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林木纵立,鸟语如潮。各类灵兽,树中嘻戏。老树生龄甚久,数百人轻易合抱不及,嫩芽新发,枯树又起生机。土壤肥沃,数几蛆类存活其中,破土现身,复又沉入。
林中大道,侍立几位女道人。年轻秀丽,身材姣美,皆为少女之姿。身上道衣各不相同,其色或红或绿,其款或雅或野,其貌或乐或冷,令人眼目转接不及。见有人到临,便有一女上前,施礼接迎,指引道路。大路上人影相踵,相互谈笑,几无人仍于空中驾器而行。
旁边一光圈,以太极八卦之形,精光微现,便有一群人于中出现。此阵乃为仍不能虚空飞行的后进所造,不消片刻,便又有人步出阵外。红发飘荡,傲天苍也于此中出现。
越过树林,经过百花争艳的花圃,便是天下七圣地之一,仙林宫。
不同于浩然山庄的庄严盛重,仙林宫白砖白墙,宛如农舍一般。淡然清幽,端的是一修仙乐土。此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傲天苍望着那仙林宫,思潮翻涌,是啊……这便是母亲的娘家了吧!
翌日,仙林宫广场。
青色剑光一闪,一人被打落场下。人声鼎沸,声浪如潮。场中之人喜乐之情跃然于表,被打落场下的人兀自昏迷不醒,被同门师兄弟搬下去。
今日,便是新秀初赛,为后进新学一展道行,初道扬声的最佳场所。赛事如荼如火的举行着,场上的人车流般转换,自觉修行不错,都欲上去一试身手。连胜三场者,便可参加下一轮,因此每个人无不卯尽全力,以求得个好位置。
傲天苍静观场上争斗,微皱愁眉,赛事已近将半,颇觉兴趣索然。转过几场,还是仍末发现其踪影,心中疑虑,烦闷不已。
“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娇声传来,熟悉依旧,便是那宫仙子。
“与你何干?”颇不乐意,傲天苍一回身,便欲离开。
宫商语一个抢身,拦在傲天苍身前,瞪大双眼,道:“你怎么也不去一试身手,你道行似乎还不错的。”
“那你怎么也不上去,画门四仙,不是挺厉害的吗?”周围拥挤,寻无出路,烦躁不耐,便出语相顶。
“这种出道新秀赛,又哪里需要我们四仙出场?我的目标是七日后的论道会,怎么,你也想参加?”语带轻浮,显是十分疑虑。
“论道会?”傲天苍一愣,出语问道。
“你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门下,竟连这也不知道?”宫商语颇为讶异,道:“我就知道,以你的身手,又怎会参加论道会?要不是我近来刚施展出四杰同现,此刻只怕也只能在新秀赛上玩玩了……”兴奋异常,似乎对此极为高兴,“论道会,便是不分道龄高低,只要你觉得自己能行,便能在此会上争得一席之地。不过此处高人甚多,时不时也会出现潜修者,一不小心,便会出丑。向来为几大高手争排位之所,可惜近年来却是年轻人的天下。百八年前,湛天帝以弱冠之年,一身深湛功力,骇神惊鬼,在此会上大出风头;若水和尚的千手如来手,刺灵无的混天迷阵,散仙齐石的天雷音,无不震慑群雄;及到六十年前,那更是风云变色,天仙宗最年轻的宗主,凌天云……”
“凌天云?”傲天苍本听得极为不烦,忽而闻得母亲事迹,精神一振,便细心起来。
“是啊,六十年前可谓百家争霸了,梵炎真人故成子,天剑道邀影,邪异苑傲龙,金丹筒元心,密宗天藏,无一不是道行高深之辈,可是最后竟是凌天云以弱女之身夺冠,她可是我修道路效仿的对象。”宫商语越说越兴奋,“这二百年来,皆是修道末及百年之人于会上大绽光芒,所以此次论道会,也有诸多年轻高手舍新秀,而寄望于论道会。”
傲天苍心思一动,便道:“那么你们四仙就准备参加这论道会了?不知可有几成把握?”
“本仙子自是不用说了,我的师哥们个个道行精深,八成在会上是大展威名,可不是你可以比的了……”浅笑淡雅,“不过如果你也是参加这论道会的,我劝你还是得小心几个人,第一个便是至今仍末到场的天剑道星耀,此人人气最高,威名之盛,直压我们四仙之上,道行之深,却不太明了,不过应该不低。”双腮微鼓,显是十分不悦。
“星耀,他怎么没来……?”傲天苍一听此名,心弦一动,打断话头道。
“你与他相识?”宫商语头偏一方,双目紧紧盯着傲天苍。
“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傲天苍望着宫商语,细细道来……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他再会一面?”宫商语颇为诧异。
“不,别有原因,只是对于他没到,颇为意外而已。”傲天苍一个闪身,便顺人群向外走去。
宫商语看着他的后影,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失望落寞,刚想追上去,背后传来:“师妹,你跑哪去了?”
第二十三章论道会
弥漫白雾,覆盖全场。声响一起,又一人跃退其外。
此阵,乃阎天罗障,以反八卦倒转乾坤布之,仍墨家至宝。墨家,家族修真,与各门派不同,只子嫡相传,人数向来不多,也限于此,家族修真,一向不多出名。
墨朱,为墨家百千年不遇人才,七岁悟道,十岁修仙,二十年间,游历遍地,威名远扬,为近来几位甚有潜能新星。此时赖以此阎天罗障,已斗多场,至今仍轻松自如,末露败象。
场上风云变幻,傲天苍一门心思却不在此。论道会已开始数天,现在到了白热化时期,星耀却仍踪影不见,不免心下黯然,大失其望。
娇喝一声,宫商语唤出三英,三道人影,闪入阵内,武器挥转,气流乱绞,已破出一道口子,宫商语飘身入内,蛾黄衣裳,融入白雾之中。
傲天苍功凝双眼,红瞳变得血红诡异,穿过白雾,直望向阵中争斗之处。
三英攻势凌厉,刀势横霸,剑转轻灵,矛刺诡异,无不配合得契合无绽。
墨朱身形变幻,飘忽倏至,进退诡异,仗阵之威,稳守不攻,于隙寻机。不过片刻光景,双方快打快攻,已过百招之外。墨朱信步游斗,丝毫不以躁急。宫商语少女心性,久攻不下,心烦不已,又一个急攻不成,真气一鼓,光芒一现,吕布便被唤出来。方天画戟,诡异无方,或刺或扫,或劈或削,于三英合攻而上,更显威力。
墨朱露齿冷笑,墨青光芒,双钩利刃,于指处飞出,合身后跃,控剑与四人相斗。双钩利刃速度极快,此刻刚攻向三英,后一刻又倏然出现在吕布身后,吕布刚回身戟挡,三英便觉双钩已然破风而来,攻至眼前。
一时间,四人只被打压得只有防守之力,无进攻之势。双钩瞬息变幻,瞬此彼现,竟似穿越空间之限,咫尺天涯。
宫商语攻势受阻,陷于苦战之中,只防不攻,更是被压得心中烦闷,躁动不已。手诀一捏,招回三英,以本身精血,引动天地灵气,玉口轻动,念动血咒。
吕布忽然红目一现,全身煞气大增,皮肉鼓胀,微露青筋,运戟如飞,强打强攻,一改以前颓势,与双钩对攻起来。钩戟相抵,金呜声响,气流四散,吕布咧嘴呲牙,双目怒睁,大喝一声,“着……”,双钩被他打得向后溃飞,夹势而上,一戟刺出,向墨朱攻去。
墨朱微微一倾,双足发力,接住双钩,合身而上,与吕布近身血战。转接圆润,绕八卦步,与画戟稍沾即走,不与硬碰。吕布攻势凌厉,状似疯狂,所攻之处毫不着力,却也全然不管,兀自但凭本能行事。
祭血催气之法,于已身伤害甚大,不一会儿,宫商语便喷血跌倒,单手撑地,卷躺一边。吕布一失控主,便发凶狂,画戟七勾八转,发出十几气劲,攻向四面八方。
墨朱双钩化四,四化十六,变成无数钩剑,抵住各道气劲,防其破雾而出,伤及他人。
翻身越上,五指成爪,捡卷在手,卷光微现,吕布便化烟而入。蓝湛衣裳,傲气睥睨,一手持卷,一手持扇,淡笑斜视,便是画门四仙,林海荫。
“林兄数年不见,风采远胜旧昔,我早有交手之意……”墨朱仍旧淡笑如常,不见丝慌。
“嗷……”虎吼威猛,震耳心摇,“墨朱,想与我二哥交手,须得过了我这关……”虎纹衣裳,骑虎恃立,不知何时,段阳已然出现于二人之间。
“墨兄功力进展迅猛,此战还是由我接下吧……”龙天手中抱着宫商语,看着墨朱,一脸苦笑。
“龙大哥见笑了,龙兄被誉为新秀第一人,一身功力自是深不可测,墨朱不才,班门弄斧,还望龙兄不要见怪……”神情端庄,不比之前,对于龙天,自觉不可轻视。
“好说好说……”龙天把宫商语交给林海荫,道:“还望手下留情……”虽说争斗受伤难免,仍对于亲人之怀,还是颇感愤怒。
墨朱召回万千剑钩,合为双钩,握在手中,伺机待发。
“嘎嘎……你们看,这后土人氏,果是一代不如一代,近来就已沦落到年轻掌主,过几年不知又会变作怎样?”语调尖锐,刺人耳膜。一袭红衣,包裹身躯,闭头遮脸,飘浮空中。袖里手机,红气澎涌,以迅雷之势,击向阎天罗障。
墨朱只觉一股大力压来,真气运转,催发通身精气,不敢托大,将阵法运转至极。
突起变化,其余各场皆被吸其眼目。
修仙一道,轻易可化山摧地,稍有不及,便有事故。因此天仙宗在每场所在,俱有一监场。此时变故一起,监场之人真气一运,飞身而抵,双掌运气于前,形一防障,道:“道友何人,若想比试,可请先行通报?”
刚触及红气,监场人便被迫得喷血后溃,身形猛然撞向大阵。阵法被其一撞,墨朱后跌几步,啪,阵法被毁,墨朱晕厥在地,就此不醒。监场之人坐立一旁,无法动弹。
一击之威,力压全场,其余争斗之人一时停下,注目此处。全场寂静,苍老噪音,道:“好强的真气,阁下为何而来”,灰尘飞扬,步出三人,老态龙钟,便是天仙宗三老。
“后土氏,我是来踩场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后盖一掀,露出本目。红发红脸,红眉红目,满脸成朱红血色,与一身红衣相映,更有说不出的诡异。
第二十四章朱雀后裔
血痕覆脸,艳红耀眼,根发竖立,平头短发,血红眼瞳,睥睨全场。这红衣红发少年一出现,以一身功力震慑众人,引出天仙三老。
“后土氏?”三老分为天然,天理,天心,天然为天心之夫,此时惊骇出言,颇为耐人寻味。众人听其语,大感有异,万千眼目,齐刷而视,天理天心也不例外。
“哼,后土一氏,难不成现在早已不记得自己卑贱出身,以强势者自居吗?可笑啊可笑……”红衣少年张口大笑,如刺锐刺耳,令场中众人大感不适。
“如此言语,难不成,太古遗族,还有后裔?”银丝轻飘,绕身盘旋,一位老人自平地飞起,慈眉善目,亲切和蔼。
“刺灵无,你在后土氏中算得上一号人物,却放在我朱雀国,只不过为贩夫走卒之流,今日我本为拆场而来,倒不如先拿你祭刀……”红芒大现,光彩四耀,那红衣少年便如流星一般,直接撞而易天尔宗主刺灵无。
刺灵无浅笑默然,眼睁现光,宝器混天银丝柔飘轻逸,顺流而飞,见风即长,盘绕虚空,向红衣少年直冲而去,尾缎却仍于刺灵无身旁。
火红流星,自天际而堕,银丝风飘,戏耍空中,过不片会,便即相接。
红衣少年所形成的流星,自与银丝接触,便即消失不见。银丝空中旋转,形成一个一个的圆圈,兀自不断舞动。
刺灵无神情专注,烔烔眼神,道:“这厮实力甚强,倒还真是有叫板的资格。”
全场大振,赞扬不断,有人撕喉大吼:“混天银丝,混天银丝……”,自是易天尔门中为其呐喊助威。
空中红球射来,急速倏然,砸向刺灵无所在。
银丝裂分,又化一段,包裹火球,火球灼烫,发出丝烟,银丝流光溢彩,不见损坏。
“呼……呼……”一巨犬须发皆红,体毛如火,口中呼喝,刚才那火球便是出于其口。
犬旁站一红衣大汉,虎躯熊体,恃立一旁,如泰山巨岳,使人沉闷不已。红光微现,双手燃起白炽火炎,微倾向前,一个瞬息,便至刚才红衣少年消失处,手撕煅灼,空间扭曲,右手一伸,便拉出一人来,红发红瞳,便是刚才消失的红衣少年。
刺灵无心神一沉,道:“好强的真气,好俊的功夫,竟能幻出阎火,兼降伏魔兽祸斗,想必一身真气,早是鬼神之级了?”
红衣大汉不理刺灵无询问,望着红衣少年,一个巴掌,重重掴下,道:“你这痴儿,不是说后土虽已如强末之弓,然灭他却不在此时,我们大敌,却是白虎之流,你理此等蝼蚁作何?今可知你连这卑鄙之物也不如,还不给我好好修练?”
“我藤堂烈会不如此等生物?”红目炽火,怒望全场,大吼一声,脚下加速,急向人多处冲去。
前头一红光闪现,虚空之中又跑出二人。二人四手,赤红如炎,略一微绕,将藤堂烈制住。身形渐隐,二人却早已持藤堂烈至红衣大汉处。
此等变故,全场中人全然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大感疑惑,也并无出手。
二人刚回至红衣大汉身旁,红衣大汉单手一挥,便既消失不见。红光微逝,又早已退出微里之处。
“且往……”天仙三老各自出手,三道碧绿真气,攻向藤堂烈等人必经之道。
五道土色光茫,倏然而至,与三道碧绿真气撞在一起,烟雾四散,撞击处白烟弥漫,五个人出现其中。五人全一个模样,满脸土色,狰狞可怖,瞧得人一个心寒。
“五通神?”刺灵无眯眼而视,面露凶光,显是对其十分厌恶。
“嘎嘎嘎……”五人齐笑,怪异声响,如夜中怪枭,刺人心神。同笑同貌,皮肉扯动,也全无二异,仿如天生一体。
三老刚及出手,被其所破,颇为不悦。刺灵无眼中杀意,场中众人虽自不清事原,却也知这几人是来捣乱,自然同仇敌慨,真气运转,准备随时出手,场面局势危急,一触即发。
飘渺虚空,忽传来阵阵梵音,白光微现,使人身心沉醉,如登极乐。空中本来白云繁杂,此时却全然无碍日光射入,日光温煦,照向五通神处。
五通神同时怪叫一声,五人手搭其手,吼叫一声,最前之人一拳轰出,土黄真气,向日光凌厉攻来。
二光相触,各自溶入,不受其碍,日光穿透而过,直直照在五通神身上,五人皮肉微腐臭,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