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邹对我还真是不错。
自从得知要去广交会以后我就开始苦练口语,跟苏睿的联系比以前少了,就连吃饭也随意了许多,都是买着吃,自己做太浪费时间了。苏睿也很忙,但是没有跟我提过都在忙些什么。是我不够尽责吧,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顾不得其他了,而且对于他的事,我从来没有强迫说一定要知道些什么。他说我就听,不说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惹人心烦,况且我也知道就算是有些事他跟我说了,我这记性转身也会忘掉的。
生活节奏的突然加快,我也快适应了过来,只是偶尔会觉得口腔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适。直到有一天刷牙的时候不小心用力大了一些,我才意识到原来右侧最里面的是牙龈有些肿。
我给苏睿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苏睿询问了一下情况,“黄老学校里有点事需要帮忙,这几天我都不回去。你如果请假方便的话就去医院找金大夫,就是上次你来找我时聊天的那位。如果不方便请假的话你就去药店买阿莫西林和甲硝唑一起吃,然后买瓶双氧水稀释以后饭后漱口,然后有空了再去医院看看。”
我听了苏睿的话,买了药,周末的时候又去了医院。金大夫也就是用双氧水给我清理了一下,叮嘱我吃东西的时候注意一些,然后就饶有兴致地跟我聊起了八卦。
喻安瑾知道苏睿不在我没有理由拒绝她,于是又约我逛街。我心里纳闷,难不成她喜欢的不是苏睿而是我?那,那我以后更得躲得远远的。
不过这趟街也算没白逛,因为喻安瑾告诉我苏睿在准备考执医,而且从春节回来就开始准备了。好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聊天提起过,说在这满一年就可以考,当时我也没往心里去。春节回来,这都两个多月了,他都没跟我提过,还为了满足我的要求把整个清明假期都耗上了,虽然他也获益不少。就算抛却清明假期不说,这两个月来我怎么黏他他从来不拒绝,满足我的各种要求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乐意。可是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还耍着自己的小性子。
我是该感动还是该生他的气呢?
我犹豫再三,还是给苏睿打了个电话,“喂?”我以前给苏睿打电话总喜欢以“小睿睿,想我了没”开头,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我们的话题。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也想你。”他说。
“我想见你。”我撒娇。
“乖,等我忙完了立马回去。”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我的语气十分的坚定。
那边没有了声音,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那你等我,我马上回去,一个小时肯定能到。”
我的心砰砰直跳,分不清心底到底是什么情绪,他果然还是妥协了。
“别!”我立即装作以前嘻嘻哈哈的样子,“我就是试探一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现在我满意了,你这么累就不用来回跑了,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才能把事儿早点办完。”
苏睿嗯了一声,让我早点休息。
我走到窗前,看到对面楼下一位妻子迎接刚刚归来的丈夫,两人甜蜜地进了门,几个小孩又在呼朋引伴去小区广场玩了,楼上一阵阵熟悉的呻吟声传来。
我多么希望一觉醒来可以看到他,他站在我楼下,倚在车边,姿态优雅,冲我浅浅的微笑,和阳光一起温暖我的清晨。
可现实是残酷的,我不得不自己骑着我的电驴穿梭在风沙中。
我等了几天没等到他回来,内心在斗争要不要去看看他,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别打扰他了,专心办完事才能早些回来。只不过没等到他回来我已经去了广州。
大清早从家里出发的时候穿了件厚外套,一路南下,除了和老邹还有另一位同行的男同事也是老邹的小徒弟聊天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掂量着减衣服上面。到了以后减到只剩一件薄衫,可是就这一件薄衫都是另类,因为大家都已经穿短袖了。
下了火车,我屁颠屁颠地跟在老邹后面,坐地铁提前去会场看看情况。展馆外面很多做兼职的大学生,有派传单的,有举着INTERPRETER牌子的,还有一些做短促的。我突然就想到了我的大学时代,那时候做过很多兼职,但没有一个是我主动去找的,都是大师兄问我哪哪哪又有一个兼职要不要去。除非特殊情况,我从来不会拒绝,因为大师兄是不会害我的,他有资源会第一时间想到我,也是觉得我合适才推荐我去,有时候他有时间也会陪我一起。在这件事情上我特别感激他,给了我很多锻炼的机会。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我回过神,追上正回头看我的老邹。老邹弹了弹我的脑门,十分无情地说走丢了他不负责。
我撇了撇嘴,对他做了个鬼脸。
老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一次主要是见那个法国客户,培养锻炼他那个小徒弟。唉,培养谁都是副总说的算,我看我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吃完饭这师徒俩就回了酒店,我则自己去了珠江,去看小蛮腰,生活有点情趣好不好?老邹那小徒弟也腼腆得够呛,以至于这么久我都没好好调戏一番。不过也是我名花有主后就没有心情调戏别人了,不然这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是有机会的。
这里对我来说就像是黑夜里绽放的璀璨烟花,华丽却不真实,还是家里好啊。晚上回去我洗了澡就趴床上翻滚,好久都没有睡这么大的地方了。滚累了我就挺尸刷微博,然后房间的内线就响了,在这么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吓了我一跳。我从床尾爬到床头,接起电话,一个低沉的男声,“喂你好,请问需要服务吗?”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在火车上跟老邹聊天时他无意中提起说有一些酒店竟然晚上会有打电话来问需不需要服务的,我当时还特迟钝的问什么服务,引来了老邹和他徒弟的一阵嘲笑,后来我才自己慢慢回过味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冷冷地说了句不需要就挂了电话。然后电话又响了,它越响我越是心慌,干脆直接拔掉电话线。
第二天也就是展会的第一天,我们匆匆忙忙地把摊位布置了一下,算是正式开始了。我上一次见这么多人还是在学校的毕业典礼上呢,我好像村姑进城般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都他内什么的,行业精英啊。
得了空闲,老邹问我昨晚有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实话实说,然后心领神会道,“也给你们打了?”
老邹和他小徒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们的那一眼很不寻常,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果然是我从小地方出来的没有见识啊,人家大城市都这么开放了。
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以后突然大脑中一个念头闪过,我掐着老邹的脖子说:“说,昨晚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老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嘻嘻地说:“注意影响。”
靠,有这么耍着人玩的吗?差点吓出心脏病来。后来我不厚道地想如果我当时特别淡定的答应会发生什么事情,再一想还是算了吧,估计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突变
老头是下午过来的,我和老邹陪他就近去喝了杯咖啡聊了会儿天,他果然是想我了,一见面就又抱又亲的,弄得我不知所措。我们聊了好久,后来老邹被他徒弟的一个电话叫走,我顿时觉得失去了依靠,但还是磕磕绊绊的聊了一会儿。
后来我就想啊,一个客户的威力可以这么大,我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他想要的见一面,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
老邹说如果我不想回去可以在这多两天,反正副总也不知道老头什么时候来的。老邹还说想玩就去玩,不想玩就出去溜达争取个客户。
我对老邹的关怀十分的感激,可是另一个念头让我有些恐慌,“老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你觉得呢?”他挑了挑眉。
我十分不给面子地说:“我要是会觉得还用问你啊?”
他向我靠近了一步,深情款款地说:“如果我没有结婚你会不会考虑我?”
“我心里已经有了苏睿,不见异思迁这是原则问题。”
“那如果没有苏睿呢?”他穷追不舍。
“不当第三者,这是底线问题。”
“那如果……”
我有些不耐烦,“你有完没完啊,人生哪来那么多如果,你是不得说如果你更高更富更帅啊?你呢,就像大哥一样,让我很温暖很踏实很安心。”
“其实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特别像我妹妹。”他瞬间伤感起来,“我妹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突然间这么沉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抬起手又放了下来。
老邹看着我的表情突然大笑起来,“你还真是单纯得可以,逗你的啦。我真是一直拿你当亲妹子对待的,因为你让我很温暖很舒心很开心。你就别整天胡思乱想了,小脑袋瓜子多用在工作上。”说着还像模像样地点了点我的脑袋。
我愣在原地,心里好像有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在慢慢膨胀。
打道回府,这几天玩得开心,学的也很高兴,我拍了很多照片,给苏睿发了离线,文件夹的名字是“用我的眼睛带你看世界”,附上的留言只有一句话,“专心致志,你到不了的,用我的眼睛替你看。”他回的也简单:我爱你。看着这三个字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了,想不到我程兮也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啊。
我并没有告诉苏睿我什么时候回来,到站的时候有公司的车来接,晚上十点多到的家,刚进门就给苏睿打电话,那边的状态却是关机,我心想真是雷打不动的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啊。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收到苏睿的MSN消息,说是已经在美国,要去学习交流半个月。这是好事啊,这说明这位少年大有可为啊,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底在高兴的同时还有一丝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呢?
我给老妈打电话说不能和苏睿陪她去参加她那些个亲戚的婚礼了,没想到她老人家竟然没有生气,只是说跟别人说她女婿出国了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中午吃饭,我特地拉着老邹到角落里去吃,这件事我回来的一路几次想开口都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
我拿出一张名片给老邹,老邹两眼都放光了,“你怎么会有他的名片?这个客户我们两年来可是久攻不下。”
“老邹,咱可先说好了,你可不能不仗义,我可是把你当哥才把这事跟你明说的。”我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反应,他内什么的,竟然没反应,“你不是让我找客户吗,我那天站在就你们经常聊起的那个竞争对手的门口,看着他们展台的布置,也就是瞎看看。后来有个外国老头就走了出来,我就跟他聊天啊,我也没想着挖客户什么的,就是跟他天南海北的瞎聊。后来老头还请我喝了杯咖啡,互留了联系方式。我也不知道我身上到底什么气质会让老头们情有独钟,我要是知道肯定改啊。”说罢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行啊你,小兮,这么容易就捡了个大便宜。那你告诉我是怎么个意思呢?”他一直没有动筷子,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哥,你是我亲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有些撒娇地说。
“还能怎么办,吃饭。”见我还是愣愣的,他接着说,“你跟我说不就是让我帮你解决吗?你都叫我亲哥了我能不帮你吗?”
我一下子开心了起来,把我盘子里最亲爱的红烧肉分给了我亲哥一半,我程兮也是很仗义的。
周二公司全体会议,副总一脸的喜气洋洋,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扬了我,还说以后我可以学着做业务了。于是我也成为一名光荣的老邹的小徒弟了。
吴工提议下班后去聚一聚,被我拒绝了,因为我一天之中只有晚上才能跟苏睿聊一会儿,然后他匆匆忙忙地出门。时差啊时差。本来按我的状态来讲完全可以白天上班的时候跟他聊天的,可是自从回来以后就忙的不可开交,所以只能趁我的晚上他的清晨聊几句。他每天都会给我发照片,说他去了哪哪哪,说用他的眼睛带我看世界,这孩子还真是活学活用。
忙碌这个事情就是越忙就越忙,开发客户、报价,光数字就让我头疼,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可是有些人却看不过眼,审单的时候总会被挑出这样那样的毛病,好不容易没有问题最后定合同的时候还被参了一本,郭姐好歹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可是偏偏喜欢盯着我这个小喽啰,我何其荣幸啊。
被折腾了几天,我心里的火噌噌的,也不能发作,只能抽闲暇的时候找徐徐发牢骚。
某一天早晨起来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脸肿了,和上次的情况一样,牙龈肿胀,而且咽喉也跟着疼,目测比上次严重多了。好像是前几天就有点征兆,我忙得就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跟苏睿说,请了半天假,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看着金大夫的脸色我就知道情况很严重,“怎么不早来,瞧这脸都肿成什么样了,最近怎么这么流行间隙感染呢。”最后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那我这个怎么办啊?”我弱弱地问。
“这个必须切开,开源放流,不然还会感染的。”嗯,很严肃,很严重。
“可是,可是我来例假了。”声音越来越小。
“来例假也要切,再不治疗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果然很严重。
我虽然在躺着,但是金大夫只是看看没有动手,还在一副跟我聊天的状态,他问我需不需要打麻药。
“很疼吗?那还是打吧,我很怕疼。”可是转念一想打麻药的时候也很疼,疼到我会忍不住嚎两嗓子。
“建议你不用打,因为打麻药也会很疼的,省点钱吧。”呵呵,既然这样,真是说到我心底去了。
结果还是很疼,切开以后,他在我的右脸那边挤呀挤,我吐了好几次血块,疼的我一个劲儿的掐自己的大腿。
弄好了以后他又在我嘴里放了一个引流条,叮嘱我不要弄丢了,然后给我开单子去一楼打点滴。
打点滴的护士是一个一点儿都不面善的中年妇女,也是,都这个年纪了还护士着呢估计也善不到哪儿去。我血管很细,扎了好几次终于成功以后她让我自己举着吊瓶去隔壁,我刚拿起血液就回流了。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冷冷地说:“你不举高点怎么可能不回流。”
我被她呛的什么也没说,一个人默默地去了隔壁坐着。谁让我是病人呢,如果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