子。
那男子微微一怔,我从水中探出头来深深吸了口气。
天呐,我刚才在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是啊,我也想问,我在做什么。等等,这声音,好熟悉。
我抬头一看,墨琊君站在岸上看着我。或者说,我们。
刚才那男子也从水面浮出,两人俱是全身j□j,站在水中。好在这水够深,恰好淹没到我的胸前。
“不是的,墨琊。我……”我急忙解释,却被墨琊断了后话。
“不用多说!我辛苦为你找洛书河图,还弄了一身伤,你却在这儿与别人亲热温存!”墨琊一脸愠怒。
我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要是现在我穿着衣服,我一定跑到岸上去,抱着墨琊的大腿说:“我没有!你信我,你信我,你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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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行宫
可惜了,没等我想完。又听墨琊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放荡形骸!与青楼里那些女子有何差别?”
我鼻子一酸。原来在墨琊心中我就是这么个形象吗?这一路多舛坎坷,过命扶持着,竟看不清楚我的为人,什么人啊这是!
“哼,我真是太看得起你了!”墨琊冷笑。
“我没有!”我大吼。
“你还装。你说,难道我亲眼看到的还有假吗?你该不是太寂寞了吧?”墨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
“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解释!我这么相信你保护你,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目的何在?”墨琊依旧固执地认为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不知道,你叫我说什么呀!”我竭尽最后的力量将这话很有气势地说出。
“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真是好不检点!”
若换了平常,有人这么冤枉我,还不给我辩白,一定是要生气的。什么事儿啊这叫。
不过这次,我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我恨不起来。似乎从小我就没有真的恨过谁,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气很长时间。
“滴答——”我低头一看,脸上的一滴泪珠滴落在清澈的水面,扬起圈圈涟漪。
我与墨琊沉默了很久。半响,他才有缓缓道:“我这么说你,你不生气?”
“啊?”我怔怔地看着墨琊,不明白他这问何意。
“竟有人能过四关!罢了……”
“什么……”我迷糊着,什么四关?还想接着问下去,无奈眼前一黑,似天地混沌初开般,在一团暗系的迷雾中昏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眼睛闭着,脑子却渐渐明朗起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可能是幻境。素日里,墨琊帝君有些腹黑这是不假,可也不至于说出这么狠的话来。再说墨琊怎么可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太不像他的性子了。
所谓——酒香夺志,色满销魂,财迷心窍,气断江山。
我想,方才幻境里说的就是这四关吧。酒色财气向来为凡人弱点,就连我也差点迷失在色中。委实厉害的紧。幻术这东西若是真真迷失在里面,就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哎;姐姐你看,她醒了。”这就是我睁眼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可是许久没人应声,我差点以为说这话的女子是在自说自话了。
眼前的女子身穿一袭青衫,青衫上还装饰着些白色的羽毛,看起来轻盈柔软。这女子将我扶起来,我才看清这是一个檀木房间。这个房间全部都是木头做得,桌子、椅子、床,就连香台上点的都是檀香。
“这是哪里?”我揉揉头,问道。
“这里是轩辕行宫。”
“什么!”我惊住,睡一觉怎么就到轩辕行宫了。
那青衣女子惊疑地打量我,继而侧头向着那边道:“姐姐,她不会摔傻了吧?”
我跟她的方向也偏头一看,才发现有一个和眼前的青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衣服也相差不二的女子坐在对面的床榻上为床上的墨琊诊脉。
我看了看对面那女子,又看看坐在我跟前的这女子,竟有些错神。
我眼前的女子“嘻嘻”一笑:“那是我姐姐,青泠。我是青澜,我们是王母座下的三青鸟。”
原来是这样啊。
我点点头,坐在床上向着青澜作了个揖:“青澜姐姐,墨琊帝君受伤了,我特特带他来昆仑疗伤。墨琊君本与王母有交情,还望姐姐行个方便。”
“啊,这个……”青澜犹豫着,白泽从外头跑过来舔舔我的手,又用头蹭在我手心里。
“青澜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我问道。
青澜微微一皱眉,为难道:“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前日里王母带着我二姐青漓去拜访碧霞元君了。”
“啊?”我嘴长成了个圆形。
“墨琊帝君要来修养疗伤自然是可以的,可是瑶池圣地,又岂能任我们随意?”
“可墨琊身负重伤,他……”我微微一沉吟。
“这倒不必担心,昆仑山上有一冰渊,只要去冰渊取冰魄为其震住经脉,也没有什么大碍的。”青澜宽慰我道。
我松了口气。这时,刚才在对面床榻上为墨琊号脉的青泠走了过来。往这边那么一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看得我头晕。
“没大碍。”青泠面色不变,冷若冰霜的嘴中吐出三个字。瞬间,空气里的气温直线下降好几度。还没等我问点什么,青泠就转身走了。
“大姐她性子冷淡些,你不要介意。”青澜解释道。
我真没介意,我就想问问确定她大姐的名字是叫青泠而不是青冷吗?
“对了,姑娘唤作何名?”青澜起身为我倒了一杯茶,轻笑着,素颜如花、美丽透彻。
我抬眼向她看了一看:“我叫洛川。”
“洛川姑娘果真厉害,这么几百年你倒是头一个冲破飘芜虚境的。”青澜面上笑意不减,道。
我虚心一笑,恭谦道:“姐姐说哪里的话,我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洛姑娘能上得昆仑,想来定是身怀技艺。”青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之色。
我心说,得了吧,什么身怀技艺,别人都是有根有底的,就是上得昆仑也可以走弱水捷径,哪像我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个神格低的,差点儿没命丧黄泉了。
还没等我再谦虚一番,就听青澜继续道:“所以此番去冰渊还得洛姑娘亲自带墨琊帝君走一趟。”
我一愣,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是我?”
青澜也怔了一下,似乎颇有些意外,迟疑道:“我还以为你和墨琊君……”青澜突然住了口,好像感觉这话说得有些不对,于是改口道:“我们姐妹二人俱是千年青鸟所化,抵挡不了冰渊之寒。”
原来是这么个来由。得了,反正我欠墨琊的,怎么着也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为他走一趟也未尝不可。只好点头应下。
青澜将我点头,松了口气,又叹道:“帝君他又是如何受的伤?”
我想着,可不能把事实全盘托出,这事儿怎么听都像是我的错。就好比人墨琊是清清白白黄花闺女,我非逼着买良为娼不可的感觉。所以便捡了些重要的讲,绕过了一些让人误会的情节。
青澜听了之后也只是轻轻叹气,又道:“没想到,这会儿倒复发了。这一千年来,墨琊帝君不常来,没想到如今终于来了,却是这么个境况。”
“估计墨琊他忙呗。”
我这话一说,青澜突然愣住,眼神中带着些难以置信。我才恍悟过来,墨琊是什么身份?他不让做的事情别人敢做么?而我刚才直呼他的名字,却真真显得咱俩关系暧昧了。
果然,青澜对着我诡异一笑,大有深意。我摆摆手,刚要解释,她又接着道:“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我呆了一瞬,欲哭无泪。不是,我都不明白,你明白什么呀你!
“这屋子其实墨琊君建的。”我刚想说点什么,青澜就将话题转了。
转得好!正合我意!
我环视着这件屋子,淡雅清新古朴纯熟。果然像是出自墨琊之手。我上次怎么说来着,墨琊真的是贤妻良母!再往墨琊的方向一看,竟有一块檀木立地屏风。
一般来说,屏风上都画着牡丹呀、神兽呀什么的,可这扇屏风上画得却是一个绝妙佳人。
那女子翩然婉约,斜斜躺在一张美人椅上。秀美清丽的脸上皓白凝霜雪,不施粉黛,也有一种动人的媚惑。眉目似沐浴在清风之中的青竹,假寐着。红唇齿白,粉嫩的嘴唇鲜润得好像要滴出水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狐狸,我只觉得这只小狐狸的样子长得挺逗人欢喜的,还有些眼熟。
看着这女子绝色的容颜我竟不由地精神有些恍惚,思绪也随之在画中飘散。画的旁边还提了字,我不由地低声念出来: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风动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
缥渺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是墨琊帝君所画。”青澜道。
“这女子……”我瞧着她,问道。
青澜看我一眼,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才道:“是玉霁公主。”
“啊!”我惊了一下,又问:“朱雀族的那个?”
“是啊。”青澜微笑点头,柔声道。
刹那之间,我有点失神。脑海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场景:玉霁公主巧笑嫣然,躺在这画中的美人椅上,闲适慵懒。青玉案前,墨琊在一张幽玄的大纸上潇洒地挥上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