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可以过去继续。”她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伤口好的快。不像绝症,没药医。”她的话里有话,谭浩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小插曲结束,彩排也差不多结束,紧接着便是最后的彻底放荡的单身夜了,文成让贾宜一起去,她婉言谢绝了,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回房间。
她把自己甩进被窝里,回忆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盘旋,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谭浩有一天带着满心的内疚回到自己的身边,告诉她,对不起,他一直是爱她的,求她能够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她也总是幻想着,自己能很洒脱的告诉他,姐姐早已经不爱你了,以后咱们阳光道独木桥,把那份记忆低格,潇洒面对明天。
可是现在,她彻底的鄙视自己,在两个月前碰到他以后,一切都乱了套,她无法恨他,可是也无法再爱他,爱和恨本是脆弱的双头连体婴,一个消亡了,另一个很快便随风而去。
她郁闷的捶床,可柔软的席梦思吞噬了她的力量,让所有的愤恨淤积在心里,她大叫,可房间空荡荡的是无意义的单音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晚上九点,伤心郁闷真是体力活,她饿的前胸贴后背,不过却胃口全无,但是饭是总要吃的,从床头翻出酒店服务指南,晚上大约还有自助餐,便换下身上着皱巴巴的连衣裙,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背心裙,慢悠悠的循着中午的记忆往餐厅走。
夜风如此清透,树梢上的月亮温和的洒着光辉,泳池里间或传来噗通噗通的跳水声,贾宜穿过一片小红树林,膝盖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找了个小亭子坐了一会,谭浩发来的短信:文成与殷桃最后的单身之夜,所有人都在solo厅,过来喝杯酒吧。
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一下子隐在树林中,声音却低低传来,“你不就是想让我结婚?好了,现在我要结了,找了个爱我的,你爽了吧?”
“我哪能爽?”那是个熟悉的男中音,贾宜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你结婚了,我也可以去娶别人了,不过你确定肚子里的孩子他会看不出来是我的种?还是你觉得全天下男人都乐意带绿帽子?”
“这孩子不是你的。”
“你再说一次?”那是山雨欲来的危险语调。
“这孩子不是你的。”女人不怕死的继续。
“啪!”清脆的耳光。
“啪。”好像女人反手打了回来,又“啪!”的一声耳光声,打上瘾了一般,女人放声大哭:“我他妈的怎么会瞎了狗眼,看上你这种人,周文成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替他舔脚趾都不够!”
接着便是如弃妇般的嚎啕大哭。
啊!周文成?贾宜捂住自己的嘴巴,这声音,她想起来了,是他的前任老板郑泽斌!这个女人,是游殷桃!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节骨眼上,贾宜的手机铃声响彻红树林,她忙不迭的按掉声音,可已来不及,“谁?”男人惊觉的把女人推向树林,自己绕了出来,目光如飞刀割向来人,却在看到贾宜的面孔时愣了一愣:“你?”
“您好,郑总。”她兀自镇定的,明明这不是她的错,却像自己被人捉奸在床一般的手足无措:“好久不见,您也来参加婚礼?”这话出口的时候,她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郑泽斌笑容阴沉。
贾宜深吸气,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让自己表现的看不出端倪:“郑总,我还有事,先走。”她不管郑泽斌的脸黑的跟什么一样,赶紧闪人,她再也没有心思去吃饭,踉踉跄跄的回到房间,正碰上从单身派对上回来的谭浩,他看到她发白的脸:“怎么了?”
“没事,没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晚安。”随即把门关了,靠在门后深深深呼吸,却怎么也抚不平心跳。
敲门声锲而不舍,是谭浩。
他双手环胸,盯着她:“怎么?见鬼了?”
“真的见鬼了。”她犹豫了一下,“谭浩,你知道郑泽斌来吗?”
“知道,刚刚还在酒会上,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他找了舒适的位置坐下:“你碰到他了?怎么?他还给你脸色看?都好几年了,什么错都可以原谅了。”他话里有话的功力也不错。
“不。我碰见他跟游殷桃在红树林里。”
“他们俩在偷情?”谭浩笑的轻松,“这么凑巧被你发现了?殷桃明天就嫁周文成了,还出这种乌龙,寂寞难耐。”
“你知道?”她瞪大眼睛,那你还来当伴郎?这个男人的道德底线低的让人发指。
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宵夜压压惊。”
他不由分说的拉起贾宜的手。
这里荒郊野外的还会有什么好地方吃宵夜?她很纳闷,谭浩七拐八拐,穿过红树林,来到一座凉亭里,凉亭前是一条挺宽的溪流,水声潺潺,鱼儿成群结队游玩往返,月光映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光。
第40章 文成兄的三亚昏3
“在这里能吃夜宵?下河捞鱼吗?”她哼他,这男人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你真聪明。”他赞许的拍了拍她脸,“喏。”溪流旁边有厚实的塑料箱子,像是渔具,谭浩打开,从里面拿出钓竿,捏上蚯蚓,一甩手,鱼线飞出去,几秒钟的光景,那浮漂抖动,轻轻一拉,一条红色的小鱼活蹦乱跳的挂在弯钩上,他随手把它扔在旁边的筐里,又继续接着钓,短短的几分钟光景,已经十数条小鱼在鱼框里扑腾。
“这是小红斑,附近海域的特产,长岩石缝里的,白天躲着不见人,晚上才出现,炖汤吃很棒。”谭浩拎起鱼筐,一手拉着贾宜去凉亭,亭子里厨具一应俱全,她看傻了眼。
“等等,你打算在这里做宵夜?”她拉住他。
“看不出来?”他瞪了她一眼:“坐下,等着,二十分钟就好。”
她不再说话,坐在亭里的长桌前,看着谭浩驾轻就熟的刮了鱼鳞,用水冲了冲,再用厨房餐巾纸按压吸掉水分,点火,烧烫锅,倒上玉米油,放几片姜片、葱白,鱼“呲溜呲溜”的一条条下锅,他放上糖,再洒上陈年花雕、大厨一般的手握着锅柄,摇了两圈,红火涌上,映着的他的脸,那么的自然且神情专注,仿佛不是在下厨而是在参加财经会晤。
一会儿,鱼香扑鼻,她益发饥肠辘辘,大厨在锅里放入清水,等水开了,不知道从哪里变出的新鲜细面,抓出均匀的摊在鱼汤上,过了五分钟,起锅,撒上调味料与葱花。
“来。”他服侍周到,将碗和筷子放到她面前,“吃吧。独家制作,可媲美潭府官宴。”脸皮厚的刀枪不入。
那面条泛着清香,红绿黄相间,卖相好的像在拍美食节目,她夹起面条,鲜香满嘴,甘甜入口,但是却满心惶恐,她老了,而且内分泌失调,现在经不起太大的刺激。
“你看看你,葱花都粘在鼻子上。”他伸手帮她擦去。
“没事。”她别过头,拿纸巾自己擦了擦,他的手悬在半空中,扑了个空,他握了握掌心,终是放下了。
往回走的路上,彼此都沉默着,到了房门口,她说:“明天婚礼过后,直接回去把。”
“既然来了,别急着回去,这里有好几个半开发的小岛,原始自然,我带你去逛逛。”
“不,谭浩。”她抬头看他,拒绝:“你看这里真是山明水秀,世外桃源,可是那么好,已经远远超出我这升斗小民的承受范围,若不是文成与我旧识,我也没这荣幸来,这私人小岛,当红明星,超级富豪,我以前只在搜狐八卦里看到的。”
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无表情,静静的等着她说完。
“太不切实际了。”她说,“豪门娱乐圈,雾里看花,恩爱浮云飘过,拨开后如此龌龊。”
谭浩握住她的肩膀,眼前的女人,眉宇间依旧清明,眼神依旧透彻,像山间流淌的清泉。 谭浩突然心颤,觉得她离自己这么近,又那么远,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可她的身体僵硬,好一会,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脊梁,深深吸了一口气,“早点睡,明天见。”
………………我是场景转换分割线…………………………
翌日
幸好伴娘的礼服是长裙,将膝盖全部都遮住,贾宜才没有让游殷桃的婚礼伴娘数字出现单数。大清早,新房里就像打翻了鸭笼,五个女人加三个化妆师加三个助理,周文成光着脚丫从内屋走出:“拜托你们轻点轻点,让我再睡一会好吗?”
“谁让你昨天晚上醉生梦死的,好起床了啦!”游殷桃白他:“还有3个小时就要行礼,你这个鬼样子,会害我丢脸的。”
“我玉树临风,不打扮也能迷死万千少女。”他大言不惭,打着哈欠去睡回笼觉。
游殷桃气的跳脚,扯着他的耳朵拖到浴室,“砰“的关门,“限你半个小时内洗漱完毕,不然婚也别结!”
所幸周文燕的总导演很称职,在开场之前将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安排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沙滩走。
游殷桃拉着贾宜慢慢的走在最后,“嘿,谭浩,你们先过去,我和贾宜有点事要说。”
游殷桃把贾宜拉到一边的灌木丛,低声说:“昨晚是你?”
贾宜愣住了:“是我。”
“你要是敢对文成说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贾宜抿着嘴,“殷桃,你不爱郑泽斌。”
“这不关你的事情。”游殷桃的脸上妆很浓,不笑的时候像罩着一个阴沉沉的面具,她沉默了一会:“我马上就结婚了,爱和不爱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嫁的是谁。”
“那就去结婚吧。枪已上膛,你根本没的选择。”贾宜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游殷桃心上,“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今天这出戏得把它演完,这是你的强项,也是你的职业。”
行礼的时间是下午六点,这私人小岛的保全做的很好,看不到一个记者,场面很是浪漫温馨,婚礼的主持是怪咖Wensy,他今天穿的很正常,白衬衣灰西裤,他对贾宜眨眨眼:“我低调,不抢新郎风头。”
伴郎是谭浩,他也是白衬衣灰西裤,整一个斯文美男,他也对贾宜眨眨眼说:“我当然不能帅过文成。”
观礼台上,几十号人静静就坐,等着主婚人来主持婚礼,贾宜一眼瞟去第一排一熟悉的黑面神,是郑泽斌,对着手机在发短信,旁边的新娘居然也盯着手机发短信。
“专心点。”她在游殷桃耳边轻轻的说了句,“这是你人生中的一出大戏。”
贾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没见过几次面的游殷桃说这些话,这样也不符合她的圆滑明哲保身的性格,其实游殷桃在婚礼上的表现、更甚至结不结婚都与自己无关,可是她就是“口无遮拦”的说了这话,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还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周文成吧,一个痴情的男人,一个全心全意爱着游殷桃的男人,不应该被如此的对待。
郑泽斌冷冷的眼刀射的贾宜直发寒,这烈日当头的,她竟然觉得冷。
婚礼的举行一切是按部就班的,也是精心筹措的,众人的鲜花和祝福淹没了周文成和游殷桃,周文成开心的如同一个三岁小孩子得到心爱的期待已久的玩具,竟然流下激动的泪水,看游殷桃,就镇定许多,有一刻,贾宜仿佛看到她的眼中也泛着剔透泪光,或许她真心的选择嫁给一个能带给她稳定和安逸的男人是件不会错的事吧。
贾宜在心中感慨万千,回头看了看伴郎谭浩,他的脸上挂着微笑。文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眼贾宜:“兄弟!加油啊。追女人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刀枪不入才能马到功成。”
谭浩朝她微笑。
她别过头去不看文成,将他的鬼话自动屏蔽。
晚上是婚宴,席开10桌,菜式极奢,配有白松露、羊肚菌、鹅肝、鱼子酱和名贵红酒,据说会做这顶级法国菜的厨师还是某宾客特地从欧洲为这新人夫妇带来的,呲,真能折腾。
宴会上的歌后一连献唱3支歌,翻唱《甜蜜蜜》、又带来女声版《love with keep us alive》还有一首新专辑尚未发行的特地送给俩新人的小甜歌,引得来宾如小乐迷一般的连连尖叫,场面热闹非凡,游殷桃趁着去换礼服要敬酒的空当,拉住贾宜,递给她一个红色丝绒小盒子:“帮我拿给郑泽斌,告诉他,请他祝福我,以后也不要再见。”
贾宜不语,也不伸手接这个盒子。
“对不起,贾宜,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游殷桃双手合十,哀切恳求,“我已经结婚了,不会再见这个男人了。我要跟他彻底了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贾宜拖着礼服的裙子在宾客席中来回逡巡,可是没见到郑泽斌。
谭浩靠近她耳边问:“怎么了?”
“殷桃叫我找郑泽斌有点事。你看到他了吗?”
“没,好像不在宴会厅,你打个电话给他。”他说:“有他的号码吗?”他看见她摇头,便翻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号码,递给她。
那端接起电话,“是你?找我?”顿了顿,便说了一个地点,“你来吧。”
谭浩说:“你认得路吗?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有路标。”她攥着小丝绒盒子“咚咚咚”跑出去,虽说是南海9月,但小岛夜晚温差挺大的,风吹来,贾宜搓了搓手臂,一阵发寒,她循着路标走向海滩边,那停着一艘快艇,郑泽斌站在甲板上,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第41章 婚礼变奏曲
贾宜跳上甲板,二话没说,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他:“郑总,殷桃让我把这盒子给你。”
他说:“站稳了!”
贾宜一个不留神,噗通一声屁股着地,那游艇迅速离开海滩,往大海驶去。贾宜心头一惊:“你要干嘛?快停船,我要回去。”
郑泽斌瞥了贾宜一眼:“你有没有试过爱一个人而不能在一起?。”
贾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起这个头,如此这般煽情不似一个老总的作风,于是她静静的等他说下。
“你说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周文成?他姓周的有今时今日全是因为我。我对游殷桃这么好,她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到最后却他妈的找了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男人。”他语调冰冰冷冷,抱怨着奋发着牢骚:“你说这个世界多不公平。”
夜色的郑泽斌一脸阴沉,游船乘风破浪,不知开往何处,贾宜心惊肉跳,不安的感觉弥漫于心,“停下!停下!”她大声呼喊,可是郑泽斌仿若未闻,保持不变的音节:“她让他你把这东西给我干什么?我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要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