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已经极度忍让了,她还咄咄逼人。大晚上打呼噜惹人睡不着觉的是她,对我评头论足的也有她,天天对我没事找事的也是她。可是我又能怎样呢,住在同一间寝室,难道要把关系搞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吗,估计我不敢。我从来都是一个做着最坏打算的女生。会莫名其妙地想,她们会不会找人来打我,会不会在寝室想法设法地整我。毕竟小时候此种事情是俯拾即是的。
那日我一有心事,就特别想要找个人倾诉,但是经过小天那一番话,我发现其实他不能成为我的倾诉对象。我本来想打给哥,但又觉得总是用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扰别人,更加不可理喻。所以弹出的电话号码,我始终没拨。手机进水,我用着以前的手机,很不方便,它除了能够聊一下天,什么也做不了。我在查找好友方法下加了一位陌生人,我见是同龄人,又是女孩子,所以没想那么多。网名我忘记了,我只知道当时我管她叫小鱼,但我俩的谈话并没有如我期待的那般进行,她没有安慰我,而是用了一个深奥又难听的字眼形容我,她说,我这叫贪心。贪心一词我不会不明白,可是这与我此时搭边实在太过分。我也回答地模棱两可,说:“也许吧,但或者只是你站在自己的角度,并未感同身受,设身处地地了解别人的窘境。只有没有经历的人,才能大言不惭地把别人扁地很低。”
她或许知道了我的气愤,所以有意识地发来一句:你想地太多了。然后我们之间的谈话戛然而止。但二十分钟后,她竟然又主动跟我交流了,话也变得亲切。从谈话中我了解到,她是很随和的女性,因为她并非跟我是同龄人,她这般告诉我,她已经很大了。最让我崇拜地是她出过国,而且多次。她的想法跟我不太一样。
犹记得,她说:“朋友,你别想那么多,以后毕业了,就再也没交集了。到时候找个好男友,生个孩子,最后做外婆,帮女儿带孩子,就等着享清福了。”
我当时还私底下笑了几句。为什么她就不能把生活想的有意义点,为什么就要帮女儿或者儿子带孩子,不能一个人享受黄昏时的安宁,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把自己的想法回给她。结果她不以为然,发来一个苦笑脸,说:“自己的孩子要工作啊,所以孩子就丢给自己了呗。”这个理由忒烂了,孩子就是要从小在自己的父母身边长大,才能得到那些本拥有的也不会失去的东西,他们的身心才能健康。只要教育方式正确,孩子就能茁壮成长。既然要生孩子,就要有本事养孩子。
我们之间的话题最后上升到了最高的程度,竟然研究起了自己国家的传统,批判起了某些不合章法的体质。而我之前的不快全部随着闲聊暂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也许倒霉的人之所以愚蠢,就是在倒霉的岁月里还要高唱自己的倒霉,随心而为,顺其自然,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领悟地通透,可做能做地通透吗?第二天,我一度认为是我看花了眼,那花坛旁扭扭捏捏的两人,我分明认得。穿黑皮鞋,黑西装的帅小伙爬栅栏闯进我们学院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对,许辉,就是他。我站在那里发了好一阵呆,不清楚现状的我杵在那里看双簧。
我的小天夹着烟背靠在那个种满兰草的花坛上,很不客气地瞪着许辉。许辉拿出几百块钱放在小天的手心,又用力地将小天的手合拢。嘴里挂着笑说:“妈说的,叫我给你拿来。反正我转交给你了!自己看着花。”
“不需要你们的臭钱,谁稀罕,我每次的奖金都可以做我的零花钱,到时候没有了,不是一通电话打过去,问她的情人要嘛!”小天把握着的拳头向上一伸,用力将几百元钱摔在地上,顿时几张折叠好的红色百元卷被风着。相互碰头,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然后,我看见许辉又很不开心地把地上的钱捡起来,又交到小天的手中,这次小天握紧的拳头再也没有被扳开,许辉脸涨地通红,大叫道:“喂,许天,你到底要怎么样,那不仅是你妈,也是我妈,你不稀罕可以,我稀罕还不行。我告诉你,这钱我放在这里,它丢了掉了跟我无关。”许辉吸了吸鼻子,掉头就走了。接着我看见小天看着那钱,数了数,然后就疯狂地消失了。
后来我暗地里把这事告诉班上的包打听,让她给我留留神,看看究竟小天和那许辉什么关系。中午的时候就有了结果,包打听的话一向在真实的基础上加上一些虚构的牛皮。所以只要我去除它的残枝末节,就可以完整地了解事情的真相。那时候包打听有点迟疑,看来是小天的好名声让她感到了恐惧,可后来我答应帮她写一纸情书,她便终于妥协,下午的时候,那事就有了回音。
“哎呀呀,小微,都怪你,让我去查,你知道吗,是一个惊人的秘密。”包打听大啜一口气,坐到我的身边嚷嚷说。班上的人习惯看热闹,听奇事。所以好一会儿就聚集了许多同学。
看客往往听到起兴之处,都会忍不住问东问西。所以包打听讲解之余,还得掂量掂量,如何才能使她们没有半分疑惑,如何才能使她们全身心投入,还能随声附和。的确,这是个脑力活。我推了推挤在我前面的同学,问包打听:“喂,你究竟查没查明白,他们是什么关系?”
有几个人也很好奇,疑惑地望了望包打听,又疑惑地盯了盯我,嘴里喃喃自语着,究竟有什么关系呢?其实,这也是我所关心的问题,总而言之,许辉和许天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小微,你们站在一堆儿干嘛呢,什么不是那么简单的?”不知多久,灰米来了教室,她拍肩打招呼的方式依然让我吓了一跳。看来那些同学对包打听的话并非深信不疑,就像这灰米问着,她们也只摇着头散开了。“我……们在聊你去哪儿了?哈哈,是吧,各位。”我吞吞吐吐,打马虎眼,又想了一些其他的说辞,总而言之,可绝对不能让灰米知道,我八卦她男朋友吧!
“哎,我不就去了一次厕所嘛,干嘛大惊小怪的,而且今天我的心情就是好哎,你知道嘛,小辉来看我了哎,真棒。”灰米神采奕奕,眼睛闪闪地,很有光泽。最后灰米除了捉狭的目光,并没有逼我说出理由。
后来,晚自习过后,我们大扫除,包打听因为跟我一组,便将查到的事全部告诉了我。原来,隔壁还有一所相差不多的大学,而那许辉,就在那里读书。更让人想不透地是,那许辉还是许天的亲哥哥,只因为自身的原因,又加上父母离婚,多多少少不太如意。因此,他们的矛盾很尖锐。或许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最铁的证明。
不过,我还想更清楚点。“灰米,你家的小辉同志会跳街舞吗,就是能得奖那样厉害。”既然是兄弟,应该有甚相似之处。小天喜欢街舞,小辉也该有点活跃的。
灰米很沉着冷静地告诉我,许辉不仅会跳街舞,还是个天才街舞男。得过不少的奖,后来因为他弟弟,所以没跳了。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不让我同哥在一块,只是他讨厌的许辉是哥的朋友。仅此而已!
------题外话------
也有这样的矛盾,亲人也不例外吧。小微会怎么做呢。
疯狂一日
如果我一天不是那么无聊,不是那么闲暇,就不会想着方儿地让包打听去调查,也不会因此有了后来小天对我的厌恶,甚至决绝到可以说出那种言不由衷的话来。
从那一天之后,这件事就传遍了。小天最初进来这个学院,我并不清楚是不是因为高考,不过过几天他要转专业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灰米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大的吃惊。只是我无疑有点失落。本想着即便他转专业,也不会抹杀我喜欢他的热情。可是事情往往瞬息万变,说的,做的,想的,可以在一刹那全部逆转。如一匹脱缰的老马,拉都拉不回来。
现下也快八月末了,天气也有点微微转凉,从军训到现在,很多事情都并非我们所想像的那么简单。他收拾书本的时候,我们正在上自习课。所以小天走过教室的背影显得很孤单,明明只是转专业,却感觉像是高中年代那些离开学校即将踏入社会奋斗的倔强者。他挎着那个黑色的皮包,从我身旁走过时,留下了一个捉摸不透的微笑。当时我把那比作再会!
自习铃声一想,理所当然在第一第二第三幢教学楼穿梭。大学学习就是这样,没有固定的教室,如小呆曾说的,就是减肥式上课。我觉得很对,毕竟一直是没有停歇的上下楼梯。
“怎么啦,小天一走,你就浑身没劲啦,至于嘛,我说,记住距离产生美。我家辉还不是一个学校呢!”灰米劝慰地握着我的手说。
我苦笑不得:“一点儿都不一样,至少你和许辉是一直分开的,而小天呢,他是和我们同班哎。差太多啦。现在手机又坏了,很多事情又做不成,可怎么活呀!”
“呀呀呀,你想太多了。许天不是因为比赛离开过一月吗,也没见你得过什么相思病。反倒跟那个什么什么二年级生打得火热。”灰米笑我不知羞。我哑口无言,闷着头,浮想联翩。
“喂,小微,要不今天晚上跟我和许辉去聚会,反正我们都挺喜欢你的。多一个还能多出一个付钱的”灰米挤着眼睛笑笑说。
“啊,不会吧!”对于多一个付钱的这话,我呆若木鸡。当电灯泡还倒贴,忒惨了。
“哎呀,怎么可能让你付钱。我家小辉会自行处理的,放心啦,今天你只需要痛痛快快地玩就行,总而言之,还不只你一个人。他呀,过生日。之前跟你说过的,所以今晚到的人很多哦。”灰米凑到我的耳际,悄悄地说。这下,我可放心了。今晚的人很多,我在踏入ktv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紧张。我两手拽着自己的挎包,费劲地往311挪,无奈同行的灰米又赶去洗手间,所以尴尬地就只有我一人。
ktv的环境很嘈杂,可以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狼嚎声。里面的地板是深色透明发光的瓷砖。上面的吊灯很古典。显得颇为华丽,柜台上的服务员极年轻,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可脸上画地浓妆,却生生毁了她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旁边有一个三十几岁,看上去很慈祥的一个大叔,他正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新出的报纸。右侧处又有一个类似小蜜蜂的东西。姐姐曾看吧台,所以我也见过。
好不容易到达311的时候,又在疑惑要不要进去。我来回地在楼道里走,轻轻地,每每走到那些大开着门的房间,心就莫名地惊慌。手心,额角都溢出了汗。刚自我调节一番,打算敲门时,眼前的门又猝不及防的开了,正对一个人。竟然是哥。后来我想了一想,哥是许辉的朋友,生日聚会不可能不邀请他。
“咦,小微,你真来啦。看来辉没骗我嘛!来,进去!”进去的时候,因尴尬不适应,我显得很滑稽,除了认识的叶一行人之外,并不知道对座的那些男生是谁。他们盯着我差不多一个钟头,有的吸着烟,有的拿过话筒让我唱歌,有的把桌上的好吃的往我面前放。我全都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一心只想着灰米能赶快来解脱我的窘境。从进来为止,就没看见一个多余的女生,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哎,小微平日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还跟人干过架,怎么,就这么一个场合,都把你吓成这样了”哥挤在我的身侧,幸灾乐祸地激怒我。
“喂,你别提哪壶是哪壶嗷,否则……”我用眼神扫视他,嘴一翘,收回。他一愣,不敢说下句了。
灰米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有三瓶喝完的啤酒。看样子她吃坏了东西,所以上厕所的时间也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捂着肚子进来,许辉忙担忧地问了一句,又把屋子里高倍音量的歌声调到最低。然后就是一屋子盯着那两个情意绵绵的两人的眼神。
“要是小天在这里就好了!”我自言自语期盼地说。
“怎么,想男朋友了。你看今晚这么多帅哥。还不够挑,你可真贪心。”他把桌上一包未开的开心果递到我的手上,小声说:“拿着,不吃白不吃。反正有人付费不是。”
其实,我本来就爱开心果,伸出手立即眉开眼笑地接过了:“喂,谢谢。其实我最喜欢吃开心果了。不过能不能帮忙把它撕开啊,对着你,我还好意思,对着陌生人,我可不好意思。”我又把开心果塞给他,附带了一句: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会意地接过,帮我撕了。然后重新塞给我,自己一颗都没有拿。我盯着他,也始终没动。
“我们一起吃,行不?”我看向他,等着回应。
“别告诉我,你不敢吃?”他在揣摩。我很知趣地点了点头,默认。他总算把手伸了过来。我看着那些男生满脸通红,喝得醉醺醺的,还一个一个比划猜拳。其中一个从一开始就包揽了唱歌的任务,好像是乐不思蜀。现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话筒被他紧紧地拽着,起初哼来的歌还能听,后来就成了噪音,包围在整个房间里。一时之间,那种气氛难以形容。
灰米东倒西歪,头枕在许辉的大腿上,口里说着醉话,胸口处用手拽着一瓶还未开启的易拉罐啤酒,大概是睡得不好。所以两脚很用力地瞪着桌子腿。我恍惚看见许辉移了桌子好几次,也把着灰米乱动的脚好一阵儿。
哥与我倒真是其中最聪明的两个,喝酒的时候敷衍,唱歌的时候敷衍,纯粹两个局外的看客。等到一拨一拨的人倒下,等着一拨一拨的离开,最后彻底留下我们几个熟悉的人,灰米和许辉,哥和我。然后灰米从睡梦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她这样自言自语的说。然后环顾四周,又大叫地感叹:咦,咋都走了呢。
然后今日的寿星许辉摸了摸灰米的脑袋,冲对面的哥和我眨了眨眼,然后忍着,露出一个苦笑脸。我一向爱插嘴,说点话总喜欢绕圈子。这时候捉弄灰米的好机会,我怎么能够错过了呢。
“算了,别怪哥没提醒你,如果你现在再想着捉弄人,到时候气氛尴尬。可别哭没洞钻。”哥拉了拉我的袖子,正义凛然地提醒。别说,也应该多谢他的提醒,否则到时候真得罪了人,后悔也晚了啊。
“灰米,现在我们该回学校了,虽然有假条,也不能代表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吧!我可不想被记过呢。”我看了看手机,认为怎么着,也该收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