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句有劳,又说车间里还有些活怕是自己得做,还要回去一趟只把剩下的工作做好就走。负责人面部露出一丝微笑,尔后很快就消失了,点了支烟才说,就不必要回去了,车间的事情他负责着,自然会安排好,让钰旻这段时间养着身体就是了。钰旻嗯了一句,似乎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退回到屋子里把门锁上了。绾莲和绾鸢在另一侧看着,露出尴尬的笑来,没有招呼负责人的意思,道了声再见而已。
对于钰旻的离职,绾莲很心疼,绾鸢很自责,她们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情,有些却是不能说的秘密。后来,魏挺之和绾莲一行人都获得了优秀员工的称号。只是,绾莲并没有什么兴致,魏挺之更是悲戚,妻子难产,母子俱亡。
第十八章 求职遭拒性情大变
钰旻被深贸炒了以后,隔天就生了一场怪病,很突然,但是来势汹汹。那几日钰旻只觉得身子发冷,抖得厉害,人又没有什么力气,就只躺在床上。绾莲着实被吓着了,把能够给钰旻盖得东西全都给盖上,还总是冷得发抖。难怪绾莲总是愁容,自己没有了法子,便也到处打听了些中医老师傅的意见,煮了些驱寒的药,可是一两天下来还是不见好。又想着会不会是中了邪,便买了一些黄符,一次烧一张,灌着纸灰往钰旻口里送,这样两三道符水下去,果真人是好了起来,甚而比之前精神了许多。
钰旻不习惯闲着,好了身子就一直努力在城西寻着别的工作,他有良好的工作经历,也有不错的技术技巧,身子骨正值旺年,相当硬朗,按理找个工作混口饭是不难的,可是关于他不良的工作作风一时之间在城西已经被传的疯狂,这一点让很多企业相当不客气的将他直接拒之于门外。
钰旻前前后后找了诸如需要技术的活计、负重担挑肩扛的粗重活、餐饮的服务端茶送水的工作,只要是还在招聘的,他都去试,他给足了自己生活下去的机会和努力的空间,只是换来的统统都是拒绝,他们拒绝他说厂子里发展讲求的是和谐,不愿意引了不稳定的因素,乱了纲纪,坏了名声,也说他那样的品性搁在哪里都是不会有用人单位要的。他们没有说错,钰旻成了一个废人,有手有脚,身强体壮却找不到一份工,一份是个人就能做的工他甚至都找不到。
钰旻没有地方可以为自己申辩,他的委屈和无助犹如九天瀑布,直接从最高点猛然泻下,剧烈地冲刷着他的一切,包括曾经的努力和奋斗,都被冲刷的一无所有。他需要麻痹自己,清醒的大脑会像毒药一般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的一切,内里和外部都会被噬没。他的血液里淌着的是卑贱的气质,他甚至有些时候会想要割开一道口子,感受着疼痛和血流之后的虚弱。然而,他又是不能够左右自己的身体的,就像不能够左右自己的清白一样,他的魂灵好像被什么邪恶的东西摄了去,他的肉体正在渴望着没有知觉、没有苦痛。是的,他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又遭受了一次灭顶的打击,这一次连同上一次的记忆全然被勾起,他的卑微和无力,已经一步一步在往这座城市的边缘退,只要再一步,他一定就不属于这里。他想着这一座城市终究还是无法接受他了罢,或者是他停留的太久,是时候该走了。
钰旻准备离开之前去了一趟和善王庙,他初来的时候,也是去过的,人流之中他唯独独自去了古庙。那时候的他衣衫褴褛,甚是狼狈,他跪在神像之前,说自己是一个人来的,跋涉了不知道多久多长的路途,他来到这里一定是神灵冥冥之中的旨意,他领悟到了,所以赶来了。那时候的他,似乎看得开了,只是祈求自己能够融入其中,也希望这一座城市能够接纳他的一切。他信佛,也信宿命。这之后的每年钰旻都会去古庙,一是庙里人不多,他的心事可以诉诸于神灵,而不必担心被泄露,二是每每都会带了些香烛,算是还愿。
这一次去古庙,是为了离开,心境自然也是更为悲凉和决绝,不同于以往的。连城,一座让钰旻感觉自己的心与此相连的城市,让他产生了太多的错觉,只有被现实狠狠拍下的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其实自己始终没有真正被接纳,这座城市不相信他的为人,甚至是轻蔑的,它不给予辩驳的机会,狠狠地将他的尊严和过去的奋斗抹杀,再用朱砂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否定他排挤他,在他最为困难的时期还补上一脚,不许他有翻身的机会,甚至是想着在他的脸上也要用刀刻下恶劣或者是罪人之类的字,涂上墨,成为他一辈子的印记,洗都洗不净。
钰旻跪在神像前,没有低声的诉说,其实,也不消说什么,他的心思神灵自然是明白的。他来时是一贫如洗,如今生活越来越饱满,就要把一切经由努力换来的东西统统都夺去,他不是懦弱,他的无能为力是注定了的必然结果。他遭遇的一切,显得和当初一样,对生活再度充满了失望,可是他会活下去,就像初来的时候,来,是为了活下去,走,也是如此。
他依旧烧了不少的纸钱,泪水却一直在往下坠,可惜火势太大,浇不息。他感觉自己的过去一幕一幕都在火中上演,然后一点一点又都被烧成了灰烬,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是一个全新的人,他的过去太沉重,背负不起。
在那之前的几日,钰旻的性子转变很大,变得十分孤僻,不与人交流,他看不透旁人的心思是真心重视他还是只是为了嘲笑他,他想把自己埋在泥土里,缩起来、躲起来,大概这样就不会思虑着忧伤和悲痛。所以,他的房门始终是紧闭的,窗帘也被扯得严实,任谁敲门都是不理会的。他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同周围的环境隔绝开来,他将自己与外界孤立,发现自己的内心多了一些新鲜的东西,是关于恨,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架,手上的青筋突起的厉害,他确实是需要找一个沙袋,好好地发泄。
只是,他没有沙袋,他只有酒。他买了两大箱的酒,饿了渴了的时候就喝,也不吃点别的垫着肚子,喝得过了就吐在屋子里的水桶里,醉了就睡上大半天,生活变得没有半点的规律,对于自己的身子也是丝毫不疼惜的。绾莲对此则很是心疼,她帮不上他,在他煎熬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一点也帮不上忙。她坐在他的房门前,哀求着让她进去见上一面,她想要抚着他的脸庞,告诉他要坚强,要勇敢。可是她不被应允,只能在门外劝导,她说纵使所有人都认定他是错的,她偏是不信,她是他的女人,有痛应该一起承担,有泪应该一起流,世界那么大,他们可以去更广阔的天地里去飞去追去实现梦想,他有她,一切都不会是终点。她有他,就够了。
钰旻在内听得分明,他们隔着一道门,却仿佛整个世界被巨大无比的刀劈成了两半,一半是用来安放青春美好的绾莲,一处是用来囚禁钰旻的身体和魂灵。放在以前,他自然是愿意和绾莲一并为了彼此的未来而努力的,可是眼下不行,他没有找到生活的出路,连自己应该去到何处都是不知道的,就更别提能否给绾莲幸福了。这对于绾莲来说或许并不重要,但是对于一个男人,就是关乎尊严的问题了。他想着自己是适合一个人生活的,上天已经给过他这样的预警,将他身边的人的性命无情的夺去,只是为了给他一个预警,只是他那时还没有明白,自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都沉浸在爱情之中,才更确信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单纯的灾害,他错了,这一次,他才觉得是大彻大悟。
他打开床头柜子,里面只躺着两尊灵位牌,用不大的黄色布料包裹着,他去了布,将灵位牌放到胸前,用手紧紧抱住。他哭了,只有眼泪砸下来,他的一切都是静默的,似乎不忍打扰父母死后的安宁。
他拿出放在床底好多年未再用过的背包,包很大,看起来质量是好的,东西却是很土气和常见的廉价物。他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装了一些用得上的衣物进入,也不多,只有几套是好些的;鞋子也放了一双进去,还有书,他都要带走,一本都不落下。可他放不下的还有一段感情,他爱上了绾莲,那么确定,每每想起的时候心是痛过了一遍又一遍,他不能够让她看见狼狈的自己,他要走的干干脆脆,绝不拖泥带水。
他很少写字,可是为了绾莲,他决定留下一些东西。“日日夜夜长相思,但愿来生结连理。”他歪歪扭扭的字爬在纸头上,像是扭曲而挣扎的内心。他决定留下一本爱书,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他要绾莲明白,那是他最爱的东西,她也是他的最爱,他要去一个陌生而充满魔力的地方,那里人烟不多,天地辽阔,那里是适合他生活的,他要去一个像撒哈拉般的地方,不顾一切。
书里面还夹着一些钱,算作是房租,是让绾莲转交的。屋子也被收拾的干净了,该清理的该扔掉的,统统处理好。他背上自己的行囊,不像第一次出逃那样,是空着手、兜里只有一些钱的,他背着的是他的财富,满满当当的,太珍贵了。
他走入冬日里的阳光,柔和的光洒下来,显得很是美好。他的身体开始有了温度和知觉,他的存在就是步入和离开那样的简单而明了。那些离开的不再步入,那些步入的迟早离开,都是宿命,不必怨天尤人。
第十九章 失了爱情便失了魂
女子天生就是性情敏感,对于男子更是多为依赖。有些时候看起来倒并非都是那么回事,但是被说得多了,那样的思想就给传的远了,无形之下众多世间女子便都落入了那般的说辞,成了那般的人。这不都是偶然的。
绾莲和绾鸢是看着母亲琳琅因为失去了丈夫而日渐消瘦,似断了魂一般,躯体也跟着枯了,心中自是认定男人就是女人的根,根死了,自己也就不可能活得长久。绾莲认定钰旻是自己的男人,她需要他近乎渴望生命的延续那般。
意识到钰旻走了是那天傍晚下班回来,钰旻的屋门没有闭合的紧,像是刻意开了的一道口子,等着明白其中意味的人进入其中,找出结果。绾莲和绾鸢敲了门没人应着便推门进去,屋子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但是一股呕吐物的遗留味道还是很重。放衣服之类的橱柜都是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是人离开后的迹象,桌子上放着一些没有带走的衣物和杂碎的物件,分别用袋子装着。还有一本关于沙漠的书,绾莲捧着,发现了里面的字条和留下的房租。“他走了,不要我了。”绾莲哭着说。绾鸢很意外是这样的结局,心里也不是滋味,附和着说,“是不要我们了。”
再过十多天就是新年,厂子还没有放假的预兆,按照往常,总得是拖到最后五天才肯放。那段时间,绾莲和绾鸢干活都没有多大精神,总是糊里糊涂的干些不着边的事情,车间负责人那头也是没有什么客气的,活干得好升职加薪是自然,活干的不好,一切都会毫不留情的把你打回原形,所以绾鸢没出几日,就被差回了原来的岗位上,她的悠扬歌声总也算不上什么功劳,毕竟对于下一届企业文化节来说,她派不上任何用场。
绾鸢因为先前与钰旻之间的事情闹着矛盾,虽说表面是风平浪静,可是私心谁都有,彼此都还忌讳着,完全是不及之前的友好和睦,这是人之常情。双休日的时候,绾莲和绾鸢总是分了两路到处找钰旻,先是城西,后是连城的其他处地方,也处处贴了寻人的启示,对于她们姐妹俩来说,费多大的劲找钰旻都算不得什么,人之常情嘛。
盼着盼着,年就来了,关于钰旻仍旧没有任何的讯息,姐妹俩时常会拿出和钰旻一起拍的照片,不多,只有三五张,每一张总是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她们的生活已经习惯了那个男子的介入,如今走了许久,到底是不能够释怀,尤其是绾鸢。绾鸢的心里始终都是有着钰旻的,若不是在此之前绾莲和钰旻爱着了,说不定自己早已是承了雨露的人。她自认为对于钰旻的爱不比绾莲的浅,只是爱情从来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不能强求。可是,她却用卑劣的行径,一步错棋将钰旻逼走了,是她封死了心爱的人的出入和未来。
罪人,就应该得到惩罚,绾鸢一直都这么认为,所以如此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终究是睡得不安稳,深夜里也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噩梦,一遍一遍地被吓醒,她说自己那是活该。
眼看着不出两日就是新年,对于寻找钰旻的事情绾莲和绾鸢都有些力不从心。房东老徐岁数上是老些,倒还是喜欢着过年就应该有过年的味道,说要大伙一起,热闹些才好。绾莲姐妹俩不好拒绝老徐的好意,应了下来。
年前的那一晚,十点多些,月亮已经挂的很高,星星布满夜空,像是一幅出自高人笔下的画卷,很是好看。绾莲和绾鸢彼此因为没有钰旻夹在中间,关系也日渐好转。只是那晚,钰旻又寻了回来,让一切的平静都被打破了。
那会子绾莲恰和绾鸢聊起钰旻,绾鸢也并不像从前一般避讳那样的话题,能够说起钰旻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她也曾是一心念着他的,如今把挂在嘴边的堂堂正正聊着,让人觉得挺畅快。绾莲说,她看得出绾鸢心里是装着钰旻的,可是如今是文明的社会,不比君王的年代,可以三妻四妾,她喜欢的男人必须是钟情于一人,自己更是无法做到和任何人在一个男子面前平分秋色。
绾鸢也是这样的性子和心思,她爱的男人必须独是她一个人的,而她也必须是装满那个男人的一切,不能容下第二个女子。世界上,男女之间不平等之事已然太多,不能够在爱情上再便宜男子。她说,如果钰旻的心在自己这,便是不顾一切也要捍卫,若是不这般,便是不会强求一二。她也说女子应该要有独当一面的霸气和小鸟依人的智慧,男子虽是女子生命的地基,可是如果让一个男子主宰了一切,倒不如就荒废了地基,甚至是不要了。女子有时候要狠下心来,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要狠。
绾莲并不认同,也并不反对,爱情观不是死板的东西,完全是因人而异的。她说:“我确实是太看重与钰旻之间的感情,甚至至今而言也是对他心心念念不能忘怀。我不是放不下,是太不自信,我只有深深切切的爱着,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