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气难道真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四把刀暗忖道:“这灰衣人好怪,他定不是个平凡的人,以前都是自己让别人心寒胆战,今天自己怎的也会有了这种感觉?”
秋风突然变得凉了。
四把刀竟觉得自己有些发冷。
“我他妈的就不信邪,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四把刀的牛脾气一上来,就算五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四把刀突然凌空一个翻身,已落到了灰衣人的面前。
四把刀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阻止过。
这灰衣人实在是太傲慢,竟不把四把刀放在眼里!他一定要让这灰衣人知道知道四把刀并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四把刀把目光向这灰衣人一瞥,心中就是一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阳光自树隙间静静的泻在这条小路上,也照在这灰衣人的脸上,两条浓墨般的眉,棱棱的颧骨,不太挺的鼻子,不太大也不太小的嘴……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五官,但当你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能感觉到他这张脸上奇特的刚毅,仿佛这个人有着无比韧力和信心。他的嘴角微微跷着,似带着一丝冷傲之色,这样的人绝不会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
四把刀看着灰衣人时,灰衣人也缓缓的抬起头,冷酷的目光闪电般射向了四把刀,四把刀一触及这双目光立刻骇得“蹬蹬蹬”连退五步。
如果说冷刀的眼睛冷得像冰,这灰衣人的眼睛就像是从冰中探出的一柄刀尖,一把闪着寒光锋利无比的刀。
看着这双眼睛就仿佛正有一把刀一寸寸的刺入你的肌肤,一点点的插入你的躯体,那种阴寒奇痛的感觉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如果说冷刀的眼睛毫无表情,那这灰衣人的眼睛冷酷得简直接近残忍。
一看到这双眼睛,就会让人联想到黄沙漫天、荒无人烟的沙漠,一看到这双眼睛就会让人联想到毒虫遍布、满是陷阱的泥潭沼泽……
死亡……死亡……!
这双可怕的眼睛就是死亡之眼。
四把刀已被骇得目瞪口呆,他整个人宛若被掏去了灵魂,竟再也不能动一下。
四把刀竟会被一双眼睛吓成这个样子,这说出来有谁会相信!
灰衣人只看了四把刀一眼,便缓缓的迈开脚步又向前走去。
四把刀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他好像是变得痴了。
四把刀此时只剩下了一副空壳,他的魂魄似已被那双眼睛摄走。那双眼睛竟会有如此的魔力!
灰衣人已经走得远了,最后连淡淡的影子都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叶白这才从草间走了出来。
叶白来到四把刀的跟前,看着四把刀呆滞空洞的眼睛,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四把刀竟连叶白也不认识了!
叶白突然闪电般出手点了四把刀的昏穴,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叶白才又解开了四把刀的穴道。
四把刀悠悠的睁开眼睛,见叶白正坐在自己的身边,关切的望着自己,但他自己好像什么也记不得了。
叶白见四把刀的眼睛又有了光彩,但眼中却残存着几分的恐惧,便笑道:“你醒了。”
过了半晌,四把刀才道:“我……”
叶白道:“你只是睡着了。”
叶白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四把刀,若是四把刀知道自己刚才被吓得魂飞魄散,今后必会影响他的意志和信心,四把刀很可能会一蹶不振,叶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四把刀变成那副样子。
四把刀摸了摸脑袋,道:“我怎么会……怎么会突然睡着了呢?”
叶白道:“也许是你这几天太累,心情太过紧张了。”
四把刀道:“可……”
叶白不让他说话,道:“不必再想了,刚才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四把刀的脸色苍白,双眼恐惧之色更深。
叶白道:“那人已经走了。”
四把刀突然大声道:“他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他……”
四把刀一定是被吓得神志不清了,才会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叶白安慰道:“好了,不管他是不是人,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四把刀喃喃道:“天灵三怪是他杀的,一定是他杀的,我敢保证,一定是他。”
叶白道:“你说的是那个灰衣人?”
四把刀道:“不错,就是他。”
叶白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四把刀突然一把抱住叶白,浑身颤动道:“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再让我见到那个人,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叶白微笑道:“好,我答应你。”
叶白本不想在四把刀面前再提起灰衣人,但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你以前从未见过那个人吗?”
四把刀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一定不是中原人,他是东瀛人。”
叶白道:“东瀛人?”
他虽没见过灰衣人的容貌,但他确信四把刀看得一定不会错。
四把刀仍惊恐的道:“一定是冷刀从东瀛找来专门为了对付你的,一定是。”
四把刀一口一个“一定”,好像每一句话他都有十足的把握。
——四把刀怎么会知道这人是冷刀从东瀛请来的?
——为何东瀛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灰衣人为什么要杀了天灵三怪?
所有的问题叶白都想知道,可他还未等再问,四把刀已经道:“我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我冷得要命,你陪我去喝杯酒,走,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等叶白答话,四把刀已疯狂的向山下奔去。
在离饮血峰二十五里外的地方就有座小镇,镇子虽然不大,但总算还有家酒铺。
土灰色的酒幌被风吹得“劈啪”作响,阳光照着暗灰色的门脸,更显出这里的陈旧和廖落。
里面的摆设并不雅致,桌椅被摆得乱七八糟,店小二正伏在桌上打着盹儿。
这里虽有几个酒客,但都低着头细细的品着酒,低声的聊谈着。
四把刀的面前已经摆了两只空的酒坛,他还在拼命的往嘴里灌着酒。懒洋洋的店小二也偶尔抬起头看上四把刀两眼,像四把刀这样豪饮的人毕竟不多,但仍提不起他多大的兴趣,片刻,又伏在了桌子上大睡起来。
叶白一滴酒也没有动,他只是出神的望着门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把刀也不问,他一碗一碗的倒酒,再一碗一碗的将酒喝光,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恐惧过,他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只记得看到灰衣人眼睛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掉进了冰水里,一下子随冰水冻结在了一起,冷入了骨髓……
他当时只是失去了意志,并非失去了记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双眼睛,那副眼神!
冰冷的酒喝进肚子里,心中立刻升起一丝暖意,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四把刀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红润。
酒真是好东西,它往往会给懦弱者以勇气,给胆怯者以力量。
这就是人们喜欢酒的原因。
过了半晌,叶白一把拉住四把刀,道:“别喝了,你已经喝了不少了。”
四把刀道:“我也知道像我这个喝法实在是在浪费酒,可我……”
叶白笑道:“不管怎么样,过去的事情,你总该把它忘掉。”
四把刀目光沉重的道:“我知道,可我……我一天一刻也不会忘了那灰衣人。”
叶白道:“你以前从未怕过别人,是么?”
四把刀道:“不错。”
叶白道:“以你的性格和脾气,你也从不愿对别人产生惧怕,是么?”
四把刀道:“不错。”
叶白道:“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四把刀还是四把刀,永远都不会变,你还应该和以前生活得一样。”
四把刀垂首道:“我不是怕,我只是……我他妈的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四把刀突然抬起头,望着叶白,感激的一笑道:“不过,不用担心我,你说得对,我还是我,我还是以前的四把刀,我永远都不会变。”
叶白笑道:“这就好了,我真怕你一喝起酒来就不肯走了。”
四把刀怔道:“走?去哪?”
叶白道:“当然是回去,你不想回去么?”
四把刀道:“可你……你不想找那灰衣人了吗?”
叶白道:“无论那灰衣人是为何而来,我都很想知道,我实在是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想了解他的一切,但却不是现在,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去。”
四把刀诡秘的一笑,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放在心上,你小子定是在想思债那小丫头吧!”
四把刀不愧是四把刀,他的豪迈,他的乐观,永远都是别人所无法企及的,他此时的玩笑真让叶白兴奋不已,四把刀毕竟还是从那灰衣人的阴影中解脱了出来!
叶白笑道:“算你猜对了吧!”
四把刀道:“我人虽粗了点,但对这种风情之事也是懂得一些的。”
叶白道:“我急着回去,还因为我想看一场好戏。”
四把刀道:“好戏?什么好戏?”
叶白道:“我们出来已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青龙教不可能毫无动静。”
四把刀道:“你怎么知道?”
叶白道:“天灵三怪绝迹江湖多年,此番重出江湖。灰衣人远居东海也踏足中原,若是轮也该轮到青龙教了,更何况我的蓝刀一出世,青龙教也不会不动利诱之心。”
四把刀道:“那群龟儿子比他妈的白虎堂更可恶,若是找上咱们……”
叶白笑道:“为什么要等青龙教找上咱们,应该是咱们想办法将青龙教找来。”
四把刀道:“你的意思……”
叶白道:“对付我这个势单力薄的人,青龙教和白虎堂都想凭已之力一口吞下,一个苹果若是两个人分着吃,总没有一个人独享过瘾,你说是吗?”
四把刀道:“说不定青龙教会暗中打你的主意,而不会和白虎堂硬拼,这是青龙教一贯的伎俩。”
叶白道:“所以说,我们要千方百计让他们自相火拼。”
四把刀道:“可……”
叶白道:“我们虽然不知道青龙教的老穴在哪里,但只要我们离白虎堂近些就行了,而且越近越好。”
四把刀笑道:“我明白了,到时青龙教不来还好,若是一来,白虎堂一定会帮咱们击退他们,到手的美味若是再让别人抢走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叶白道:“这就是我说的好戏。”
四把刀道:“关系再好的两条狗也会为了一根骨头咬架的。”
叶白笑道:“我可不是骨头。”
四把刀也大笑道:“那说他们是狗,总可以了吧!”
叶白仰望着门外的微隐微现的饮血峰,神情突又变得说不出的沉重,他茫然的道:“但愿沈兄和思债他们没有事。”
第二十四章 天下第一美人
第二十四章天下第一美人
正午。
风渐小了,但风却更凉。
崎岖的小路上一眼望去全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秋天本身就是这无边的沉默与昏暗,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机。
忽然,远处有两匹健马向叶白和四把刀急驰而来。
这里虽然已出了饮血峰的地界,但还是荒无人烟,这种地方怎么会还有人能来呢!
叶白突然发觉自己的这种想法实在是可笑,自己可以来,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来呢!这里又没有规定外人禁止进入。
马蹄声越来越近,四把刀忍不住停了下来,驻足观望,只见远处正有一红一白两匹马向这边箭矢般飞驰而至。
四把刀皱了皱眉头,暗骂道:“他妈的,若是我和叶白也弄两匹马骑骑,不知要省去多少辛苦。”
思念暂转,两匹烈马长嘶一声,已擦着他们的肩头而过,小路本来就不宽,若不是叶白和四把刀躲得及时,险些被这马撞倒。
叶白目力极佳,一瞬间便已看清了马上的是两个英俊的年轻的少年,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冷冷的傲气,神气轩昂,不是名门公子也定是世家子弟。
四把刀不由得大怒道:“他妈的,瞎了眼不成,没看见这站着两个大活人么。”
马蹄声“劈啪”作响,许是遮扰了四把刀的怒骂声,马上的两个年轻人才未听清四把刀的声音。
两个少年扬鞭驱马,已去得远了。
四把刀挥手驱散了马蹄带起的灰尘,啐道:“有机会我定要教训教训这些没有规矩的小子们。”
叶白笑道:“也许他们有急事呢!”
四把刀道:“急个屁,你老是替别人说好话,咱们的事难道就不急吗?”
叶白苦笑道:“算我服了你了,有机会我也一定会帮你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四把刀这才展颜道:“这就对了,不让他们尝点苦头,他们就总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我他妈的就看不惯这种人。”
言语间,他变回了以前那个洒脱不羁,性格豪放的四把刀,不久前发生的事,他好像是半点也不记得了。
叶白说得不错,四把刀就是四把刀,永远都不会变。
前面的地势已略为平坦,这里已看不见阴森诡秘的饮血峰山麓。
虽然还是一片荒凉,但蓝天白云,视野开阔,这又是何等的惬意舒畅,直叫人心情也欢愉起来。
四把刀忽然放声高歌起来,他的声音清脆响亮,当真是一副少有的好嗓子,只可惜这么好的嗓子却唱不出一句像样的歌词来,连曲调都上顿下挫,让人觉得刚才还在天际间遨游,却又一下子跌进了水潭。
这种歌听在耳朵里实在是要人的命!
四把刀却不以为然,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么,他只是想吼几声来发泄心中的忧郁和苦闷。
一个人即使再快乐,心中难免也会有些不快的事,四把刀脸上还是那副无拘无束、满不在乎的神情,可他心中的哀伤却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叶白了解四把刀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些安慰的话,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
见四把刀如此纵情,他也实不忍打扰四把刀……
但四把刀唱得也实在是太过难听,叶白虽然捂着耳朵,也依然挡不住四把刀狼嚎般的声音。
“以后定要让四把刀把歌练得好一些,至少让人听后不想立刻逃走!”
唱着唱着,四把刀突然止住了歌声,一指前面,道:“叶白,你看。”
叶白顺着四把刀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前面很远的地方正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正是刚才过去的那两个锦衣少年,另一个好像是个黄衣的妙龄少女。
有一个少年已经下了马,像是正在和那少女搭讪,另一个少年正策着马,不住的围着那女子乱转,由于离得太远也听不真切他们说的话。
四把刀望着三人,冷笑道:“好会享受艳福的小子们……”
刚说到这,忽见那少年伸手去拉那女子的手臂,似是想要把她拉上马,黄衣女子用力挣扎着,但女人的力量总是要小些,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