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个做姐姐的,这方面也许操些心的。”
她这话说得我心中一黯,我其实是巴不得苏叶尘不要长大的,一直陪着我多好。他长大了就要去别的女子那了。
亲事我还真不消担心的,苏叶尘随我出苏府之后,对外的名字一直是叶尘。我去年带他去逛了一回元宵灯会,也是想起龙城的那次影响深刻,便对元宵灯会一直抱有极大的好感。尤其是在岸边放许愿灯,我是兴致勃勃的去了,好不容易挤到岸边,拿眼虚虚往河中飘着的单薄灯火时,面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看见了多少个叶尘的名字,以各种的字体描画在灯船之上,颤巍巍的飘向河的中心。我忧虑了,忽而有种护着人人垂涎的宝贝的错觉,想着不知不觉就多了这般多觊觎我家苏叶尘的女子,我压力甚大。
……
最终的最终,他十四岁的生辰,我极其庸俗的只给他安排了个烟花宴。那夜我们坐在湖心亭上,等着时辰将将好,那边的侍从开始点燃烟花。
这事也不晓得怎的就传遍了整个颐城,烟花宴还没开始湖的两岸就围满了人,一个个或是仰头瞧着天际等着,或是踮脚瞅着湖心亭的……苏叶尘。
唔,我家苏叶尘出落得愈发的清俊,我怕是看守不住了啊……
我撑着头同他说话,偶尔吃一两颗葡萄。苏叶尘笑着,“你像是不开心了?”
我咳嗽两声,忙道,“怎会不开心,我很开心的。”
几年的相处,他同我在一起的时间甚多,不晓得是什么时候摸清了我的性子,经常来拆一拆我的面具,每次猜中了便笑得欢欣道,“这敷衍对我不好使了,你下回换个别的吧。”
可我就那几个套路,都换了就没什么可使的了。
这段时间我便像是在经历彼时从凡界到仙界的逆过程,慢慢褪去面具又变回重前那个喜怒随心的茶昕,因为苏叶尘他喜欢摘去我的面具,瞧瞧我真实的模样。而我则喜欢他最后得逞的褪下我面具后微笑时眉眼中淡淡的温存。
这般,所以变了。
苏叶尘道,“你咳嗽了。”
我道,“好吧,我是不开心了。”凑拢一些,“你瞧瞧周遭,有没有觉着甚多人在盯着你?”
苏叶尘弯眸笑着,道,“我只瞧见了许多人在凝着你。”
是以,鸡同鸭讲,他无法领会我的担忧。
……
苏叶尘的生辰过后,我一直觉得心头有什么闷着,隐隐的担忧。担忧的是什么自个也说不清楚,甚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自个怕起来喝杯的凉茶,躺在床上就着月光细细瞅着苏叶尘,再也睡不着了。
我睡不着,当苏叶尘睡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很难把持得住了。
人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夜,我悲催的被逮住了偷香。
苏叶尘印着恒静清月的眸子凝着脸颊发热的我,一本正经问,“你在做什么?”
我哽了一阵,坦然的告诉他,“喜欢你,所以就亲了。”
或许是我坦然得太彻底,苏叶尘安静得瞅了我半晌才回过神来,雪白的脸颊居然一点点的红了,眸色清亮隐隐含着笑意。
他那一张要命的脸再露出这样的神色,委实是极为引人犯罪的……
这样的光景,天上地下估摸着也仅此一回了,我忽感甚幸,甚幸。
我瞅着他干干笑了两声,拉着被子躺下了,缩在被中喃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苏叶尘的生辰是在秋季,故而盖的被子都有些厚了。我将将躺下没多久,身后苏叶尘就贴了上来,隔着被子伸手将我揽着,很是温暖。大多的夜晚,他都会这样抱着我睡,有时还会凑近些,依在我的枕边,淡淡的亲昵。
可惜我的发丝没有触觉,不然也能感知到我身后的苏叶尘低头含着浅浅的微笑,在我的发尾落下满载欢喜的一吻。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落定
第二百零四章落定
苏叶尘生辰前的几日,我整理空间戒指时将夕梧曾给我和墨玥画的那副图画拿出来瞧了瞧。一边瞧,一边默默然叨念对不住,趁他渡情劫时占便宜同睡了几年云云。
老实说,我还真怕他日后因此而不睬我了。
苏叶尘见我拿着一幅画默然了许久,也是觉得好奇,便搁了笔过来瞅瞅了。
他写功课时一贯认真,所以我在一旁无论是小憩一会还是看话本吃零食他都不会扫我一眼。现下却忽然过来了,我始料未及,收是欲盖弥彰,不收……那就被看到了。
他那时的表情倒是和缓,我却惴惴,往后他若记起来了,这不就是我垂涎他的一大证据么,前前后后的行为加总起来,我决计是洗脱不掉了。尤其画中,他是抱着我的。
像是沉吟一阵,苏叶尘问我,“抱着你的男子,是我?”
两难题,我的习惯往往是选择真实的那一个,遂而我抖擞起胆子道,“是……吧。”
含着笑,“你画得么?”
夕梧画的,可夕梧是仙,我不能告诉他。这个定然要说假话,清清嗓子,“恩。”
那个时候,我心中顾虑甚多,直瞅着灯光发愣,没能看清他面上的表情,那便是我犯下的过错之一。
我想冥冥天意,许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第二日的夜晚,苏叶尘的书童没有将书册送到我这边的书桌来,我觉得好生奇怪却也没想太多躺回躺椅上看话本。
近来的话本有意思的很,譬如它说我们仙,像是都穿得挺少的形容,可我在仙界并没有见过如此大胆只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唔,那不是
茗香阁女子晚时的装束么?我不解。
日头沉下已经有一段的时间,侍女进来给我添了茶,退出去时在门口低低唤了一句,“公子。”
我晓得是苏叶尘过来了,稍稍坐起身些,凝着门口。
晚上的这个时候,苏叶尘偶尔会去司凡那学武,沐过浴后才会来我这。
头发因为是刚洗过,只是梳理好了散下来,三千墨丝如绸缎般和顺,着雪衣这般静静站着之时,如画的姿容间竟会显出一份安宁的温柔之感。天人之姿,便也不过如此了。
我瞧见他的发丝还有些湿,起身在柜子中拿出帕子给他擦擦。他却忽而伸手环住我的腰,像是试着拢了拢,我一呆,他又将手缩了回去,道,“今夜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你不是还有功课?”
“今日的写完了,明日也没课。”难怪书童并未过来。
既然如此,他作要求,我便应了。
今夜月光亮堂得很,我甚至没有提灯,便从后门同苏叶尘偷偷的溜了出去,自然,是爬墙出去的。凡界的规矩多,我院中又不乏好心且中规中矩的侍女,趁我闲时便在我耳边碎碎念着不合礼数。
遂而这不合礼数之行为,我还是小心为上得好。
今次是苏叶尘要求出来的,我自是跟着他走,不知不觉从南城走到了东城也没见他有回去的意思,瞄着周遭忽而一路的灯火通明,街道两边行人不多,茶馆酒肆之中声音却有些喧嚣。东城这边最是有名的便是夜市与花街了。
我隐隐瞧见前头有女子在楼上挥舞着帕子娇声唤着,绚烂的灯光似是镀上去的华丽,轻轻扫过着那艳丽的人,那花哨的楼,趁着墨黑深沉的天际,显出一份靡靡之色。沉默良久,我终是开口道,“咳咳……现下似是有些晚了,再不回去到家就该天明了。”
花街一类的地方,我纵然会自己去走走,却从未的带苏叶尘去过,我……哪敢教坏了他不是。
正担忧他涉足花街,远远似是已经有女子看见这方,嗲着嗓子喊,“公子~~~”
我平时觉着这声喊不过寻常,今日同着苏叶尘一齐听来,真叫我从头到脚都不自在了一回,面上有些发热。
我抬起头拿眼狠狠一扫那娇笑着的女子,端起没甚表情的面容,冷声道,“唤谁呢,没瞧见本小姐么?!”
那女子一呆,惶恐怕事似的忙从二楼窗边缩了回去。
唔,这一招乃是我过去同梨花小妖一齐出去逛柳巷的时候学着的,没想到万试万灵,委实好用,我欢喜了。
一旁苏叶尘忽而轻笑出声,好似瞧见我脸上的莫名又抿唇忍了笑,瞅一眼我,眸中水光潋滟。
我不知道他是何以突然这般高兴了,只咧咧嘴道,“下次可不许来这种地方了。”
苏叶尘一边笑着一边连连点头,应道,“好。”
是以在踏足花街之前,他拉着我进了一旁的小巷,灯火一下暗了下来,我抬头看了下月色,问,“你是要带我去哪吗?”
苏叶尘道,“恩,我想去文宁塔,听闻这方有条小路,近了不少。”我恍然,而后安心了。
顺道一问,“那,这小路是谁指给你的?”
“司凡师父。”
我哽了哽,呃……
文宁塔是颐城最高的建筑,依风水理论而建,同具观赏性与标致性意义。文人雅士学有所就前去上京时都会来此地走一趟,一作辞别故乡,二作沾些灵气,望日后仕途平坦。我私下猜想,苏叶尘他莫不是打算要上京去了?
恩,老实说上京也挺好,那儿美人多。
文宁塔建于东湖之滨,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凉的,难怪出门前苏叶尘叫我添了件外衣。
东湖两岸皆是墨黑的寂静,我沿着堤岸走,低头可见细小的涟漪轻慢的没过堤边的石台,短暂停留又退了下去。
往常的时候我也会同苏叶尘出来散步,但走得这样远却是头一回。正同苏叶尘闲闲探讨着明天去吃哪家的茶汤时,他答了一句,“东城的。”而后道,“去塔顶瞧瞧吧。”
我还在想茶汤的事,忽而听到他道塔顶,有点不明白东城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名为塔顶的茶汤铺。直至身处文宁塔下,我才将将反应过来,瞅着文宁塔紧闭的大门,低声道,“晚时文宁塔都会锁塔的,你想去的话不如明天清早我们再过来。”
苏叶尘面上丝毫没有沮丧,淡淡道,“都到这了却不上去太可惜了。”靠近我了些,“我近来轻功小有所成,唔,登上塔顶该不会有问题的。”
我曾对他道过我是习过武的,但后来一直惫懒从未练习过,自知不配一个高人的称号,遂而在司凡的打趣中讪笑道,我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平常用来翻翻墙刚好。所以这个塔,我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上去了。
笑了两声,“也好,那你可当心点。”如此说道,就准备退两步坐在草坪上观望他上去,却不想他本就离我离得近,稍一伸手便将我拉回怀里,“我只是轻功小成,摔跤的几率颇大,你做好些准备。”
这话听着耳熟,不正是我将他带出苏府时所说的么。
是以,顾虑到我还扮着一介武功三流的小女子,又顾虑到有豆腐不吃是何必,便顺理成章的将他抱紧了。
这么面对面的拥抱,自来未曾有过。他的身量已然与我差不多高,我才恍觉这日子过得委实快了些。
苏叶尘抱着我,落脚点着塔檐时平稳且轻松,身姿轻盈,并不如他所说的是为小成。他低头凝着我,那笑容却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恍若有些游离,他道,“茶昕,我也能抱起你了。”
我隐隐觉得不对,怎会是也能呢?
可彼时的心思并不细腻的我,并没能听出这一个字差别的含义。
不费什么气力的到了塔顶,我被他放下扶着塔尖站稳,吹着迎面而来的清爽夜风,不由心情大好。正想称赞他一句时,他却首先开口问我,“茶昕,你的故乡是在上京么?”
我一呆,他过去问我出身的时候,我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故乡一词,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我同商珞住的那个地方几经变迁最终还是被选作了当代的帝都。应道,“恩,是。”
身世之事自然是我编了个故事半真半假的讲给他听了,大抵是我出身在商贾家庭,后来因为嫁娶婚姻的事情同父母闹翻了,离家出走了云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苏叶尘始终是相信我能做出来的。而我也不好给自己安上个悲惨的家族事端,因为我过得实在有些没心没肺且不上进,同那种设定不搭。
苏叶尘又道,“你几年没有回去了,不曾想家么?”
我诚恳的说着瞎话,“想,可回去了再逃出来可就难了。”
苏叶尘坐在塔檐上,雪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身后便是一轮皎洁的明月,“你父亲要你嫁一品的官员,可我所知一品的官员似是没有年方小于四十的。”
我干笑两声,“不然我怎么会逃。”
苏叶尘偏过头来,纤尘未染的眸中清明印着我的模样,像是下定决心般道,“茶昕,我想去上京,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齐去?”
我当然愿意。我未想过限制他的自由,从商也好,从仕也罢,他想要去追求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他去。可面上还需沉吟一下,因‘故家’中之事小小为难的。
苏叶尘并不催我,只是低首凝着东湖水上轻轻晃动着的星河,唇角微微抿起,目光却淡然。
我撑头瞅着他,这些年的相处我也了然,他这个模样,就是内心并不安稳的形容了。
估摸应当犹豫的时间差不多,我才伸手拉着他,展了微笑道,“去,当然去。早便说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不是么。”我晓得他在不安了,却不晓得是为的什么,所以下意识便又重复了一遍昔时的承诺。
那夜月光清亮得正好,我的胸口却有一种闷闷的情绪在升起,恍若看着苏叶尘的笑容也觉得并不真切。可我思前想后,总还是察觉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好。
莫非苏叶尘的情劫就在上京?我也曾这么想过,所以着手整理行囊的时候便就故意迟缓了些。
去上京一趟也不是那般简单的事,至少这边的事端皆要安置妥当,我对苏叶尘道,七日之后,我们就动身。而苏叶尘则似乎一直盼着这个日子,面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第五日时,秋雨连绵,我心情尚可的起床陪着苏叶尘一齐去吃早餐,因为起的比平时早了些,我们特地在城中绕了一大圈散步,才将他送到学院中去。
他一离开,我心口闷闷的感觉便又上来了。这种不晓缘由的慌乱闷烦,尤其得让人在意。
苏叶尘去了学院,我则懒得往回走,走到自家茶楼中小坐一会,正碰见司辰在柜台同管账的伙计说着什么。
见着我从外面进来,司辰礼貌性的笑笑,和我打了声招呼,我示意他不必理会我,自个上了二楼雅间。
他忙过之后,又走到我面前同我闲聊了几句,起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后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