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站在箱里的孙建国走了过来，扒着车门望着金海，孟辉光着背也走了过来。
金海就把事复述了一边，孙建国也给气得够呛。但也不好直接得罪大老美，怎么说也还得求着他，打个水关键还能凑合着洗个澡。
“这样吧，翔子你跟小孟去吧。省得大老美抓着孟林一下午不放，你去帮着把炉子给掏了。”孙建国见人手还够，就说，“跟他说，等我们下了班给他推煤渣，问明白了推哪里去。到时候咱一块给他干，他这不是纯粹胡闹吗？”
“行，哪我们去了。”夏翔领受新的任务，高兴的从箱里爬上了车，回过身来问：“哪姚家要问起来呢？”
金海拍了下他的屁股笑道：“这不有大孙子吗，你别闲操心了。”
“就是，快去早点干完早点回来，别他妈的偷懒啊？”孙建国说这话很明显是冲着夏翔去的。
装纸箱子的活肯定要比装棉布省事的多了，还干净。这头孙建国他们喊爹骂娘的，而老郭头那边则很是开心。其实他们那帮子人开心只是暂时的，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孙建国他们在装第一箱最后一层的时候，老郭他们那边要封箱了。正朝着这边呵呵乐呢，杜姚家出现在他们面前。
“郭大爷，你们这边结束了吧！”杜姚家看了看车上没几个纸箱子问。
郭成民擦了擦流到左眼角的汗，露出滋黄的大板牙说：“嗯，这最后一个也封箱了。你看要不我带他们去帮帮他们吧？”
听了这话，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是有点不太愿意去，杜姚家也没介意，笑着对老郭说：“大爷，那你就带他们去装辣椒吧。”
“哎哟！”这是除了老郭头以外，都互相表露出来的声音。杜姚家还是没有理会这帮子沂县来的人，根本就不用管他们，老郭头会调理好他们的。
“行，没问题。他们怎么装呢？”老郭还是想到了先前没装的原因。
“小，你把这两个箱锁了。”杜姚家把手里的两个铅封递给，又说：“其余的人跟我走。”
“快点啊！”老郭头也喊了一嗓子，对场站上所干的活来说，他从不打怵。
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这些辣椒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边走着边问杜姚家，“他这辣椒还得挤吗？”
“我跟他说了，不加箱爱谁给他装反正我们不给他装，哪不叉车调箱去了。”杜姚家又说：“大爷，你就大体算算，基本上不用太挤了。你看让对辣椒过敏的就到车上去发肩吧，对了别故意给他们往地上摔就成了。”
听了杜姚家的嘱咐，老郭头连忙点头称道。
走到棉布车旁时，望着孙建国他们满身是汗的站在车上。喊了一嗓子，“大孙，怎么样，够味吧？”
“真够味，连裤衩都湿透了。”金海用手上的衣服擦了把脸。
杜姚家哈哈的笑道：“怎么湿得，大孙在箱里又没干好事吧，呵呵！”
把大家逗得呵呵的笑了起来。
孙建国坐在车帮上问赶路的杜姚家，“你这是又带人干吗去啊？”
“卸辣椒去，对了你们赶紧的干，干完了过来帮着装辣椒。”杜姚家没有停下脚来，带着他们过去了。
“哈哈……”金海小声偷笑道，“大孙，幸亏咱来装棉布，看来杜姚家是有目的的啊？”
孙建国听他这一说，心里也恍然大悟。“是啊，棉布虽然累，但总比要去装辣椒强的多了吧。”然后又蹲下来，对手底的活计们说，“我们该怎么干了干，也别急，磨蹭着装完了那边也就剩不多少了。”
出了一身臭汗的大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是啊，这辣椒比石墨还扎实。不用多，扛个两三包就足以让这些不曾接受过太多辣的人，难受的呛出眼泪了，身上还氧得很。
再说这孟林，和夏翔去给大老美掏煤渣。大老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得意的翘着二郎腿。
夏翔嘻皮笑脸的问：“煤渣送哪去啊？”
“少给我稀里麻花的，先进去把煤渣掏了。”大老美板着脸，把孟林震了一愣。
“好！好！”夏翔拿起煤钩子，对孟林说：“你拿着铁簸箕，先掏煤灰。”
大老美端起窗台的大茶叶杯，哼着小曲溜达去了。
“他妈的，什么东西。”夏翔望了望他的背影，小声的咒骂道。
掏了一阵子，屋里的温度一下子高了起来，两人身上被炙热的碳火捂出了一身汗，脸上还呛了不少的煤灰。
“翔子，我来掏会吧，你歇会。”孟林要接过他手中的煤钩。
夏翔慷慨的说：“我没事，你不会掏别烫着，一会就好了。”
孟林拎着铁簸箕，刚走到门口。被转游回来的大老美给撞了个正着，没成想大老美上来就开口大骂：“你眼睛瞎了，这些煤没烧透就扔了。”
上来朝孟林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孟林怕簸箕里的热煤碳掉地上给烫着，没来得及躲闪又挨了一巴掌。
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子，忙跳开了。见大老美的面目凶恶，大眼珠子瞪着自己，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这突然的被袭，确实让孟林始料不及，眼睛正视着他。大老美又作了个要打人的手势骂骂咧咧的说：“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把烧完的捡回来。”
孟林摸了摸被打的脑袋，这坏人下手也太狠了点，我妈也没这样打过我呢？
刚走了没两步，又听见大老美在屋里大骂夏翔，“他妈的，弄的到处是煤灰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咣啷”，夏翔扔掉手里的煤钩子，气乎乎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老美从屋里追了出来，“咋了，还不服气啊？”
“你他妈还是人吗？我们好心好意来给你干活，你就这样对我们啊？”夏翔终于忍受不住他的霸道的臭脾气反言道。
大老美冷笑了一声，“咦，小子你有种敢跟爷爷叫板不是，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大老美上来就拧住夏翔的耳朵，手劲特别大。夏翔都痛出眼泪来了，但就是不求饶，只是恶狠狠的说：“你放开！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林扔掉手里的铁簸箕，忙走了过来，他看见夏翔抄起一把铁锹，怕真惹出什么事来。
“师傅，你快住手吧。”孟林有点求饶的口气乞求大老美。
大老美另外一支手扭住了孟林的耳朵，“哎哟……”两个人痛得叫了起来。
夏翔已经忍无可忍了，挥起铁锹就朝大老美的脚上拍去。
大老美一声惨叫，松开了扭着两人耳朵的手。夏翔又举起铁锹要朝他的头上开去，被眼急手快的孟林给拦住了。
这一下子把大老美给震住了，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脚痛了起来。胆怯的望着夏翔手里的铁锹，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没想到老是欺负人的他，今天也给栽了。
夏翔气呼呼的喊：“你他妈的再对我们指手画脚的，我不劈死你。”
“你试试看！”大老美的脾气依然很暴躁，想在气势上压倒面前的小伙子。
夏翔挣开孟林的胳膊，一铁锹重重的拍了下去。吓得孟林屏住了呼吸，连大老美也大叫一声闭上了眼。人到了危险时刻，再怎么牛气也会变得害怕起来。
“咣！”铁锹砸在离他脚跟相差几公分的水泥地上。
夏翔扔掉手里的铁锹，跟孟林说：“咱们走，去他妈的干活。”
孟林看了一眼烧伤的大老美，又望着夏翔。
“甭管他，谁他妈爱伺候他啊？”夏翔拉起孟林的胳膊就朝外走去。
年纪轻轻的夏翔确实把大老美给吓破胆了，其实大老美这个人吧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脾气不好，觉得人人都来打他烧的水，得瑟的抓点闲人来给他干点活。
老实人好欺负，就滋长了他的气焰。自从夏翔导演了这一出后，比起以前好的多了，也不敢再随意抓杜姚家手下的人给他出公差了。
不过杜姚家这个人表面活会干，虽然夏翔把大老美打了一顿心里也挺乐，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还是拽着夏翔去给大老美道了个歉，还掏了点钱买些水果看了看，这事也就了了。自从以后有点什么活，闲了时候杜姚家就吩咐兄弟们帮他干干，大老美也不敢再指手画脚的了。
长荣外运（二十）
等夏翔和孟林回到场地上时，就把刚才的事跟兄弟们说了一遍。大家伙又担心又高兴，金海跟孙建国说：“大孙，这事一定得跟姚家商量商量，他要是敢让夏翔走咱可不能答应啊。”
“就是。”大家伙异口同声的说。
孙建国也拍了拍胸脯说：“行，没问题。到时候大家一块说，大不了以后没有热水洗澡了呗？”
“澡洗不吊洗的，为了这口气，今天我们翔子真争气了，呵呵！”金海敬佩的拍了拍夏翔的肩膀。
夏翔笑着说：“没事，姚家不让干就不干，也无所谓的事，谁让这大老美太霸道了呢。”
装完棉布箱，杜姚家还是赶着他们去装辣椒了。孙建国就拖着杜姚家走到一边，把夏翔打大老美的事说了。
杜姚家先骂了几句夏翔，然后又呵呵大笑起来：“你真可以，还敢跟他斗啊。行，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处理吧，你们快去干活吧！”
装辣椒可真不是个人干的活，只所以这么形容。你看看扛过辣椒包的人，脸上身上胳膊上到处是红，这是辣的—火烧一样的痛。
但工作还是要干，老郭头见孙建国带人过来了。高兴的喊：“大伙快加把劲，来帮工的了，早点装完这狗日的辣椒早点洗澡回家。”
真是人多力量大，十几号人马不停蹄的卸车、扛包、装箱。孟林刚扛一包就感觉到了辣椒的辣味，听老装卸工说了，眼睛有汗千万也别用手来擦，沾有辣椒味的手越擦眼睛越痛，弄不好还要肿起来。
集装箱里弥漫着呛人的辣椒味，连箱门口周围的空气都被辣的变了色。似乎看得到空气都是红色，但装卸工们谁也不偷懒，谁都知道拖得越久就越难受。
顾不得一天的劳累，这劳动量的突击就在这个时候了。连刚到码头发箱回来的杜姚来也被杜姚家叫了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让他体验辣椒味，而是多一个人就能快一点卸完。
那斯文的送货人站在一旁，拿着个小手帕捂着鼻子作着秀。他心里不自然的就对这帮子人起了仰慕之情，真的太不容易了。小伙子们谁也不叫苦不喊累，怪不得要加工钱呢，岂之谁也不知道这所谓多收的装卸费都落在了杜姚家的口袋里，要不他会不顾一切的扔掉手里的问件夹光着膀子毫不畏惧的扛辣椒啊，这是以身示卒。
刚干没多久的孟林，再加小心还是被辣椒辣着了眼。经验不足必要吃大亏，杜姚家忙喊了金海说：“金子，快带着小孟到水笼头用水冲冲，大孙子你把箱门给锁上我去收钱。”
然后又跟郭成民说：“郭大爷，箱里有几个西瓜你带他们回去吃吧，大家伙挺不容易的。”
“哇，有西瓜吃了，走了。”不知谁说了一句都疯一样的往箱的方向跑去，孙建国朝着人群喊了一嗓子，“给人家金子和小孟留点，别他妈全吃了。”
这个季节吃西瓜，相比到了夏季的旺时候的确要早了点，价格自然也会高一点。但几个西瓜对杜姚家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关键是能笼住干活人的心花点小钱又能怎么样呢？更何况像这样的开消，在杜昌禹面前一说老头也会给他报销的。
“孟林，怎么样了？”孟辉弯着腰问还在用清水洗脸的兄弟。
孟林眼泪哗哗的顺着水流了下来，不是哭的这辣子辣人可真不是个滋味。
“眼睛火辣辣的，有点痛！”孟林揉着眼睛说。
金海忙拉住他的手说：“唉！别用手搓，洗洗脸就行了，让辣椒辣着了就是这样，冲冲等明天就好了，难受就用干净的毛巾擦擦，晚上睡觉也是一样千万别用手去揉。”
杜姚家顺着食堂后面的通道走了过来，“小孟，给你条毛巾擦擦，这是干净的。头一次都这样，别用手擦。”
孟辉接过毛巾打开水笼头洗着，“谢谢，杜哥。”
对于杜姚家能送条毛巾过来，令这哥俩很意外。杜姚家又赶紧走了，金海微笑着说：“姚家人挺好的，就是干起活来性子挺急的，你们刚来还不了解他。”
孟林接过毛巾擦着脸，洗完后感觉好多了。
“走，咱回去吧！”
回到箱里时，大家伙都坐在门口吃着西瓜。杜姚来更是有意思，看来没等到用刀切，就劈开了西瓜手捧着大半个啃了起来。
“大孙子，没给我留个啊？”金海笑着问道。
“留了留了，谁敢不给你留啊？那不东北虎要吃人啊？呵呵！”孙建国又开了个玩笑，大家伙呵呵的乐了起来。
大家的吃相都千姿百态，只要是能吃到肚里，管它怎么吃呢。刘根水都用手挖西瓜瓤往嘴里塞，老郭头的独眼瞟了过来，嘴巴达巴达的说：“你看你个吃样，手洗了没有就吃啊，西瓜是辣的吧？”
“恩！”刘根水也顾不得和他聊，低着头边吃边答应，又引来大家伙的一阵笑声。
“翔子，把里面的瓜拿出来。”老郭头朝箱里喊了一声。
不一会，夏翔就抱了两个西瓜出来了，笑着说：“金哥，这是给你们留的，你看都是大个的。”
老郭头从桌上递了把西瓜刀过来，金海边切着边说：“大家谁想吃就过来吃吗，我们也吃不完。”
刘根水倒真是不客气，扔掉手里的西瓜皮就跑了过来抢了一块。金海笑着骂道：“老杂毛，你都吃了一个了还来拿啊，小心我把你的手给剁了。”
孟林哥俩也坐在地上吃起西瓜来，大家伙都过来关心的问候一下孟林，问问眼睛怎么样了。
孟林很是感动，没想到自己在这没有多少文化涵养的装卸队里，大家伙都这么热心很有感情。眼睛不由的又流出眼泪来，在别人看来这是辣椒辣的泪，而对孟林来说还有层富有的意味，是感动的泪。这些出大力卖苦力的兄弟大哥们，干起活来虽然有时候耍点小聪明，偷点懒。这关心可不是假的，诚心的，孟林制不住眼泪往下流。
“杜姚来，你哥在那边喊你呢？”闵立青朝这边还在吃西瓜的杜姚来说。
“噢！”又啃了几口，用手一挘旃ツ潜吲苋ァ�
不一会就跑了回来，跟大伙说：“我哥说了，今天大家比较辛苦，提前半小时下班，赶紧洗澡去吧。”
“噢！”大家伙高兴的跳了起来，因为比平常要早半个多小时呢，谁会不高兴呢。
杜姚来又赶紧制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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