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厉易笑了笑,问道:「对了,你怎麽在这里?你不是很累吗?怎麽不多睡一会。」
她红着脸呐呐地解释。「我、我醒来看不到你,以为你发生什麽事,担心你才会想跑出去。」
讲起来好像是找不到妈的小孩,非要母亲陪伴在身旁不可。
孔厉易俊颜微红,轻声笑着,知晓她是关怀他。
柔情似水的目光望着她,他歉然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们是两个一起行动,我不该放你一个人的,你一定觉得很害怕,对不对?」
深沉黑漆的乌眸紧盯着她不放,她红着脸不自觉地往後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
「还、还好。」
孔厉易温柔地展开笑颜说:「等一下,我们一起过去清洗一下好吗?」
「呃……好。」叶敏君下意识把乱成一团的头发抚平,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
「我看了一下路线。等一下从那条路往前直走,应该就可以到达那座湖。」他指着树林间某条道路,「先回山洞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
叶敏君轻拧着眉,惊讶地说:「我们不在原地等社长他们来吗?」
「不了。」他冷淡地回答。抬头望了下天空,「我们是从山坡上滑落下来,在那麽偏僻,树木多的环境下找人,是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我们又是滑落下山,要注意到根本就更难上加难。依我看今天积云少,在比较不会下雨情况下,寻找别的出路,比待坐在那里好多了。」
「你知道的真多。」
孔厉易耸耸肩,一副没什麽的表情。「在国外的时候被叔叔训练过了。」
叶敏君这才想起,当初他去国外就是跟着叔叔一起学摄影技术的。
孔厉易轻松地滑下小山坡,这种高度对他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他昂首,招手唤着:「下来阿,待在那里做啥?」
「喔……好。」叶敏君慢半拍的点头。小心翼翼抓着他的手,准备滑下斜坡时,一时没察觉,猛一踏,采到潮湿的泥地,整个人往小山坡下倒去,叶敏君低讶了声,狼狈地滑下山坡,由於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孔厉易反应不及也没法抢救,他只好展开双臂护住她身子,双双跌入泥巴中。
孔厉易躺在泥巴地上,喘了好几口大气。实在不能理解为什麽一个小山坡也可以滑倒,跟她在一起总是这麽惊险。
「好、好痛。」
孔厉易望着躺在他胸膛上的人儿,戏谑地笑说:「你跟山坡还真有缘阿,班长。」
「阿!」叶敏君一愣,愕然地微抬头,红唇不小心擦画到他脸颊,孔厉易双瞳闪过一丝错愕的眼神,速度快得没人看到。
叶敏君吓得睁大双瞳,对上孔厉易深沉的黑眸,瞬间爆红了脸,捂着嘴唇,手忙脚乱地连忙从他身上爬起,险些尖叫失声。「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天阿!她刚刚做了什麽蠢事。
她有趣的反应让孔厉易微征了下,难掩恶质的本性,他俐落地起身,恶劣的开口说道:「就算现在荒郊野外没人看到,你也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吃我豆腐,虽然我是不在意啦。」
「谁、谁吃你豆腐了,我又不是故意……」吻到你脸颊。最後面的话,叶敏君实在羞红的不敢说下去。
「我知道我的美色让你心痒难耐,可是也好歹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叶敏君羞红地瞪着他。这个人明明知道那是一场意外,还故意扭曲事实欺负她。
孔厉易见她气得红扑扑的脸蛋,哈哈大笑道:「班长,你真可爱。」
叶敏君红着小脸瞪他。他又打算捉弄她了吗?
「哈哈!」孔厉易大笑几声,大手抓住她肩膀,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忽然俯下俊脸,靠近她小脸,轻轻的,有如蜻蜓点水般,在她的红唇上印上一记。
叶敏君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地张大双眼瞪着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孔厉易默不作声地凝睇着她,突兀道:「我可一次都没忘记过你我的约定。」
「嗄?」叶敏君不解地望向他。
「走吧!」孔厉易笑了笑,转身,往回程的路走去,放任叶敏君一人在那里百思不解。
***
35
山里依旧风光明媚,处处可听鸟鸣声,花群斗艳,尤其经过昨天雨水的滋润,花群比昨天开得更美更亮丽,可惜这个时候没人有空欣赏。
昨晚得知有两人失踪後,指导老师原本打算先送学生们回家,可等雨势停下之後,天色已经非常晚了,当下只好借住在山脚下一户人家中,打算明天做好准备寻人。指导老师先让学生们搭公车回家报平安,剩下几个则是自愿留下来寻人的,指导老师想过,要是过了今天还找不到人,就准备向警方请求协助。
「你们先去那里看看。」指导老师除了盯紧学生不让失踪人口在增加一人之外,还要到处去探测地形。「我就跟他们说过,不可以往这边来,这下好了,遇到麻烦,活该!」指导老师既心疼又不舍地骂着。现在他只希望学生平安回来。
「学姊……」张巧美哭肿了双眼,一颗心提心吊胆的挂在那,期盼着等会就能看到学姊的踪影。
「好了,巧美,你不要担心,敏君会没事的。」社长不舍得女朋友哭红了眼,拼命地安慰着。
心里却也跟她一样着急,上了大学要和同班同学保持联系是不可能的,尤其大家都选不同的科目,上不同的教室。已同学的关系来看敏君是他唯一同班有保持联系的人,两人一起合办社团,遇到有问题互相扶持,早就培养出很好的友谊。
「可、可是,我好担心。」
社长在心里叹口气,要不是不放心女朋友一个人待在这,他也会跟着一起去寻人。「放心,你别忘了还有孔厉易在阿。」
说到他,张巧美原本可爱的脸变成苦瓜脸。「我、我就是担心这点,要是他趁着四下无人,对学姊做了什麽事,学姊、学姊再怎麽叫,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没想到女朋友是在担心这个,一时无言以对,社长摸摸鼻子,硬挤出话来。「……我想这应该不会发生才对。」
「不管会不会发生啦!我都想知道学姊现在好不好嘛。」女朋友气急败坏地喊着:「偏偏这座烂山,烂通讯,又不能用手机,要不然人家早就打电话给学姊看她现在好不好。」
面对女朋友的无理取闹,社长只好苦笑着。「巧美,那麽我们一起去找找看好不好?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就配合老师的行动。」
张巧美泫然欲泣的说:「要不然能怎麽办?都找了一整个早上了。」这个时候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放心,你要相信敏君,她人这麽好,一定不会有事的。」社长安慰着。
「恩……」张巧美听话地点头。现在除了祈祷、祈求,她不知道她能帮上什麽忙。
「学姊她不会有事的。」他们俩反覆地说着,好像要说服自己般
指导老师揉揉额角,疲倦地说:「敏君平时很听话,怎麽还会发生这种事?」当了三年的指导老师,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要是真的在找不到人,要如何向校方报告。
「老师……」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老师的压力是最大的。
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不知是哪个小队的学生急忙大喊着,
「老师!快来!我们找到这一个。」语气掺杂着兴奋的语气。
张巧美和社长两人彼此相望,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希望,他们带着紧张和兴奋的心情向前跑张去。张巧美一见到同学手上拿的淡灰色帽子,高兴地大叫起来:「那是学姊的帽子!那是学姊的!」
众人首次在脸上露出笑容来,彷佛看到了一丝署光。
***
叶敏君趴在水池旁梳洗装扮,从水镜面的倒影,她清楚看见自己灰头土脸、满身土黄色泥地污渍,万分狼狈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她轻泼些许水在脸上轻拍,洗掉污渍,虽然很想下水洗澡,可是……目光偷偷觑视远方靠在树下的黑影,小脸微红,她可没那个胆量。静静地凝视着水中倒影,叶敏君微征忡起来。
望着水面,她打量着自己的脸,自己长得不是很好看,勉强来说也只能沾上中等姿色的边缘,更何况她还是以最狼狈的模样和他一起共度一夜,最丑着样子全给他瞧见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微叹,他在山洞中说的话,多半是开玩笑的。要不是知道他爱喜欢捉弄人的本性,差点就要信以为真,就连刚刚的亲吻也是为了报复她不小心亲到他脸颊的。
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轻抚过嘴唇,想起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吻,粉颊透红……要不是那吻是那麽真实,她还以为她身处在梦境中,与他相处的这一夜里,她一直有彷佛梦境般,轻飘飘的感觉。
她一直故意忽略内心里微小的惶恐不安,好怕自己真的从睡梦中苏醒。与他在一起的一天中,她偷偷在心里假设她是他心爱的女人,而他是她最爱的男人,两人彼此相爱。
困在这里,她可以大胆假设,大胆的放纵自己的心思,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不必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她可以当作他们是对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
想像两年前那晚一样向他告白,可现在不是两年前那个时候,被拒绝可以强颜欢笑一笑置之,他来到这里後总是说些暧昧话语,她不敢想太多,只当作他是在捉弄她,就怕她是自作多情,到那时两人连朋友也当不成。
「你好了没?」孔厉易皱着眉,直觉她洗太久,忍不住喊一声。
叶敏君听见呼唤,急忙应了声。她都忘了接下来他还要使用。随手泼些水在脸上清洗污渍後,连忙跑到他在等的树下。
「对、对不起,我洗太久了。」叶敏君喘吁吁地赶到。
「没关系啦。我是怕你掉水池里。」他笑了笑,优雅地起身,往水池边走去。
叶敏君幽怨地偷瞥他,在这种环境下,明明跟她同样遭遇,为什麽他看起来就好乾净清爽,而她感觉就像在泥巴中翻滚的玩得一身脏的小狗。
遇见你,真好 30
等两人梳洗完毕之後已是午後,太阳暖洋洋地透过高大的树叶落在水面上,波光闪闪,真是耀眼。凉风微微地吹着,俩人坐在接近水旁的大树下休息,偶尔凉风吹过,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孔厉易啃着面包,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模样相当轻松自在,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困在这里。
「我们等一下要去哪?」叶敏君小口咬着昨晚吃剩的面包轻问。
「继续往前走。」他推测道:「我们原本就一路往前直走,不慎摔落山坡,我怀疑这里的道路连接着山坡上的道路,虽然我们人在山坡下,但我想只要往前走或许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喔……」叶敏君似懂非懂得点头。
「吃好了吗?」孔厉易灰灰衣服上的尘土起身。「我们耽误太多时间了,吃完就上路。」
「恩。」叶敏君也随着他起身,不敢耽误时间。
两人背着背包走在树林间,满片的树林实在很难分辨道路,为了怕迷路,孔厉易从山洞离开後,每隔几步就会在树上系上不知从而来的红绳子,以便迷路时可分辨。
「你不害怕吗?」他突兀问。
叶敏君愣了下,不解地抬头。「什麽?」
「要是别的女生发生这种事早就嚎啕大哭,紧张得要命,可是你却不慌张反而镇定的很,你不怕吗?」几乎都快以为她是老太太。
叶敏君小脸微红,偏首凝视他,唇角微翘说:「我怕阿。我怕我会死在这个荒郊野外里,可是一想到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安心,可能是身边有人的关系,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就没那麽恐惧了。」
孔厉易别过头,俊颜红红的,他早就该习惯有时她忽然大胆的话语。
叶敏君踩着小碎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树木好像渐渐地变少,零零落落,没有刚才走过时那麽整齐的排列。
原本一前一後走着,孔厉易刻意慢下脚步,走在她身旁,并排。「你说话一向都这麽客气吗?」例如孔同学就是最好的证明。从高中开始他就注意到,她不管对长辈或同学都有一种客气和生疏。讲难听一点就是孤僻。
叶敏君征了下,困惑地眨眨美眸说:「还好……我倒是没注意这种事情。」她轻吐气,轻描淡写的说:「我家是个很传统的家庭,对於礼貌这件事家人相当注重,从小我就被严格的教育着,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孔厉易这才明了原来她是在这种生长环境下成长,难怪她对人处世有一定的礼仪,在这种时代里算是少见。
叶敏君轻问:「你的摄影技术是你叔叔教你吗?」刚刚看他在湖边拍下好几张照,动作极为专业。
孔厉易微皱眉,有些苦恼地说:「这该怎麽说……叔叔他并没有教我任何技术,去国外那几年我待在叔叔身边,叔叔不会教我摄影技术,只会叫我在一旁看。」
叶敏君好奇的问:「一边看学得到东西吗?」
孔厉易神秘地笑了笑。「多少都会学到一点。刚开始我也很不满,为什麽叔叔都不教我,直到最後,我才知道叔叔真正的用意。叔叔的用意是希望我主动去摸索,不会的在用问别人,而不是只是等待别人教你。」
他侧首睇她一眼,「不过那里的人真的很好,有空时多少都会教我些许基本东西,有次叔叔接到一个工作忽然离开工作岗位,连跟我说一声都来不及,匆匆忙忙的就坐上飞机。幸好那里的工作人员都对我很照顾,还教我如何拍出好照片的技术,要是真要说的话,那里的人都算是我的师父。」
叶敏君扬起红唇。「听起来你在那里过得不错呢。」
「才不是,每天像小弟般从早忙到晚几乎都没有睡觉的时间。」孔厉易一想到那时的生活,脸色就呈现疲惫状态。
「不过我很喜欢我叔叔,虽然他没教我什麽,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位好摄影师。我叔叔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能从镜头里发现美好的事物是件很棒的事情。所以作为一个摄影师感情一定要丰富,这样才可以拍出美丽的画面来。」
叶敏君淡淡地勾起嘴唇,静静的听他诉说,小脸充满羡慕的神情。他的梦想一直都这麽坚定,从来没变过,一旦决定,就会放手一搏。她就喜欢这样的他。
「虽然辛苦不过我也从中学到很多,有次我一个朋友偷偷把我的照片记去参加比赛,结果得到第五名刊在杂志上,那晚我真的很兴奋,整晚都睡不着觉,只想着得奖的事情。那次後叔叔就开始帮我报名比赛,还从中指导我。」他握起双拳,充满坚定的说:「我忘不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