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山快步行至街市。此时,市面上热闹非常,远山边走边寻找着针线的卖处。
“啊哟,我的妈呀,你撞着人了,还想走?”只见远山被一个倒地的中年女子拉住,欲走不得。不一会儿,身旁围观了众多过路的行人。
“大伙儿评评理,这小兄弟走路不长眼睛,撞倒了人,却还想逃。这样欺负个弱女子,我也不想活了,太没天理了。” “我没有,我只是路过。”“这小伙子也太不像话了,撞了人还这样说。”众人议论纷纷。“还说没有呢,我的腿不能走动了,你要不给个说法,我就死给你看。哎哟,疼死我了。”“是啊,她太可怜了。”围观之人纷纷说道。
“大婶,让我看看你的腿,我略懂医术。”说着,远山探下身子。“你懂个屁,故意在这蒙人,碰坏了我的腿,还想占老娘的便宜,真是丧尽天良了!”“真是的,还想看人家的腿,真是没了羞耻心啊。”众人低声说道。“我。。。。。。”远山一时没了主张,众人议论得更是激烈。
“大婶,要不,我送你去我师父那边,师父会。。。。。。”“住嘴!大伙儿说说,他还想和他什么师父一起来欺负这我个可怜的人。今日不把理说正,你就休想走。”“我。。。。。。”远山百口莫辩。
“别和他罗嗦,让他赔钱。对,赔钱!”众人喊道。“妈呀,我的腿都快断了,你要有良心,就多给些治病的钱两,我也好说话,怪自己倒霉。”远山掏出身上用来买针线的一些钱两,递给了那女子,“大婶,我身上就这些了。” 她看了看,大骂道:“你这没人性的混蛋!撞了人,还拿这点钱来糊弄人。你打死我算了,你打。。。。。。”“这小子真不厚道,就这点钱,他也好意思拿出来,真是。。。。。。”众人愤言道。
“走开。。。。。。远山大哥,上马!”只见龙贤跃马上前,她拉住远山,随即向前奔去。
“哎,怎么走了?回来,快回来。”那女子忽从地上起身,喊道。“这。。。。。。她怎么好好的,腿根本没事嘛。”众人纷纷低语。“原来是骗人的,真亏她做得出来。”“我怎么了,怎么了,啊?告诉你们,老娘最近手头紧,等着钱用,我这样不行啊?不是这臭丫头,到嘴的鸭子怎会飞走!”女子大声呵斥众人。
“住口!你这不要脸的疯婆子,干这种勾当,丢尽了街坊的脸。大伙听着,我们将这疯婆子送到县衙老爷那儿,看她还敢不敢嘴硬!”人群中忽然站出一位年纪稍长的老者,跺脚怒道。“对,听王老爷子的,将她送官!”女子顿时大惊失色,一个转身,向人群外冲去。
“想逃?没门!”女子被人群围住,几个体壮的年青人上前驾住了她,由王老爷子领着,向县衙走去。
“你们混蛋,放开我,你们竟敢碰老娘,我。。。。。。”女子见他们听也不听,只觉事有不妙,顿时没了力气喊叫,只挣扎着身子,“我。。。。。。放开我!”他们愈走愈远。围观的众人站在原地里看了一阵,说笑了一番,便都散去。
“远山大哥,就送到这了。”龙贤望着远山,道。“贤妹,那大婶的腿。。。。。。”“大婶?”说着,龙贤大笑起来。“贤妹,你。。。。。。”“远山大哥,其实她只是比你我稍长,怎就成了大婶?”“但看她。。。。。。”“好了,她是故意装成这样,好行骗的。”“贤妹,照你这般说,你认识她?”“嗯,上次,我与爹外出做事,在回来的路上,就曾碰到她,今日她是故伎重演。那天,她被揭穿之后,爹好生教训了她,她百般求饶的。爹见她年纪轻轻,倘若送官,又觉可惜了。见她说得可怜,我也不忍心,这才饶过她的。想不到,她竟不知悔改。唉!真该将她送官,看她改是不改!”“原是这样。今日多谢贤妹了,只是。。。。。。”远山看了看她,“贤妹怎会突然来此的?”“这。。。。。。”龙贤忽地羞红了脸,“我是。。。。。。远山大哥,你走了也不说一声。爹说你是徒步而行,我想骑马来追,或许能赶上。”“贤妹,我是想过了街市,顺路搭乘马车回去,今不想你送我至此,倒省了许多事。看,时候不早了,贤妹,你也该回了。”
远山将马牵至她身旁,龙贤笑了笑,道:“那好吧。远山大哥,记得来看我哟。”她走了几步,不住地回头望着,“远山大哥,记得早些来看我。下次来时,我娘有事要和你说。”龙贤望过远山,笑了笑,随之离了远山的视线。“这妹子。。。。。。”聂远山笑道。
“山哥,你才来,我和表姐都已吃过了。对了,山哥,那你尝尝小音近日新学的手艺。你呀,不是说明日还得赶往天京城么,表姐也说了,让你路上小心些。”远山尝过几口,道:“这菜的口味。。。。。。”“这菜的味道怎么如此像出自大娘之手,对吗?”清沁忽然笑道。“远山啊,大娘时常来,我表妹对你可有心呢,她问了大娘你平日里最爱吃的菜儿,又下了苦功夫和大娘学起了菜艺。托远山你的福,我现在可轻松了。”清沁说笑着。
远山望过蔡音,蔡音似羞红了脸,低声喊道:“表姐。。。。。。”“噢,对了,远山,大娘还说,再过些日子就请人去往表妹家那边,有些事还得要个礼数。”“小沁,我娘让人去小音家里干嘛,莫非对你俩还了解得不多吗?”“唉!”清沁故意叹道,“难怪大娘说,她这宝贝儿子就这事缺根经,不知要错过多少好事呢。”“表姐。。。。。。那小音去做针线了。”蔡音跑进了里屋。“小沁,你越说,我却是越糊涂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没见你像今日一样,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远山说完,独自吃着。
有一会,他抬头望见清沁静立于一旁,暗自擦着眼角。远山起身,走至她身边,小心地问:“小沁,你怎么了?”清沁回过头,小声说道:“没事,沙子进了眼了。”“小沁。。。。。。”“远山,小时的事,你还记在心上?”清沁神情黯然,“可惜,可惜世事变化不定,但无论如何,却也带不去小时烙在心里的那份真。”清沁望着远山,眸中含着泪。她又忽地一笑,几滴泪珠滚落了下来,“远山,答应我,以后好好对表妹,她是个好女孩,值得你珍惜。”“小沁,你。。。。。。”“我。。。。。。没什么。明日去天京城,路上小心,别让牵挂你的人担心。”清沁用绣绢擦了眼角,向里屋走去。
过了一会,清沁又走了回来,递给远山一些料子,轻声说道:“远山,这是我和表妹手织的布料,你拿去街市找了买家,得到的天国圣宝大钱,可留在路上花费。”“小沁,这。。。。。。噢,我前些日子在别家馆里充当助教,得了些大钱,此次去天京城足够使用。倒是你与小音在家颇需花费,就留当自用吧。对了,小沁,我要回去一趟,待会再来。”说着,远山转身离去。“远山。。。。。。”清沁喊住了他,“没事的。”她望着他,藏了心底的话。聂远山笑了笑,走出了屋子。
朱宁将屋内的存书整理了一番,闲来无事,便取出一本独自观赏起来。屋里静静的,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之音。
过了一会,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离屋内越来越近,这声音听着越发觉得凌乱起来。朱宁放下书卷,小心地问道:“事情可打听了?”陈益凡显得心事重重,只点头相应。“可有说过,不去?”朱宁望着他,益凡轻轻地摇头,眼神之中充满了愁绪。“小宁,”他开口了,“本来打算这次西征归来,请求翼王主持你我婚事,可近日,天京城内盛传天国不日将陆续北伐,以成天国大业,西征将领会列其中。我。。。。。。我对不住你,你让我请翼王主持你我婚事后,北伐若有我,你就随我同去,可我。。。。。。我宁愿只身前去,因此未禀知翼王,我想,等大军归来,再。。。。。。”陈益凡望着朱宁,心中感到愧疚难当。“益凡,不要说了,我明白你。你听实在了,今生只嫁你,我会等你。”“小宁。。。。。。我。。。。。。”“对了,益凡,从你的眼神看你的心事,怎么还是愁绪重重的呢?”朱宁小声问道。“昨夜,”益凡轻声叹了叹,“我梦见了大龙山,见到了山上遍地的蕨菜,我。。。。。。”“蕨菜?”朱宁打断了他,“是的,益凡,这是龙山上生长的一种野菜子,长成的时候,颜色深青,茎长叶小,可为多种食用。每年三月时,龙山上最宜采摘这种菜了。”“蕨菜是我小时和老爹常吃的。老爹是我的义父,他抚养我长大。爹娘离世早,老爹带着我艰苦度日,想着那时,每年老爹都会领着我采摘这许多的蕨菜,它是饥饿时的面包。老爹待我如亲生,然而,后来他也在病痛中离世。我。。。。。。我昨夜梦见了小时的自己。”“益凡。。。。。。”朱宁轻声喊着。“如今事多,有时身不由己,但求以后,自己有时间能于每年清明之时得回,以尽绵薄孝义。”“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每每到了清明,便会想起杜牧的这首《清明》诗。益凡,来年去时,我随你一起,从此不愿与君离别。”“小宁。。。。。。”陈益凡深情望着她,一时竟凝咽了言语。
(45) 朱伯言寻机示家训
“姐,看看谁来了。”朱平笑着走进屋内。此时,陈益凡刚来至屋里,将买好的莲子递于朱宁,正想说些什么,不想却被打扰了。朱平看过他俩,笑了笑。
众人相互问询了一番,朱宁忽而笑道:“远山,什么时候到的?这次来是为上次向我说道别的话吗?需知,过期的话语是补不上来的。”说着,大家笑了起来。
“姐,方才爹与罗将军去了军师府上,爹让我随后和远山一同前往,像是有事一般。”“那你和远山去吧。过后,让爹来这边,我这做女儿的也有些日子没见他老人家了。”“放心吧,姐。”“益凡,我与朱平去去便回,稍后有事与你相商。”远山望过益凡,陈益凡点头,道:“可在这里找我。”
“军师啊,朝中所议再次北伐之事,您怎看待?”罗大纲焦急地问。“这。。。。。。北伐事关天朝安危福祸,需有全策才好。此前,林、李二侯所率精锐无一还者,闻听此事,天王甚惊。天朝不可偏安一隅,此次翼王爷西征全胜,如今之势,利我天朝,再续北伐之事因而得提。北伐关乎天朝兴衰,若此举得成,天下大业可定。只是我所虑者,大军一动,则粮草必先供应;且京畿重地,清廷必有重兵把守。此事不可草率,需从长计议。”“军师所言,直陈其中利害,伯言对此事知之不多。我长久随罗将军征战,承蒙罗天将待我犹如兄弟一般,只要军师、天将一声令下,伯言虽死也当赴命。”钱江听后,笑道:“罗将军,你可有位好兄弟呀。”“伯言兄,你何出此言,试想当初,要不是你救过我一命,那还有我罗大纲?”“将军,此事何必记于心上,有幸为之,乃伯言之福。”“看看你俩兄弟。”钱江笑道。
“报军师,朱将军请见。”“噢?令公子乃天朝栋梁,伯言兄,你父子俩久不得见,今日相见,定要好好相叙父子之情呐。”“军师,犬子从军多有不通之处,还望军师多加指教。”“哪里。。。。。。”“看,我这侄儿也来了。”朱伯言笑着说道。
“拜见。。。。。。”“唉。。。。。。罢了,罢了,通通免礼。”钱江扶住他俩,笑道。“远山孩儿,前次事情已过,现今你不必如上次那般,但切记不可多留于此处。”“远山,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军师说得不错,万事小心为上。”朱平看过远山,忽又请道:“爹,孩儿拜见父亲。” “平儿,见过你罗叔叔。”“罗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侄儿见过罗叔叔。”“好侄儿,快请起。”
“远山侄儿。。。。。。”“叔父,远山在。”“与你义父在此叙叙离别之情。军师、罗将军,伯言与平儿离开片刻,因有太多父子之言,稍后再来拜会。”“伯言兄,你有何事急于要走?”罗大纲笑问道。“这。。。。。。”朱伯言看过朱平,“事也不急,只是上回就想与平儿说明,碰巧平儿他出征在外。这次,与罗将军适时进得天京,我怕此次不说,又不知待到何时了。”钱江听后,抚须笑道:“想必伯言兄与朱将军急于话父子别后之感,罗将军,不妨与我远山孩儿在此稍候。需知父子情深,怎可扰之啊。”“军师说笑了,那伯言告辞了。”“军师,罗将军,朱平告下。”朱平看过远山,远山点头不言。
“爹,长久不见您和娘亲,孩儿甚是思念。”朱平走至门外,说道。“平儿,我与你娘都已年迈,重担在你身上。为父如今所做的,没有不好的道理,为父和你娘都是为了平儿你。好了,路上无需多言,进得府中再说。”“孩儿遵命。”
不一会,来至府中,朱平遵父言将众侍从令退。
朱伯言忽地关上门窗,拿出藏于怀里的包裹,命道:“朱氏子孙朱平听教。此为《朱氏家训》,乃祖上所留,今传于你手,望你有生之年担起家世重责,光复朱氏基业。”朱平接过家训,朱伯言感叹道:“平儿,你乃朱家希望所在。想当初,太祖皇帝起于布衣之际,身边无一兵一卒。后来,太祖帝仅领身边八千子弟兵,攻下金陵作为根基,终于创下大明数百年基业。太祖创业之艰难,可想而知。儿啊,你如今身为天朝将军,手下兵马何止千万?再者,儿乃大明皇室之后,太祖之子孙,只需你振臂一呼,天下皆为响应。”朱平惊疑的眼神望着他,一时没有言语。
“平儿,你也不必吃惊于此,想想为父在你小时苛求于你,你便会明白为父的苦心。你身上流着大明皇室的血,誓死不能忘了肩上的责任。就是为父这些日子也没有白歇着,为父在军中,广结兄弟亲友,他们大多来自南方,且说南方乡亲也多有反清复明之志,其中,爹曾救过的罗大纲便是他们的首领。罗将军之所以加入太平军,乃是因为共同之敌皆为清廷,但通过为父与他多次私下相谈得知,其实天王也知道,罗将军反清复明之心从未湮灭。因而几年以前,在罗将军身陷危难之时,为父舍身相救,如今,他视我如兄长。罗将军手下多精兵强将,若儿高举旗帜,为父定能保证你罗叔叔第一个拥你为主。”他说着,见朱平神情泰然,并无激动之情。
“平儿,你。。。。。。”“爹,试想如今之势,天下已分其二。爹让孩儿就地举兵,试问时机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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