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深夜,钰旻的房门响了几声轻细的敲门声,人迅速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将门开出一条缝,是绾鸢的脸,笑意盈满了脸蛋。她递过信封,蹦出“给你”两个字,转身就要往自己屋里逃。钰旻挥了挥手,示意再见。他和上门,启开信封,一行娟秀的字映入眼帘:“心有郎,不敢忘。”
第二十一章 千方百计毁一桩婚
绾鸢不放心将钰旻交与他的信留着,怕是藏不住,早晚得坏了事,于是决定狠下心来私下里都给烧了。她呆望着火焰一寸一寸侵噬着纸头,火红的光甚是柔弱和霸道,将铅字一点一点烧成了灰烬,只在记忆里重生。“但愿你心如我心,常是想念久是情”,她始终记着,深深地被吸引其中。她暗自思虑良久,终是得出结论:钰旻做了选择,接下来的幸福得靠自己争取,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都是废话,三个人的世界,有一个人始终被拥挤,她庆幸多余的那个不是自己。
你喜欢他吗,喜欢他什么,你们合适吗?绾鸢倚在床上,眼光直视着电视,没有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对于爱情,我向来主张顺其自然,爱或者不爱,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他爱我,我爱他,这样就足够。”绾莲怕是外人听了去会影响不好,有意调大了电视音量,极为淡定地说,“希望你能够祝福我,我的生命已经不能没有他。”见绾鸢神情散乱、不置一词,绾莲又补上,“女人总归都是为男人活,不容易,找个疼惜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绾鸢顺着绾莲的话,“感情之事的确是应该顺其自然,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钰旻是你的天没错,可那不过是你个人的假想,若是你醒悟的太晚,你会发现,天塌下来,砸到的也只有你而已。”
“为什么你总要干涉属于我的东西,莫非你是要夺走他才心甘情愿。你知道他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的唯一,我爱他。你能不能放过我们,也放过你自己的心。”绾莲语气平缓,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字里行间却满是硝烟,在爱情面前,她的态度显得更为强硬。
“忠言向来逆耳,你会知道他是不属于你的,你终会知道的。彼时,请你不要怨恨我,没有把当下的你狠狠拍醒,是你自己选择一错再错,是你把自己提前葬在了孤独的坟墓之中。”绾鸢躺下来,背对着绾莲,“电视关了,睡觉吧。”
绾莲默然,关了电视,屋子里幽暗寂静,如空旷的原野,足以放大个人的灵魂。绾莲觉着自己的内心躁动不安,眼前似乎有一头耀着犀利的眸光的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以咄咄逼人、步步为营的气势,直逼自己的最后防线。她直直的躺着,望着天花板,眼睛因为干涩疲倦往眼角的位置淌了些泪,她侧过目光,看向绾鸢,“我这一辈子认定了钰旻,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离。”声音很小,却是很笃定,她对于自己的爱很是自信,对于钰旻她也很有把握,那样的男子是个认死理的人儿,不会错的。
绾莲年纪不大,看人倒总是入木三分的,只是这点搁在钰旻身上成效却并不怎么样。坦白说,钰旻也是为自己所困惑的,他的心不知如何被一分为二,竟然能够坦然装着不同的女子,他认定自己是虚伪的男子,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对自己望而却步,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靠太近会被伤太深。
其实绾莲于钰旻而言,不仅仅是情感上的依附,更是金钱上的依附,他需要她,是不单纯的需要;而绾鸢在极大程度上是对于钰旻感情的填补,她率真而淘气,也是他性格的填补。钰旻越是想来越是觉着自己离不开她们。她们没有出现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可以好好地过活,而今却是做不到了,风水轮流转,到底是个什转法,谁也摸不透。
绾鸢性子打小就是倔强的,很多事情不太经过大脑思考,想着一出就是一出,那夜和绾莲聊过之后,她才意识到绾莲是如此依赖于钰旻,如此自己的爱情抗战无疑需要拉长战线。思量许久,想不出旁的法子,唯独一个下下之策:只得时时刻刻粘着绾莲,如此才能够时时刻刻跟着钰旻,切断和减少他们独处的机会,为了自己的爱情事业奋斗终身。
绾莲是敏感的,很快就觉出其中的不对劲。逢她和钰旻谈话的时候,绾鸢总是时时打断,引了些奇怪的话题,让人摸不着头脑;逢她和钰旻外出的时候,绾鸢总是吵着嚷着要一道跟去,极其亲密于绾莲,有意无意间在少化绾莲和钰旻沟通的机会……绾莲觉着如此也不是办法,私下里写过信给钰旻谈到这个问题,钰旻只回应说是绾莲想太多了,绾鸢那脾气是喜欢热闹的,也可以理解,又说起很羡慕绾莲和绾鸢关系能够一如既往的融洽和睦,很叫人感动。绾莲见此状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免得叫钰旻误以为自己不明事理,是个爱嚼舌根的女子。
如此甚好,是钰旻对于当下生活节奏的总体评价,他摊开自己的双手,感觉手心里各自存在着绾莲和绾鸢在翩翩起舞,只要他把她们放置于一处,两个人必定为了自己而掐架,他常常为此暗爽。关于爱情、关于女人,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显得游刃有余,甚而像是她们的主宰者,一身令下,千军万马无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样的霸权,对于每个男子,都是莫大的诱惑。
钰旻在日常多和绾莲亲近,私下则多是与绾鸢书信往来,他必须要与之保持距离,才能够均衡绾鸢和绾莲的势力,不至于任何一方在短时间内阵亡。他需要维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唯独如此,才可以满获渔翁之利。
绾鸢夹在钰旻和绾莲之间,算是感情的后来者,却久久不能居上,多被苦恼所困,偶来危机感也一次次击压着她,很不是滋味。因着绾莲太过于执着对钰旻的爱情,不失为强敌一枚,不容易对付,又是软硬不吃的那种性子,没办法,只能够是挑起些关于钰旻的负面影响,这一点,她很有经验。
某日,一位孟性大娘开着微型的三轮电动车,后头载了一车的橘子,一面缓缓驱动着车身,一面大声吆喝着“橘子橘子,五元钱三斤……”绾鸢应着声便跑出去,叫着孟大娘赶紧将车停一停,要来上几斤解解馋,绾莲则一溜烟跑到了钰旻屋子里,把握难得的独处机会。
绾鸢挑着橘子,也尝了几片,夸说很甜,肉也很实,又窃窃和孟大娘说:“孟大娘,和您商量个事情不知成不成,就我这屋里头有个叫钰旻的男子,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的,就是深贸加工厂为争夺优秀员工而嫁祸他人的家伙,是想着要捉弄他一番,让他也尝尝苦头,还需要大娘支持配合下……”孟大娘对此事早也有些耳闻,在民风淳朴的城西,这样的事情可传的比想象当中的要来的更久远,就毅然应了下来。绾鸢贴了过去,轻声和孟大娘说起具体的方案,完了又说自个儿要买它二十块钱的橘子,再多添二十块钱,算是辛苦孟大娘的配合。孟大娘接过了二十元橘子的钱,剩下的不肯再要。绾鸢也不好再塞给孟大娘,连声说了谢谢,便跑回去叫了绾莲出来,说自己身上没钱,让赶紧付了这橘子钱。
绾莲说身上零的不够,得往里头去拿整百的,这自然是为绾鸢所知的。钰旻很是主动,说干脆自己这边付了就好,反正钱也都是从绾莲那处来的。绾莲不允,非要让孟大娘等着她去拿钱,钰旻不听,上前就要付款。孟大娘把他递过来的钱果断给撕了,又拉开自己的上衣扣子,坐倒在地上,大声叫喊了起来。绾鸢在一旁更是煽风点火,说钰旻是混蛋恶魔之类。绾莲跑出来,见此景状,直直盯着钰旻,又赶忙去扶起孟大娘。孟大娘很是委屈的站起身,拍拍尘土,冲着钰旻嚷过去:“不就是有点钱吗,怎样,就得吃老娘豆腐啊,光天化日之下的还有没有王法了?”她扯好自己的衣服,扣好扣子,坐上车就把车子发动了。绾莲连连在后台说着抱歉,转过身盯着钰旻以及手里还拽着的半截二十元的钱,一言不发。绾鸢适时又朝钰旻喊过来:“钰旻,不曾想你是这样的本性,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说着哼了一声便跑了回去,最爱的橘子也没有提去。钰旻支支吾吾,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闷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请你要相信我。”绾莲很是不想理会,这种时候可不适合耍浪漫玩信任,只说“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此后,各种戏剧性的情剧纷纷上演,偷看女学生洗澡、和卖菜阿姨眉来眼去、和青年妇女情感纠葛……所有的焦点都落在了钰旻的身上,使之再度成为城西的焦点性人物。钰旻对此算是学乖了,不作任何解释,一切顺随自然。绾鸢则是相当忙乎,连连告诫绾莲这样的男子是不可靠的,品行太过低下,顺带着也把深贸加工厂的那件事情再说了一通,无不是对于钰旻的批驳。绾莲犹犹豫豫,不忍一桩姻缘就此断了,又不能不狠下心来,才决计是要断了钰旻的钱源,连同那段姻缘,摇摇欲坠。
第二十二章 机缘巧合工作再起
男人靠着女人过活原本就是挺伤自尊的事情,如今又被绾莲主动切断生活的资金来源,让钰旻更觉无地自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钰旻确是已经无法在这座城市立足,负面的影响足以将他吞没,身无分文又无从离去,养活自己成了最大的现实问题。
为了不向现实低头,或者说是不向绾莲低头,钰旻正餐从来都是从外头打包了盒饭回来,不点菜,又花了几块钱买了最便宜的罐头就饭,很是凄凉。工作的事情不会那么快就落定下来,剩下的几十元钱必须是精打细算。有些时候钰旻被生活逼的急了,干脆就在饭馆先点了饭菜,吃喝一顿,再用自己的劳力抵做了饭钱,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必须活下去,这是他的权利,不允许被任何人剥夺。
眼瞧着日子当真是要过不下去了,有一顿没一顿的活着确实是没有多大意思,厌世弃世的情绪又重燃,来势汹汹胜过过往。绾莲看起来是铁了心的,一连多日从来不与钰旻打招呼,见了也跟没见着似的,冷漠的很。绾鸢则是不同,表面里亦是冷淡,私下里确是关怀备至,多有写信送去问候,又嘱咐着让好生待自己,生活的乌云总会散去,要坚持。又说起最近自己的财政大权被绾莲管得严了,想要给予现实的帮助也有心无力。好在绾鸢买了些吃的,总会偷偷拿些给钰旻,彼此之间的情谊也就自然亲密了不少。
也就是那个时候,在钰旻最为窘困的时候,一收破烂的阿婆彻底改变了钰旻的现状,让他的生活风生水起,不再窘迫。那日午后,钰旻正在床上歇着,有个苍老而柔弱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问的是有没有破烂需要卖。钰旻想着也该置卖了些不太用的玩意,先顶下这几天的生活,便打算出来问问是要收购些什么破烂。
钰旻启开门,绾莲和绾鸢也正从屋子里出来,问了阿婆的好,又问了回收些什么,价格如何之类的,偏偏是不曾过问钰旻。对此,钰旻早已是习惯,倒也还是大方的向绾莲、绾鸢问了好。绾莲不理会钰旻,只对阿婆说让在外边先休息下,要回屋子里整些东西出来。绾鸢则奉上了一杯茶,让阿婆很是受宠若惊。
钰旻回屋子里找了一小伙功夫,当真是空空如也,连可供出卖的破烂也找不出一二,更是发窘。他走出来看着阿婆已经收到的一些破烂,书本啊、报纸啊、瓶瓶罐罐之类的,很多,难为阿婆六七十岁的年纪,还得如此辛苦。他正从垃圾前头走过,无意之中见了一份报纸,刊的是征稿的信息,一把将钰旻吸引住。他扯出报纸,粗略的看了看,是前两周的报纸,征得是关于生活、启示类的稿件,稿费按照稿件质量和字数要求酌情给定,又看见写着征稿信息长期有效,甚是欢心,如同捡到宝藏一般拿着报纸穿进自己的屋子里头。阿婆支吾了几句,被绾莲听着,问起怎么回事,阿婆也不介意,说那小伙子人看起来不错,怎么会拿了我这老太婆回收回来的报纸,是想不通的。绾莲应着说,他就那德性,不要因着他生气,不值得。阿婆见绾莲气头很大,也不好再做声。
钰旻在屋子里一心就扎在那征稿信息里头,征稿单位是连城的一家杂志社,主刊物叫《凹凸是怎样》,把凹凸解释成了人生的低谷和顶峰,倡导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收录的也多是关于人生的一些哲思性的文章。看杂志社的内部介绍,似乎是小有名气的,当然重点不在于此,而在于待遇如何。
钰旻对于写作一向是在行的,平日里有事没事总是喜欢记下自己的一些心情,也喜欢读一些自己喜欢的书,可惜了上回一切都落入了黑衣人的手里。
钰旻很干脆地拿起笔来,先是构思了一番,给文章设定了幸福感的中心话题,又划定好文章的具体框架结构,开头和结尾都经过慎重的考虑,文章在短时间内经过多次的校正,最后落定了大约是两千多字的文稿。钰旻很小心的将文稿装进信封里,填上收发信的具体地址,和上封口,就差邮票了。他看看贴在左手的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得明天再想办法。这夜,钰旻睡得很香甜,记不得多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一觉醒来接近十点了。
由于手头过于紧张,若是问了绾莲、绾鸢借些钱怕是要碰壁的,思虑再三过后,钰旻决定向老徐问着试试。老徐倒是不说条件,也没有问钰旻需要借多少,直接干脆地给了个百元大钞,这倒是彻底堵住了钰旻的口,再不好意思多借。
投了邮件,钰旻的心总是砰砰地跳,总希望能够尽快得到回复,他对于自己文笔的功力是满意而自信的,这一次怕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只有胜利,不能失败。
消息一连三四天都没等到,那份报纸的征稿信息钰旻也是看了一遍一遍,几近痴迷的程度。绾莲对于钰旻似乎总有些轻视的成分,爱理不理的;绾鸢依旧是在背后默默支撑着钰旻,极力帮助他熬过眼下的难关。
钰旻掐着指头,已经是第七天了,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也用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打过去问了,总是说让等消息,可是他实在是等不起,兜里可又是快要见光了。若是再没有消息,他可以直接去扑马路,干脆被碾了好了事。
翌日,消息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