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把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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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把心伤-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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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他管教巧心的方法有所闪失,或许她便有借口可以教他滚远点,但没有。他的确知道该怎么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好像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珞侬不禁又再次想到,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巧心轻易的便接受他的存在,入睡前为她说床边故事的责任变成是夙麒的工作,她总要在爹地亲吻后才肯入睡。
 巧心自从眼睛失明后,便经常受到噩梦的啃蚀,有时夜里她会突然惊醒哭喊着妈咪,等妈咪赶来将她拥在怀中呵护;而曾几何时,爹地才是她最需要的了。珞侬只能耐心的告诉她,爹地之所以不能在此时陪她的原因,巧心只是哭得更伤心。
 她恨夙麒这样轻易地便破坏她们母女原本平静的生活,他让巧心的生活里变得不能没有他,他虽没让巧心认为她的爹地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但却也没有阻止她这样的想法。
 珞侬简直无法想像等夙麒厌倦了插手她们的生活时,巧心会有多伤心?及她不敢承认的心碎?
 为什么?他还会再出现于她的生命中呢?

 李琴红气馁的望着桌上那一封毫无斩获的报告书,那封信是她所聘请的私家侦探寄来的。
 她回忆起景韩来找她的那一天所带来的消息,如今仍教她感到无比震惊及无法接受。二十五年前她所产下的女婴并没有夭折,那全只是一个善妒女人的诡计。
 自此,她便每天都活在能与女儿相认的喜悦里,然而随着征信社每两天寄来的报告,这个希望愈来愈渺茫、愈来愈遥不可期。
 那天在珞侬离去后,景韩十分好奇的曾问起她,琴红原本以为他可能对珞侬有好感,想多了解关于珞侬的事。在他得知珞侬自小便是孤儿时,他的眼神更是深不可测,也同时投下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
 “你难道不觉得她很眼熟吗?那对眼睛是不是会让你想起某个人?”
 这番提醒却把她炸得错愕不已,如果景韩的猜测属实,那……天啊!上苍到底开了她一个怎么样的玩笑?!
 琴红决定向珞侬生长的育幼院做番调查。
 珞侬,一想到那善解人意、坚强不肯向残酷的生活低头的女孩,可能是她的女儿,她的心便一阵一阵的抽痛、鼻酸。那份愧疚将不是任何物质可以弥补的。
 而所有烦心的事仿佛都选择在此刻碰面,他要求与她见面,她该答应吗?二十五年了,这么漫长的岁月,他们都老了。她的花容月貌早已不再,他还要见她做什么呢?
 虽然二十五年来,她过着恨他的日子,同样的,她也无法忘情于他。当年是他负情于她,将她的深情浪掷一空,他曾应允会给她及孩子一个交代,谁知一切全只是谎言──男人的谎言。
 他让他的妻子月吟来照顾怀孕的情妇,便敞明了他无意娶她,而她竟傻得……直到孩子出世,月吟满脸愧色的对她哭诉着,透露出他的意图,他要月吟在孩子一出生后便送给别人,只是想不到孩子竟然夭折了。
 她当时被月吟唱作俱佳的表情所欺骗了,月吟将她女儿的秘密藏匿了二十多年!
 天地之大,她找得到她吗?此刻她又过得如何呢?
 琴红的调查困难重重,老院长已去世,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几乎没有人记得,从其他的员工口中得知的,只是珞侬似乎一出生便在育幼院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见她如此心焦,热诚的答应会帮她翻翻院方所保存的资料。不过结果如何,他也不敢保证。
 看来,她必须自珞侬那得到一些答案,但她又该如何向珞侬说明这一切呢?这显然又是一个大难题!

 这天中午,珞侬百般无聊的坐在客厅里,无意识的翻阅手中的杂志打发时间,巧心午睡仍未醒,巧蔷又去上班,没人可以陪她,因此当门铃声大响时,她得救的低喊一声。等她打开铁门发现来人是琴红时,脸上的笑容漾得更深。
 “琴姨,”她热诚的喊道,后退一步邀她入内,“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琴姨神通广大,何况台北这么丁点大难不倒我的,我来看看我的干孙女儿。”琴红的心掠过一阵苦涩,如果珞侬真的是她的女儿,那巧心……
 早在琴红得知巧心的存在后,便直嚷嚷着要收她为干孙女。珞侬抓着琴红往客厅走,一边解释道:“真可惜,巧心还在午睡中,不然她可乐了,又多了一个奶奶可以疼她,这个小霸王啊!”谈到巧心,珞侬脸上霎时洋溢着浓郁的母爱。
 琴红忘神的盯着珞侬。
 珞侬纳闷琴红似有满腹心事却欲言又止的模样,“琴姨,请坐,我去帮你倒杯果汁。”
 琴红在沙发上坐下,两眼随意打量四周的摆设,珞侬端出两杯果汁,在琴红对面坐下。
 “琴姨,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珞侬首先提出。
 琴红迟疑一会儿,“珞侬,我明了我这样问有些唐突,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能明白吗?”
 珞侬点头表示谅解她的问题。
 “珞侬,”她似乎很难以启齿,“你从一出生便在育幼院,是不是?”
 珞侬的确没料到是这问题,有一时的哑然,之后她又恢复了镇静,强忍住提到此事带给她的痛苦。“是的,楚奶奶曾告诉我,她是在一天要外出之前发现了被放在门口的我,那时的我,似乎才刚出生没多久。”
 “你记得是哪一天吗?”琴红急切的追问。
 对琴红过度紧张的神情,珞侬只有更纳闷,“五十六年三月十日。”
 琴红刷地血色尽失呆坐在那,好半天动也不动。
 珞侬着急的喊着,“琴姨,你不要紧吧?你的脸色好苍白。”
 琴红却以一种十分哀恸的眼光看向她,“珞侬,假若,我是说如果突然之间,你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
 “不,”珞侬神情极难看的打断她,痛苦的,“我不会允许自己再怀有这样遥不可及的梦想,即使他们再出现我眼前,我恐怕也很难接受他们;当年他们抛弃我、不要我,他们便失去了拥有我的权利,如今就算他们要再承认我这个女儿,我想我很难去原谅他们。这不是说不要时就可以随手一丢,想要时又将它拾回。”交织浮现在珞侬眼眸的,是好深好深的伤害、痛苦。
 琴红的心为之粉碎,父母亲的离弃到底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创伤?!致使天性善良、善体人意的珞侬有着这么强烈的恨意。她几乎可以肯定珞侬是那一出生便与她分离的女儿。无怪乎她对珞侬总有一份时别的情感,对她异常的关切。
 原来那一份与生俱来的母女天性一直存在,只是被她忽略了。
 其实她只是想知道她的女儿是否还安然无恙的在这世上,过得快不快乐,她便知足。她从不敢奢望她们母女会有相认的一天;光是她目前所做的事,就不是一般人所能谅解的,更何况是她从未谋面的女儿呢?
 “你似乎很不能原谅你的父母?”她想确定珞侬真正的感受。
 珞侬的神情霎时变得遥不可及,冷冷的,“我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身世,也没有权利去恨他们。恨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对一个你毫无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会产生‘恨’这么强烈的感情呢?”她冷哼一声。
 琴红调开微泛红的眼,不愿让珞侬瞧见她激动的模样,届时她更百口莫辩。
 适时,开门声吸引了她俩的视线。夙麒用巧蔷留给他以方便他来看巧心的备用钥匙旋开门,随手合上,朝客厅方向走去。
 “不,这是不可能的!”他在心底低喊着,印入他瞳孔中的影像教他眯细眼,天底下除了母女,有谁会这么神似……
 上一次见到琴姨,是前一阵子在曼蒂遇上珞侬的时候,当时一片混乱,又加上手臂受伤,所以并未留意到。此刻,珞侬与她坐在一块,更凸显出这个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们之间有太多的相同点。她们自己感觉出来了吗?
 莫非琴姨会是……他不禁揣测。
 珞侬站起身,不解夙麒脸上交织复杂的表情,“夙麒,这就是琴姨。”
 他立刻恢复他一贯的冷静,“久仰芳名,原来你就是珞侬常挂在口中的琴姨,上次很可惜错失机会,未能结识像你这样风华绝代的美女,真是我的损失!”
 珞侬从未见过夙麒这样笑容可掬,充分的展现他早已无人可抵的魅力,或者他的冷漠不苟言笑,向来只是针对她。
 他们相处的日子总是争执多过欢愉。她不知是该悲哀,还是无奈?!
 琴姨眉开眼笑,掩不住一丝喜悦,“别调侃我这老太婆了。”琴红并没有忽略夙麒在见到她与珞侬时,眼底掠过的惊讶、怀疑,“我来看巧心,不巧她睡着了。”她转向珞侬,“我也该走了,店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处理。”
 “我送你。”夙麒道。
 “琴姨,改天我会带巧心去看你。”珞侬目送她离开。

 琴红审视着伫立她身旁的夙麒,他的确能吸引每一个女人的注意,英气逼人,具有足够摧毁为他痴狂女人的心。若不是她已然年华半百,说不定她也会为他怦然心动,无怪乎珞侬会陷得全然不顾。
 “你也发现了是不是?”琴红明了他跟上来的原因。
 夙麒毫不讳言,“是的,珞侬跟你相似得教人不得不起疑,原谅我这么冒昧,我只是想知道……”他随后将肩膀一提。
 她认真的看向他,“你很关心珞侬。”
 夙麒放下插放在西装裤袋里的双手,“我不否认。”
 琴红微微一笑,“你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珞侬是个好女孩,不要等一切都来不及后才恍然大悟。”她提醒道。
 夙麒不愿坦承,他还没有准备好要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害怕会发现他其实很脆弱,不堪一击。
 “珞侬究竟……”
 “没有切确的依据,以往也有不少人提起我跟珞侬很相似,只是那时我一直以为我的女儿已经不在这世上,因此未多去留心。而光凭相像终究无法证明什么。”
 “你有气喘的情形吗?”
 琴红愕然的看着他,“不错,可是你怎么……”
 “珞侬在天气骤变的时候便会发作。”夙麒的疑虑更深。
 “是的,珞侬曾跟我说过。”琴红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她喜欢珞侬这孩子,她也渴望珞侬真的是她女儿,但珞侬恨他们,一旦……
 “珞侬曾对我说过她的父母是因为车祸……”不,她并没有,如果他还记得的话,是他骤下的结论,一切又显得不符合。
 “不,当年她还在襁褓之即,便被置于育幼院门口,她一直无法对她的父母抛弃她的想法释怀,她恨他们。”琴红道出他的疑惑。
 天啊!当年他一直知道珞侬渴望有个家,养儿养女,而他又对她做了什么,他将她的梦想摧毁殆尽,他一直残酷的在对待她。
 育梧说得没错,他是个十足的大混蛋,他所造成的过错及伤害还能弥补吗?
 琴红坐入她的白色轿车,‘好好把握你目前所拥有的。’她留下一句颇值警醒的话后,扬长而去。
 夙麒在院里伫足了好一会儿,今天他是来接珞侬与巧心的,他将屋子整修了一番,重新设计属于巧心的房间及玩具室。
 他明白他即将面对的,是一场艰钜的战争,他可以预期到珞侬的反抗,但终究赢的还会是他。
 太久了,他甚至好想念她全然愤怒时闪烁的眼眸,曾是那么吸引着他,也是夜夜折磨着他的祸首……

 夙麒再次入屋时,珞侬已经正襟危坐的等着他,夙麒走向她,在距离她一步之遥处停住脚,俯视那双带着戒意的眼。
 “巧心还在午睡。”她首先开口。
 “我这次来,主要并不是来找巧心的,而是找你。”他慢条斯理的说。
 珞侬有些讶异的瞠大眼,毕竟他不已经忽略了她好多天,她已经快嫉妒死了,巧心能占据他所有的注意与关心,这会儿却……
 她的头仰得半高,“天啊!请你坐下吧,你这样站着,让我觉得连呼吸都不顺。”她没好气的抱怨着。
 夙麒对她的抱怨投以一声恣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修长的双脚优闲地交叉着,缓缓的宣布,“我来接你跟巧心。”
 似丢下一颗原子弹般,愤怒在珞侬的胸口轰地炸开,她尖锐的喊道,“不,我跟巧心不会跟你走,我早已说过,你没有权利过问我们母女的事。听着,伟大的独裁者,我跟巧心不是你的责任,永远不会是!你不必强迫自己往肩上揽。”
 “强迫?”他冷哼一声,平稳的注视她,“我想不需要再一次提醒你,我是巧心的父亲,我不但有权利、更有责任照顾你们母女。我丧失了看到巧心的出生、她所踏出的第一步、及她牙牙学语的日子,现在,我绝不会再错过看她上学、长大成为一个甜美漂亮的女孩、做一个在女儿与男朋友约会时会为她挂心等门的父亲。”
 他语调里盈溢为人父的恣情,阻止了她欲脱口而出的话,她的确无法剥夺他当一个父亲的权利,但一想到要与他朝夕相处……
 她害怕,极端的害怕自己会再次封锁不住那颗满是漏洞的心,让他再次的渗入……
 而她又是以何种身分住进严家,他并没有提到婚姻……像她这样一个毫无家世的孤儿,怎么攀配得上像他这样的富豪?噢,她不想承认那伤了她多深,他根本不想要她,巧心才是他所要的。她有股欲哭无泪的绝望。
 在他们重逢之时,他也曾亲口说过他要娶的是另一个女人……一个已离他而去,却又让他无法忘情的女子。
 “不,我不会答应的。”她毫不妥协的昂高下巴,“你何苦如此,有一天你会娶妻生子,那时候你便会觉得巧心……”
 “巧心永远是我严夙麒的女儿,”他迅速的打断她的话,“没有人能怀疑这一点。”
 “噢,那请问你要如何做到,如何保障巧心的未来?”她反唇道。
 他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那你又能给她什么样的将来呢?”
 想到夙麒随时可能挽着别的女人踏入礼堂,生儿育女,怆痛紧紧地嵌入她的胸口,久久……

 望着他笃信的态度,仿佛料定了她别无选择,只能任他摆布,顿时想挫挫他傲气的念头攫住她。
 “我打算结婚。”这句话便这么自然的溜出她的嘴,想要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结婚?!”夙麒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深不可测,凛冽而骇人,“他是谁?”
 她不能就此打住,为了巧心,她必须全力以赴,珞侬拚命在她脑海中寻找一个异性的名字,但竟少得可怜。
 五年来,她的生命中不再出现过任何异性,并非无机会,只是她不愿再沾上感情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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