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已经是我和姚欣和私下见过三次面的时候,两次吃饭,一次逛街。逛街我约得她,吃饭她主动约得我。所以邯墨介绍她给我认识的时候,我们已经很熟了。
“喂,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她看着我笑。
她最让人心动的地方是,敢爱敢恨。对你有好感,她便会直接告诉你。
我笑:“嗯。”
那时在咖啡厅,冬天,杭州的冬天湿冷湿冷的,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长到了膝盖,头发披下来盖住了耳朵,缠着厚厚的紫色羊毛围巾。她说:“何鹿原,你冷吗?”
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你,毫不避讳。
我说:“干嘛?”
她把自己冻得通红的两只手往我面前一摊:“我的手挺暖和的,你要不要捂一捂?”
表情很真诚,勾着坏笑。
我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里,我的手比她大,一只手就可以包住她的手,就这样我们俩在街上逛,走上了天桥,车水马龙在我们脚下流过。她的手还没我的手热,但握着握着……我们俩食指紧扣的地方越来越热。
我觉得,一旦认定了个女人,男人就得有责任保护这个女人。最直观的体现在手上。男人的手一半都比女人的手大,且有力,你得用你手掌的长度和力度,来牢牢裹住女人的手,给她热度,给她力度,给她被包裹住的踏实感。这是男人的责任。
我说:“欣和,我得回北京的。刚才跟邯墨吃饭的时候他说过,你注意到没?”
她点头:“听到了啊。他说你来杭州玩的,一年就得回去的。”一顿,转过头,冲我笑,“喂,交过几个女朋友?”
我说,不记得了。
她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又坏笑着道,呐,何鹿原,我会不会成为你记得的那一个?
……
一月寒天,天桥之上,十指紧扣,她的容颜,声音,我现在都没忘。
呐,何鹿原,我会不会成为你记得的那一个?
……
她做到了。我真没办法忘了她。在遇到她之前,我遇到很多女人,在失去她之后,我也遇到很多女人,层层过滤下来,她都永远过滤不掉。
所以,她做到了。
前段时间去杭州视察,趁空和邯墨他们一家子见过一面。陈哉把邯墨养的真好,结结实实的,俩人还带了两个小孩儿来,妹妹很乖巧,哥哥很活泼。
我说:“邯墨,你拖儿带女的存心来挤兑我的是吧?”
邯墨搂着陈哉冲我笑:“瞧瞧,孤家寡人的男人就见不得别人幸福。”
陈哉很懂事:“我带两个孩子先去儿童区玩,你们先聊。”说着,一手牵一个孩子离开了。邯墨看着她,目光温柔得不行。
我说:“别看了,看了这么些年还没看腻啊。”
“我老婆~怎么看都不腻。”瞧这小子的狗腿模样,然后他喝了一口茶,问我,“最近还好么?”
“也就那样。过段时间得去珠海开会。”我说。
然后邯墨就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姚欣和也在那儿……”
“我知道……”我低头笑,也只能笑,“但我想我们应该没那么巧会碰到面。”
“她结婚了,你知道吗?我没告诉你。”自从我回了北京后,邯墨便没有跟我提过姚欣和的事。
哦,只发短信过来一回,告诉我她回珠海了,我发了三个字回去——知道了。
“我知道的。”苦笑,“有时候忍不住,便让下面的人打探消息给我,所以,我知道她结婚了,还生了孩子。现在应该挺幸福的。”
邯墨一时半会儿没说话,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何鹿原,你是在自作自受。”
语气特恨铁不成钢。
我说,草,这感情的事儿没人不是在自作自受的。
他斜了我一眼:“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
我喝了一大口普洱茶下去。把茶杯放在木桌上时,留下了一个杯底的水渍。
我在我最不单纯的时间里遇到了很单纯的她,我没法对她负责。
她不断地问我:“何鹿原,你到底爱不爱我。”
眼神乞求,委屈,又带着希望。
我还是说:“再看吧。”
……其实,我爱的。欣和。我没有说出口。
面对她,我胸前开满了花,背对她,我背上长满了荆棘。我想栽一片花海给她,但我无意中播下的却是荆棘的种子。欣和,你承不承受得起?
所以,负不了责,放不了手。直到放手,两败俱伤。
回北京后,这起事情还有很多东西要收尾。我告诉自己。处理好事情,稳定好自己的情况,如果她还在,我一定把她带回来。
没过几天,邯墨发短信跟我说,欣和回珠海了。
我心中一顿,发回去,我知道了……
突然在心里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如果就此这样,是不是也挺好?
陆续忙碌了一年半,然后又得知消息,她结婚了。我在天台上抽掉了整整一包烟。站在北京的四环,天气干燥。
突然觉得,生活一下子就慢下来了,便知道,关于我和她,定局了。
活在大院里的人,受很多的牵制,如我,越加。欣和……你能不能承受我?
时间对有的人来说是洗涤剂,把一些人给抹去,淡忘。但时间的这种功效对我而言,无效。
昨天来珠海,约了人在茶餐厅见面,包厢拐角,我一眼便瞧见了她。
她把头发剪了,穿着连衣裙,旁边坐着个小男孩,小男孩虎头虎脑很可爱,穿着马甲,打扮的很潮。
一眼,心里啊……就,挺难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她疑惑地抬起头看我,一愣,随即,目光很平静。
我说:“远远看着,便觉得是你,上来打声招呼。”
她抬起头笑了笑,跟小孩儿说:“叫叔叔。”
虎头虎脑的小孩儿立刻叫了我一声,眼睛像她,很清澈。
我夸:“小家伙很可爱。”
她便笑:“那当然,我和我老头的结晶,都吸收了我和他的好处长的。”
恩……她很幸福,我看得出。
坐了一会儿,我起身:“还有朋友等着,我先回去了。”
她说,好。
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就想起几年前,我们十指紧扣,站在天桥上。
她说,何鹿原,我会不会成为你记得的那一个?
彼时冬天,她围着紫色的羊毛围巾,穿着的是黑色的羽绒衣。她的模样,我现在都记得。
欣和,我记得你。没忘。
……
好了,我选择把我跟她的故事断在这儿。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但是,有些东西装不下,文字里装不下,心里也装不下。得花一生来承载。
我很爱她,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她一直不知道……
我是何鹿原,我选择把我跟她的故事断在这里。
【番外之小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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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读过书,字都不认识几个,以前小的时候还跟小偷混过。现在在做汽车修理工,挺好,吃得饱。
昨天出去买了一碗炒面出来,忽然看到对面马路上站着一个女人,牵着两个小孩儿。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跟那时候一模一样。
她,很好,很原谅我。我小时候很顽皮,捉弄过她,给她添过麻烦,哦,还有她楼上住的,很好的胖子,对我很好。
很好的人。
我站在马路上看着她,俩小孩都吃着冰激凌,吃得满嘴都是,她便蹲下来,用纸巾一点一点给他们抹嘴巴,神色很温柔。跟对我的那时候,一样温柔。
哦,我还记得,她会做蛋炒饭,很好吃。她有个丈夫,很帅,对他很好的丈夫。
……
她,很幸福。
我瞧见她打车走了。我也慢慢地往回走,走回厂里,伙计对我笑:“哟~一个人笑什么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恩,的确是笑着的。
有很多话,说不出来。但我知道,我很感谢她,和那个胖子。
【番外之合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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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妞妞和琪琪还不会说话的时候,邯墨和陈哉就喜欢给他们拍照。
他们这对夫妻特恶趣味,偏不拍俩孩子笑的时候,就喜欢拍他们拉粑粑,大哭大闹的时候。“咔嚓”一声定格下来,都是俩小家伙巨丑的模样。
陈哉会把照片洗出来,然后躺在床上跟邯墨两个人在一起看。看着看着,俩人抱在一起笑成一团,陈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说,他们长大后看到这些照片应该会恨死我们吧。”
邯墨道:“嗯~我们得把底片留着,防止他们长大后烧掉……哈哈哈哈。”
(二)
妞妞十个月大的时候,晚上睡觉很容易哭闹。陈哉便把她放在大床上,跟邯墨一起睡着。邯墨睡觉会睡死,陈哉怕他翻身之后压着妞妞,便动了卧室格局,把床的一侧挪到靠墙的位置,让妞妞靠墙一侧睡,她睡在妞妞旁边,再旁边睡着邯墨。
夜晚,俩夫妻摸着摸着就有些上火。
邯墨哑着声音说:“老婆……做爱吧……”
陈哉摇头:“妞妞在……”
“那去客厅?”邯墨实在有点忍不住。
“留妞妞一个人在床上怎么行?”陈哉清咳了两声,“去冲冲澡,忍忍啊~”
忍?怎么忍?!忍不住了!!
“她还小,话都不会说。不懂的!我忍不住了!”说着就直接扑上来了。
俩人做着活塞运动,激情时刻,娇喘连连,陈哉眯着眼睛转头去看妞妞,一看,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这十个月大的小家伙居然睁开了眼睛,咬着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看到陈哉转头看她,妞妞居然还咧着嘴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俩夫妻顿时挺止所有动作!
陈哉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连忙拍着邯墨的肩膀:“出去出去下去下去!妞妞都看到了!”
邯墨连忙安慰:“她只有十个月大,什么都不懂的………………”
但是这个阴影一直萦绕在这俩人心中。以至于到妞妞三岁的时候,陈哉还会红着脸探口风:“妞妞啊,你跟妈妈说,在你十个月大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嗯,记着的事情啊?”
邯墨在一旁听着总会满脸黑线:“老……婆……你真的太害羞了!!!!”
(三)
邯墨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在他洗完澡出来,走到客厅,看到陈哉和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时候。
陈哉和俩孩子都是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好像很肥美……_
陈哉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在吃过晚饭后,跟邯墨和俩孩子出去遛弯,穿过银杏树的小道,再到便利店,进门,便利小哥说:“呦,又带孩子和老公来买酸奶啊?”
然后陈哉拿了四瓶酸奶,邯墨付钱,俩小孩一人一罐,邯墨一罐,她一罐,四个人排成一排边喝边走,回头率倍儿高。
那时候,陈哉觉得很幸福。
(四)
当琪琪还在地上爬,不会走,且拿到什么东西总喜欢往嘴里塞的时候,陈哉买了一只兔子回来养。于是整天,这间屋子都充满了陈哉和邯墨的咆哮。
“琪琪!!!不要咬兔子的耳朵!!!!!”
“琪琪!!不要咬兔子尾巴!!!”
“不!!琪琪!!!把嘴里的兔子吐出来!!!”
(五)
一次,邯墨和陈哉带着俩小家伙到咖啡厅喝东西。
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子,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打电话,只听得她说:“啊,老公~不跟你聊了,我先睡觉了哦……”
听到这里,陈哉虎躯一震,正义感油然而生,立刻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吼:“我们在孩儿巷的两岸咖啡!!!!!!!!”
吼完,一手夹起一个孩子就往外飞奔。
做好事不留名……深藏功与名…………
啊!又忘了带走老公!!!
(六)
陈哉和姚欣和煲电话粥。
姚欣和在电话那头很苦恼:“哎~我给我们家小子报名参加了一个什么野生生存夏令营,男孩子嘛,想锻炼一下他的独立性。但是他回来后我发现他头上长虱子了。”
“啊。”陈哉皱眉,“先带他去理一理头发,再去医院看看吧。”
姚欣和说:“不。我已经往他头上喷过杀虫剂了~”
陈哉:“……”
(七)
琪琪和妞妞在书房的大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月饼盒子,月饼盒子里放了一个大档案袋,把大档案拿出来,下面压着厚厚的一叠纸,把档案袋打开,里面也是厚厚地一叠纸。
正好,邯墨进书房来找俩小家伙,看到他们翻出这些东西,连忙拎着他们的领子把他们挪开:“这些东西不能乱碰。”
语气颇为严厉。
琪琪手里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满满的字:“爸爸,上面写的是什么?”
邯墨赶紧把这张纸拿过来:“这是妈妈写给爸爸的信。”
“为什么妈妈要给爸爸写信?”
邯墨把俩小家伙放在地上,走回去小心翼翼地收拾档案袋和月饼盒:“因为那时候爸爸不在,所以妈妈很想爸爸啊……”
“啊……那袋子里也有很多的信。也是妈妈写给爸爸的吗?”琪琪问。
“档案袋里的不是。那是,有段时间爸爸伤了妈妈的心,妈妈离开了,爸爸每天一个人回家,房子里空荡荡的,很想她,于是给她写的信……”说完一顿,“所以,你们得跟爸爸一样,好好地爱妈妈。”
(八)
盛泽谈女朋友了,把姑娘领给邯墨和陈哉看。
姑娘见着邯墨的时候说:“啊,邯律师,你的案子我关注过……我是你的粉!”
姑娘见着陈哉的时候很兴奋说:“啊,陈哉!!!天!你写的小说我每本都看!!我是你的粉!!!”最后总结,“我是你们一家的粉!!!!”
邯墨笑:“那你更应该是盛泽的粉。我那案子如果不是他故意答应对方愿意做伪证,然后当天故意没有到场,使得对方证据不足,我想,一审的时候还没有那么顺利。他是个好小伙儿,姑娘,你眼光不错。”
姑娘转过头看了一眼盛泽,盛泽也看了一眼她,俩年轻人好恩爱。
(九)
每到周末,邯墨和陈哉带着俩小家伙去爬上锻炼身体。爬完山下来再去吃东西,走大街上,总有街拍的人过来要求拍照。
这一家子会很配合地答应下来。
“咔嚓”一声,隔天微博上就会晒出他们这一家子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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