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久经风浪!即便在这白发老妇强横无比令人胆寒的道行面前,仍是虽慌不乱,倒也没有坠了方家世家的名头。
姜小幽见他竟能有这等义气,心中也有几分感动,苦笑道:“两个人上也许是一起送死!”
方尚彬一脸无畏,眼睛一瞪,大声说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些。”
姜小幽摇头叹道:“两个人若一齐死,就没有一个人好了!大哥,你的心意我懂得,还是为我掠阵吧!”
方尚彬尚未答话,水青青已悠然说道:“逍遥侯太不自不量力了吧!就你那微弱道行也配和我师尊动手么!你还是听他的话吧!他若是一个人和我师尊动手,师尊慈悲心肠,他也许还有一两分逃出去的机会,若再加上个你,可就连半分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尚彬知道自己道行和他们差距太大,水青青说的也不无道理,站在那里默然不语,拉起宝儿的手,只觉宝儿的手掌冰凉,心中一惊,忙抬眼望去,却见宝儿一张俏脸煞白,小嘴紧紧抿着,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的不带血色,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隐现泪光。
斗智斗力(2)
方尚彬风流倜傥,颇知少女心事,见到宝儿如此模样,心中怜惜,咐道:莫非这小妮子对二弟有了情愫!
他正猜测,宝儿却抽出手,抢上两步,带着哭腔,叫道:“小幽哥哥,你若是……”
姜小幽将手指放在她的唇边,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含笑道:“你若是我的好妹妹,就该让我专心一意的动手。若有别的事分了我的心,我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住了。”
宝儿心中一惊,暗骂自己是个傻瓜,这个时候还去让他分心。急忙抹去泪痕,听话的点了点头,只觉姜小幽的手仍是那么温暖,那么坚定,她自己的手却已变得冰冷。
“姜小幽点了点头,与方尚彬面对面,互相凝注了半晌。然后,姜小幽转过身去,对白发老妇淡淡说道“在下已准备好了,请前辈继续赐教吧。”
方尚彬见惯生死,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而且一向对姜小幽很有信心,但现在,他眼睛却不知怎地有些发红了。
他料想水青青与白发老妇今日来此,必有图谋,却不想白发老妇的道行竟然如此之高,以至于威胁到大家的性命!他城府极深,做事也远比姜小幽老练许多。眼珠转动几下,趁着二人还未动手,抢先挡在姜小幽面前说道:“且慢动手!水姑娘,本侯虽然尚未得知尊师身份,却也能从尊师的气度风采看出尊师绝非凡人,今日咱们偶遇于此,也算有缘。我这二弟与令师相约过招,尊师亲口言明我二弟能接下十招,咱们便两不相干,是么?如今尊师已然用了一招,也就是说我二弟只需再接尊师九招即可!尊师德高望重金口玉言,我们也不会出尔反尔,你们大可放心,我忠勇伯府今日虽然人多势众,却也自当信守诺言,决计不会倚多为胜,谁若是说话不算数,谁就是乌龟孙子王八蛋!”
“呸!我师尊在此,容不得你口出污言秽语!方尚彬,亏你还是个侯爷,市井粗言你都说的出口,我还真替你们方家害臊啊!”水青青美目含煞,正要上前教训他,却听白发老妇嘶哑着嗓子道:“别罗嗦了,老身岂是那出尔反尔之人!哼,九招便九招,老身难道还拿不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水青青见师尊如此说话,也不好多话,俏脸一寒,望着方尚彬冷冷说道:“你倒是好深的心计啊!我师尊她老人家是何等人物,说出去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你就不用套她老人家的话啦!快给我退开些!”她心机颇深,怎能不知道方尚彬适才夸赞白发老妇什么“金口玉言”云云,是利用白发老妇骄傲的脾性设下个套,想让她克守诺言而已。至于什么忠勇伯府人多势众,无非是说的好听一些罢了,实在是不值一晒。只是白发老妇为人刚愎自用,被他一激,焉能不上套!
方尚彬被水青青一语道出心思,老脸一红,“嘿嘿”干笑一声,对姜小幽道:“二弟,你小心了!”
姜小幽点了点头,暗暗调息,他适才带着宝儿急速退后,生生冲开老妇人的剑气封锁,几乎使尽了平生之力。此时得此机会深深吸一口气,直觉内息畅通,灵力旺盛,登时精神大振。
方尚彬心知这二人交手必是石破天惊,急忙拉着宝儿招呼伯府众人远远避开。
“青儿,你也站远些!”白发老妇见水青青走出十数丈后,垂首望着手中墨黑色剑鞘,忽然一声大喝,反手抽出宝剑,众人眼前顿时寒芒吞吐,电闪星飞。此剑光华如秋水,一股炽烈的杀气顿时向四处弥漫开来!
斗法
姜小幽感受到这炽烈的杀气,浑身热血抑制不住的翻腾!单以这杀气而论,此剑甚至比裂风还要猛烈如多!看来这白发老妇生平的确杀人无数,否则此剑杀气焉能如此炽烈!
白发老妇望着仙剑,似乎回想起昔日纵横天下的岁月,木然不语,忽然目光一冷,屈指弹剑,只听“噌”的一声,剑身微弯啸如龙吟,一股杀伐之气铺天盖地而来,江边林中的鸟雀也被杀气所惊,四下冲撞乱飞。
“此剑仙器之属,数百年未曾出鞘,你若能死在此剑之下,也不枉了你修道一生!小子,你若有佩剑,但用无妨!”
姜小幽长笑一声道:“晚辈若空手接招,岂非对前辈不敬?”话音未落,一声轻响,姜小幽手中已然多了一柄剑影飘忽的宝剑——正是神器裂风!
白发老妇冷冷打量裂风几眼,目中似乎一惊,也不多言,刷地一剑刺出,顿时漫天剑光闪闪,嗤嗤声响,一股炽烈杀气瞬间充斥于天地!远处众人只觉气息压抑无比,心道自己在远处尚且如此感受,处于杀气笼罩中心的姜小幽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了!
姜小幽不敢大意,左手运起天机宫道法护住周身要害,剑诀斜引,裂风横过,画个半圈,竟在间不容发之际在白发老妇的剑脊之上轻轻一压,劲力传出,白发老妇手中仙剑登时一沉。
白发老妇目光一闪,赞道:“好剑法!”抖腕翻剑,剑尖如电,向姜小幽右臂刺到。姜小幽回剑圈转,拍的一声,剑锋相交,各自飞身而起,检视剑刃。白发老妇手中的仙剑竟被裂风砍出了一个小小的豁口!她适才虽看出这少年手中之剑不似凡品,却也不敢相信裂风竟能将自己的上品仙器生生砍出了一个豁口!这真有些不可思议了,难道竟是神器不成?
“第二招!”方尚彬见姜小幽这一回合虽然有惊有险,却与白发老妇斗得平分秋色,丝毫不露败象,心中暗暗欢喜。不过他在欣喜之余,却仍未忘记数着招数。
方尚彬虽然亦是金丹巅峰期的修为,但比起白发老妇与姜小幽来却仍是有天壤之别。白发老妇与姜小幽适才两剑相交,虽然看似平分秋色不分上下,实则不然。姜小幽兵刃上虽仗着神器之威,占了几分便宜,但道行修为仍是不敌!方才双剑相交之时,姜小幽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道如怒海狂潮般从剑身处传来,心中一惊急忙固守元一,饶是如此,仍是被那股大力震得半身酸麻,宝剑险些跌落,心中更是骇异不已!看来这老妇人的道行还要在他预料之上!幸好白发老妇为人倨傲,不肯趁机占此便宜,否则白发老妇乘势追击,已然将姜小幽刺于剑下了。姜小幽心中自是有数,暗呼侥幸,对白发老妇的气度也是有了几分钦佩。
“小子,你能接老身两招,已是难能可贵!可惜你学道不易,今日你还是要死在老身的剑下!接招罢!”白发老妇数招之间摸清楚姜小幽的道行,见他小小年纪,竟然能接住自己挟数百年修为的一剑,心中亦是生出了几分惜才之意,此时出手虽然尽是精妙招术,剑上的杀气却渐渐减少了几分!饶是如此,姜小幽应付起来,仍是吃力无比!
江边波涛滚滚,半空中青光荡漾,剑气弥漫,观看的众人只觉有两团剑影如两个大雪团在身前转动,发出蚀骨寒气,令人遍体生寒!
借刀杀人
姜小幽自学道以来虽然也曾与师尊天成子,天机宫几位长老首座过手练招,却均是相互切磋,何来性命之忧!今日与白发老妇这等极流高手过招,处处暗藏杀机,实是凶险无比,稍有不慎,立时便要粉身碎骨。姜小幽哪敢大意,如此一来,他体内无穷的潜力也被激发出来。只见他右手持剑将《天机神卷》内的得意剑法“重剑术”,“大风剑”施展的淋漓尽致,剑势或凌厉凶悍,或笨拙无比,直令水青青等人看的心旷神怡,暗暗钦佩。左手却或袖或掌,天机宫“铁袖功“与神木道人所遗的功法“手刃术”,交替施展,更是妙用无方!一时之间,竟能与白发老妇手中变幻莫测的剑术斗个旗鼓相当!
白发老妇分心二用,手中剑招不断,耳中却仍清晰无比地听着方尚彬大声数着招数!眼见十招已过半数,她心中不由也暗暗着急起来:若是让这小子接下自己十招,自己日后还如何在修真界行走!想到这里,顿时心随意动,再无半点渣滓,以意运剑,手中宝剑每发一招,便似放出一条绳索,去缠在裂风之上,片刻之间这些绳索越积越多,似是积成了一团团巨网,将姜小幽和裂风裹了起来。再观姜小幽,他出手却渐觉涩滞,只觉手中宝剑倒似不断的在增加重量,十斤、五十斤、一百斤……偶尔一剑刺出,劲力运得不足,便被裂风带着连转几个圈子!
众人亲见姜小幽道法高强,可算是世所罕见,却仍被这独眼白发老妇克制的束手束脚,这等道法修为真是神仙一般的修为,只能令人骇然叹息了!方尚彬站在远处,心中更是担忧,此刻七招未过,姜小幽已然露出败像,若是姜小幽接不下十招,以白发老妇的道行,众人今日只怕无一幸免。
局外人尚且明朗,姜小幽身在网中焉能不知道此中厉害!他数次强运道法,想冲出剑网,却均被白发老妇雄浑无比的力道挡在了剑网之内!姜小幽心急如焚,知道自己若再冲不出去,只怕落败只是片刻之间!他心中念头转动无数,猛然间灵光一闪,想起适才自己在白发老妇宝剑上斩了个豁口之后,每次双剑剑锋相交之时,白发老妇都有所避让,似乎怕仙器再次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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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姜小幽银牙一咬,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只见他身形急转,不退反进,竟驭起宝剑向剑网最薄弱处生生劈了过去!这一剑虽然是姜小幽几乎已是强弩之末,却剑势仍是大气恢弘,不容小觑!
天空云彩被无数剑气催碎,裂风光华灿烂无比,宛若怒焰燃烧,将姜小幽的身子尽数裹在火光之中,耀目之极,几如一头仰天长啸的火中麒麟!这一个驭剑之势,隐隐然已是剑道中的极限威力!便是道行强如白发老妇也未敢轻视!那裂风剑影若隐若现,矫若游龙,从剑网中反腾而起,迳直攻向了白发老妇的面门。
白发老妇暗暗心惊,此刻姜小幽不顾自身胸口大开,她若硬碰硬直取中宫,自身虽然不免受伤,但却有十成把握击杀姜小幽!只是猝不堤防之下,双剑定然又将相碰撞在一起,她恐仙剑再次被裂风所损,只得将身形生生移开,腾空而起,让开了姜小幽的锋锐势头。
借刀杀人(2)
饶是如此,姜小幽也是吃了苦头,他冲出剑网,却不能完全卸掉白发老妇适才在剑网中蕴含的无上道法,那剑气旋转不停,如抱太极,直带的他身形急转了七八下,如转陀螺,好容易使出“千斤坠”之力才勉强定住身形,却已如饮醇酒,满脸胀得通红。
白发老妇目光淡然,心中却是惊悚交加!她一身道行足以傲视天下,今日被一个姜小幽一个后生小子逼得避让其锋,这等人才天赋,她已是闻所未闻,此子若是假以时日,何愁不成为一代宗师?只是自己枉被人称为“血手杀神”,如今却被一个后生小子逼的退后让招,这传出去岂不是丢尽了面子?她心中怜才之意与好胜之心一起滋生出来,矛盾之极,一张枯瘦的脸已然胀的通红,站在半空望着姜小幽怔怔发愣。
姜小幽生怕白发老妇追击,身形如飞,单足立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之上,随风飘荡,更显身形飘逸。适才倏忽之间接连斗了七招,姜小幽对白发妇的道行已是心悦诚服,只见他躬身行了一礼,语气甚为诚恳说道:“前辈道法高深,在下生平仅见,今日得见高人道法实是开了眼界!其实说起来,在下今日与前辈相遇亦属缘分,难道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成?况且在下与前辈本来便无冤无仇,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不知前辈意下如何?”他适才斗法虽处下风,然而此时居高临下,丝毫看不出他适才狼狈之态。其余众人见他二人斗法比剑,白发老妇招招夺命,实在是鬼神难测,诡异无比,常人能接下一招半式已是难如登天,稍有毫厘之差,便是那筋折骨断、丧生殒命之祸,而姜小幽年方弱冠,却能一一化解,却仍显得挥洒自若、履险如夷,真是惊险到了极处!他们却不知姜小幽化解这七招,实已竭尽生平全力,此时兀自借着树枝随风起伏,暗自调匀丹田中已乱成一团的真元灵气。
“师傅,此人曾对徒儿轻薄无礼,亦是唐家的心腹大敌,义父他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青青便是万死也难报答其恩!师傅,您是修真界的泰山北斗,若是十招内连他一个无名小卒都杀不了,岂不让天下修真同道耻笑!”水青青见白发老妇脸色阴晴不定,怕她就此放过了姜小幽自己便无法对唐家有个交待,心中大急。
此言一出,伯府诸人登时脸色古怪,只是碍于姜小幽伯爵身份不敢表露出来。方尚彬却是心中有气,暗咐道:原来今日之事都是你小子风流快活惹来的祸!若是今日避过此难也就罢了,否则大伙儿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也真是冤的很哪!
宝儿见水青青嘴里虽然要死要活,脸上却无一丝一豪伤心凄惨之色,猜测她是故意造谣,想借着她师尊之手除去姜小幽。她素来伶俐聪慧,眼珠儿一转,忽然笑吟吟地说道:“水姑娘,你如此美貌不去梨园当戏子,真是埋没人才啊!”
古时戏子乃是极为下贱的劳作,与吹鼓手,演马戏的,剃头匠人,开澡堂的,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