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玉反问他:“谁能证明?”见八大山人面面相觑,又说:“若说她都需要你们相救,传出去自然都说她一个人打不过你们八个!”
山顶欣然赞同:“对,对,对!当救,当救!”其余人连声附和。
璇玉心中大喜,当即放下酒坛,留下凌霄和玑雪看门护院,便带着八人,只去金城将军府。
八人来到将军府前,见警卫森严,层层拱卫。又见府门边上立着一架丈许宽的牛皮巨鼓,鼓身赤红厚实,鼓面獬豸精刻,极是有趣,便想上去敲上一敲。
众侍卫见九人来者不善,当即横戈挡驾。八大山人更喜,身形闪动,已将登门鼓团团围住。八人伸手一阵乱锤,一时间鼓音如洪,“嗵—嗵—”传出。只是鼓声音虽响,却不知是谁敲得最响,当即争论起来。
周围十八名持戈武士见有人捣乱,先是一愣,互一交换眼色便一齐挺戈直刺。眼见十八柄长戈直取八大山人后心,却见金光一闪,人影晃动,鼓声顿止,十八柄金戈已被八人夹在胁下。
无论十八名武士运劲前冲还是向后抢夺,待劲力传至戈柄上,全被化于无形。区区一柄二三十斤的长戈握在众武手中,便好似重愈万斤,竟不能撼动分毫。
武士们相持片刻,又听得鼓声“嗵嗵”响起,却是山谷胁下并无长戈,又在双手锤鼓。他一边锤鼓,一边大笑:“我锤的最响,我锤的最响!”
山顶大骂:“你过来替我,归我了!”山谷闪身替过,山顶接着上前锤鼓。
山顶刚捶两下,山坡又大声嚷嚷:“归我了,归我了!”说着山坡又被替上。八人依样葫芦,依次锤鼓。一时间鼓鸣嗵嗵传出,声震屋瓦。
璇玉在远处见八人轮流击鼓,不由得好笑。如此闹的半晌,将军府中终于走出一名白衣文书,他四下一望,心想来敲登门鼓均不如将军府的势力,于是大声呵斥:“什么人在外喧哗!”
璇玉忙上前作揖问询:“我等前来告状!”
文士大声问:“状告何人!”
璇玉说:“转告一名女匪,她在昨日下午拆了我家院子,听说这人被将军府擒获,特来索赔!”
那文士听是一喜,欣然说:“公子可愿入府指证?”
璇玉摇手一指八大山人,接着说:“他们八位也是证人,烦请先生带路!”
将军府大堂门厅高扩,堂中大柱上各缚一人,恰好是五男一女。女子秀发披散,紫气罩面,正是雨轻尘。雨轻尘见璇玉进厅,当即怒目瞪视,双眸中似要喷出火来。璇玉见宋刚正坐堂上,当即拱手说:“将军,这位姑娘昨日黄昏拆了我几座院子,在下特来索赔!”说着指向雨轻尘。
雨轻尘听是更怒,只气得柳眉倒竖。宋刚见这六人修为不俗,但要问他们师门来历,六人却不发一言。又想若动刑逼供,又怕六人身后宗门前来寻仇。若就此将六人放了,又不免堕了自己威风。正为如何处置六人发愁,忽听得有人前来指证,只想终于能将这群人明正典刑。日后便是有人以此滋事,也抬不过一个理字。于是问:“她毁了你多少物饰,该作价几何!”
璇玉见终于有机会敲雨轻尘的竹杠,心中大喜,却故意掐指算数,口中喃喃嘀咕:“十把椅子,五张桌子,六张床,五十个花瓶。八百坛陈年好酒。。。。。。”他信口数来,八大山人深觉有趣,也随口补充。
大半晌后,众人才将数目胡诌清楚,又装模作样的细细盘算一遍,信口说:“一共三十万两白银!”接着向雨轻尘伸出手掌,怒视着她说:“赔来!”
雨轻尘冷哼一声,杏口微张,喷出一道紫霞,霞光卷着三颗黄澄澄的灵石,直落到璇玉手中。
璇玉翻手收起,又对宋刚说:“既然这位姑娘已作赔偿,就请将军放了她吧!”
宋刚欣然说:“这丫头厉害得紧,可不好轻易开释!”
璇玉说:“我倒有一法!”说着手掌翻起,托出一只瓷瓶,随手倒出三颗丸药,塞入雨轻尘口中。雨轻尘自不肯服。只是全身灵力被制,丝毫反抗不得。璇玉将丹药塞入她口中后,又在她颈上点了一指,三颗丹药立时吞下。
雨轻尘恼怒更甚,却只瞪了璇玉片刻后,无奈药力发作,眼皮重愈千斤,眼波愈加朦胧。神色缓和,不久便沉沉睡去。宋刚见是叫好,当即下令松绑。璇玉又出手如风,又连点雨轻尘周身三十六处要穴,接着将她横抱身前,款款迈步而去。宋刚却又为如何处置剩余五人发起愁来。
凌霄才将八具尸体处理干净,又见璇玉横抱着雨轻尘款款走来,心中大是恼怒,不禁冷哼一声,走进屋中,却不睬他。玑雪走上前来问:“怎么能宽带这位贵客!”
璇玉微笑着说:“她最需要好好泡半个时辰的热水澡,然后来半个时辰的推拿按摩,接着喝两杯波斯佳酿的冰镇葡萄酒,最后光着身子饱饱地睡一觉!”说着将雨轻尘送给妹妹抱着。
玑雪问:“我哪里去弄波斯佳酿的葡萄酒去?”
璇玉笑着说:“自然是我去!”又对八大山人说:“八位老兄打架的本事自是一流,可寻东西的本事却是未必!”
山顶摇头说:“我们八个玩了几百年的捉迷藏,找东西。。。。。。”
山破接口说:“和寻人的本事均是一流!”
璇玉欣然说:“那咱们就比一比!”
山阳问:“比什么!”
璇玉说:“以一个时辰为限,比比谁能寻到最好的波斯葡萄酒!”话音刚落,八人身形闪动,呼吸间已奔出院门。
璇玉又对玑雪说:“劳烦你照顾她了!”说着也纵身奔出院门。李玑雪抱着雨轻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好依言照办。
第三十八章 偷酒
葡萄美酒虽原产于波斯,波斯人却极少饮酒,只以上品葡萄酒作交换。金城的葡萄酒自阳城贩来,阳城的葡萄酒正是由西域波斯逐地贩来。一路上艰难险阻,盗匪横行,待一批陈酒运到金城,便要以灵石作价,入行拍卖。
葡萄美酒不光醇厚爽利,时常饮用,更有强筋健骨,补血养肾之功。只是波斯葡萄酒多为金城士族收藏享用,便是金城大酒楼也只能偶尔藏得一桶,留作招待贵客。葡萄酒在暑热中酿成,酒中不免含有燥性,所以行家饮酒前,必然先将美酒冰镇,尽除其中暑气后,方才畅饮。
璇玉心知要在一个时辰内寻得波斯葡萄酒实在不易,况且他只知葡萄酒鲜红似血,若配以夜光杯饮用,则更衬意境,却无缘得尝滋味。
他正在街上信步闲逛时,忽听小巷中有人坐庄开赌,吆五喝六,叫骂声喋喋传出,只瘙得他心痒难奈。璇玉循声而去,见聚赌的虽是奴仆,不过衣着光鲜,绝非出自寻常人家,当即入伙参赌。
众人聚赌时,璇玉便已知这些人均是宋刚府上的三等奴仆,因府中不准赌钱,也只好结伴到其中一人的相好家中偷赌作乐。璇玉与这些人赌钱,自然有赢无输。只赌过小半时辰,便已赢得金银满座。要离去时,众人哪肯放他走。但众人越输越多,却是骑虎难下。
璇玉见众人越赌越没兴致,满脸尽是危难神色,于是对众人道:“众位老兄可有为难?”
为首的一人说:“哥儿几个今日手气不好,老弟可愿明日再来!”
璇玉笑着说:“既然众位老兄手气不好,那我便是赢之不武了,咱们明日再来赌过!”说着将桌前一堆金银往中心一推,见众人欣然接纳,又说:“在下一直有个心愿,不知众位老兄可能帮忙!”
为首那人拍胸脯说:“老弟如此慷慨义气,做哥哥的自不会袖手旁观,但讲无妨!”
璇玉双眼微闭,神似陶醉,怅然说:“我一直想尝尝正宗的波斯葡萄酒是什么滋味,只是无此机缘。今日得见众位老兄在宋府当差,可能谋来一小盅给我尝尝!”
众人哈哈大笑,为首那人说:“原来老弟也是爱酒之人,与我等正好意气相投,若只是一小盅,倒是容易得很!”
又一人说:“上个月老爷言宴请宾客,用的就是波斯葡萄酒,我们只尝了一口,便昏昏沉沉的恍惚了大半日!”
另一人舔着嘴唇说:“这滋味可真比金城名妓还要受用!”众人虽不知金城名妓是何滋味,却觉如此比喻才算恰当。
其实醇酒和美人向来不分彼此,醇酒入喉,能解心中忧愁。美人在侧,亦能解人生苦闷。美酒令人身在云中雾里,好似羽化登仙。美人同样令人身堕妙梦幻境,唯有欲仙欲死。两者虽有人物之别,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璇玉随着一众奴仆绕到将军府厨房角门,为首那人说:“老兄在此稍候,若只是一小盅葡萄美酒,我等手到擒来!”说着一群人鱼贯入门。
璇玉只想自己从没喝过葡萄酒,他们拿出的是真正的波斯葡萄酒,还是拿出金城土产的龙眼葡萄酒,也分不清楚。又见院门虚掩,四下无人,当即闪身而入。
璇玉素知藏酒之处必然恒温通风,阴凉舒爽。大府豪宅中必然建有酒窖,由专人看管监藏。而酒聚一处,必然酒香四溢。若是行家寻酒,只需闻着气味,便能辨别酒质,手到擒来。只可惜他现下鼻子不灵,也只能四处闲逛。
宋府花园极大,璇玉独行在小径上游目四顾。绕过一处假山石洞前,只闻得花香扑鼻而来,他深吸一口气,便知是薰衣草。此草不光闺中少女爱种,更是一位提神醒脑,活血止痛的良药。
璇玉又想府中定住着一位出尘好洁的小姐,如今擅入小姐香闺,不由得怦然心动。他快行两步,果见石洞外另有天地,十丈内花团锦簇,满目紫束葳蕤。身处其中,心旷神怡。随路信步,但见小径蜿蜒处却通向一处假山。
璇玉本欲游览一番,忽又想到薰衣草素为闺阁少女喜爱,还因它能驱虫逐蝇。而几株紫束点缀万般红绿,可谓极尽妙意。但绝无十余亩花园全种薰衣草之理。况且色泽品种单一,既艳且俗,实乃园林花卉之大忌。
璇玉好奇心起,直绕到假山之阴,见小径向下,几坎石阶过后,却是一扇石门,不由得心头一震。原来葡萄酒均由木桶装盛,最忌虫害。若要大量久存,便要利用自然生克之理。除虫食蚁的植物何止百种,但若花香过杂,不免窜了酒气。若只单种薰衣草一样,浸香于酒,潜移默化,则更增妙意。
他心中欢喜,当即掌按石门,劲力吐出,石门却纹丝不动。原来宋刚也是好酒之徒,若用法阵或钥匙封锁酒窖,不免被人偷喝。只有以金刚石门封锁,才不会被宵小打开。璇玉见是一笑,又加一掌,气沉丹田,力灌全身,再吐掌力推门。他内外功俱臻化境,这一推之力何止千钧。石门随即“嗡嗡”微颤,缓缓滑开。
璇玉闪身入门,只觉清爽阴暗,唯有七点寒光自通气口吐在地上,恰成北斗排列。勺柄所指,正是一排木桶。他见是大喜,又想来此一遭,定要取桶最好的波斯葡萄酒。
他来此作贼,自不能逐一的品评,只得取了北极星位上的一桶美酒,来图个好兆头。却想做贼也得不留痕迹,于是又将最角上的一只木桶挪到空位。若不细数,便不易发觉少了一桶。他心中喜不自胜,当即抱酒出门,掌力内收,再将石门关好。接着抱起酒桶,飞身而去。
宋府守卫森严,内外由法阵封印,要偷酒出府,还得再走厨门。璇玉顺原路返回,却发觉岗哨巡卫已然改变,不禁暗叫不好。他本想将美酒收入储物法器,闪身快逃。但随即想到木桶经不起空间压力,也只能抱着木桶东躲西藏。
璇玉眼见一个时辰将至,心下不由焦急,当即心头一横,纵身而起,直从亭台楼阁,殿顶屋角上飞身踏过。他未学拳脚,便先练轻功。此时施展开来,自然无人能及。他刚腾身而起,又听锣声镗镗响起,声音甚急,自是传警。接着数十名带刀武士自墙角屋后闪出缉拿。
璇玉的轻功自树林乱石间蒙眼炼成,与平地旷野追逐尚不见其长,但在数十人前堵后追,刀光剑影中闪跃趋避,却精微巧妙。数十人喊杀连连,叫嚷半晌,却连璇玉一片衣角也未碰着。
他眼见将到厨房,却见五名卫士横刀在前,两侧各有三人举刀扑来,后方数十人抄刀急追。远处更有上百人各循方向奔来,显然已将他重重围住。
璇玉暗叫一声不好,当即抱着木桶纵身跃起。迎面五人均以为他要从众人头上掠过,当即一齐跃起拦截。不料璇玉这招既实亦虚。只见他身形刚纵起丈许,又将木桶向空中抛出,人却反向下落去。
五人的争斗经验也极丰富,看准璇玉全力跃起,这才纵身而起拦截。此时力已用尽,但身在半空,上跃之势未衰。只能睁眼看着木桶自五人头顶掠过,而他却从自己身下窜出。
璇玉使奇招逃过一节,耳听着“小贼、偷酒贼”等叫骂声自身后传出,心中非但不觉惭愧,却觉说不出的得意受用。在他看来,若能在旁人神不知鬼不觉中偷走这人最珍贵的物品,便是门令人刺激的艺术。若出手伤人,乱开杀戒,便是令人不齿的强盗行径。是以他只使轻功闪避,而始终不出一手。况且潇璇曾经也有偷窃之举,他入门偷酒,也有追忆故人之意。
第三十九章 醉饮
璇玉就要奔到厨门,把门的仍是两名持刀的劲装武士,二人只是横刀挡门,却不主动出击。他正愕然是,忽见一柄三尺青锋自斜下刺来。剑锋破空,嗤嗤作响,不禁心下叫苦,当即侧身避过,同时拇指扣住中指向剑脊弹出。“当—”,一声脆响,长剑飞入半空。
璇玉又觉后心掌风飒然,敌人掌元已然劈至。当即前纵窜出,同时手腕翻起,一柄血红长剑已然握在掌中。当下力灌剑锋,破门而出。人刚出院,不由得叹息一声,当即掏出刚从雨轻尘处敲来的一颗黄色灵石,反手掷出,哈哈大笑:“买酒一桶,出门付账!”
他说话间又已纵身而起,没入层层屋顶时,忍不住回首去看,但见拱卫重重之中,拾起灵石的是名青衣少女。少女风姿甚是标志,便不知是府中小姐还是小妾。但想细看容貌,视线已被屋脊挡住。
璇玉抱着美酒回到公馆,正好赶上赌赛时间。这时八大山人各抱一只木桶正在院中争吵,所争者自是谁的葡萄酒最好。八人见璇玉抱回木桶,均问:“你这酒是那哪里的?”
璇玉脸有得色,笑着说:“是哪来的暂且不说,你们尝了便知!只可惜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夜光杯。。。。。。”其实此酒虽得自宋府,具体来历却全然不知,所以他也不敢卖弄。
山顶说:“我们兄弟早已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