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了——”莲岂话音落下,便突然动了手。
刺客难以置信地倒下:“你耍诈……你还没数到三就动手……”
莲岂居高临下地盯着刺客,他的剑已穿过了刺客的胸膛:“我数了,在我心里数的。”
刺客死不瞑目地闭上了眼,他的剑早已在莲岂将他一剑穿心的时候掉了下去,只是掉下去的时候,难免碰到了一些不该碰到的东西,比如——
莲岂看向洛承轩,忽然将视线转到他的腰间,一阵微风吹过,洛承轩的腰带唰地掉在了地上。
何翩翩目瞪口呆地看着洛承轩的下。身,俏脸通红,也不知是冻得还是羞得。
洛承轩蹙眉将外衫拉紧,弯身捡起腰带,随意系在腰间。
莲岂淡淡道:“我劝王爷还是回去喝点补品吧,而立之年的男人下面竟好像没发育过,还学人家风流。”
洛承轩也不气,笑吟吟地反驳:“那也比莲公公根本没有强。”
莲岂“哦”了一声,眼睑下盼斜勾着他道:“可是王爷,您不会武功还深夜外出不带一个护卫,毫无防人之心,害了自己是小,连累了别人是大。”
“我只是给失意颓丧的人一点点快慰。”
何翩翩自我斗争了一下,实在无法将“失意颓丧”这四个字安在自己头上。
“轩王爷还是多保重自己为妙,我不希望我们的合作出什么岔子,您已经引起了靖王的注意,还是好好想想今天的刺杀是怎么回事吧。”莲岂越过洛承轩拉起何翩翩就走,“事情便是如此,后果如何轩王爷自己想清楚,我跟你说都多余。东衡,送王爷回府。”
东衡很尽责地拦在洛承轩面前,好似一堵墙,隔绝了他望向何翩翩的视线。
何翩翩忐忑地被莲岂拉着走,虽然手腕被他拽的有些疼,但还是忍着没出声。
但是他不出声,不代表莲岂不会主动开口。
“你都看见了?”他头也不回问道。
何翩翩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指他和太后一起逛花灯会?那她的确是:“看到了。”
莲岂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何翩翩被他那阴沉的眼神看得心头发虚,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很没骨气道:“我也不想看见,可惜我的眼睛不争气……”
“没有。”莲岂勾唇冷笑,“你的眼睛很争气,那么小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么小的东西?何翩翩一愣,随即想起方才洛承轩腰带落下后的一幕,刚刚褪色的两颊再次绯红,满头黑线道:“我以为七叔是说太后的事。”
提到殷飞烟,莲岂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走到她身前将她轻轻拥住,低声问:“生气了?”
何翩翩干笑着推开他:“哪里哪里,我哪敢生七叔的气,七叔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听这口气就知道生气了,莲岂一贯奉行多说多错不如不说的宗旨,所以他没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揽起她运起那踏雪无痕的轻功,没多久便回了东厂。
但是回到东厂,又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何翩翩要求跟莲督主分房睡,理由是她头疼发热,可能染了风寒。
莲督主很淡然,并没有急着回复她的要求,而是连夜请了位御医为她诊治。
当何翩翩看着哈欠不断的白发御医提着药箱佝偻着背进来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夫人莫动,老夫为夫人诊脉。”御医点头哈腰地放下药箱,对何翩翩极为恭维。
何翩翩皮笑肉不笑地将手递给他,看着御医的手指搭在脉门上,心里稍有些忐忑。
让她生病吧让她生病吧让她生病吧——
老御医拈须诊断一番,得出一个令何翩翩颇为满意的结果:“夫人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穿得单薄,又吹了很久冷风,染了轻微的风寒,老夫开个方子给夫人调养一下,不日即可痊愈,只是最重要的是不能受什么刺激。”
何翩翩感恩道:“谢谢御医……”
御医含笑退下去写方子,东衡从门外进来,淡声禀报道:“夫人,督主来了。”
“……啊、刺激来了!”
一提这男人她就紧张!何翩翩缩到床里面蒙着头不敢往外看,筹谋着呆会怎么打发莲岂。
莲岂从外面进来就看见她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他阴阳怪气地问:“你在干什么?”
隔着一层棉被,何翩翩愣是没听出是莲岂的声音,她慌张道:“想办法啊!”
“……想办法?”莲岂要笑不笑道,“想办法是需要脑子的,你有吗?”
何翩翩现在可以肯定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了,她不情不愿地露出了脑袋,面无表情道:“七叔好,我现在有病在身不能起来给七叔行礼,真是罪该万死。”
“不是轻微风寒么?不妨事的。”好好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
“七叔你太过分了……”生病了还得起来给你行礼?!
莲岂一头雾水:“我怎么又过分了?”
想想他之前骗人的行为,再想想他刚才恶劣的要求,何翩翩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枕头砸向他:“你出去,我不要见到你!”
莲岂将枕头接住抱在怀里,叹息道:“你砸归砸,若砸伤了我,你也要治得好才行。”
何翩翩又抓起另外一个枕头砸向他:“我杀了你都能治好你!”
暗卫和东南西北满脸含泪地蹲在角落里默默地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督主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揍督主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揍这一定是幻觉是幻觉啊!
莲岂接住她掷来的第二个枕头,揉了揉额角道:“好,你医术高明,不要砸了,我绝对相信你。”
“你去书房睡我就不砸你。”何翩翩拽着被子,眼圈发红。
莲岂试图再和她商量一番:“书房很冷的。”
何翩翩吸了吸鼻子,清减许多的脸已隐约现出了尖俏的弧度,她眼中似有泪意,喃喃道:“我从小就没有爹娘,大家都不跟我玩,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为了这样我很珍惜友谊,只要对方是我的朋友,即使他欺负我,我也无所谓。”
……朋友?莲岂的神色十分难以捉摸。
“但是七叔你这次太过分了!”何翩翩指着他控诉,“你不但骗我,还让我带病向你行礼!”
“带病向我行礼?”这从何说起?
“怎么,你还想狡辩?难道不是吗?东南西北都听着呢——”
东南西北立刻背过身去望着窗外,表示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莲岂抑制不住地挑了一下眉。
何翩翩更生气了:“好,你不走,我走!”
看着她似乎要穿着单薄的衣服出去,莲岂无奈妥协:“你躺着吧,我去书房睡便是。”
何翩翩一直在争取这么一丁点尊严,当听见莲岂同意了又有点失落,她有些不确定道:“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莲岂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柔声道:“这次是我的错,该罚,我去睡书房,等你消了气,肯让我回来时,我再回来。”
何翩翩讷讷地抚上额前被他吻过的地方,双眸含水无措地看着他。
“但有一件事你要明白。”莲岂本已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又忽然转了回来,神色严肃认真地道,“翩翩,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叔叔,我是你的夫君。”
语毕,扬长而去,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离开得那般潇洒,只留下何翩翩一人在床上抓狂地挠墙。
第35章 。。。
他被打入冷宫了。
这是莲岂在将近半个月内不断地被何翩翩赶出房间后的想法。
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莲岂坐在书房里蹙眉想着,似乎还真是他自己说的,只要她不同意就不回去睡,但是……抬眸扫了扫空旷的书房,这里夜晚还真是有点冷。可立秋才刚过,放上暖炉又有些早。
——怎么办呢?
莲岂手握书卷,陷入了沉思。
须臾,东衡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远处的西南北和一等东厂番子道:“所有被停职贬职得罪过督主追过同僚夫人的都跟我来,今天可以翻身了。”
督主终于要出手了?西策激动地奔了过去,小声问道:“大档头,可以升职吗?”
东衡难得笑了笑:“当然可以。”
西策和南谨被这笑容煞到了,天真无邪地走到东衡背后,等待他的吩咐。
“你们两个,去请夫人过来和督主一起用晚膳。”
西策一怔:“这么简单的事?”
“对。”
“可大档头为什么不自己去?”南谨很不解。
“我有别的事要做。”东衡敷衍了两句便催促道,“快去,莫让督主等太久。”
西策和南谨虽然仍有顾虑,但还是顺从地去请何翩翩过来用晚膳了。
北晏淡笑着从远处走过来,调侃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你不想升职吗?”
东衡嘴角冷冷一晒:“可以升职当然好,可我更不想殉职。”
一阵冷风吹过卧房门前,西策和南谨终于明白了东衡那句很有深意的“我有别的事要做”……他们决定,以后碰到请夫人去和督主一起用膳这种事,他们都要有点“别的事”做,就算一时之间没有,也要努力有、尽量有!
“夫人,督主已经在书房恭候多时了,书房夜里阴冷,您还是早些去陪督主用膳吧……”西策不遗余力地劝说着,但何翩翩却连门都不给他们开。
南谨看了看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啊夫人,督主这几晚睡得很不好,每日上朝都无精打采,御医把过脉后说,督主似乎染了风寒。”
此话一出,何翩翩颇带怒气的生气从房里传了出来:“你们俩个不要胡说,诅咒七叔是不对的,小心说谎话被雷劈!”
西策风中凌乱地站在原地,与南谨互望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
——说谎话要被雷劈,不说谎话要被督主劈,他们更愿意被雷劈啊!
但是何翩翩最终还是没答应去和莲岂一起用膳。
她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正眼瞧过莲岂,她现在虽然气消了不少,但仍旧不打算轻易妥协,她坚决地认为此次事件,七叔必须给她个解释。
回到书房的西策和南谨面对着慢慢释放冷气的督主感到压力很大。
“她拒绝了?”十分捉摸不透的语气。
西策和南谨的头垂地低低的,一齐道:“是。”
“为什么?”
……为什么????
督主您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西策泪流满面,憋了很久,在南谨求助的眼神下,大言不惭道:“禀督主,其实夫人也不想拒绝和督主一起用膳,实在是夫人旧病未愈,风寒在身,不能出门吹风啊。”
“她的风寒不是好了么?”
“……可能是思念督主,抑郁成疾,又染上了。”
“哦,既然她想我都想得病了,那我就去看看她。”莲岂站起身,也不等西策再说话便拂袖而去,徒留西策愣在原地,满头是汗地给自己寻找棺材板。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何翩翩似乎感觉到了那股阴风慢慢朝这里袭来了,她激灵一下坐了起来,果然很快就听到了规律有序的敲门声。
“翩翩?”
……是七叔。
已经赶走七叔多少次了?何翩翩默默地在心里回想着。
“睡了?”
……第二阶段了,一般情况下说完这俩字他都会知难而退的。
何翩翩静静地等待他离去的脚步响起。
但这次她似乎错了,莲岂这次不但没走,反而又敲了几下门。
“翩翩,你若不说话,我便自己进来了。”
“别——”进来啊。
后半句话何翩翩没有说出口,因为莲岂已经推门而入了。
他一手端着精致的青花瓷碗,一手轻轻地将门重新关好,侧过首来睨了何翩翩一眼,妖冶的桃花眼里好似弥漫着吹不散的雾气。
“七叔。”不管多不情愿,何翩翩还是很礼貌地叫了他一声。
“听说你又病了?”莲岂端着瓷碗走到床边,抬手想要去贴贴她的额头,却被她躲开了。他莞尔一笑,也没生气,柔声说,“来,把药喝了。”
何翩翩皱眉看了看药碗,闻着那股难闻的药味,冷淡拒绝:“我没病。”
“西策回禀说你又染了风寒,难道是他骗我?”莲岂清瘦的脸庞只有一半对着何翩翩,对着她那一半是微笑着的,她看不到的那一半是十分阴沉的。
他当然知道西策的话是假的,但他并没有揭穿。这样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过来看看她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
果然,何翩翩听了这话后抿了抿唇,没有否认。她不想连累无辜。
是她使小性子不去和莲岂一起用膳的,西策和南谨没法交代所以才说了谎,若他们因此受罚,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来,既然病了,就要喝药。”瓷碗递到她的唇边,莲岂暧昧地挨近她,为她吹了吹热气,含着他独有冷香的呼吸打在她鼻息间,令她本来平静的心跳漏掉了半拍。
“我不喝。”何翩翩皱着眉将药推开,沉默半晌,侧过脸去直接道,“七叔,你心里明明知道我没病还逼着我喝药,你就不怕我生气吗?”
你这不是已经在生气了么?莲岂不在意地笑了笑:“乖,七叔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七叔你就是这个样子,总是自以为是地替我张罗一切,从来都没问过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莲岂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缓缓收了回来。他将药碗放到床边的小几上,淡淡地看向她,唇瓣微微勾起,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那我现在问你你想要什么的话,还来得及么?”
何翩翩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垂下头,摆弄着手指慢慢道:“其实我知道,你从来没把我们看成是一起的,你从未想过和我走完人生。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分开的好。可是我也很犹豫,因为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觉得我受了骗。”
莲岂的笑意从她开口开始就逐渐变淡,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消失,他遏制着澎湃的心潮,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你说我们不合适?”
“……是。”
“你说你要和我分开?”
“……”
“翩翩。”莲岂忽然抬眸盯住了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手搭在她肩上,轻声道,“你凭什么说我们不合适,就因为花灯会的事?”
何翩翩别开头不看他:“……那只是其一。”
“你还有其二其三?”莲岂摆正她的脸。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每次我问你事情你都拿别的话题来搪塞我,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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