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将多一条人命。
杀人，他绝不会多情；只因，多情只为一人。
23。江湖卷第二十二章 冷酷杀手
第二十二章杀手冷酷
“二爷，要不要小弟我寻个美人儿，伺候伺候您啊？”八字须倒是胆大，明明看出兰二爷的冷酷摸样，依旧敢呼喊起来。
“哼！”兰二爷冷哼声，而后笑起来，说道：“若是有美人儿相陪，这生倒是真没什么遗憾了，你若是碰了二爷我的美人儿，你信不信你的人头就会被碰掉？”
“咳！二爷瞧您说的，小的只是开开玩笑罢了，您何必当真，小的这就去干活，这就去！”满脸堆笑着，八字须就赶紧招呼着身后的传菜员，往大堂奔去，生怕再慢几分，脑袋就得掉在这儿。
“怎么了？独自站在这儿看鸟飞吗？”姚城的声音，淡淡笑着，在后院的门打开时，人就进来了。
“哼，能怎么了，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冻坏了身子。”兰二爷没有回头，也淡淡笑着答道，他的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冷漠。
“真假？你怎么——”姚城说着就跑上去，站在兰二爷的身前，竟是满眼急切。
“哎呀哎呀，这回冻得厉害，估计得送义庄去了，哎呀哎呀，阿城哥，我是真的不行了，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死了，你得好好地活着，知道吗？”
兰二爷说着，竟整个身子就瘫软下去，双目微微地闭上了。
姚城吓得张手就将兰二爷扶住，谁知兰二爷的身体尤为沉重，一时将姚城也拖到了地板上。
姚城什么都顾不得了，睁着眼竟有些痴呆模样，手掌一动劲，就将兰二爷倒地的身躯，完全抱入了怀中，嘴里喃喃念着：“你，你，兰，你——”
两人这般，兰二爷静静地躺在姚城的怀抱中，紧闭了双眼，右手无力地低垂着。
姚城看着兰二爷的脸靥，这时赫然发现，兰二爷连呼吸都没了动静，顿时被吓得整个人傻在那儿，睁着眼，张着嘴，痴痴的，灵魂深处，却似乎有什么在碎裂开去，似乎就是这个世界在与他永别。
姚城从来没有想过失去兰二爷究竟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就像天地毁灭，他同样无能为力。
一个手掌此时却偷偷伸向姚城的胳膊下，五指犹如有眼睛地在爬着。
半会儿的功夫，这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兰二爷的左眼突然睁开了，瞄了眼姚城。
那手掌就是兰二爷的左手，突然在姚城的胳膊底发起了攻击，疯狂地挠起了痒痒。
姚城嘴角傻傻地笑了下，竟然还是没有从兰二爷突然死亡的情形中醒过来。
“别吓傻了？别，阿城哥，我是吓唬吓唬你的，你别真吓成了白痴啊！”
兰二爷见姚城依旧张嘴呆傻的模样，猛地张开双眼，右手拍着姚城的脸靥，叫喊起来。
“咕噜噜”声，姚城整个身体就滚在了地上，似乎都已僵硬。
“阿城哥！你怎么，要死那也是我死，你怎么——”
兰二爷站着，低头看着姚城痴呆的眼睛，这回是轮到他紧紧地盯着姚城看。
眼看姚城依旧是僵尸的模样，兰二爷转过身，却笑道：“阿城哥，你不必骗我，难不成我没死，你就会死了？你的命是我救的，要死也是我先死才对，装的也太不像了。”
“为什么你每回都那么聪明，能够看出我是装的呢？”
姚城身形一动，就敏捷地爬起来，爬起来时兰二爷的手掌已经伸出，拉住了他的手掌。
看着兰二爷大获全胜的坏笑，姚城却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叹息说自己演技太差。
兰二爷大笑道：“你永远都不如我，唉，看来还得要我来教导你这小屁孩，小屁孩哦。”
姚城只是无奈地笑笑，说道：“你还是没死，又是装的，我实在是愚蠢，每回你装死，都被你骗的要死要活，唉——”
兰二爷转身往大堂走去，声音呼道：“嗨！不闹了，快去干活，你个小屁孩，最近几晚怎么总是不回来睡，究竟是迷上了四春阁哪位大美人儿？”
兰二爷说的时候，眼睛有些伤痛，心里却有声音在说道：“你若是真死了，难道我还真得去相信你是死了吗？”
看着兰二爷的背影，姚城安然得笑笑，似乎什么大事放下了心头，人也赶紧奔向大堂中，此时福来楼正是繁忙。
深更半夜，转眼已是，天黑的兰城，总是那么充斥着诡异的气息。
福来楼中的灯火都冷了，沉寂的夜色的确是睡觉的好保姆。
姚城在棉被中翻着身，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睡，心想着那名神秘的救命恩人，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启程去往极天大陆了。
“靠！二爷我，靠，二爷我是无敌大老虎，靠——”
睡梦里的兰二爷又在喃喃说着，时而尖叫起来，人却依然沉沉睡着。
姚城张嘴想笑，却不敢出声，伸手将被兰二爷踢掉的棉被，又往他身上盖好。
这时，似乎是受了姚城的惊扰，兰二爷模糊着揉着双眼，喃喃骂道：“我刚刚神功大成，骑着虎子就要去杀神仙了，你怎么吵醒我了，我要尿尿——”
兰二爷说着，就爬起身来，拖着衣服，摇摇晃晃地就往门外走去。
姚城装作睡意正浓，也想喃喃说几句话，耍耍兰二爷。
兰二爷打开屋门出去，屋门又被无声无息地掩住。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姚城却依然未见兰二爷回来，奇怪的念头在他心里浮现出来，他很想知道兰二爷是不是不小心掉进茅坑里了，想想都要笑出来。
兰城黑夜，府衙当中。
“老爷，夜已三更，您休息去吧。”妇人手持灯烛，不忍看丈夫熬夜批阅公文，于是劝说道。
案台上的茶杯早凉了不知多久，一只蟑螂正坐在杯沿，四处寻望着。
夜风透入门缝，叫起吱吱的鼠声，偌大的衙门里此刻也就老鼠蟑螂，还在陪着知县大人与他妇人，知县大人头也不抬，两粒桂花眼，盯着昏暗的文书，语道：“唉，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你是不知道这兰城里究竟有多乱，那个黑衣阁也忒嚣张了，前日昨日连续在菜市场门前，屠戮其他门派的弟子，你说为夫能不管吗？”
妇人听了，眉头紧皱，叹息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来这种地方当差，还不如留在朝廷里，当个清闲的官儿好。”
知县大人猛地敲桌，道：“夫人说的什么话，莫不是困糊涂了，老爷我是青天大老爷，那是明镜高悬的大清官，怎么能够畏首畏尾，推脱逃避呢？越是这种混乱的地方，就越是我该来的。诚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子曰——”
妇人听丈夫这么生气，忙软语劝道：“好好好，您是大老爷，是本国一等一的好青天，您是神，是活菩萨，就别管我这等粗陋村妇在旁放屁，就任由我出门，也被那帮人砍死好了！”
妇人劝着劝着，竟也动了怒，知县大人冷哼了声，说道：“他们敢动你试试，老爷我铁定让他们坐穿天牢。”
一阵风，冷冷地漏进来。
烛台忽的就灭了。
妇人惊得低呼一声，叫道：“活菩萨啊活菩萨！”
黑暗中，知县大人笑道：“夫人，活菩萨就在你身边，何必再求呢？”
“哼！你这老不死的，玷污了菩萨那是要遭天谴的，别以为我夸你两句就当真。”妇人说着，将外套往知县大人的身上披，一双手蓦地摸到她脸上，妇人关切地怨道：“老爷，您瞧您，手都冰冷成这般了，快快跟我去睡吧。”
那头的知县大人，温柔地笑笑，说道：“听夫人的吧，唉，真是老了，才坐到三更就腰酸背痛，想当年我办案时，那是几个通宵地连坐，也不觉得什么。”
说着，两人互相搀扶着，就推门出去。
两人走到长廊的拐弯处，院里光秃秃的芭蕉树猛地一颤，竟闪出一条黑影。
妇人尚未惊呼，浑身经脉就被制住了。
一柄闪烁着青芒的长剑，冷冷架在知县大人的脖子上。
来人浑身黑衣，隐藏了脸面，只余双狼似的眼睛，像他手中的剑，冷冷落在知县大人身上。
知县大人冷哼声，竟毫无惧意。
黑衣人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睛，他的剑，都像万年的寒冰，让人觉得彻骨寒栗。
他说：“你是好官，可是来错了地方，下辈子别来兰城了。”
“哼”知县大人说道：“无论你是劫财还是劫色，老爷我两袖清风，不怕。”
“好，怕死的我见多了，不怕死的少，我的剑不算快，也够让你没有痛苦地结束了。”
知县大人捧捧自己滚圆的肚子，又将乌纱帽戴正，两脚落地，官靴踏起飞尘，扭着两撇胡子问道：“老爷我死，那也好，老爷的夫人，你打算怎么办？我是坚决不允许你劫她的！”
“她会去陪你，好了，因为我认为你是好官，你才能说话，活到现在，接下来准备安息吧。”
黑衣人说时，长剑陡然舞起，划出一道青虹，再次落下时，正对着知县大人的脖子。
知县大人一听，想到自己夫人也会死，立即不干，随手抄起把扫帚，哗哗打过去。
纵然是同等实力，扫帚怎会是剑的克星？
所以，知县大人满屁股倒在石板上，一口鲜血喷出来，洒在半把断裂的扫帚上。
见到这番情形，妇人眼中满是无声的清泪，知县大人看看妇人，竟挣扎着爬起来，猪嚎般叫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青虹就在知县大人的嚎叫声里，再次劈落。
冷酷无情的杀手，似乎是必胜无疑了。
24。江湖卷第二十三章 猫捉老鼠
血腥味在夜空里弥漫开来，一个头颅咕噜噜地滚到芭蕉树的泥土里。
知县大人眼前一黑，晕死在地。
死的是他的夫人，寒风吹倒了妇人的尸体。
黑衣人看着晕死的知县大人，淡淡语道：“天地不仁，生死有命，去好。”
“去好”二字刚脱口，黑衣人身形化作残影，却飙向院子的高墙。
他的长剑看见墙壁就狠狠劈落，似乎他要杀的就是石头。
剑芒与墙石相击，迸溅出星火百朵，三粒萤火虫样的金星飘出来，诡异地闪闪，没了。
黑衣人冷冷喝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再躲藏呢？”
夜色空然，除了冰风，浑不见人。
难不成是遇见鬼了？
黑衣人长剑陡然飞扬激荡，涌出剑锋犀利，满院子里剑影缭乱。
忽然，院子中现出千百粒比芝麻还微小的金色星芒，黑衣人看着金色星芒缓缓地飞舞着，最后竟组成了字符，“走”。
冷哼一声，黑衣人长剑划破虚空，那些金色星芒纷纷溃散消失。
青色剑芒陡然暴涨数丈，映透了院墙，黑衣人冰冷的眼睛立即看见一道迅速移动的残影，二话不说，持剑就追劈出去。
“嚓嚓嚓”青色火花四溅满院，石破声砰然惊空，两道残影，足踩墙壁，一前一后，像皮影戏中的皮影人儿，后者持着小剑，嚓嚓舞着，前者只顾奔走，竟不理会。
芭蕉树上足影闪过，一道青芒即刻落下，拦腰截断的芭蕉树，重重压在了知县大人的身上。
两人这般追逐了半个时辰，黑衣人眼见来人只逃不攻，步法快得出奇，纵然自己长剑在手，也占不得半分先机，同时料想对方只是想显示武功，逼走自己，心中顿生计谋。
于是，黑衣人喝道：“猫捉老鼠，恕不奉陪！”
话说时，青芒再次劈向倒在石板上的知县大人。
另一人突见事变，竟探手抓向那道青芒。
黑衣人眼色数变，自己先出的剑，竟然被来者徒手追上，长剑顿如陷入泥浆，那人手掌就像长鲸吸水，蕴含着无穷巨力，青芒滑入他掌间，一时黯然。
心中却权衡极快，只冷冷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浑身真气陡然爆发，顺着手臂注入剑柄，手中长剑受到这力量的驱使，顿时一声龙吟，青芒溅射，从那人掌中抽射回来。
那人手臂猛然一震，青芒作圆盘形，绽放开来，将他手臂衣衫尽数绞碎，惊叱声中，一股蕴含体内的真力，朝黑衣人涌去。
黑衣人眼眸凝缩，那真力竟凝聚化成剑形，呼啸着劈向自己，巨大的风劲，带动满院碎石断木，一齐涌来。
青芒长剑再次剑芒暴涨，挥出一个“十”字，怒迎上去。
两柄虚拟剑芒，轰然碰撞在院中，犹如凭空一个惊雷，炸响在深夜。
巨大的风劲澎湃着，撞破四周的院门，满屋被掀飞的瓦片，雨点般砸向四周街道。
黑衣人一声惨哼，抱着潺潺流血的左臂，分秒不留，残影射向墙外。
见到黑衣人的离去，另一人却不追赶，此刻的他也已蓬头乱发，衣衫褴褛，一副断裂的黑色面颊落在石板上，被风吹着滚到院墙。
姚城就站在那里，双掌反复交错，作出运功状，将经脉中的残余劲力，化繁为简，尽数消解。
原来，之前的青色剑芒强势异常，竟能直接破开蕴含在他手臂中的防护，冲击命脉，这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当青色剑力吸入手臂后，横冲直撞，令他短时间内不能化解，眼见黑衣人如愿遁走，自然不会去追赶。
可是，他阅历还是太浅，不懂江湖的残酷冷血。
数十点乌芒，自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趁着黑夜，无声地射向知县大人。
等姚城发觉并惊叱起来，一张口，一缕金辉色光线，瞬间拦截过去。
“叮叮叮”数十声铁器被击落地的声音，清亮地回荡开去。
纵然如此，等他几步跃到知县大人的身旁，细眼看罢，伸指就将两朵花状铁器，从知县大人的右腿间拔出，连带着裤子被撕裂的脆响。
说实话，姚城实在是有些单纯，甚至由丛林法则来说，是愚蠢。
迅速麻木的手指，告诉他那是含着剧毒的暗器，他实在不该贸然地伸手去拔。
这时，门外已有数行衙役紧急赶来，敲门大喝：“请大人开门！请大人开门！”
姚城五指如飞，封住知县大人整条右腿的经脉，听见大门被撞开，不再逗留，身形化成残影，消失在茫茫黑夜。
那黑衣人究竟是谁？
与自己手足相亲的兰二爷呢？人究竟去了哪里？
这两个疑问缠绕在姚城心头，他脚步飞行，转眼已是酒楼当中。
姚城二话而不说，奔到后院的屋子门前，这时，侧耳细听，显然是有谁猪嚎般的呼噜声，正酣畅淋漓地回荡着。
轻轻地推开门时，姚城又只是寻常的睡衣，他做出疲倦欲睡的模样，打着呵欠，走向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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