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以为是他去处理名下世俗间生意的事情,那几个弟子以为师傅是要借助他们家里在中立城的人面和财势。无人起疑多想,兰帝也不在乎会否暴露行踪,一路就全通过传送阵自往中立城最快赶去。
逃命似的片刻也不耽搁。地魔门眼见变化越来越多,事情很快就要到摆上台面的地步,多留半刻,他都怕因此被拉进浑水里头。
天玄韵哪知道他心思,但眼见就能回去,自就高兴个不停,一路上不断说着好听话儿,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对他这决定的完全支持。
一众人一路无阻的到达中立城后,那几个随行来的弟子就被兰帝支使着各自回去‘办事’。几人欢天喜地片刻不敢耽误的分别走了,各自张罗着迎接招待师傅的事儿时,却不知道兰帝已领着看不见的照和天玄韵自顾朝那城中分界线赶。
一直快到的时候,前路突然出来个挡道的人。
第二十二章 大师兄 第三节 忘情真尊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前头,便是不久前中立城内部冲突爆发后形成的分界线。初时被地魔宫开启的神之隔界分开,导致两头的人来往困难,后来天玄门便不得不紧挨着架起另一面法术结界屏障。
两层光幕的隔离形成后不久,中立城里在两种声音和态度的影响下,城里头就与屏障之间建设起一道附加法术防护的厚壁,纵横城中东西。
兰帝他们要回去天玄门,就必须通过面前地魔门假设屏障的审查,过去十分严厉,如今却容易多了。若认识得几个人,让守卫的人不怕会引发麻烦事而担上责任,给点银子就能过去。
因此之故,如今就处于奇怪状态,能过的轻易过去,不能过的等着求着也没用。那厚壁下关闭着的法阵门前,尽管里熙攘街道不远,却冷清而孤独,就只有几个百无聊赖的魔门守卫围坐着说话聊天。
最急不可待的天玄韵快步走在前头,穿过街道眼见就要接近那门时,横里突然闪出个人影,挡住去路。不由让心里本担心警惕着的她摆手便抽出兵器。
那人去连忙喊住。兰帝这时赶上来,忙略做解释几句,道她是真心仰慕忘情门太上真尊,又十分厌恶地魔门的风气,便决定要跟随他投入玄门里。
天玄韵便半信半疑的拿眼将希从头到脚打量几遍,心里不甚喜欢,地魔门里出来的女人,怎么着都让她从心里觉得肮脏污秽。却倒也没多说什么,收起剑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近门前。
那几个原本闲着没事的守门卫士便见来了生意,又见是个漂亮女人,不由满是干劲的热情起身整着衣冠相对。
天玄韵便将整理好的措词要说,才开口,那带队的人斜眼望了望后头走来的兰帝和希,便神色严肃的道“小姐,这些没用。此地关系重大,除非有正式通文,否则哪怕是白昼门门主亲来,也过去不得!”
当即呛的天玄韵说不出话来,却又不好发作,就差这最后一步,自然就强自忍着。调头迎上走近的兰帝,简单将事情说了,便要他拿主意。末了还不忘低声骂句“一群见钱眼开的混蛋东西!”
本想着让兰帝作主给些钱过去。不想他听了却一言不发的大步朝那几个守卫走近过去便是几拳头砸将出去,顿时七个人全被砸飞砸晕的躺了一地。
余下的那队长被他提着胸口衣袍双脚离地,只听他道“开门,或者扭断你脖子。”
那守卫哪见过这等要过关的人,又老早认出他服饰大概知道他身份。一时就没了主意,兰帝以为他故意拖延时间等人来,不想麻烦,一把将他推摔飞出去,直撞在关门上,震的法阵大门发出声闷哼,就见那守卫领队已晕过去,顺着那门滑坠落地上。
这变故顿时引起街道人群的驻足观看,天玄韵正担心多起事端时,就见兰帝右手附着强亮的白光,整个人一闪便已飞扑到法阵屏幕前,接着就只听见一阵天崩地裂般的轰鸣爆裂声响。
再看时,那法术屏障竟已被他硬生轰出个大洞,连带后头的分界墙壁都石飞尘舞的塌陷一截。他人已过去到天玄门结界那边。当下不敢犹豫,跟希一并飞扑着跟了过去。
这骚乱引得天玄门那头的几个守门修炼人警惕的围住,便有人喝问他们身份来意。
兰帝沉着张脸,也不拿眼看他们,自顾脱去身上白昼门衣袍,边道“忘情门大弟子兰帝。”
那头,便没声了。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在中立城天玄门那方的当地主事安排下,坐进赶往传送阵去的车子里。有了这些安排,一路上经过的所有城市,都不必在因为使用传送阵的问题而耗费时间等待安排和申请。
兰帝端端正正的坐着,一旁的希早已从法式到衣着至神态举止都变了个样,清纯端庄的似个不出门的世家千金一般。
让天玄韵一边感叹她的装扮本事高明,一边暗自品味着人不可貌像这句老话。心里却还想着刚才过关的事情,本来想说的,想了想,又看他那样子,就还是没问出口。但就觉得,特难以忘记。
这是自认识兰帝起,自他成为忘情门大师兄至今,头一次有个作为大师兄威严气势的时候。想起方才那群开始似有怨言的人见着他沉着的脸突然没了脾气的场景,就平静不下来。
天玄门里哪派大弟子下去世俗不被人当大帝亲临似的供着奉着?玄门里的弟子下来都个个算得世俗里头的真神仙,何况是世俗人眼里真正仙门的未来真尊?
虽不致说非得摆个架子显显优越,但总也不能如过去他在玄门时那般,就挂个名儿,除那有限几个人老喊他二公子的人外,谁都不拿他当回事。
过去在玄门里,旁派大弟子走哪旁人都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好着,只有他,旁人倒是也行礼,就是那眼睛,根本不瞧他。她都不知多少次暗自为这些说不得又忽略不得的小事不舒服了。
现在,总算摆正状况了。
天玄韵就知道,以后肯定要不同的。方才那主事更告诉他们件意外事,太上真尊早知道他们要回来般,竟都事先着忘情门弟子在这边留下话,太上即将清修,忘情门真尊之位,自他回来那刻起,便已算正式接任了,至于仪式,待回到天玄门里后,择日再补。
过去花层楼她们还能凭借弟子关系将他架空,往后却再没可能了。
这般想着,她就忍不住说话道“师尊待你真好。当初本来还让人奇怪,自来不建议门里参与世俗事情的,怎会突然要你负责起杀剑帝的事来。
如今却清楚了,师尊定是想到传位于你怕难服众,一来你入派时候毕竟短,二来又没有什么值得人说道的功绩。如今杀得剑帝又活着回来了,便有人不服气,也再没得话可阻得了,守望宫里头没法拿些规则来说事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兰帝便应了句道“大概师尊早想躲清净了吧。”
天玄韵见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会又忍不住的欢喜,便不再说话,自个一旁继续想事了。兰帝心里却正烦着,原本是打算回去后请求太上真尊卸去他这个忘情门大弟子的名头。
一来不必搀合进兰傲和地魔门那头的事,二来日后寻依云时也没有那么多的麻烦。如今这么一来,倘若太上真尊当真留下这话人却已走的不知去处,让他哪里找去?又寻谁请辞去?
便自计较着回去便马上再将真尊位置传给花自在,然后引太上真尊来寻他说话的具体可行性。却又估计着花自在不得太上真尊表态,未必会接。到时候也未必会轻易放他一身轻松的离开天玄门去。
便自心里烦起来。只盼着太上真尊不会就这么去的没踪影,连个说话余地都不留给他。
这么间,便已连续经过数百个传送阵作用,最后停在天玄城中心的传送阵里。心烦着的兰帝还未察觉,天玄韵却感觉到了,急不可待的便推开车厢的门,要好好看看天玄城的干净人群,闻闻清新舒坦的空气。
推开门后,却一时愣住了。外头,传送阵周围,密密麻麻的不知站列着多少身着紫色服饰的忘情门弟子,其中大多是世俗间的。
见着她推开车门,便有人带头的齐齐喊叫般出声来。一片一片的弯腰跪倒在地上,嘴里喊叫着:“拜见忘情真尊!”
那声音,都不知震痛了多少人耳膜。天玄韵便突然恍惚起来,总觉得这称谓虽然理所当然的很,却偏就觉得陌生又遥远。
……
天玄门仙境里,这日细雨霏霏。
后山一条幽静小道上,花自在毕恭毕敬的将那柄被尊为天下第一的忘情神剑递交至兰帝手里。
才回到天玄门,便举行了早等着般的继任仪式。待结束后,才从花自在嘴里得知太上真尊仍旧在后山的木屋里。当下就来了。
兰帝接过忘情剑,就抓在左手,也懒得挂上腰间。很不舒坦的抬手整手扯把身上紫底黑边的忘情真尊袍,又轻手将头上的忘情真尊冠正了正,才舍下花自在一个人原地侯着,朝小木屋行去。
这身头冠衣袍,过去看太上真尊穿着总觉得理所当然又十分协调般配,如今到他身上后,怎么都没法舒坦起来,总觉得别扭。
实在让他无法想象,方才仪式上,他竟然这等面目面对那么多的门里人,门外人。
一直到敲开太上真尊的门,他都仍旧忍不住继续徒劳的试图将身上衣袍拉扯的舒服,合身些。
打开门的片刻功夫,光线映照在太上真尊那张怕满皱纹的脸上。这一次,门是兰帝顺手带上关闭的。太上真尊缓缓睁开双眼时,脸上挤出几许笑意。
那仿佛在空旷无垠空间里响起的声音道:“吾徒剑帝,你终得以洗脱凡心,重拾昔日一二记忆。”
第二十二章 大师兄 第四节 长风善水
兰帝姿势端正的坐下,忘情剑平放在身前,直视太上真尊眼睛,丝毫没有过去时的畏惧和拘束,坦然道出事先整理好的措辞。
“不知师尊何以将忘情门托付下来,但为徒过去不能担待的起,如今虽记起前世由没了涉足这些的兴趣。父主在惩处之地时,所有的教导都只让我一心修炼,拥有那无限自由。
如今思及,自觉仍旧向往这些,玄魔两门的理念坚持徒弟没有兴趣,所愿仍不过探索那似永无尽头的心之剑,这忘情真尊全然没有心思做,也做不去。”
他自这么说着,面前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渐渐绽放开些笑容,直到他说完一段,太上真尊才陷入追忆般的开口道。
“吾徒。想当年为师初入忘情门不久,本一心向往修炼之道,立志追逐。不料师祖仙逝之际,百般不容人劝说的将真尊之位传下。其中百般恐慌失措,千般不甘不愿,便如今日之你。
是故后来,为师曾多番甩手离开。直至终一日得修大成,才于迷茫中忆起师祖四字遗言——道不可孤。终开始渐渐拾起本门之事,悉心打理,用心于引导。”
兰帝听到这里,就想问起兰长风的事情,但想起来意,就还是忍下朝后压压。
太上真尊见他沉默不言的听着,自知道眼下他不可能因为一席话就体会到他过往所体会的种种。边且打住下来,反倒问他道“吾徒,你且告知为师,本门真尊之位何以成为修炼之道的阻路石?”
兰帝当即提起精神来,滔滔不绝的道出其中诸多为难。
“一门真尊岂能再来去自由,冷眼旁观的自图清净?且不说徒前世让大帝百般忌讳,便是如今眼见大变的形势,说不得日后接踵而来的变故就难以计数,本门弟子虽于天玄九派位居最末,然也不过只是仙境里头,世俗中也不止千万之数。
为了真尊,可向将有多少事情待着解决处理。除这些,徒性情暴虐,武断专横,厌烦人情事故,客套礼仪,为了真尊,这些非需顾着,但心里虽知当如此,却又认为不需更不能如此,勉强作为,必生诸多事端。
门下弟子诸多怨言不满,门外诸派更将思之咬牙切齿,气愤难平。如此如何为得来这真尊?”
他自这么说出一通,见太上真尊仍只是听着,仿佛觉得这些理由都不充分似乎的等待下文,就缓过口气继续道“不知师尊对这些作何想法看法,但徒举例一事即可说明一二,兰韵之事自记起本遗忘前世起就已将她留下,我又决计不愿为旁人言语就让她藏在黑暗里头全凭隐瞒过去。
单只此就不知要引起世俗和仙境里头多大风波,况且,不过不久,我必定还得要去从地魔宫理娶个女人回来。这些事情,岂可能为玄门所容?师尊若能体谅,就请许了徒,让二师弟继任真尊,容徒离开仙境自去外头寻清净吧。”
太上真尊不答反问道“吾徒,你欲娶谁?”
兰帝心里暗想‘原来师尊也有看不到的事情’,嘴里却不迟疑的直言回答了。太上真尊就又问起何故不是圣魔仙,他又简单答了。
就听太上真尊语气严肃起来三分,既说又问般道“吾徒,倘若那孩子会因此伤心憔悴而死,你还能否抉择的来?”
兰帝听着,就不说话。这结果早先他根本不曾想过,一个人不当那么容易真能伤心死去,况他今世与圣魔仙并不曾有过任何山盟海誓风花雪月之类的,又怎会做这猜想?
如今经太上真尊提醒,就想着这可能来,倘若她记得他都不知道的剑帝前世之事,倒真有可能如此结果。
想过一阵,就又开口道“韵自也不是说笑,倘若当真有这结果,也没有的多想,我自当尽量避免,实在避免不过,她要死,徒也只能祝福她来世能将我忘却吧。”
末了见太上真尊似不打算为此事说什么,就提起先前所谈之事,追问他决定。
太上真尊就回归正题,微微闭起眼睛,半眯着,似也已不在注视他般道:“吾徒。本门从古至今,罕有出过全然顾忌玄门规矩的真尊。七年年前,为师曾离开近千年,出过一位真尊,其做法几导致本门被大帝除名于仙境,归至妖魔一类。”
兰帝当即对这事生出好奇,实在就有些想知道,这么一个人到底做过些什么,后来又落下什么结果。就开口追问,太上真尊见他愿听,才继续道:“此人初时常于世俗中除魔卫道,继任本门真尊后,潜心修道多年后,突一日,立此山头仰天怒吼曰: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报上天。
自此之后,心性步入极端,但凡犯其手中诸多作恶者,全不顾玄门律令,以杀惩之。数年间,剑上沾染过千血腥。更不顾律令,不顾影响的作主收容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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