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玉说:“那咱们岂不是被困在雾中了!”
朱芯颤声说:“被困住算什么,最怕的是这雾里有蛊毒,中者即死!”
璇玉心念一闪,忽然想起一事,慎重地说:“巫蛊云云,如何能信!”
朱芯大声呼哧:“谁跟你谈经说史,我说的是真的。咱们只管向一个方向遁逃,蛊毒散播的慢,或还不至中毒。”
璇玉说:“咱们不如不向上飞跃!”说着急运灵力,白泽“嚰——”的一声,向上奔出。二人上遁许久,仍觉浓雾未散。璇玉说:“靠过来,我施展风遁,看能不能将这雾气吹开。”说着拉住朱芯的手,急运灵力。四周强风乍起,将浓雾吹来了十丈,十丈之外,兀自浓雾翻滚。
朱芯说:“这雾气好似跟着咱们,那雾司正追踪咱们呢!若在天上,咱们脚程快,他或还追不上咱们。若是落到地上,咱们就斗不过那他了。”他思量片刻,又说:“他用神念追踪咱们,咱们飞的越远,他的神念越弱,法力耗损也越快。咱们只管施法与这雾气相抗。”说着也急运灵力,道道热浪自他身上荡出。
一时间风火之力大胜,竟将雾气荡开了二十丈。浓雾翻滚却更加剧烈,似正与李朱二人的风火之力相抗。二人见是大喜,只将灵力运转更速,风火之力更盛。
李朱二人修为尚浅,本远不能与那雾司抗衡。只是雾司功法偏重神念,时才他正以神念分化之法,施展赶尸术。却被那老僧以往生咒破去,已然伤得不轻。神念十去八九,心神受损更加严重。
雾司心中本也奇怪,如何两个筑基小辈能破除他的分神。但心中一口恶气,又如何能不出,也只能认定是李朱二人。他如今施法追踪,必须盘膝坐定,以本身全部神念搜索。如此追一阵,停一阵。非但没能赶上,反而被越甩越远,法力流失越来越快。这时又遇到二人施法相抗,已然支持不住。忽然横过法剑,冷哼一声,随即认准方位。身影闪出,又亲自追去。
李朱二人见四下浓雾散去,月朗星稀,银辉洒地,心中不由大喜。当下认准方向,找到一处山岗,再去歇宿。
二人落上山巅,均已疲惫。朱芯掏出一瓶丸药,给每头牛喂了六粒,吩咐它们自行歇息。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璇玉觉得此女豪爽,倒也不必拘泥世俗礼法,仰身躺下,就要席地睡去。
朱芯初觉不妥,又想也无不妥,只向远处挪开五尺,便也睡去。二人修为不弱,入睡后呼吸和缓均匀,身上灵力波动也被收敛无息。即使那雾司法力通玄,一时也难以找到二人。
第三十二章 五里雾蟒
次日清晨,二人醒来,见浓雾又起。璇玉喃喃地说:“这雾气莫非是那雾司施法造的?咱们还是等太阳出来吧!任他修为精深,也不能与天地法则相抗。”
朱芯说:“日出雾散,正是这个道理,那你去捉两只野鸭来,咱们烤来吃。”
璇玉笑了笑,却不动弹。朱芯睁大了眼嗔他:“怎么?还要我伺候你不成!”璇玉想来也是,当即提剑下山。
朝阳初升,云开雾散,李朱二人已吃饱喝足,两头白泽也已养足精力,当即御兽而去。两兽全力放蹄,也只能在林间飞越。二人心下不急,也乐得肆意欣赏天地瑰丽,山水柔情。璇玉忽然想起一句话来,于是问:“曾有山无陵,江水为竭的话。这些山中莫非都有遗丘巨塚,不知里面都藏着些什么宝贝!”
朱芯听了这既没头没脑,又让她羞恼皆非的言语,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她沉吟片刻,又说:“发丘盗墓的事,向来不齿于人。你若想这勾当,我这就与你生分了!”
璇玉说:“人都死了,还占着东西不放。挖出来让人使唤,正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上善之举。”
朱芯淬他:“呸!挖人祖坟还有理了!”你一言我一语,一路上吵吵闹闹,朝行夜宿,饮山泉解渴,炙野味充饥,均觉十分快活。只是浓雾仍是暮启朝散,显是那雾司还在追寻。
直到第五日早晨,才再没迷雾追踪。又过了一日,朱芯突然问:“咱们再走两日便要到那采药的地方了,你可准备好了?”
璇玉说:“草药我也认得一些,你说说是什么珍奇药物,让我也见识见识!”
朱芯说:“那是一处顶美的地方,保你去了不想回!咱们要去找一神物,传说是女娲和伏羲的直系血脉,吃了以后可以让修为大进。”
璇玉说:“还有这好东西?这些稀奇古怪的传闻,怎都被你知道了!”
朱芯道:“我从来不爱看那些子曰诗云,对诸多奇闻怪谈倒涉猎颇多。岳麓书院藏书又多,我自然知道。咱们去捕几条小青龙,可千万别让瑶人瞧见!”
璇玉见她年纪轻轻,见识学问已是不凡,心中暗暗惭愧。又问:“怎还怕人瞧见?”
朱芯说:“那山旁住着一支族人,视小青龙为兄弟姐妹。人家要捉你妹子,你能乐意吗?”璇玉哑然一笑,继续西行。
又过了两日,李朱二人终于来到一片山峦云雾之地,恍似人间仙境。多数山地均被云雾罩住,二人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一时倒找不到地方落足。璇玉见了啧啧称赞:“传闻仙佛之地秀雅古怪,圣贤之地秀雅清奇。这里山势如此瑰丽,却看不出门道。”
朱芯笑着问他:“你还会看风水?”二人又在空中盘旋大半日,终于在偏远处寻到了一湾溪水石岸。
璇玉落到地面,深一吸气,只觉灵气盎然,实不下任何一处洞天福地。草木清芳沁鼻,更是其他灵脉所不及。他四下张望,见山脚下阔叶茂盛,山峰上矮树苍翠,满目青绿,更添秀丽。在往远看,溪水上游又被白雾锁住。青白相映,好似天上人间。不禁赞叹:“这地方果然是一处仙境,倒真像是神物栖息之地。咱们再怎么走。”
朱芯说:“这晚咱们就别歇了,随意走吧!”又吩咐两头白泽在原处歇息,自己从衣襟内掏出两方符箓,一黄一蓝,符文各不相同。微一注入灵力,扔在地上。符文灵光一闪即逝,没入地下不见。
璇玉看得清楚,蓝的是水幕符,黄的石牢符,均是下级符箓。但见地面震颤,周围鹅卵石被法阵之力牵引,围着白泽,隆起了八根丈许高的石柱。一旁溪水一阵荡漾,激射而出,又在石柱外凝成一道水幕。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二人连日飞遁,均已疲惫。如今信步仙境灵域,身旁又有良伴携行,实在舒畅。璇玉见两头灵兽已被照管妥当,也安心阔步前行。
晨光升起时,二人已行到一处陌生境域,但见四下彩彻区明,山花烂漫,白云悬空高锁,地上别有洞天,不禁连连赞叹天地造化之奇。待到天亮大明,二人又施展轻功,溯溪快行。
又行过半日,二人忽听到一旁山中传出“嘶—嘶—”响动,声音悉索,尤甚诡异。突然,璇玉见眼前青影一闪,当即左手推开身旁朱芯,自己急纵后跃,右手同时拔剑出鞘。
那条青影落到地上,竟是一条的青黄斑斓尖头巨蟒。蟒身足有三寸来粗,一丈多长。那蟒刚落到地上,蛇尾在一弹,又纵跃而起,凌空向璇玉游来。蛇身未到,盆口已先张开。吐出一缕毒液,只击璇玉面门。
璇玉身在半空,闪身不得,当即急运灵力,一掌拍出。掌力和毒液方一接触,灵力竟被毒液腐蚀,顿时化作一团乌烟,四下散去。毒液却只去势微减,仍朝他射来。
璇玉借着时才一掌之力反推,后跃之势又快了三分。他人在空中,右手剑顺势劈下。剑气到处,终于将那团毒液阻住。毒液落到石上,“刺—啦—啦—”激起一片白沫。
蟒蛇凌空游走急快,璇玉剑气一散,蟒蛇跟着张口扑来。璇玉心中大骇,急忙横剑格挡。左手成指,在剑脊上划出一道剑符。顿时自两刃疏出一面气墙,将他挡在了墙后。
蟒蛇攻势不减,上下颚径直咬住了剑刃,接着身形急摆,继续前冲。璇玉只觉一股大力撞来,自己身凌半空,竟不能阻挡丝毫。又见蛇眼凶光毕露,鼻中尽是腥涩恶臭,心中不禁哆嗦。一时间只能急运灵力抵御,竟无丝毫办法。
朱芯被璇玉突然推开,一时站立不住,跌倒在地。她惊慌间,又见一条青黄斑斓的巨蟒正猛地扑向璇玉。她眼见形势紧急,也不及害怕,右手抽出腰间软剑,提气直追,剑尖晃动,直袭那巨蟒后尾。
她刚袭近半尺,蟒尾突然一摆,横扫而来,朱芯立剑挡驾。这一扫何其刚猛,朱芯只觉一股巨力抽在了胁下,随即眼前一黑,昏晕过去。身形被甩开了两丈,摔跌在地。
璇玉见她被蛇尾扫中,大喊一声,但苦于分身乏术,只能干自着急。眼见蟒蛇力大,莫说制伏,即时殒命也大有可能。
蟒力虽蛮,但一口气将他抵出数十丈后,也已现出衰退之象。璇玉心中大喜,只想畜生毕竟是畜生,当即掌中加劲,身形下沉,落到地上力凝山根,便要强自定下身形,与巨蟒较劲。
巨蟒一落到地上,后尾一甩,一股巨力再次涌上。璇玉急运灵力,手中长剑嗡鸣,险些支持不住,只得再次纵身跃起。
过不多时,巨蟒气力又衰,璇玉这才长松一口气。如此来去两回,心中已不如时才惊骇。忽然心念一闪,想到了潇璇曾教过的一路剑法。当下右手轻握剑柄,身形微侧,虚灵顶劲,沉肩附肘,气环自我运,不与那巨蟒冲力正面相抗。右手随着使出一路撩剑式,力自腰间送上剑锋,只在侧面发力牵引。
巨蟒虽长,但头上无劲,劲力全在腹上。璇玉不管它正面劲力多强,只在侧面出力牵引。它强则强,它弱则弱,倒正和了上乘武学中,四两拨千斤的妙境。
如此一来,那蛇只在空中盘旋游走,使出的力气越大,受制便越大。后来巨蟒全被璇玉制住,只在空中来回盘旋,却使不上丝毫力气。
璇玉见巨蟒连喘粗气,于是右手劲力急收,将蛇口死死粘住,使蟒蛇不能退开喷射毒液。
再过片时,璇玉右手持剑,在空中缓缓舞动。他见巨蟒已完全受制,当即左手成指急划,吐出一股灵力,结成个灵环套在巨蟒七寸处。他左手法诀连催,灵环向内急缩,正是一招萧木环结。
他正得意间,只觉巨蟒凶性大发,劲力暴涨,险些控纵不住。当即停下左手咒诀,右手急运灵力控纵,又将巨蟒制住。他左手再催法诀,巨蟒又发狂劲。右手运劲,再加控纵。如此反复几次,巨蟒戾气渐弱。
璇玉惊惧早去,此时倒玩得兴起。又过了片刻,朱芯悠悠醒转,瞥眼见他耍蛇为戏,不由好奇。她正要起身,突觉左肋一阵剧痛,显是肋骨已被那蟒尾扫断。一动即痛,险些再次晕去。她镇定片刻,见巨蟒被璇玉死死制住,只觉说不出的欢喜。
第三十三章 淑贤秘传
璇玉在空中玩了一个时辰,渐感蟒身下沉,自己用力制蛇,再无余力将它托起。若将巨蟒放到地上,却又制它不住,心中暗自苦恼。忽然想起蟒蛇遇冷后要冬眠,又安下心来。
他剑上劲力一改,周身灵力急行手太阴肺经,一股阴寒灵力从拇指末端少商穴透出,剑刃霎时冰寒。
巨蟒本在运力回夺,突然吸入一股阴寒灵力,当即受寒一惊,巨尾狂摆挣扎,直从空中跌落。蟒身皮糙鳞厚,只扑腾了几下,又要向远处逃走。
璇玉跟随落地,左手急运灵力,催动那招萧木环结。灵环收缩,巨蟒七寸处赤霞流转,蟒身上随即浮出一层霜花。巨蟒越游越慢,终于僵在地上,再不动弹。
璇玉见是大喜,纵深跃到小溪一旁,向溪中拍出一掌,掌力直吐横收,接着“扑通——”一声,带起一注溪水,向那蟒蛇甩去。溪水接触蟒身,只发出“刺—啦—”脆响,随即凝结成冰,将巨蟒冻在地上。璇玉又向冰中打出一道灵力,冰层中隐隐浮现出一道赤霞,正是一招青蓝冰水。这才走到朱芯身旁问:“很疼么?”
朱芯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我肋骨被那蛇尾扫断了,你说疼不疼!”
璇玉说:“这也好治,我先给你接好骨,再给你划一道健体符,一个时辰便好!”又想起给她接骨不免要触犯她,脸色一红,心中却在嘀咕,这便宜占是不占。
朱芯见他脸色变化,已知其意,不由得晕生双颊,闭上眼睛。璇玉见这丫头如此豪放,倒也不必客气,只想说明了才好,以免后患,于是问:“我若不给你接骨,你便不能动弹。我若给你接骨,不免要侵犯你,这可如何是好!”
朱芯闭着眼睛低声叱骂:“你这挨千刀的!姑娘认栽就是,你又何必说出来!”说话时呼气急了,肋下又是一痛。
璇玉心头一拧,也觉有时心照不宣才好,世上岂能真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他自惭一笑,思量片刻后,又有了主意。当即右手食指倏出,以气劲虚点了她前身穴位镇痛。接着气劲连发连收,片刻间已为她接好了肋下断骨。
以他如今修为,全身经脉肌肉均可控纵自如,劲力吞吐,力道方位,自然不失分毫。接着一道符咒打入他受伤部位。断骨立时愈合,一时虽没痊可,但行走已然无碍。
朱芯白了他一眼,冷笑着说:“你倒有手段!去看那条小青龙吧,你可别将他打死了!”说着站起身来,自去看那巨蟒,璇玉哑然失笑,紧紧跟去。
朱芯看着僵蟒欣然说:“这便是那小青龙,传说是上古真灵的直系血脉。趁四下没人,咱们快把这蟒抗走,钻研钻研怎生吃法。”
璇玉说:“若要炖蛇羹,不知要吃几日!”
朱芯白了他一眼,嗔道:“出息!先冻这蟒几日,再来吃它!若没旁人多事,冰上灵力几年也不会散去。这会儿先走吧!”说着转身而去。璇玉见她嗔容语态,依稀是潇璇昔日模样,自然乐得处处随着。
二人溯溪慢走,过了半个时辰,朱芯已能调息运气,又一齐施展轻功赶路。日暮时分,果真在溪滨见到一处村落。稍一合计,就要寻道进村。朱芯忽然问:“你说女娲和伏羲最擅长什么?”
璇玉摇了摇头,朱芯笑着说:“蠢材!这都不知道。女娲炼石补天,天都能补,练器手法何等高明,开辟一处芥子空间,自不在话下!伏羲创造八卦,窥夺天地造化之妙,自然最擅长阵法。蚩尤那些打铁的粗浅本事,怎能和这两位先贤相比,咱们这回可找对地方了!”
璇玉心中大喜,痴痴地望着朱芯,想说几句称赞言语,一时想不到相配的好词,不禁愣在那里。朱芯“噗嗤”一笑:“知道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