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泪堡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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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泪堡传奇-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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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裤,仿若一只白仙鹤;黄芙则生得面容秀美,笑意盈眉,身穿一套绯红色的衫裙,分外夺目,恰似一株盛开的红山茶。张平仲本是一个茶商,又精于茶道,后被人荐入宫中,过了几年大富大贵的生活,后来由于机缘来此,与黄芙情投意合,再也不愿走了。此刻他见梦月学识了得,便想在茶艺上难倒她,无奈他不是黄家儿女,无权插手此事,便只好让妻子替他发问了。 
黄芙问道:“秦姑娘,诗文方面你是行的,但不知姑娘于‘茶’有何认识?”永龙一听,心中大急,忙朝三姐使眼色,黄芙也知其意,但话已出口,只能看梦月如何答了。 
梦月心道:“我好像也看过几本关于茶的书,不如说出来让人听听。”当下道:“小女于茶了解甚少,品茶更是一点也不会,见过的茶叶也只有龙井、铁观音一类的名贵品种。”
她这一说来,永龙便要昏倒,心道:“完了,完了,三姐可害苦我了。” 
梦月未注意永龙的神情变化,接着说道:“不过小女也看过此类的书,于茶道还是颇知一二。”
这句话如燎原之火,一下子便将永龙心中烧亮了,当下凝神细听。
梦月道:“小女将茶道分为四类。”
黄芙哦了一声,道:“哪四类?”
梦月笑道:“贵族茶道、雅士茶道、禅宗茶道和世俗茶道。”
张平仲听了,心道:“这倒有点儿意思。”朝黄芙使了个眼色,黄芙会意,对梦月道:“何为贵族茶道?”
梦月道:“所谓贵族茶道,便是其在‘精茶,真水,活火,妙器’上,无不求贵。唐朝宰相李德裕用惠泉水煎茶,用坛封装,从无锡到长安‘铺递’,劳民伤财,极其奢侈。像他这种,便称之为贵族茶道。”
众人均点头称是,黄芙又问:“那么雅士茶道呢?”
梦月笑笑,道:“这个容易,雅士茶道讲究四点,一是品茗之趣、二是茶助诗兴、三是以茶会友、四是雅化茶事。”
张平仲忍不住赞道:“姑娘所言极是!”
梦月轻一点头,道:“还有禅宗茶道,和尚饮茶历史由来已久《晋书、艺术传》曰,敦煌人单道开,不畏寒暑,常服小石子,所服药有松、桂、蜜之气,所饮茶苏而已,他所饮的乃是一种茶汤。此外,佛教认为‘茶有三德’坐禅时通夜不眠、满腹时帮助消化、茶可抑制性欲,此为禅宗茶道。另外,安溪所产铁观音茶叶,是由于其‘重如铁,美如观音’。这还是取于佛经之中。” 
张平仲心下暗道:“我自个研究茶,也是从‘精茶,真水,活火,妙器’上作文章,从来想得如此之多,此女见解又胜我一筹啊。”
黄芙又道:“这个我明白,那世俗茶道又作何解?”
梦月踱了几步,看了永龙一眼,见他满心底欢喜,神情又有些奇怪,双眼却又脉脉含情。
梦月红了脸,忙偏了开去,心下嗔道:“大厅之上,他怎能如此看我,也不知他存的什么心?”当下朝黄芙道:“茶是雅物,亦是谷物,它发于‘口腹之欲’,意在享乐。其行于官场,染几分官气;行于江湖,染几分江湖气;行于商场,染几分铜臭;行于清场,染几分脂粉气;行于社区,染几分市侩气;行于家中,则染几分小家子气。之所谓‘熏得几分人间烟火,焉能不带烟火气’?这便是世俗茶道!” 
黄芙笑道:“姑娘高明!”又朝永龙点了一下头,永龙欣喜不已。
梦月正侍休息片刻,只听永言笑道:“梦月姑娘,在下还未问话。”
梦月轻笑道:“公子有何话要问?”心中隐隐觉得有事发生,永言道:“那好,在下问姑娘,姑娘于棋弈可有了解?”
梦月心道:“今日他们是怎么回事?都似先生考问学生似的。”便道:“小女读过象棋古谱《蕉窗逸品》,又下过一些江湖残局,对之略为熟悉,但说起围棋,却是一窍不通了。” 
永言笑笑,道:“那好得很,你既熟悉象棋残局,我便问你,‘流星赶月’共有几局几变?”
梦月想了想,道:“流星赶月’正名‘双擒四将’,正编一局共一变,外编一局共三变。”
永言点点头,道:“那‘马跃檀溪’呢?”
梦月毫不思索道:“正编二局共二变,外编二局共十二变。”
永龙又点点头,道:“那‘桃红柳绿’呢?”
梦月闭目微思,道:“其又名‘花影阑干’,正编一局共一变,外编一局共五变。”
永方心中赞美,暗道:“她既说得出,想必也下得出,我目的已达到,就此打住吧,否则五弟又要嫌我话多了。”
永言当下道:“梦月姑娘,在下问完了。”言罢,朝永龙轻一点头。 
梦月想:“此番可以休息了吧?”不料还是有人不放过她。
身旁一位穿青色素衣,眉如黛山,眼似秋水的姑娘朝梦月一拜,笑道:“姑娘莫怪,小女也有要问之事。”
梦月略一还礼,道:“小姐请问。”
这姑娘是永龙的二姐,名叫黄苑红,她比永义小上一岁,却比永言要大上一岁。她身旁的公子爷乃是她的相公,名叫魏公彬,是个山水画师。此番苑红一开口,永龙便知其所问与山水画有关,果真不假,只听她问道:“姑娘可知荆浩其人?”
梦月心道:“原来所问是这个,实在容易之极。”当下张口便道:“荆浩,字浩然,为五代后梁画家,河内沁水人,通经史,书法学于柳公权,工书佛像,尤妙山水画,唐末避乱隐居太行山洪谷,自号洪谷子。” 
苑红点点头,道:“姑娘所言一字不差,但可知其对艺术的看法?”
梦月心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哎好像有一点!”当下言道:“他指出艺术形象有‘真’与‘似’之分。”
苑红道:“何为‘真’?”
梦月答:“气质俱盛。”
苑红道:“何为‘似’?”
梦月答:“得其形而遗其气。”
苑红不禁朝魏公彬看法,见他微微点头,便知梦月所言不错。
梦月又道:“他认为画有‘六要’:气,韵,思,景,笔,墨。” 
苑红道:“何为‘气’?”
梦月道:“气者,心随笔运,取象不惑。”
苑红想想,又道:“何为‘思’?”
梦月道:“思者,删拨大要,凝想形物。”
苑红接道:“那‘景’又为何?”
梦月一笑,道:“景者,制度时因,搜妙创真。”
苑红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姑娘必十分了解他的画了?”
梦月摇摇头,笑道:“说实话,他的画我一副都未见过,就连听说,也只听过《匡庐图》。” 
魏公彬一听,眼一亮,朝梦月抱拳道:“秦姑娘,在下这里正好有副《匡庐图》,待在下拿出让姑娘欣赏欣赏。”言罢转向堡主黄友延,道:“不知岳父允不允?”
黄友延听梦月说了半天,心中早已折服,如今只是欣赏,当下便点了点头。
魏公彬一拍手,婢女破月,弄影便端来了长桌,又取出了画卷。 
魏公彬一展画卷,众人便围了上来,梦月见绢本墨笔所绘,便细细欣赏起来。见此珍贵的画来,众人皆赞不绝口,梦月却一语不发。
魏公彬笑道:“秦姑娘,你也发表一下你的见解嘛。”
梦月点点头,道:“此画笔墨并重,绘云中山顶,四面峻原,气势磅礴,石岩苍苍,峭峰危立,深得北方气象。其运用坚劲而密集的皴法,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山石的凹凸明暗和纹理结构,并以虚实浓淡变化多端的水墨,创造出富有质感的画面,显现了既雄伟又深远辽阔的意境,称之为‘全景山水’。”
魏公彬闻之大喜,道:“所言极是,英雄所见略同,于我心有戚戚焉!” 
梦月掩嘴而笑,突然,峰回路转,梦月说了一句:“但是”
众人都静了下来,梦月看了看画右上角“刑浩真迹神品”六个大字,道:“此为何人所提?”
魏公彬奇道:“这为宋高宗所提啊,姑娘不会不知吧?”
梦月笑道:“小女当然知道,但这字不是宋高宗的,宋高宗的字小女倒是识得,可以说,此字为‘形似而神离’。”
众人均是一惊,魏公彬道:“姑娘的意思是说此画为赝品?”
梦月道:“小女不才,不会鉴定画,但于书法自觉颇为精通,这字是有假,因而推断此画”
魏公彬哈哈大笑,道:“姑娘好眼力,实不相瞒,此画乃是在下所绘。”
梦月立马朝他拜道:“小女无知,多有得罪。”
魏公彬摇摇头,道:“既被你看出,此画便是一文不值了,烧掉也罢。”
当下,便要取烛火将之一焚,梦月忙道:“既是如此,不如赠给小女,小女见此画非凡,不忍见之化为灰烬。”
魏公彬笑道:“姑娘既看得起,那在下也便听姑娘所言。”当下将画卷赠于梦月,梦月再三言谢。 
大厅中再度静了下来,永龙瞧了瞧,心道:“现在只有大姐和二哥未应了,不知他们有何想法?”
当下朝大姐黄明雨看去,明雨朝他眨眨眼,意思是说:“他们都难不倒她,我又能怎么样?只得答应你是了。”
永龙大喜,恨不得给大姐磕上几个响头,那剩下的便只有二哥永义了吧?四姐,菁晨今日在密室中习武,并未来此,不过梦月昨日已与她见过,双方都见识了,四姐是绝不会不同意的。 
永龙正在观察永义的神情,忽见一人从房中出来直入大厅。
梦月瞧去,见是一着绿裳的少女。只见她花容月貌,黛如瑞雪,肤眉凤目,琼鼻樱口,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绝美少女。
永龙心道:“四嫂今日怎么出来了?”
少女走到梦月跟前,朝她盈盈一拜,道:“小女皇甫青香见过姑娘。”
梦月急忙将她扶了,青香道:“恰才小女与夫君在房中听姑娘所言,佩服得五体投地,夫君一时技痒,让小女出来代问几句,不知姑娘介意否?” 
梦月心道:“如此问个没完终究不成,难不成他们要难住我方才罢休?也罢,来此为客,待会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来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下耐着性子道:“小姐但问无妨。”
青香一点头,道:“小女夫君不才,只略通笛技,想为姑娘吹上几曲,让姑娘猜猜曲名如何?”
梦月道:“小女尽力而为吧。”青香听她允了,便轻拍了两下手。 
大厅内先是一阵沉寂,既而从一房中飘出一阵轻快的笛声,曲调带动心绪,众人只觉在秀丽风光中游览,心情万分愉悦,若不是此时在大厅之上,永龙恐怕便要哼起小调了。
梦月觉得浑身一阵舒畅,有如在春guang中沐浴一番,先前的疲劳、不快,尽一扫而光。梦月心道:“其采用昆曲音调,具有江南曲味,乐曲典雅,应当是姑苏。”
当下笛声渐止,青香轻道:“姑娘可听出否?”
梦月道:“可是‘畅游姑苏’?”
青香点点头,道:“姑娘果真不凡,下一曲”言罢,一曲又生。 
这一曲同上一曲略有所不同,但曲调则是由低回委婉转而欢快热烈的情绪,可谓衷而不怨,典雅深情,引得众人心中一阵激荡,情绪随曲调而变。
梦月亦是一样,只觉内心如遇风浪,起伏不已,心中暗道:“这位公子着实了得,笛技如此,其人必是潇洒之极,莫不是阿龙所言的那个四哥?”
的确,吹笛之人乃是玉树临风,倜傥潇洒的黄永极。他自从被木林森挑断手脚筋后,便很少出房,至今已有近半年了,经过堡内神医施斐施大夫的医治后,右手已恢复如常人,仅仅如常人一般,力仍是丝毫也使不出来,如要恢复至原先的状态,至少需要十年。虽然这半年来他亦用左手练剑,但毕竟大不如前,况且他的左脚尚未复原,走路依旧一拐一拐的,说实话,他在心底早已放弃了,每日吟诗吹笛,饮酒作乐,确也快活。 
曲罢,梦月毫不迟疑,张口便道:“这是‘幽兰逢春’!”
青香喜道:“姑娘说对了!最后一曲,望姑娘仔细些听!”
房内永极心中不平:“五弟是何其幸福,可同此女逍遥四方,而我只能同青香在房中言谈。”
当下内心波动,举笛而吹,一阵哀怨凄楚的曲调随之飘出。厅内之人心中均不是滋味,凄苦啊,心中哀痛不已,有如亡父之痛,有如丧偶之痛。渐渐地,竟有一股柔劲夹杂其内,使得整个曲调更加凄楚,诱人深思。
永胜心中惊道:“四弟是怎么了,竟将内劲也用上了,这岂非是摄人心魄么?”当下也觉苦闷难当,忙运起功来,大厅之内定力略差的婢女们均忍不住失声痛苦起来。 
梦月只觉内心汹涌,触动情丝,也禁不住要落下泪来,当下呼吸急促,胸中起伏不定,不觉脸上也一阵发烫。 
笛声毕,梦月忙喘息不止,过了片刻,厅中婢女们才止住哭,均觉失礼万分,羞愧难当。
梦月待心中平静了,这才开口道:“此曲移植自古琵琶曲《赛上曲》中第四段,名为‘妆台秋思’!”
青香朝她一笑,轻道:“姑娘真神人也。”言罢一拜,仍回房去了。 
黄友延道:“你们可是服了?”
永义朝前迈了一步,道:“我还未问!”
永龙知二哥性情刻薄,怕他故意为难梦月,当下喊了声:“二哥!”
永义不理他,走到梦月跟前,问道:“姑娘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说出‘孔门七十二贤,贤贤何德?云台二十八将,将将何功’么?”
梦月心道:“孔子七十二高足弟子,谁能一一备述其贤德?至于‘云台’乃东汉为表彰二十八位开国元勋所建,并画有诸将之像,莫说是口答,便是将《史记》、《后汉书》搬来,也难以答全。” 
黄友延一听此问,立马怒道:“胡闹,你这不是故意为难秦姑娘吗?”
永义见父亲发火,一转身,道:“既是如此,我不参与此事罢了。”当下回房而去。
黄友延忙朝梦月道:“秦姑娘,小儿无礼,望莫见怪。”
梦月摇摇头,道:“不妨,只是他所言‘参与’的不知为何事?”
黄友延知其女为人中凤,堡内无一人能比得上她,要是永龙娶了她,那可谓黄家之福,日后子孙必是不凡,当下欣喜不已,反问道:“怎么?永龙没告诉你么?” 
梦月当然是被蒙在鼓中的,于这一切毫不知情,不知他们是在考一个“弟媳”。当下对着黄友延摇了摇头。
永龙见此,立马迎了上去,朝梦月笑笑,道:“梦月,我兄长,姐姐的问题你都答了,现下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要认真回答哦。”
梦月见他如此认真,禁不住笑笑,道:“阿龙,你尽管问吧。”
永龙鼓起勇气,抓起梦月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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