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璇和紫云一番细话,均觉抒怀畅快。紫云高兴之余,却又悠悠轻叹。潇璇问她:“什么事不高兴,这山上果然清净,倒真憋屈了你。”
紫云说:“我也过腻了喧嚣浮华,上山倒觉舒坦,只是他面上虽对我殷勤,却不跟我好,终究是嫌弃我!”
潇璇笑着说:“这算什么事,还是个雏儿吗?尝了你的甜头,自然离不开你,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紫云说:“若是如此,他始终轻贱我!”
潇璇笑着说:“回头给你送一瓶仙梦引来,胡天胡地一夜,什么轻重贵贱都没了!”她见紫云涨红了脸,嘻嘻一笑,坐起身来,又说:“好了,我走了,改天到我那里去坐!”说着穿上衣裙,掀开帷帐,下床而去。
她走出堂屋,见璇玉正在院中和芸涵下棋。云涵神采飞扬,凝神看棋。凌霄也是神情肃然,正在他背上比划。只有他一个气定神闲,拈起一颗白子轻轻落下,颇有大家风范。她轻轻一笑,问:“你们唱双簧么!”
璇玉朝她一笑,芸涵和凌霄却凝神守一,没加理会。
潇璇走到桌前,见白子虽凌厉中原,东南一片却十分凶险,抱成一团才有口活气。黑子步步为营,三子立下,并两路为一路,意在关门打狗。白子连挡两招,第三子却往中原和东南战场的结合部跳出一子,这一子挂的不远不近,看似既可作再出中原的前沿,又可作撤回中原的接引,该是一步妙招。她却已看出凌霄患得患失,取舍难定。
又过数手,黑子连封带立,招招紧逼。白子连冲连镇,却是骑虎难下。白子若并子自救,不免失了撤回中原的先手。若壁虎断尾,一大片子便要被黑子提走。凌霄眼见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一时竟不知如何落子。
潇璇见她脸色数变,已知她心意,于是劝她:“自古劳师在南,收功在北。这一局东南虽乱,却无关全局。西北条理分明,大可逐鹿中原。南北对峙,再争长短。”说着提起白棋,在西北星位旁长出一子。
棋子落盘,“啪—”的一声脆响,凌霄吃了一惊。见这一子无关东南战局,这才回过神来,见是潇璇落的子,于是朝她一笑,站到一边细看。她见黑子落在东南,又封一招,白子一面在西北布局,旨在将将西北和中原连成一片。一面在东南顶子,她既不求生,只求拖延,便专往偏门处落子。
十四手棋后,东南一域虽已被黑子牢牢锁住。七招白子却还有数口活气,一时也提不走。此时大势已成,天下大半已在白字手中,黑子虽多,已只能偏居一隅。
芸涵纵观全局,见败势已定,不免叹息一声:“哎——,李兄弟好棋艺!”说话间目光没离棋盘,兀自还以为落子的是璇玉。
璇玉灿然一笑,还不知谁赢谁输。他抬头望了望天,拱手说:“时候已然不早,咱们还要去别家坐坐,改日再请南宫兄喝酒!”说着向潇璇和凌霄各报以一笑,一齐出了院门。
凌霄自持出生皇族,所以开始就占据中原,想平定四姨。芸涵却见自己投身太虚门中,太虚门又在陈国东北,所以在东北起家。二人看似在争一气之长短,实则寓意深远。最后被潇璇插了一手,虽是赢了,但不免有些不伦不类。走在路上,兀自是一头雾水。
三人又到严良住处吃了一杯茶,最后来到潇雅轩中。众女儿见凌霄不光生得好看,一身气派也与山中女儿迥然不同。若以花喻人,潇璇通体天真潇洒,至诚至爱,如紫风信子。林碧瑶如百合,浑是一派托尘秀雅之气。紫云如紫郁金香,通体气质动人。紫鹃、青月二女则似翠菊,秀色可观,芳香沁人。而凌霄却如君子幽兰,竟是一派贵雅之气,君子之风。
众人极喜爱凌霄,只拉着她问东问西。潇璇拿出两瓶花露油说:“这两瓶花露油虽是给你们的,但也不白给,一人给我写封信来,要写得恩威并至,三分威胁加七分商量!”她见众人神色疑惑,便将遭江湖七大高手劫杀的事掐头去尾,简略说了。
潇璇见众人心有余悸,又笑着说:“我俩疗伤的银子总不能自己出吧,让熊应天交三十五万两来,那姓焦的老头或许真穷了,让他交三十四万九千九百两来,再交出他隐剑山庄的所有名剑,此事便罢了!”
二人虽遭生死大难,但爱侣一直相伴身侧,只当遭了天来横祸,全没将报仇雪恨的事放在心上。潇璇听了璇玉差钱来使,才想起此事。众人听她说的惊险,即使时过境迁,也暗自为他们捏一把汗。却不料她还要敲人竹杠,均是哭笑不得。
凌霄听双方狗咬狗,神色不动,只在心中称快。紫鹃和青月文采飞扬,两封书信立时写罢。潇璇拿着信说:“银票就在这里,还不去兑!”
璇玉这才会过意来,欣然拿着两封书信,先自去了。潇璇却在厅中长话不走,想要讨些精致酒菜来吃,紫鹃笑着说:“姐姐都嫁出去了,怎还赖在娘家不走!”只引得众女儿咯咯娇笑。
一百零六章 鸳鸯双飞恋山林
璇玉将书信安排妥当,便顺路在饭堂吃了晚餐。待回到无量阁中,潇璇又要拉他出门溜达。璇玉心头一桩大事得解,也高兴相陪。二人携手信步,倏忽间来到一排僻远的屋前。忽然听到一间屋中娇呼盈盈,嬉笑荡荡,声音甚是妩媚。二人相视一笑,均知屋内有男女弟子正在偷欢。
璇玉心下好奇,却见潇璇还先他一步,悄声走到门前,躬身偷看。不禁会心一笑,跟着凑到潇璇身侧,轻声说:“又不是不会,又何必看别人。”说着去抚她身子。楚潇璇轻淬了他一口,突然回肘撞出,将璇玉推了开去。
这时凌霄正悄步跟踪二人,也将屋内淫音笑声听得清楚。她虽生在皇室,但皇室全不似民间,对男女身形、体姿和性事教导的既早且透,她自然知道屋内两人正在做什么勾当。她又见李楚二人凑在门外偷瞧,心中直翻白眼。不过多时,又见潇璇一掌震开房门,接着进入屋中。她看着这对活宝轻叹一声,只觉哭笑不得。
潇璇进到屋中,只见床上被浪翻滚,腿脚四肢不时露出被外,微微激颤,又缩回被中,便知被中二人正在欢时。她向璇玉微微一笑,也乐得看鸳鸯戏水。忽然被浪滚过,惊鸿一瞥,闪过被中少女容颜。那少女“啊—”的一声惊呼,将手脚藏入被中。
被中男子知道有人闯入,心头火气,探出头来就要怒骂,却见是璇玉和潇璇正站在床前,顿时吃了一惊,也不顾全身赤裸,急忙忙拉少女一起跪在床上。潇璇涨红了脸,又嫣然一笑:“我虽是来寻你们的,但也不想为难你们。。。。。。自己的身子只能给自家人看!”说着一扬被角,又将被子盖在了二人身上。男子将被子裹在身上坐着,女子又藏回被中,极是滑稽。
潇璇笑着说:“本门虽属玄门道宗,但多少年了,也没人真拿些清规戒律作数,况且你俩并没出家。咱们当真有事商量,你俩怎么称呼!”
男子涨红了脸,嘴唇微动几下,颤声说:“我叫齐明海,她叫梅英,掌门和夫人有什么吩咐。。。。。。我俩可是真心相好。”
潇璇说:“真心最好,你们也不必紧张,我们实无恶意。你俩若没尽兴,不如我们先退开!”
潇璇见璇玉在一旁窃笑,忽然嫣然一笑,接着说:“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说着两臂微张,意在邀请。璇玉自然会意,将她拦腰抱住,又端过一张条凳,横抱着她坐在床前。
齐明海和梅英大是疑惑,但见这对男女如此轻挑,也觉心意相投,便不再紧张,也将梅英抱在身前。二人虽用薄被裹严身子,却涨得满脸通红,反不及李楚二人情致洒脱。
潇璇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璇玉暗运掌力,按住了腹下气海穴,一口气提不上来,张了几下口,也没说出声来。她眼中闪过一丝责备,但身子被璇玉抱得极紧,只觉说不出的受用。一时间情意上涌,双颊绯红,只暗恼他唐突。她反复试过几次,依旧没吐出一个字来,干脆摊在璇玉怀中,受用便了。
璇玉心中得意,又问眼前二人:“你们既然自愿相好,怎就不结成夫妻。”
齐明海说:“我们何尝不想结为连理,只是江湖凶险,哪日谁殒命了,单只留下另一个,岂不令未亡人涂自伤心。如今能欢聚一刻便是一刻,欢聚后也均觉前尘渺茫,世事难测。。。。。。”话言此处,也只剩幽幽长叹。
璇玉说:“江湖中人能得善终,便是福分。更难得与爱侣长相厮守。我和璇儿前几日就险些双双送命,这时伤还没全好。两人经历过诸多风雨,结识了诸多朋友,撂下了诸多恩怨,若是忽的抽身而去,谁又舍得!”
这一语只说到二人心里,二人同时叹息一声。齐明海说:“正是如此,我俩有时就想,若能在这江湖中轰轰烈烈一场,就是一起死了,也不枉此生。若真要与爱侣别离,谁又舍得!”
璇玉说:“这里正有一件好事,门中缺人照管田庄,你俩若到那山明水秀之地,过些清净缠绵日子,岂不快哉。”
梅英听这一说,霎时间神采辉煌,看了看璇玉,盼他接着说下去。又侧头痴痴的瞧着身后爱郎,只盼他立即答允。璇玉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每庄二十户,恰需两人照管,只要完成门中定制,其它都由你们做主。收徒弟也好,结梁子也罢,都由得你们。况且身后还有这样一处倚仗,岂不更好。”
璇玉见齐明海神色微有动容,又说:“我再将门中诸般玄功典籍一层层整理妥当,传给你们,也不至你们撂下功夫。本门功夫另走一路,须得循序渐进,倒也不怕旁人学去,你俩意下如何!”
梅英眼中发光,直盯着齐明海,要他立即应下。齐明海粲然一笑,说:“田庄清幽,我们功夫精进也快,如此甚好!”
璇玉说:“那就劳烦你们在弟子中多多招呼,定要是情侣才好。就是光棍小子,得了这样一处安生立命的所在,也有本钱讨个水灵姑娘不是。想众弟子都是性情中人,定能谈得来!”二人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璇玉又笑着说:“你们若没尽兴,继续便是!”说着也在潇璇脸颊上亲了一吻,搂着她站起身来。潇璇心魂俱醉,俏脸更显娇媚。齐明海二人见了更是欢喜,笑意盈盈,直目送二人离去。凌霄本悄悄跟踪二人,但见二人抢入屋中,便料想这二人是要捉奸抓偷,心觉没趣,早已回了无量阁中。
璇玉二人结了两件大事,心中舒畅。洗漱罢后,潇璇只着一身轻纱睡衣,双眼微闭,躺在床上,意在邀请。璇玉侧着身子,单手撑着脸颊,烛影昏霍之下,见她病容未退,只觉她实是说不出的美。痴痴地看她,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满足。
潇璇羞红了脸,嘀嘀的问:“你在等什么!”
璇玉说:“自然是等你睡着!”
潇璇暗恼夫郎这时还戏弄自己,又问:“等我睡着了,你又做什么!”
璇玉微笑着说:“等你睡着,我也睡觉!”
潇璇接着问:“你就再没想些别的!”
璇玉自然知她所指,微笑着说:“我自然要把那次璇儿许给我的云雨之约留着!”
潇璇羞红了脸,接着问:“留到什么时候!”
璇玉浮想联翩,忽然喃喃自语:“自然要等到一处风景最美的所在,天色最好的日子,璇儿装扮最美的时候!”说着也躺下身子,就要睡去。
潇璇心中更恼,侧过身来,右手轻抚他脸颊,柔声说:“你真是我的好玉儿!”说话间手掌顺着他脖颈滑下。霎时间右掌成指,出手如风,急点他身前数出大穴,接着冷哼一声,瞪着眼斥他:“那你就接着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完起身下床,找出璇玉带回的蓝皮仙书,自往静室练功去了。
璇玉本以为她要给自己宽衣,如今却独个躺在床上,心中虽哭笑不得,但也知是她撒娇,心叹一声,也自睡去了。
二人均是率性儿女,璇玉毕竟年少,知道男女情事虽欢,但也没当回事。又因修习道门玄功,功力自增修持,对男女之事已看得淡了。那日见潇璇仙姿妙舞,心中早当她是神妃仙子般的人物,再也不思淫欲。
潇璇却大他两岁,虽一项静心自持,但与他通达情愫以来,早已堤防溃决。只将什么心境空明,修身节欲抛到了脑后。但她修行多年,浑是个天真少女,只道我欲爱便爱,想与他相好也只出于女儿本心。但璇玉丝毫不领情意,怎不让她气恼。
次日清晨,璇玉穴道自解,穿好衣衫下床,先去寻潇璇。出到大厅,见潇璇已行功完毕,正坐在椅上出神,心中暗暗奇怪。璇玉摸不清她心事,于是沏上两杯金片茶,这才问:“想什么呢!”
潇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我昨晚行功四周,这五行功法均可炼得!若真若此,一门一门的练下去,果真慢出别人八成,非得想个法子才好!”其实她似对也错。他们自然比只能感应一种天地灵气的修炼者慢出八成,但这种人等何其稀少,若只与一般修炼者相比,也只慢出三成左右。
璇玉说:“璇儿这么聪明,定能想出好法子!”
潇璇轻叹一声:“哎—,你昨日许给弟子们武学典籍时何等畅快,却要我们好生费一番。不过也好,这仙法灵力倒和咱们行功运气有几分相似,或许咱们真能从武学中有所领悟!”
璇玉本也没将修习灵力的事放在心上,但听他愿意整理武学典籍,便直夸她聪明,潇璇又说:“咱们这般不是挺好,终年厮守在一起,好过神仙百倍。这神仙飘渺之事,不理也罢!”
璇玉欣然说:“各凭人事便了!”
潇璇说:“恩!那一会儿去藏经阁逛逛!”
这时凌霄提回早点,三人同桌用过。潇璇又传了她一段内功心法,让她自去静室中打坐练功。萧芳莹早已点好人手,这时回来辞行。潇璇牵着她手,同璇玉一起送她下山,众弟子则牵着马匹,跟在后面。众人下到山门,又行出两里,这才互道临别赠言。
这时五十弟子均不知要去哪里,见掌门夫妇如此慎重相送,不免心下发慌。璇玉看出众人心思,又朗声说:“各位师兄弟,你们只要跟着箫师妹,这辈子就有享不尽的富贵,喝不完的美酒,睡不完的美女。你们只管扬鞭驾马,大地永远在在你们脚下!”
众弟子听他说得镇定慷慨,不免心中悸动。潇璇听他说金州有睡不完的美女,当即瞪了他一眼,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接着说:“正是这话!你们都是堂堂男儿,若真有本事,就一人带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