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昏迷不醒,需要人伺候,我们早走了,还用你说吗?”黄妍莹似乎对熊储很不满意:“直接说说你的想法,我们具体去办就行了,免得你在这里瞎操心,耽误养伤。”
熊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是这样,现在风声太紧,尤其是海捕文书的问题,在没有撤销之前,我们这些人都不能乱动。三子,你去把我的包袱拿来。那里面有十二万两银子,惜月拿回去安顿那些孤儿寡母,暂时不要接任何杀手任务。”
“另外,两位师妹要立即返回问月山庄,把武大娘她们和霍连山带出来。至于她们手里的银子嘛,给小红留下二十万两,其它的全部给我带回来。韩冰茹的黑龙庙还有四百多难民,已经无以为继了。”
“那个地方我知道,可以暂时作为我们的一个隐蔽点休整一段时间。等我全好了以后,可能要来一次大搬家。江北对我们已经很不利了,我准备到江南去看看,你们觉得如何?”
“行,你赶紧吃饭,我们都听你的!”黄妍莹的脸色仍然不好看:“要命的时候就会对我们下命令,我也没见你给别人下命令。厚此薄彼也没有必要这么露骨吧,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那个什么韩冰茹都对我们说实话了,听说你的胆子不小,竟然在酒楼和九道山庄的少庄主蒲昌年做生意,差点儿就被别人给卖进地狱了。正因为如此,夏芸身上的伤疤还没有脱落,就火急火燎的离开。真是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黄妍莹所指的对象,不满意的地方,熊储非常清楚。。韩冰茹不过是当陪衬,黄妍莹真正的目标就是指向夏芸。
但是夏芸这一次有救驾之功,黄妍莹又不好说什么,所以在这里含沙射影,就差指桑骂槐了。
熊储再一次体会到了女人真的比男人麻烦,他宁愿再被蒲昌年再设计坑害一次,也不愿意闻到浓浓的醋味。
可是,黄妍莹的话虽然带有醋味,也的确是有道理的。
整个过程中,蒲昌年的人都没有出现。即使无尘子和夏芸面临灭顶之灾,九道山庄的人也没有出现。
难道蒲昌年想把无尘子和夏芸一次葬送在这里吗?
果真如此,无尘子和夏芸死了以后,九道山庄,或者说蒲昌年究竟能够得到什么?
蒲昌年,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反应非常快,绝对属于心思缜密,谋定而后动之辈。
没有好处的事情,熊储不会做,所以推己及人,蒲昌年也肯定不会做。
把无尘子和夏芸一起坑进去以后,蒲昌年肯定能够得到某种好处。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这种好处究竟是什么。
看见熊储不吃饭,躺在那里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黄妍莹一下子就慌了:“师兄,你可别往心里去呀,我刚才也就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身上的伤疤虽然都已经脱落了,但是内力还没有恢复,可不许生气。。”
“你说的几个问题都在要害上,我怎么可能生气,不过是想到几个难解的问题而已。”熊储勉强笑了笑,其实比哭还难看:“你们都吃饭啊,别光说话。”
本来一切都很好了,阴转多云,马上就要多云转晴了,没想到一直在埋头大干的小三子,把一只蹄髈啃光肉剩下的粗骨头往盘子里一搁,伸手抹了一把油嘴,然后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差点把熊储吓到床底下去。
“爹啊,别人都有娘,就我没有。爷爷那天和我说,只要跟着爹了,很快就会有娘。我的娘在哪里呢,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熊储差点儿就把方千寻刚刚喂进嘴巴里的鸡汤给吐出来了,结果憋得面红耳赤,最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对于熊储来说,真的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问题。他宁愿出去杀三个人,也绝对不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
没想到所有人都等待看熊储的笑话,严二娘突然说道:“三子,只要让你爹给你把名字取了,我就告诉你娘在什么地方。”
严二娘这一句话,威力比小三子的更大。
毕竟小三子的来历是个大问题,如果能够找到他的母亲,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所以方千寻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碗给甩了,赶紧转身紧盯着严二娘。
黄妍莹、沈惜月也不约而同看着严二娘,几乎屏住呼吸等待最终结果。
但是严二娘却把目光看着熊储,然后又看看小三子,脸上一片肃穆,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征兆。
熊储看着小三子点点头:“不错,他爷爷的确是这样说的。关于名字问题,我已经想过了。三子力大如牛,能够生裂熊罴虎豹。手中一对花托黄金锤,力能开山。我看就叫熊开山吧。”
小三子顿时高兴起来:“严姑姑,我爹给我取名字了,今后就是熊开山。你快点告诉我娘在哪里啊!”
严二娘站起身来走到小三子身边,摸着他的头说道:“三子,其实你就是我当初被人抢去的孩子,我就是你娘啊!”
小三子虽然对社会了解不深,但是并不好糊弄:“你就是我娘?”
“是的!”严二娘的神情无比严肃,而且语气坚定。
小三子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因此伸手指着熊储:“他是我爹?你是我娘?”
“是的!”严二娘一如既往的严肃。
小三子这才一把抱住严二娘,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娘啊——我们镇上的那些小坏蛋,总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只有爷爷说我有爹有娘,都在外面干大事,才没有时间回来看我。你们今后不会把我丢了吧?”
“孩子,不会了。”严二娘摸了一把眼泪:“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名字,还是你爹亲自给你取的,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娘儿俩再也不分开了。”
黄妍莹、方千寻、莫丽娇、乔连英都是莫名其妙,只能陪着掉眼泪。
但是沈惜月毕竟快三十岁了,经历的事情多得多,所以她的一双眼睛在熊储和严二娘身上扫来扫去,脸上的表情就非常丰富。
熊储的脸上,表情也很丰富。
当严二娘说出自己就是娘的时候,熊储终于明白严二娘为什么要自己先取名字,然后才认下小三的原因。
这是一笔糊涂账,至少熊储认为在目前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一笔糊涂账。最好永远也没有人前来查账,否则还真的没法交差。
但是,熊储也是有担待的人,片刻的尴尬之后,立即对熊开山说道:“开山,给你娘磕头!并且要发誓,今后永远听娘的话,永远让娘高兴,绝对不允许忤逆半句!”
0154、山东造反
熹宗朱由校天启二年,不是一个好年成。
出于对未来安全环境的担忧,熊储不得不未雨绸缪。
当天晚上,黄妍莹和方千寻悄悄离开南阳,她们的任务就是潜回问月山庄,执行暗度陈仓的计划,把几个核心人物转移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之处,就是武大娘和武藤兰手中掌握的七百万两银票。
因为通过这一次的挫折,熊储慢慢发现,一个杀手的作用是有限的,一群杀手才能掌控局面。要有一群杀手出现,就需要一大笔钱。
至于今后会不会出现一群杀手,熊储暂时还没有考虑。
首要问题就是解决一些人的吃饭问题,比如说黑龙庙的四百多人,比如说潜龙集团养活的四百多孤儿寡母。
潜龙集团的情况都是沈惜月说的,熊储并没有看见过。
但是韩冰茹黑龙庙的四百多人,熊储已经看见了两百多汉子。他们已经到了铤而走险的程度,救济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想当初,武藤兰说到利用贪官污吏的财富赈济穷人,熊储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其实完全可以做,也很值得做,现在就是执行第一步计划。
沈惜月带着莫丽娇、乔连英是今天凌晨离开南阳的,她们三个人联袂出动,同样是执行熊储的命令。
三个人一起离开,是因为她们手中有十二万银票。这是熊储拿出来给潜龙集团解燃眉之急的费用,不能有丝毫闪失。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熊储没有明说,沈惜月也当做不知道,但是必定会有一个结果。
这个目的就是:沈惜月擅自决定取消了对锁喉剑八郎的必杀令。
但是熊储相信,当初下达刺杀令的时候,沈惜月肯定得到了潜龙集团排名第一的天皇星,也就是宗主的授意。
现在沈惜月擅自取消这道命令,宗主天皇星究竟会不会同意,这就需要沈惜月返回总坛进行汇报和沟通。
不过沟通成功与否,熊储并不在意。
因为通过这一次大战马明久,虽然遭到重创,但是熊储对自己的修为却更有信心。
只要自己能够恢复到原有水平,即便是真正的江湖第一杀手,潜龙集团的宗主天皇星亲自出手,熊储认为自己就算打不赢,对方也不可能轻易杀了自己。
该走的都走了,严二娘和她刚认下的“儿子”熊开山留在熊储身边。
对熊储最不放心的方千寻,对于严二娘留下来,都已经表示同意,其他的人就更没有意见了。
方千寻之所以对熊储最不放心,就是因为熊储只要单独行动一次,就肯定会给自己弄回来几个姐姐。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随时保持高度警惕才行。
但是有了严二娘就不一样了。
当初灵虚师太冒险下到悬崖底下,把已经几乎烧死的熊储和夏芸救上来以后,就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
熊储和夏芸身上全部都是血泡和水泡,衣物全部化作了飞灰。
谁来把这两个赤条条的人分开,成为当时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巨大难题。
如果只有夏芸一个人,黄妍莹、方千寻、沈惜月等人都能够抢着动手照顾。
如果只有熊储一个人,彭无影、李信、无尘子等人也会毫不犹豫上前帮忙。
但是现在就非常尴尬,已经没有衣物的夏芸,就趴在已经没有衣物的熊储身上,难题就出现了。
在这个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正是平时不言不语的严二娘。
就是她一个人亲力亲为,全程照顾两个基本上已经死了的人。
慢慢分开两个人,给两个人清洗身体,协助丐帮帮主给他们擦拭膏药,都是严二娘一个人经手。
三十六天几乎不眠不休,严二娘的脸上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风采。
熊储清醒过来以后第一眼看见严二娘,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因为他看见的这个人,绝对和当初在万福楼往自己十年女儿红里面掺了两斤水的那个人,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想当初,严二娘脸上白里透红,体态丰胰,仪态万千。一举手,一投足,都让熊储感到全身血脉喷张。
但是这一次看见严二娘,仿佛一下子从二十几岁变成了四十多岁,两颊之间似乎都有了鱼尾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熊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后来私底下询问小三子,也就是现在的熊开山之前,熊储什么都不知道。
小三子童言无忌,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全部讲述一遍之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熊储已经全部知道了。。
现在,熊开山在院子里练武,严二娘就躺在熊储的身边。
微微起伏的胸膛,微皱的眉头,轻微的鼻息,紧闭的嘴巴,都活生生展示在熊储眼中。
这才是自己的女人,熊储盯着熟睡的严二娘,心中想着。
严二娘原本没有睡在熊储的身边。
但是儿子熊开山却说:“爹和娘就算吵架了,也应该睡在一起,我在庙山镇的时候,听到别人都是这么说的。娘和爹并没有吵架,为什么不睡在一起呢?”
“开山说的是对的。”
熊储在吃饭的时候,肯定了熊开山的说法。于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严二娘就睡在了熊储身边。
自从严二娘睡在自己身边以后,熊储感到自己心中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原本几乎已经死了的丹田,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所以熊储非常踏实的开始按照上清心法,几乎是从零开始重新修炼。
现在的局势非常危险,如果不能尽快恢复自己的战斗力,未来是不可想象。
尤其是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女人和儿子,熊储觉得自己比以前多了好几倍的牵挂,也多了几十倍的压力和责任。
逍遥子曾经说过:“身为一个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担待。一个没有担待的人,永远不是男人。”
以前熊储并不知道逍遥子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所有认知就局限在自己敢杀人,敢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很男人。
但是,自从能够随时看见熊开山开心的笑脸,看见严二娘躺在自己身边,并且在睡梦中还能够露出满足的微笑,熊储几乎是一瞬间,就彻底理解了逍遥子当初的话。
熊储并不喜欢其实很女人气的逍遥子,但是理解了这句话以后,却突然发现逍遥子并不讨人嫌。
可惜逍遥子已经死了,而且是为了救自己而死。
所以熊储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好起来,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也做一个并不让人讨嫌的逍遥子所说的有担待的男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
本来熊储按部就班修炼上清心法,身体恢复极快。丹田内力到六月下旬,就已经恢复了八成。只要再有半个月稳定潜修,熊储的内力就能够尽复旧观,重展雄风。
这一天,熊储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的修炼,精神显得很好,所以在院子里给熊开山讲解上清心法的修炼体会。
没想到严二娘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同时进来的就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相公,出大事了!”
自从按照儿子熊开山的意见和熊储同塌而眠以后,严二娘称呼熊储就已经从“公子”,变成了现在的“相公”。
“什么大事会让你如此惊慌失措?”熊储心里很迷糊:“你平时做事都是四平八稳,处变不惊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严二娘扶着熊储坐下,这才低声说道:“我刚才从街上回来,看见所有的城门都已经加派了兵丁,而且城门都关了半边。后来我找兵丁打听,原来是山东、河北那边有人造反了,目前正在往河南蔓延。”
“造反了?这是什么人干的?”熊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