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妍莹看着刘杰消失的方向说道:“他并没有官场上的那种恶劣习气,而且也算光明磊落,在秽浊不堪的皇宫大院出来的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很难得了。”
沈惜月点点头:“他最后留下一句话,就是告诉回旋镖梁成,他并不会向朝廷汇报。可是就算他不向朝廷汇报,这里还有近百人,霹雳堂属于锦衣卫,火神派属于东厂,所以梁成已经无法藏身,也不可能留刘在袁家寨了。”
回旋镖梁成横空出世,惊走了老太监刘杰,接下来半个时辰没有人敢上台。
大家对于回旋镖梁成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排山掌号称武林第一掌,刘杰只能打个平手,其他的人自认为就算自己上去也无法战胜梁成。
与其丢人现眼,还不如坐在下面看戏,整个现场一下子冷场了。
“阿弥陀佛!”弘法大师终于站起身来说道:“梁施主,没有人挑战你的地位,接下来的三位主事人,有你的一个位置,请到主席台上就座吧。”
回旋镖梁成缓缓走下演武台,同时对弘法大师说道:“老夫不过是袁家寨的一个下人,哪里有什么位置?这个位置当然应该是袁家寨的掌舵人。不好意思,我还要去收拾桌子,没时间到上面去。”
回旋镖梁思成果然重新回到餐桌旁边,重新恢复了弯腰驼背的状态,开始很麻利的收拾桌子。
唯一的结局,就是袁摩云率先得到了一个名额。
三个名额只剩两个,台上台下的人又开始嘀咕起来,原本鸦雀无声的现场又变成了嘈杂不堪。
不过,接下来半个时辰竟然没有人上台,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主席台。
除了袁摩云已经获得席位,上面坐着少林寺的弘法大师、华山派的路昌明、全真教的高长明、九道山庄的无尘子、黄河排帮的姜腾蛟、请龙寨的段虎。
剩下的两个席位肯定应该从这些人里面产生,这大概是现场的一致看法。
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总要弄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这个出人预料的事情,就是不起眼的火神派副门主葛友全突然站起身来,然后凌空飞起到了演武台上。
火神派的根基在两湖,现在是黄河两岸的武林道在这里商量自己家里的事情,你葛友全这么跳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想抢班夺权吗?
所以,葛友全在演武台上一现身,整个现场顿时就是一片怒骂声。
但是葛友全仿佛早有准备,而是不急不躁面对主席台一抱拳:“火神派是外来势力,从来没想过对商洛武林指手画脚,在下也没有狂妄自大到这种程度。”
“不过,火神派此次来到洛阳一带,不过是追查门下弟子在此遇害的真相。经过半年时间的查证落实,目前已经确定的杀人凶手。”
“今天,在下想借用袁寨主的这方宝地,解决一些私人恩怨。我要找的人就是锁喉剑八郎,因为我们火神派有七名弟子之死和他有直接关系,而且也是最主要的凶手之一!”
0127、被迫出战
葛友全原本想指名对夏芸叫阵,可是上台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离谱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上一次在清明寺,唐锲说过这个夏芸在九道山庄具有特殊地位。经过过去四个多月的了解,自己小小的火神派根本无法抗衡九道山庄。
如果自己在这里惹上夏芸,先不说能不能会杀了她,激怒九道山庄那是必然的结果。
匹夫一怒,血流五步。九道山庄一旦被激怒,火神派必然灭门绝户!
正因为如此,被台下的人一起哄,葛友全突然想起这个八郎就是逍遥子的徒弟,而自己门下的洞庭七妖当初就是去追杀这个该死的八郎。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八郎,洞庭七妖肯定不会碰到夏芸和九道山庄的人,那就不会死了。
如此算来,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端坐在主席台上,一脸云淡风轻的锁喉剑八郎。。
就这么一念之差,熊储变成了真正的凶手,连他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葛友全为什么会改了主意。
因为葛友全上来的时候,眼神一直在最边上的夏芸身上,熊储以为他应该找夏芸。没想到葛友全的眼睛看着夏芸,嘴巴里说的却是自己的名字。
葛友全指名道姓要挑战熊储,首先坐不住的就是严二娘。
熊储看见严二娘双手一按身前的茶几马上就要发作,顿时率先站起身来,同时对严二娘摇了摇头。
不管什么师门辈分的问题,熊储在内心深处,已经认为严二娘就是自己的女人。
现在葛友全指名道姓找上门来,绝对没有让自己女人挡在前面的道理。
杀手都有自己的脾气,熊储也有自己的脾气。
当然,如果葛友全真的找上夏芸,他会不会挺身而出,熊储心里还没有定论。
真的站起身来以后,熊储内心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在擂台上分生死是一回事,比武较量是另外一回事。
自己从头到尾学的就是如何杀人,根本不知道比武较量是怎么回事。
别人练武要么有同门师兄弟师姐妹,要么就有师傅悉心传授,所以平时能够对练。
同门对练有两个好处,一个是能够熟悉各种招式攻防转换的节奏,一个是能够磨练内力收放的原理。
可是熊储没有。
第一个师傅逍遥子扔给他一把剑,让他自己练,连应该怎么练都不告诉他。
第二个师傅望气散人更好了,直接把他关在山洞里,结果还是自己练。
熊储发现,自己练来练去,绝招就是一剑刺向太阳。
但这是用来杀人的,也是最后的保命本钱,难道在数百人面前反复演练几遍?
最犀利的绝招都有漏洞,这就是矛与盾的关系。
在别人面前反复使用自己的绝招,这纯粹就是给自己挖坑。
虽然自己暂时不一定掉进这个坑里,可一旦掉进去了,你就只能下辈子才能爬起来。
一个人真的有下辈子吗?熊储觉得这个指望很小,基本属于不靠谱。
“公子,据我了解,火神派最厉害的并不是他们手里剑,而是五雷烈火弹。”
看见熊储有些迟疑不决,袁鹂卿还以为熊储担心对手,所以大声说道:“火神派的五雷烈火弹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大面积纵火,当年伏击逍遥子就是这种东西。还有一种只有蚕豆大小,一旦沾上衣物就会燃烧起来,不容易摆脱。”
“五雷烈火弹并不神秘,燃烧起来火焰并不大,对人的危害也不大,或者说根本烧不死人。但是,硫磺和黄磷在燃烧过程中会产生毒气,这才是应该防范的。”
袁鹂卿对着广场大声说出来,这就是在和整个火神派作对。葛友全的脸上当时就不好看了:“袁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哼,我倒要问你!”袁鹂卿虽然没有武功在身,但是号称学富五车,嘴巴自然厉害:“今天是我父亲寿诞之期,比武夺帅,以博一笑,那还则罢了。你公然上台了结私人恩怨,就是不把整个袁家寨放在眼里。”
“小小的火神派,竟然跑到洛阳来嚣张,不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天下还以为洛阳无人了!五雷烈火弹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当派的太极剑,昆仑派的临风飞雪剑,上清派的清风拂柳剑,这三种剑法都可以让五雷烈火弹不能爆炸,那就是废物!”
袁鹂卿揭露火神派五雷烈火弹秘密的时候,熊储已经离开了主席台。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而行。
袁鹂卿的话,熊储自然都听见了。
袁鹂卿所说的武当派太极剑,昆仑派的临风飞雪剑,上清派的清风拂柳剑,熊储也知道,因为山洞的石壁上就有。
但是熊储心中的想法却不一样。
其实不是想法不一样,而是他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作怪。。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人家所说的三种剑法,可一旦显露出来,就会显得自己很无能,完全依靠女人才能成事。
正因为如此,熊储在走路的过程中,已经在飞快的推演山洞里面的一千零八十幅图画。
他必须在登上演武台之前,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应对之策。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熊储出身于奴隶,拼命抗争,绝地反击,一直就是他的原动力。
男人,就应该做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让女人给自己当挡箭牌,这肯定不像男人应该做的事,所以熊储决定不予考虑。
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目标,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是他给自己的定位。。
一步一步的走着,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厚重凝实。
噗、噗、噗,熊储的右脚率先踏上演武台西侧的台阶,然后一步一顿向台上走去。
熊储一路走来,显得不温不火。最后也没有露一手绝世轻功飞到台上,而是一步一步登上去,好像在奋力攀登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十九级台阶,熊储用了两个呼吸走完,然后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竖立在葛友全的身前三丈。
虽然他的双臂自然下垂,紧贴着身体的两侧,青釭剑斜插在左肋的要带上,剑柄和剑鞘的铜锈历历在目,显得那么朴实无华,仿佛一把破铜烂铁。
袁摩云从熊储站起来的一瞬间,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熊储:“弘法大师,你看如何?”
“八郎施主心态平和,性格沉稳,凡事谋定而后动,将来必成大器。阿弥陀佛,八郎施主现在已经成大器了。”
其实,暗中品评熊储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是各有心思而已。
九道山庄的无尘子,同样紧盯着熊储的一举一动。虽然这一次没有刺杀熊储的任务,但在他内心深处,总觉得两个人今后还是敌人,所以特别关心。
唯一让众人没有想到的,就是唐锲现在比任何人都要紧张,甚至比当事人葛友全还紧张。
上一次半路伏击不仅没有杀了这个八郎,反而让自己的手下萧仿凌送了性命,还另外赔了五条人命,结果连这个八郎的武功路数都没有搞清楚。
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是否能够看出端倪,彻底摸清楚这个八郎的底牌,为今后的计划早作谋算?
想到这一连串的厉害关系,唐锲的一双鹰眼一瞬不瞬盯着台上的熊储,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作为当事人,葛友全从熊储开始攀登台阶开始,右手就已经握住了左肋下的剑柄。
可是,等到熊储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今天可能不是报仇的好日子。
敌人已经来了,而且非常随意地站在自己面前,甚至连拔剑的意思都没有,应该是最好的报仇良机。
可是葛友全的内息流转全身,就要拔剑一击的关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一剑不知道应该刺向何处。
不是找不到熊储身上的漏洞,关键是熊储身上全部都是漏洞。
在葛友全看来,熊储身上无一不是漏洞,似乎随手一剑就可以把熊储劈成八块。
如果没有听唐锲说熊储前不久杀了铁砂掌萧仿凌,如果没有亲眼看见月无影的人头,那么葛友全肯定早就拔剑刺出去了。
一个能够在唐锲观敌瞭阵的情况下,把铁砂掌萧仿凌一劈两段;一个能够摸进兵营,而且割掉月无影脑袋的杀手,身上怎么可能全部都是漏洞?
匪夷所思的意思,就是不可思议。
当你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一切都不可思议了。
葛友全最后下定决心的时候,再想把自己的宝剑拔出来,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葛友全突然发现先前所看见的漏洞,一瞬间消失不见。
其实,熊储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如果说全身都是破绽,现在这些破绽仍然存在。
葛友全之所以无法拔出剑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患得患失造成的。
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
作为普通观众来说,两个人站在台上大眼瞪小眼,就是最无趣的时候。但是放在高手眼中,现在却又是最紧张的时候。
因为台上的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进入比拼定力和内力修为的决死阶段。
原来,熊储在登上演武台的过程中,反复比较了所有剑法的优劣,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武当派的太极剑,昆仑派的临风飞雪剑,上清派的清风拂柳剑,这三种剑法基本原理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道法自然”。
“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则无不破也。”
这就是道家的正宗传承,其实就八个字:滴水穿石,以柔克刚。
道法自然,说起来就四个字,真要做起来可不容易。
道法自然的内在本质,就是“因势利导,滴水穿石;圆润自如,以柔克刚。”
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意在剑先,招式绵绵不绝。从而实现“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无敌境界。
正因为想通了这一层道理,熊储的心中突然发现了自己还有另外一套剑法可用,这也是自己今天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
不过,无论采取什么对敌方式,要想彻底消除对手杀手锏的威胁,也就是破掉葛友全的五雷烈火弹,唯一的办法就是后发制人。
确定了对敌策略以后,熊储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十六字方针:以静制动,趁隙反击。不动则已,一击必杀。
0128、平天六式
葛友全今年四十多快五十岁,一条精瘦汉子,典型的南方人身材。
按照他的估计,一旦进入比拼内力的步调,凭借自己接近三十年的修为,必定稳占上风。
只要能够让眼前这个该死的八郎精疲力尽,最后一剑杀掉就简单得多,而且不用暴露自己的底牌。
没想到转眼一刻钟过去,八郎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没有感受到丝毫压力。
这里面有古怪,虽然还没有搞清楚究竟有什么古怪,但葛友全认为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现在他已经完全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八郎绝对就二十来岁年纪,就算他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那也不过是二十来年。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要想应付江湖上各种波诡云谲的变化,并不是修为高深就可以的。
这小子就这么大年纪,就算他从娘肚子里一出来就开始行走江湖,又能够知道多少?
搞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