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怒道：“岂有此理！”挥掌向路旁一颗大树拍去，只听“喀嚓”一声，那大树连根折断。王一叶道：“黄大哥，地方官员腐败贪婪，朝廷也非清白之辈，不如咱们不回去了，咱们占山为王，总比在朝中为官要好。”黄裳喝道：“放肆！”黄裳停了一下，声音稍缓，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朝廷怎样，咱们都要誓死报国。”王一叶道：“黄大哥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一辈子我跟定黄大哥了！”黄裳低声道：“官府胡作非为，百姓疾苦如斯，我一定要力荐皇上，惩歼除恶！”
蔡可道：“你总是喜欢管这许多的事情。”黄裳道：“这关系我大宋生死安危，我怎能不管？”黄裳看看蔡可，脸上满是关心之情，黄裳柔声道：“蔡可，你不生气了？”蔡可道：“我只是不喜欢你不高兴。”黄裳微微一笑，道：“那你就不要生气。”蔡可点点头。
不觉已至晌午，阿虎、王一叶打了几只山鸡，准备中午饭食，尹卿打水安灶，找柴引火，甚是勤快。黄裳对蔡可道：“多好的姑娘，还是让她跟着咱们好。”蔡可道：“我不喜欢她。”蔡可起身走到尹卿面前，问道：“你要嫁给黄大哥吗？”尹卿忙摇头道：“小女子怎敢嫁给黄大人，小女子无半分非分之想。”蔡可道：“如果黄大哥让你嫁给他，你嫁给他吗？”尹卿慌道：“黄大人正直善良，武功高强，小女子怎有福嫁给黄大人？”蔡可重复道：“我问的是如果黄大哥让你嫁给他，你嫁给他吗？”尹卿满面通红，低声道：“黄大哥，不，黄大人对小女有救命之恩，小女愿服侍黄大人一辈子。”这时，黄裳走过来，道：“蔡可，你在做什么？”蔡可不理黄裳，继续对尹卿道：“你是要嫁给他了？”尹卿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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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艮岳花石，粉红什物，木然之间心空（5）
蔡可哼了一声，拔剑向尹卿刺去。黄裳大怒，挥手向宝剑打去，只听“当啷”一声，宝剑掉在地上。黄裳厉声道：“蔡可，你怎得如此无礼？”蔡可哭道：“她说她要嫁给你！”黄裳怒道：“是你逼她，她才说的。”蔡可大声道：“我不管！”
尹卿躲在黄裳后面，吓得一声不语。黄裳看看尹卿，道：“不要怕。”然后向前两步，捡起宝剑递给蔡可，黄裳道：“以后绝不许再这样了。”
蔡可接过宝剑，右手突然一挥，黄裳突然看到一团粉红什物从蔡可手中飞出，直奔尹卿而去，一霎那间，尹卿摔倒在地，一动不动。黄裳忙转身向尹卿走去，只见尹卿眉心处有一针尖般小孔，鲜血不断从中流出！黄裳猛地呆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许久，黄裳道：“你使用的是这种暗器？”
蔡可见尹卿死去，神情轻松许多，道：“是。”
黄裳只觉脑袋“嗡”地一声，黄裳木然道：“你是不是杀害了铜墙铁壁四位大哥？”
蔡可道：“我本不想杀他们，我杀了微儿，他们想阻拦我，我就杀了他们。”
黄裳道：“你为什么杀微儿？”
蔡可道：“她想要和你成亲，我不喜欢。”
黄裳道：“你连她爹娘也杀了。”
蔡可道：“我也不想杀他们，可是他们见我杀了微儿，便急了，所以我就杀了他们。”
黄裳道：“你为什么也杀了凤儿，她是无辜的。”
蔡可道：“她爹说要把她嫁给你，我听到了。”
黄裳道：“到了金国后，因为朵儿公主要嫁给我，你也把她杀了。你一直跟着我们去了金国。”
蔡可道：“不是的，我听说你们要去金国后，我就先去了。”
黄裳道：“你句句说的都是实言，蓬莱渔民说有一个婆婆和一个丫鬟渡海到金国去，就是你们。”
蔡可道：“那就是我和丫儿吧，我们也是从蓬莱渡海去金国的。”
黄裳道：“你们戴了面具，自然不易被认出。”
蔡可道：“自从我扮成婆婆后，就没人再看我了，后来我就让丫儿也扮成了婆婆。”
黄裳道：“这许多的人都是你杀的，都是你杀的。”
黄裳面色毫无表情，神情呆滞。蔡可却轻松随意，每次回话，好似在说旁人，完全与自己无关。
黄裳反复道：“这许多的人都是你杀的，都是你杀的。”
蔡可看着黄裳，关切道：“你怎么了？”
黄裳突然大声道：“你就是那个大恶人，你就是那个害人无数的大恶人！”
蔡可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我不就杀了几个人吗，我不喜欢他们嫁给你。”
黄裳低吼道：“你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大恶人，你杀死了那么多人，今天我要替他们报仇！”
蔡可怯声道：“你要杀了我吗？”
黄裳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替他们报仇！”黄裳说着，挥掌向蔡可击去。
蔡可举剑挡住攻来掌式，泣声道：“你怎么可以杀了我？”
黄裳道：“休要废话，出招吧！”黄裳掌掌相交，毫不留情，蔡可不得不挥剑迎击。那蔡可武功却也不弱，但哪里是黄裳对手。没几个回合，蔡可宝剑已脱手而飞。黄裳又一掌下去，蔡可被击倒在地。
黄裳怔怔道：“你害人无数，今天我要杀了你！”蔡可看着黄裳，呜咽而泣。黄裳慢慢举起双掌，就要向蔡可击去，丫儿急跑了过来，用身子护住蔡可，丫儿急声道：“不要杀她，不要杀我家小姐，黄大人，她救过你的命！不要杀她！”黄裳顿了一下，道：“这许多的性命却又怎样？”丫儿哀声道：“她是蔡京蔡大人之女！你和蔡大人同属朝廷重臣，你杀了蔡大人的女儿，蔡大人岂肯罢休？如此将相不和，对我大宋不利呀！”
黄裳猛地愣了一下，道：“胡说，她怎能是蔡京之女，如果她是蔡京之女，人们辱骂蔡京，她怎能无动于衷？”丫儿道：“她真的是蔡大人的女儿，我们小姐就是这个脾性，她出生后没叫过蔡大人一次爹爹！她喜欢的事就做，不喜欢的事就不做，小姐说她不喜欢蔡大人，所以不管蔡大人如何宠她，她对蔡大人一直是冷若旁人，从不关心，别人怎么对蔡大人，她都不管。我们小姐就是这个脾性，她真的是蔡大人的女儿！”
黄裳猛然想起，自己考中进士后，去拜见丞相蔡京时，在丞相府中曾见到一位小姑娘，那小姑娘正是蔡可模样，只是那小姑娘年纪尚幼，与现在蔡可有些差别。丫儿如此一说，那小姑娘便是蔡可了。
只听丫儿道：“她真的是蔡大人的女儿，我们小姐曾对我说，她小时候在丞相府曾见过你，你就不记得了吗？”黄裳慢慢道：“我记得了。”丫儿道：“你和蔡大人同属朝廷重臣，如果将相不和，国家怎能安定？”
黄裳收起双掌，道：“她的武功是谁教的？”丫儿道：“是童贯童大人教的。”黄裳淡淡道：“童贯与蔡京关系甚好，也只有童贯能教给她这样的武功。”丫儿哭道：“我家小姐非常喜欢你，她又救过你的命，求你不要杀我家小姐！”
黄裳看看蔡可，泪眼朦胧，哽咽无语。黄裳道：“你们走吧。”丫儿忙扶起蔡可，就想离去，蔡可大声道：“我不走，你说过和我在一起，你说过你要明媒正娶我！”黄裳怔了一下，转身后退数步，只见尹卿躺在地上，似是睡着了一般，微儿姑娘、凤儿姑娘、朵儿公主也是似这般死去。黄裳眼望蔡可，厉声道：“仅仅因为她们说了要嫁于我，你就杀了她们，你心狠手辣，毒如蛇蝎，我怎能和你共度一生？”蔡可哭道：“你说过你说话算话，你现在怎么又变了？”黄裳道：“就算我同意，我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父母一心向善，岂能纳你入门？我宁可落个食言骂名！”
尹卿身旁是座土山，黄裳“啊”地大叫一声，双掌猛地推去，一抛黄土盖在尹卿身上。黄裳跨步上马，与阿虎、王一叶急驰而去，只听后面蔡可大声喊道：“你回来，我不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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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负马狂奔腾。为誓言，自尽而终（1）
黄裳撒开缰绳，双手猛拍马背，那匹马似飞一般，向前狂奔而去，阿虎、王一叶紧紧跟在后面。两个时辰过去，那匹马已经气喘吁吁，全身是汗，又过了一个时辰，那马再也跑不动了，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黄裳从马上载了下来。
黄裳“啊”地大叫一声，从地上猛地跃起，黄裳双手抱住马背，两臂用力，那匹马忽地被扛在肩上。那马顿时大惊，四腿胡乱蹬踏，却如何也挣脱不开。黄裳肩负马匹，撒开脚步，继续向前奔去。此时，阿虎、王一叶所乘马匹也已无力，阿虎将自己马匹交给王一叶，大声道：“你慢慢走，我照顾黄大哥！”说着施展“鹏飞万里”招式，紧追黄裳而去。
黄裳负马前奔，却比骑马更快，不多时，已将阿虎远远甩在后面。两个时辰过去，黄裳脚步终于放慢，又过了一个时辰，黄裳终于负马慢行，终于，黄裳将马匹放下。黄裳跌跌撞撞走了两步，仰面倒在地上。黄裳眼望苍穹，默默不语。
此时已是深夜，天空繁星点点，明月高挂，周围一片宁静，偶尔几声夜鸟高鸣，便传遍了整个旷野。
一个时辰过去，阿虎气喘吁吁，蹒跚而来。阿虎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黄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黄裳躺在地上，一言不发。阿虎也不再言语，默默坐在黄裳身旁。又过了一个时辰，王一叶驾着两匹马赶到，王一叶见黄裳倒在地上，急道：“黄大哥怎么了？黄大哥，你怎么了？”阿虎道：“黄大哥没事。”王一叶放下心来，道：“黄大哥，我记起来了，武林大会上咱们见到的那两名年轻的丐帮八、九袋弟子，就是蔡可和丫儿，那个九袋弟子是蔡可，那个八袋弟子是丫儿，当时蔡可带了面具，我记不清，丫儿没带面具，我却记得了。蔡可与丐帮倒没什么，但蔡京和童贯阴险狡诈，说不准与丐帮有什么苟且之事！”阿虎低声道：“我怎么看蔡可姐姐都不是坏人。”王一叶道：“她不是坏人，却做坏人做的事。”阿虎道：“她们两个女子，那么显眼，怎么去得了金国和辽国？”王一叶道：“她们戴了面具，扮成两位婆婆，当然就没人注意她们了。那次在泰山顶上，咱们化了装，也没被人认出。”阿虎不再说话，抱住双膝，独自沉思。
王一叶从马背上取下干粮水袋，拿给黄裳道：“黄大哥，吃些东西吧。”黄裳不发一言，久久沉默。王一叶问阿虎道：“黄大哥怎么了？”阿虎道：“我也不知道，黄大哥一直都没说话。”王一叶看看黄大哥，眼睛怔怔望着天空，面色毫无表情。王一叶低声道：“咱们也不要说话了。”王一叶与阿虎并肩坐在黄裳身旁，不再言语。不知不觉，两人都已睡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一个声音道：“快醒醒，咱们该上路了。”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看到黄大哥已收拾整齐，正等他们出发。两人分外惊喜，同时道：“黄大哥，你没事了？”黄裳轻轻一笑，道：“大丈夫志在千里，岂能沉浸于一些琐事。以前的事情咱们不要想了，也不要提它了。”“是，黄大哥。”阿虎、王一叶欣然答道。
三人上了马匹，黄裳道：“今日咱们就能到达汴京，三个多月了，咱们终于回来了。”阿虎、王一叶神情欢喜，三人驾马向前行去。已经快到汴京，周围驿站逐渐多了起来，黄裳道：“咱们已好久没吃东西了，先吃些东西再走吧。”阿虎、王一叶点头应是。三人来到一个驿站，驿站内有两名官差，一官差见到黄裳，问道：“这位是黄裳黄大人吧？”黄裳点头道：“正是。”那官差忙跪倒道：“请大人先在本站歇息，在下速速禀报朝廷。”黄裳道：“你不用去通报朝廷，我们吃些饭食便走。”那官差道：“圣上有旨，凡是在驿站见到黄大人，都要速速禀报。”黄裳道：“既然是圣上旨意，你就去吧。”两名官差忙将驿站内所有食物都拿出来，然后一人驾马急行而去。
黄裳三人吃了些东西，继续前行。晌午时分，已到达汴京城郊外，只听得前方有锣鼓声传来，三人觉得奇异，催马向前行去。行不多时，只见一队官兵骑马迎来，为首一名将士翻身下马，跪拜道：“黄大人出使归来，圣上列队十里为黄大人接行！”黄裳惊道：“圣上在哪里？”那将士道：“请黄大人随在下来。”那将士带黄裳走不多远，便看到前方旌旗飘展，彩带飞扬，一行队伍一字排开，绵延数里。在队伍前方，一杆金黄大旗擎天而立，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宋”字，大旗下面，又有一杆金色大纛，纛上镶着一条巨龙，大纛下有一人，身穿龙袍，头戴皇冠，正是宋国皇帝宋徽宗。
黄裳忙滚鞍下马，向徽宗急行而去，那徽宗看到黄裳，亦迎了过来。黄裳来到徽宗面前，叩首长拜，黄裳感激道：“臣无功无劳，怎烦陛下如此大驾！”徽宗双手扶起黄裳，道：“爱卿平安归来，便是大功一件，更是我大宋之万福。”黄裳泣拜道：“臣肝脑涂地，不能报陛下也！”
徽宗执黄裳之手，缓步前行，文武百官跟随其后，数万将士列队排列两旁，只听得锣鼓声声，唢呐高鸣，队伍两旁无数百姓翘足争望。徽宗停下脚步，目视黄裳，道：“爱卿虽别去三月，却是消瘦了许多。”黄裳俯首道：“陛下如此关爱，臣实无所回报。”徽宗道：“爱卿别去三月，真是想煞了朕，臣日夜盼爱卿能平安归来。”黄裳道：“臣每时每刻也盼望能早日归来，侍奉陛下。”徽宗道：“爱卿这此出行，路途遥远，那北国又是莽荒之地，蛮夷素无教化，爱卿此行真是辛苦了！”黄裳道：“臣为陛下千秋功业，在所不辞，臣这点劳苦又算什么。”徽宗道：“朕早知此行如此辛苦，绝不会让爱卿前去，当下我大宋国泰民安，咱君臣可共享太平。”黄裳道：“臣此次出行金、辽两国，有许多收获，臣将细细禀奏陛下。”徽宗道：“爱卿先歇息歇息，再奏不迟，朕当大摆宴席，为爱卿接风。”黄裳道：“陛下厚爱，怎不让臣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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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负马狂奔腾。为誓言，自尽而终（2）
徽宗执黄裳之手，步行两里多地，之后侍卫牵来两匹马，徽宗、黄裳上了马匹，齐头而行。两旁百姓人头攒动，争相跟随，拍手称贺，旌旗彩带迎风飞扬，锣鼓唢呐声声作响，汴京城外似赶集般热闹。
当日晚上，汴京城烟花四放，彩灯高挂，皇宫大庆殿内大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