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少爷听言,嘿嘿地笑了起来,“看来将军也是懂情趣的人。”他拍拍手,问道,“不知将军忽然造访寒舍,有何指教?”脸上恨恨的,毕竟,他父亲刚被降职,和慕容家脱不了关系。
慕容少秋笑道:“皇上关心海大人的心情,命本将军特来探望。岂料,海大人卧病在床,实在令人担忧。”
海少爷冷笑一声,不语。
病肯定是假的,不然海少爷怎能
寻欢作乐?要么就是他太不孝。我实在讨厌他们这样演着,完全无视被绑的人。如此这般,想让慕容少秋救我的希望越发渺茫。
“将军既然探望过了,那就请回吧。”海少爷不客气地说着。
慕容少秋见惯了逐客令,他对这句话恍若未闻,只是幽幽道:“海少爷如此好兴致,将一个少年绑在此地,不知有何深意?说来听听,也让我这个常年住西北的人长长见识。”
我心底一凉,难道慕容少秋也是一个变态不成?
海少爷的心思真是无人能懂。他一听慕容少秋的说法,立马将自己的爹抛到了九霄云外,,对慕容少秋笑道:“我就知道将军是个懂情趣的人。”他走到我身边,又捏起我的下巴道,“但凡世间男子,无非刚,柔两者,两者兼具者,为上品。你看这个小子,模样虽是我见犹怜,但这小眼神,啧啧,真是巴不得咬他一口!”他越说越兴奋,突然叫道,“来人!拿鞭子过来!”
我一听,又觉着恐惧,又觉着愤怒,忙看向慕容少秋,但他只是站着眯着眼睛,看海少爷将鞭子狠狠地抽到我身上。我咬着牙,不想叫出声,倒让海少爷抽得更加用力了。
他边打边兴奋地叫着:“你叫啊!你倒是叫两声来听听!”
我闭上眼睛,屈辱和疼痛化作眼泪流出。
海少爷突然停了下来,道:“慕容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睁开眼睛,看见慕容少秋挡住了海少爷的手。他终于还是阻止了,虽然晚了,我还是充满感激的。只是,他说的话,让我觉得十分痛恨起来。
“或许,我可以试试。”他笑道。
我的心,彻底掉进了无底洞里。人人称赞的慕容少秋,不过是一个变态,一个混蛋!我愤怒地看着他。然后他接过海少爷的鞭子,抽向了我的身体,我感觉到那力气比海少爷的大,毕竟他是练武之人。然而,厌恶和鄙视,已经让我觉得麻木了。
他只打了我一下,便将鞭子仍在了地上。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样的无情,冷酷,嘴角却依然逸出一丝笑,他笑着对海少爷道:“果然有趣。不知海少爷能否赏脸,将这个少年借于我两天,也好体会少爷口中的乐趣。”
我稍微惊讶,心中衡量了一下,留在海府被海变态糟蹋,和被混蛋慕容少秋接走,哪一个比较糟糕?我无力地苦笑了一下,哪一个都很糟,然而相比起来,我更希望他马上带走我。比起怨恨讨厌,面对变态,恶心的感觉更加难受。
海少爷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他思量了一会儿,大约是在权衡利弊,终于点头道:“既然将军喜欢,我何乐而不为呢?”
慕容少秋哈哈大笑,道:“爽快!”
爽快个头!我瞪着慕容少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要救我的,只是不知道他接下去会怎么对我。
尚明将我从木桩上解了下来,被绑了半天,我手脚酸痛,差点就摔了下去。幸好尚明将我接住,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慕容少秋跟海少爷说了几句客套的废话,便冷冷地对尚明说道:“回府!”
他们是坐着马车过来的。尚明扶着我,走出海府之后,我推开他道:“我自己可以走。”
慕容少秋原本要上车,见我这般,他停了下来,居然转身将我打横了抱起来。我羞得脸发热,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气,怒道:“混蛋!放我下来!”
他没有说话,让尚明挑开帘子,便将我放了进去。我的身子一沾到马车内壁,碰到了伤口,疼得忍不住蹙起眉头。他冷冷地看着我,端坐在我身旁,马车便开始跑了。
我窝在一旁,看着他,低声问:“带我去哪儿?”
“说了,回府。”他道,脸上没有了海府中的似笑非笑,淡淡的,没有表情。
我现在只想回家,但料到他定不会如我愿,只好移了话题问:“你怎么会在海府?”他在海府中的那些做戏的说辞,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他倒是挺淡然的,回道:“你以为我在海府说的是假话?还是你以为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只不过去办事,看到了一出好戏罢了。”
“你!”我被他说中了心思,无言以对。索性闭了嘴,安安心心地坐着。明明旁边也坐着一只狼,我却不似海府中的恐惧担忧,只是安慰自己,他总是要将我送到杜府的。
沉默,沉默到马车的轱辘都听成了一种节奏。我的身边,坐着的已经不是大坏蛋慕容少秋,更像是一个我熟悉了很久的朋友,让我觉得安心异常。
他却不愿意沉默一般,开口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认出了你,却不急于救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第十一回
(十一)郎问,世间情为何物?
他斜着眼看我,眼底似有一丝冷意,问道:“你知道,我认出了你,却为何不急于救你?”
因为你喜欢和海变态演戏,我该这么回答吗,慕容将军?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偏过头道:“佳儿猜不出将军的意思。”
慕容少秋突然捏起了我的下巴,力道好似要将我的下颚扯断一样,我被迫看着他,他的脸离我太近,我看见他如黑夜的眸子里闪着阴沉的光,他咬着牙道:“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你见到我,就求我,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明明心底十分明了,脸上却一副不知所以,真是令人不快!”
我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手指,两个脸颊生疼。我是该感谢他的,如果低姿态能让我少受点罪,让我早点回家,我还是愿意低头的。我捂着自己的下巴,不甘心地俯身说道:“佳儿谢将军救命之恩。是佳儿不对,连累将军也跟着委屈。佳儿还要劳烦将军送佳儿回家。”
慕容少秋却突然道:“谁说要送你回家?”
我抬起头,他果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他又坐回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这回脸上又有了笑,道:“如果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以你现在的模样,杜夫人肯定不会相信是我救了你,也许反而会加罪与我。”
我想了想,娘如此不待见他,事情肯定会那样发展。而他现在是将军,又与杜家结怨,娘面上一定会不怪他,加罪肯定夸张了。真是个混蛋,连说话也要讨便宜。一想到他在我生辰上送的那幅画,心中就来了一股气。慕容少秋,你算什么,凭什么扬言左右我的婚姻?
他见我不说话,侧眼问:“你怎么不说话?佳儿妹妹,我们可以趁夫人不在,多培养一下兄妹的感情。”
谁愿意和你培养感情?我全身痛的要命,实在不想跟他说做戏的话,索性道:“佳儿谢过将军,佳儿是商贾之女,不敢高攀。”
他低头一笑,不理我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你,便发觉你与别的孩子不同。”
我心里一噔,抬起眼看着他,见他微低着头,眼中似有笑意。
他又幽幽道:“若是大家闺秀,怎会有那么肆无忌惮的眼神?初看一个男人,却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也不曾见你温柔婉转。说你是孩子,又觉得你似乎想的比别人多。没想到几年之后见你,竟出落得如此。”
我弄不清楚,他是夸我,还是有别的意思。原来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形象。我顺口道:“佳儿初见将军时,也觉得与众不同。”怕他又突然弄疼我,我说得小心翼翼。
他奇道:“哦?说说看。”
我深吸一口气,幽幽道:“温文尔雅,却又似风流十足,本以为会是城中的书生,后来意外地得知竟是守关的将军,当真是佩服。”佩服是真的,但后来得知他对杜家那般过分,心底的佩服也就散了。这样说话果然累得慌,前句不着后句,真不知他们天天这样说话,就不会心烦吗?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说道:“就是这个表情。佳儿妹妹,你不知道你的眼睛会说话吗?”
听到他这样说,我立马低下头不看他。谁知道我露出了什么表情。我果然不是那种喜欢作假的人,于是,表情出卖了我多少次了?马车的轱辘声又清晰地敲在沉默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尚明叫停了马儿,便起提帘子对我们说道:“将军,小姐,到府了。”
慕容少秋下了车,依旧是尚明将我扶了下来。如我想象中的一样,将军府威武十足,连守在门口的四名守卫都显得井然严肃。大院子里传来一声:“将军回府——”便听到了一阵声响,不大,但听得出来人紧张又拘谨,步伐虽快,却努力保持了一致。然后,我闻见一阵香,是那种十分浓艳的感觉。走进门帘之后,便看见一群妇人朝我们迎了过来。
“将军——”声音是走在最前头的少妇,模样并不出众,浓妆艳抹,虽添了几分颜色,但依旧不让人觉得舒心。我略微想了一下,那应该是慕容少秋的正妻何氏,心里开始鄙夷了几分,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
何氏向前行了一个礼,微喘着着笑道:“妾身恭迎将军回府。”
慕容少秋用鼻子应了一声,指着我道:“给她梳洗一下,看看她身上的伤怎么样,顺便给她找一件素雅的女装换上。”
何氏低着头回了是,示意她身边的丫鬟扶了我,又问:“将军可要用膳?”
慕容少秋背着手,边走向正堂边道:“不用了,我还有公务处理,你去忙吧。”
何氏看着他离开,之后才转过身,温和地对我说道:“姑娘,请跟我来吧。”
我诧异地看着她,这就是慕容将军的夫人,只是听从,不闻不问。她将我带到了一间厢房,命人把我洗了身上的伤。那海少爷出手虽重,但只留下了红印子,并没有大碍。然而慕容少秋打的那下,从左肩延伸到右边腰部,点点渗出血,水一碰到,刺疼难耐。我心里更是恨他,即使他救了我,也给了我一道伤。
何氏让人带了一件白色纱裙,看我穿好衣服,她眼里似有嫉恨,脸上还笑着说:“没想到姑娘这般绝色,也难怪将军会带你回府。”
我很想问,夫人,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何人吗?但一想到他们的说话方式,必定是东绕西绕的,问了也白问。我低头一笑,吃力地给她行了一个礼,道:“佳儿谢夫人照顾。”
一个丫鬟跑了进来,俯首道:“夫人,将军请佳儿小姐过去。”
何氏看着我,笑道:“这下可要劳烦妹妹好生伺候将军,缺了什么可以跟姐姐说。”
我觉得好笑,她以为我是慕容少秋带来的什么人?这么心急地想确立尊卑关系,何苦?走出厢房,我连连苦笑,抬头看见尚明候在房外等我。他将我带到了一个大房间里,像是一间书房,没有何氏那里的香气云绕,墙壁上挂着梅兰竹菊的水墨。我稍微看了一下,发现慕容少秋坐在隔间里面看书。
尚明将门关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慕容少秋了。我这才想起紧张,他这是想做什么?
“这个地方坐吧。”他没有抬头看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在隔间外面的榻上坐了下来,桌上的香炉飘出淡淡的味道,猜不出是哪一种香气。我时不时地看着里面的人,心里各种猜测。他是想做什么?也不放我走,也不让我休息。想起何氏刚才的那句话,我禁不住脸红起来。难道他真是那个意思?也许,是男人都一样。那我该做什么?想着想着,脸上的眉头锁得更紧,我叹了口气,看向隔间,发现那个男人也抬起头看着我。
他淡淡地问:“想什么呢?”
我毫不避讳地也看着他,随后叹口气道:“想慕容哥哥什么时候放妹妹回家。我现在这样子,我娘是不会发现什么的。”我揉着衣角,等他回答。记得娘说过,慕容少秋是一头狼,能躲则躲。只是,为什么我只是紧张,而不是害怕呢?
他放下书,又拿起案上的毛笔,不知道在写什么。等他写完了,他抬起头对我笑道:“刚才佳儿妹妹梳洗之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喜事。你娘一定会高兴的。”
我娘是不会高兴的。我心里道,若是你高兴的事情,怎么可能让我们也跟着高兴?面上的工作要做,我笑问:“敢问慕容哥哥是何喜事?”
“自然是好事。”他答了我一句废话,便传了尚明进来,将他打完封的信送了出去。尚明离去,他又坐回了原位,又重新拿起了刚才的那本书看了起来。
我没办法耐着性子看他办事,却有觉得惹到了他,也不是件好事。他刚才的那句话暗示了什么?是想继续为难娘吗?我心里急得团团转,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快步走过去,将他看的那本书按了下去。
他抬头看着我,满眼笑意,却又装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无奈叹道:“请将军送民女回家,家母必会好好答谢将军的。”
他缓缓抽出我按住的书,又缓缓道:“佳儿妹妹,求人不是这么求的。”
我放开手,按住心里的气问:“那该怎么求?”问出之后,我又觉得后悔,他自然是想让我服软,不然马车上也不会对我耍狠了。可是,低姿态可以,装奴才的样我却做不来。
他果然说道:“求,自然是要你心服口服,诚心诚意。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很是受伤。”
混蛋!我心里骂了一句,原本想要跟他说下去。但一想到杜家,新皇登基,换了天地,又碰上我离家,她应该会很难过的。我心里堵着一口气,后悔莫及。什么叫做诚心诚意?跪下可以吗?挣扎了一会儿,我缓口气道:“民女求将军放我回家。”
正要屈膝跪下,慕容少秋却冷冷地说道:“不用跪下了。没意思!”他愤然起身,走过我身边,没几步,他顿下脚,侧头道:“明天就让你回去。在那之前,你最好不要提回家二字!”
我还以为他要出去,松了一口气。谁知他转身又走了回来,冷冷地看着我道:“坐那边去,别妨碍我处理事情。”
“我……”我差点瞪了他,随即低下头,乖乖地回到榻上坐下。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他让我进来的,反而说我妨碍他。
为什么是明天?明天也好,在那之前,我须想想怎么安慰我娘。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来现在已是傍晚。娘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忙完了事情,准备回房了。杜家的生意我几乎是不知晓的,只知道官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