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行军打仗,讲究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较大的利处。由于城内守兵较多,城墙坚固,若以常法取之,势必伤亡过大。依我愚见,可以数人组列一队,由其身缚火药,加以枪炮掩护,待其靠近城墙时,则用火药炸毁城门。城门得破,我大军就可趁势而入,直至城内。”文亮侃侃而谈。朱平惊讶不已,走至文亮跟前,紧握着他的手,说:“恳请亮兄出任我部军师,助我等伐清义事。”文亮稍作沉默,便应下了此事。
“不过,亮兄,”朱平轻叹了口气,“有没有其他更好的计策?”文亮摇头,“仓促之间,一时难有更好计策。”听文亮如此说法,远山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叹了叹气,道:“只是,谁愿意充当前锋人马?”“我!”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我愿意!我老头子家住大龙山旁,平日里家穷,无以度日,是何县令不时给些钱两,我老头子才能活命。如今眼看着女儿已经出嫁,我心中已无牵挂。何大人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该是我老头子报恩的时候了!”老人擦了眼角的泪水,忽而言语激昂地喊道:“为大人报仇,死有何惧!”“这位大爷说得对!为大人报仇,死有何惧!”众人中有人大声喊道。“为大人报仇。。。。。。”众人高声喊了起来。这时,只见有大批的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朱平望向众人,大声说道:“齐心之力,此战安敢不胜?我等护的是,为官一方,能亲民爱民,让民终身不忘恩情的好官。相比之下,那些为官心不向民而民又深恶者,岂不无地自容?!听令,即刻攻城!”“攻城。。。。。。”场上,士气正盛。
朱平又细问了众人一番,便让那些了无牵挂的人,一眼望去,有数十人,组成了前锋队伍。
一切准备就绪后,天雅向众人看了一眼,牢牢地将他们的容貌记在了心里。聂远山此时的心情难以言表,他望向那遥远的龙山西脚,眼角模糊了。
夺城之事刻不容缓,朱平便下令大军全力进攻。顿时,枪声、火炮声四起。
只见这支先锋队伍快速地向城门方向冲去。其中有几人因清军的子弹击中了自己,身上的火药爆炸,成了火海。陈益凡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不行,得让他们回来。”朱平默默说道。
正于此时,却见有几人在火力的掩护下,冲到了城门旁。他们将燃着的火药全都扔向了城门,只听忽地一声巨响,城门被毁。见此情形,后面的太平大军便势不可挡地向城中涌去。
清兵由于腹背受攻,前城门早已失守。
战事已定。待城中布置妥当,主将招来众人,喜道:“此战得胜,朱先锋等人功不可没,我稍后就将此禀知翼王。”“将军,我等不敢居功。一来,翼王先前布置周密;再者,全赖众人出生入死。”朱平心头一惊,继续说道:“请将军允许我等前去拜祭何县令!”“请将军允许。。。。。。”众人齐声喊道。“此事,我已知晓,”主将看过尚枫,“只是,城中安民之事急需去做。那就有劳朱先锋代本将前去祭拜,以示我等钦佩之意。”“领命!”
众乡亲随朱平一起来至龙山西脚。
当摆好酒水之后,众人一齐跪在了地上,“大人。。。。。。”众乡亲哭喊着。
朱平洒酒在地,慷慨而言:“大人之德,当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我等敬拜大人,飨坟于此。”众人皆长跪不起。
聂远山望着坟前,眼角注满了泪水。文亮看了看尚枫,尚枫叹息不已。文亮一时没有忍住,几滴眼泪拼命地向下滑落着,似在叩拜一般。
(22) 曾国藩忍痛斩良才方
遵大夫嘱托,陈益凡卧于床上。有一会,他甚觉得眩晕,神色恍惚。
他思绪不安,忽地念起自己的心事,不禁大喊道:“方兄。。。。。。朱平,快救方兄!”“益凡,你伤情未好,先躺着。我已让人前去打探了,只是尚未回来。你不要太过担心,应该就有消息了。”
一番寻查过后,探子回报并无此人。
陈益凡知晓后,确定地说:“他已然战死了!”众人闻听,伤心不已。
不久,洪秀全得报取下了安庆城,甚是欣喜,即让石达开传令,犒赏了三军。
话分两头,方一心得知安庆战况后,忧心不已,他想着事已至此,纵有千般说辞,也难辞其咎。
方一心于房中坐立不安,忽见有人匆匆走来。
“方公子,大人有请。”那人说了一声,便又急急地退下。
方一心眉头紧锁,走过后院,绕过几道弯,步入了书房。
“大人,一心。。。。。。”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突来的目光刺着了内心。
“我想以后,你大可不必再去做内应了。如果需要的话,多向你师父学习讨教,他在打仗方面可比侄儿你老道。好了,退下吧。”
安庆城被太平军所占,便意味着金陵城不保。曾国藩听报安庆城一战不仅丢了城池还折损了不少兵马,甚为恼怒。也因此,在众将进言之下,曾国藩忍痛秘密处死了国良才。
事后,曾国藩心中余痛还未消解,只听他深深叹道:“国将军,前战之败,你职责在身,责无旁贷。众人皆要我处决于你,我实不忍心啊,我大清正值用人之际。可是,若我不下处决之令,则众人之怒难息,众人之心难服啊。或许,他们也是念在一心侄儿年少少知,才没有请罪于他,不然,我也只有顺着众人之意了,若不如此,军法何以得振!如今,能少责一人则少之,军心稳定要紧啊。国将军,你放心,我已将你的家眷安置妥当,我也告知了他们,你是为大清而死,足以让他们为荣了。国将军。。。。。。”
石达开率部进入安庆城后,那日传部下众人堂前议事,独不见国良才。
随后,石达开私下令人久寻国良才未果。
待那来报之人退下后,石达开细细想来,便明白了其中原委,不禁叹息:“你总算跟我一场,想你如此结局,实让人心寒。事情已过,我也不想再提了,否则,也会对军心稳定不利。国军师啊,我甚惜你的才能,谁知你心结未开,大事不成反却害了自己,怎不让人感叹万分啊。”
安庆城中诸事有序。聂远山于城内留了几日,着实难舍心事,于是想着早些回乡里。尚枫感于心中牵挂,只盼着去那桃园之地。
眼下,朱平心绪不宁,忙将远山和尚枫叫来了内室。
朱平焦急不已,道:“大哥、远山,方才主将传我前去,说连日来,我湖北境内太平军一营遭了清兵突袭,以致此营与所在的女营兵马有不少人走散了。主将得了翼王令,召我前去议事,随即拿出一份名单与我。我看过之后,发现宇清叔、雪沁婶也在其中。如今,为了重新聚合走散的兵马,主将已遵令秘密发兵前往湖北方向,相继途中也发现了不少走散的人马。只是,女营将士中独不见雪沁婶。据派出的兵士报来的名单,也没有宇清叔。唉!我由于军中事忙,一时去不得,想来想去,还是大哥和远山前去相寻为妥。这路途也颇为好走,只需随军马匹即可,我已让人挑好了两匹识途快马。我想,你们即刻就去那大坝口处,此处现是我太平军与清兵的地界所在。据报,其他各处都有我方人马找寻,唯独此处尚未有人回报。故而你们就此前去,路上切莫耽搁。只愿叔、婶万事平安才好。”听后,尚枫惊道:“此事要紧,刻不容缓!”“那我就与尚枫即刻动身。”“宜早不宜迟。”朱平急急说道。他二人便与朱平辞别。
两人一路行来,尚枫位前,与聂远山之间拉开了偌大的距离。
在途经一个大坡转向一片树林时,远山看到有人飞动的身影。他急喊着让尚枫止步,尚枫一听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出,行速更是快了起来。
当尚枫转入那片林子时,却见有一盖天大网铺了下来,正向他的头顶飞快而去。
他想冲过此地,却已落入网中,挂在了身旁的树上。
聂远山稍慢一步。在他就要上前搭救尚枫时,却被一声怒吼震住了:“休得上前一步!你敢再向前走半步,老子就放箭射破他的头!”聂远山定睛一看,几步之外,只见有人正拿着弓箭对准了尚枫,此人竟是自己痛恨不已的采花窃贼行风。说着,只见一排利箭飞向了远山,远山身手敏捷,一个飞身躲了过去。之后,聂远山未敢走动,站在地上,怒得浑身发抖。
“本来,这是为逃散的贼兵设计的,但真不凑巧,你小子趟了这趟浑水。这个地方,你看看,前不搭村,后不着店,一箭下去,闻不得声,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小子,不要瞧扁了这箭,箭头上可是有巨毒的。”言毕,行风大笑起来。
“聂远山,不要救我!有种的,就离开。”尚枫大喊道。他见远山毫不理睬,于是吼道:“我尚枫要你搭救,还不如死了痛快!”他用力挣扎着。
行风听后,大笑,这笑声刺痛了聂远山。
忽然,行风止了笑声,道:“你叫尚枫,对吧?你就快死了,老子知道杀不了这聂远山,但杀你却是易如反掌。这样吧,在你将死之前,老子要让你对我恨之入骨,这样的话,老子才更不会心慈手软!告诉你,小子,你听好了,你心上人就是那方清沁吧,这小娘们长得是够水灵的,老子做梦都想要她。几次三番前去,都是你们这帮小子坏了我的好事!那小娘们时常念叨尚枫表哥,今天,老子先除了你,然后,她就会乖乖地跟我相好了。到时,你做鬼也不得风流快活!想想,就让我好不心急!”言罢,行风狂笑不止。
尚枫望过聂远山,逼退了远山的目光。他又狠狠看过那人,只觉身子似被万根尖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忍,忽又觉得有些麻意。突然,他两眼圆睁,双拳紧握,脖间的经脉清晰可见,大吼了一声,忽地从网中跳了出来,网里只留下偌大的一个窟窿。
“今日若放过了你,我就对不起表妹!”尚枫冲向那人。行风受此一惊,一阵乱箭过后,飞无影踪。
聂远山止住尚枫,让他切莫再追,此人轻功甚好,追之不及。
行途中,聂远山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尚枫。远山说到清沁曾有段时间失了神志,不知世事,更有甚者,她有时会将蔡音看成自己。糊涂之事,不便诉说。
“小沁生病及我失了心智时,小音寸步不离。事后,我问过她,小音笑说无事,还说我怎就这般多疑了。那时,我方知并无此事。”他看过尚枫,“你信吗?”尚枫望着他,说了句:“谁说的,都可不信;唯独蔡音妹子,我了解她,自不会说谎。”
尚枫此时方才知晓,那日所听的表妹之言,实则是她假想之词,不必当真。时至今日,他深信了聂远山的为人。
尚枫愧疚的目光看过远山,低头不语。只是,尚枫未曾得知,可怜清沁自小便依恋远山,这已成了她的心病。
念起清沁爹娘此刻的处境,他俩心如刀绞。
不多时,二人赶到了湖北境内的大坝口。
聂远山见失物满地,正待细看之下,忽听尚枫大喊了一声:“远山,表姨、表姨父被押走了。你看那边。”
他俩翻过山腰,追至近前,只见几个清兵正押着清沁的爹娘向山的那边走去。
见此情景,尚枫呵道:“快快放下人,否则休想活命!”那些人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人于惊慌之中举起了刀,转眼间,只见刀口落在了方宇清身上,随之一股鲜血溅在路旁的草丛中。那几人丢下了刀,向远处逃去。
尚枫快步追了上去,却听躺在地上的方宇清喊道:“枫儿,莫要杀戮了,放过他们吧。”尚枫回了句:“表姨父,杀您之人必死!”他越过山头,那人还未及反应,就已倒在了他的剑下。
“相公,你怎么了?你不要吓雪沁。”元雪沁见他身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心痛地抱着他,哭得很是伤心。“表姨父。。。。。。”“宇清叔。。。。。。”“枫儿、远山,你们不要哭。雪沁妹子,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娶了你。沁儿,沁儿长得简直和妹子一样,我真的舍不得你们。”说着,他哭了起来,哭得那样伤心。“清哥,你不会有事的。这辈子,雪沁已经足够了,雪沁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妹子,不要这样。沁儿还要你照顾她。你这样,我会心疼的。”他看过远山和尚枫,吃力地说:“听闻钱江先生久已在军中,我本想去拜会他,我和雪沁妹子的这段姻缘还得多谢他。可是,我却没有时间。妹子,你要多多照顾自己,我舍。。。。。。我。。。。。。”忽然,他紧握着元雪沁的手摊在了地上。“清哥。。。。。。”
元雪沁心痛不已,晕厥了好一会,才慢慢醒来。
她看了看他俩,淡然一笑,眼角的泪水也随之滑落下来。“即使将沁儿交由你照顾,我也是放心的。”“姨母。。。。。。”“沁婶。。。。。。”他俩此刻感情的流露,元雪沁看在眼里,笑了笑,望着方宇清,道:“相公,你看见了,沁儿是幸福的,这我就放心了。”说着,她静静地躺在了他的身旁。他俩回过神时,惊慌不已,只见一柄利刃刺在了她的心窝上。
阴阴的天空似乎撒下几滴雨水,急着落于地上,悄悄地伴着看似熟睡中的人了。
他俩伤着心将他们合葬在了一起,在这个他们离去的小山坡上。
“叔、婶,暂时委屈你们了。我和枫兄商量过了,小沁还不知道此事,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将叔婶的灵柩迎回龙山脚下。”“表姨父、姨母,枫儿翻山越岭弄来了这两具棺木,是枫儿不孝,不能让你们和我一起回去。我对不起表妹,表妹。。。。。。”
行了一程,尚枫回头望向那山坡,哀叹道:“如果不是中途落了陷阱,就不会有这等令人伤心的事了!我一定要手刃那贼人,就算是为了在表妹面前,我的心会稍安一些。”他言含凄凉。聂远山看过身旁的白马,悲叹着说道:“马儿眼中尚且有泪,何况于人。此番情景,真不知小沁该如何承受了。”走着,他俩叹息不语,不住地回头望着,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这片伤心之地上。
(23) 故设玄虚终将识破 从
朱平他们被告知此事时,心中悲痛不已。益凡和朱平是清沁儿时的玩伴,想着清沁以后将孤独于世,他俩就不免心酸。文亮听了远山一番诉说,叹道: “君子千虑,亦必有失啊。如今看来,也只有暂且不说。”
尚枫只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去见表妹清沁,便想着不去见她。尚枫怕心中的苦水被她看穿,侵蚀了她。
远山放心不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