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生,在想追求我姐时,叫我眼镜妹妹,追求未成,并在他找到女朋友之时,竟然叫我四眼妹。后来的后来,又有了五眼妹。于是乎,到现在为止,我颇有感想地只是那个极不文雅的绰号。
我想着想着,白影又插了一脚:“你是不是在想,这个称呼很老土啊。呵,那很抱歉,你的确时尚不到哪去。”然后唇齿相讥的波涛缓缓上扬的时候,她又迫不及待地道了一句:“很难想象,你这个四眼妹这么大胆,表白的时候咋就不害臊呢?”
“害臊。你想得可真远。小天与我不过一个档次,同样是专科学院,难道他还比我高一层?”恐怕是最近学得比较精,也没知会冲这个大二生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倒是姐姐你啊,明明比那么大了,怎么还想着姐弟恋呢。亲,原来你好这一口啊!”
啪地一声,我被白影甩了一耳光。当然空气交集的地方,又有啪地一耳光。只是这次,是我打的。从我听到的那样,女生动手解决问题地还是太少,大部分地都使用言语攻击。在我学生生涯的年代,我已经不允许再有人甩我耳光,尤其是比我大的孩子。
她显然有些吃惊,僵直的脸上,红润之处的肉都在晃荡。然后她把卷发盘起来。用种杀人的神色瞪着我好几秒。然后她把身上略显臃肿的棉袄脱下来。那时候我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那时候我听见拉链扑哧的声响,那时候有塑料袋在地上被冷风刮得乱窜。
“我没有功夫理你!”她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口头上的较量。听说你文采不错。所以不打算这么干了。”
“别告诉我,这算个理由。”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要是在作家的心里留下了坏印象,可真不好办。”她把棉袄抱在怀里,往校门移。
“事实上,一开始,你就没有机会进来。作家的手里可不想被你这样的小人物给毁了。”我翘着嘴,对离去的背影说。
那是你的事,远远地,我只听到了她回了一句话。是的,五个字都把我气地伤痕累累。确切地说,刚刚那两个讽刺的字眼——作家,仿佛一盆冷水,泼坏了我心中生根发芽的嫩苗。呵,多么能想,难怪不被人喜欢!呵,多么伟大的学姐,甘愿和我这样一个小妹妹做情敌。在这个校园展览处,没有了白影的脚步。在这个校园名人榜旁,有我的驻足。
午后有些微的阳光,只是照在手背处,越觉得在这个冷酷的冬日里没有盼头。很简单,不会因为有了日,就再也不怕冷。
我是个怕冷的女孩子,也是怕热的女孩子。你大概都能想象出,冷到不行,就会弯腰缩着脖子,萎缩到极点。热到不行,走到哪里。都会觉得全身汗流浃背,嘴干口燥。
一次灰米对我说,她讨厌冬天。然后我也以高分贝的声音应和她。她不乐意,笑说:“瞧,小微,你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孩子!”
“哪有?”我被灰米夸得恋红了半天,于是我说:“谢您老的夸奖。”
善良,我讨厌这个词汇。曾经有人改变了我对它的喜爱,萌生了我对它的憎恶。是的,老道的人,都知道它的过度便是懦弱。唯有把握好它的度的人,才能有幸得到这个词。我没有对不喜欢的事心甘情愿,亦无需得到此句。
“说吧,我哪里需要你说善良?”我说,“长这么大,最多可以用懦弱一词,善良与我不搭边。”
“你总是这样较真。刚才我说讨厌冬天,你为了分享我的无助。所以也说讨厌冬天。可不,善良地很及时。”灰米说,带着她的脑袋晃起来。
“那不叫善良!”我坚决否定,纠正她,“事实上,我本来就讨厌冬天。看,冬天不把我害得如此惨吗!”
我把一双因冻疮溃烂地差不多面目全非的手,往灰米的眼前一晃,说实话,那真是讨厌,讨厌冬天!
“还说不是,你的较真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吗?”灰米说,“你大可不必,直接和我幽默下去就好。”
天,你究竟想让我说些什么?
“你想清楚了吗?”灰米把问题抛给我,“真要和许天分手,我们可做不成妯娌了。那该是多么一件遗憾的事!”
“也许,很幸运呢。”我看着灰米,继续说着理由,“我是一个多么麻烦的女孩子。”
“那,你打算怎么做,写了那么多的情书作废啦!”灰米把上我的肩,“这些努力,可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沉默了,她也没有逼我。但或许她理解我了。追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该是多么无聊的事呵。
寝室里,秦佳木永远有藏得住的事,永远有吸不完的烟。那桌上的白色烟锅里有日积月累的烟灰。是她对我说了决绝的话。
“那次你问我和喜欢的人有没有浪漫的事。确切地说,我骗了你。”她吸烟地时候,看上去很萎靡,吐出一口很长的烟,盯着我。
我啊呀了一声。是,我很疑惑,也很好奇。“我和我的他没有浪漫的事。就你口中说,踩着自行车穿梭在午后的阳光里,并肩走在傍晚的街道上,为了另一半,做些想象不到的惊喜。我最多也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她的话很现实,也很不实在,天作证,这是多么不浪漫的现身说法,她把快完的烟吸尽,掐了烟头,又说,“现在像你这样天真的傻瓜,已经不多了。你难道没察觉,自己把爱情想得多美好,而其他却看得很黑暗吗?”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的确,头脑混乱地不行。是啊,现实世界,我的头脑里明明清楚地知道现实的残酷,却总是为爱情附上美丽的光环。而遇其他种种,我却看得很透彻,很夸张,很复杂,很黑暗。
“知道不,我观察你很久了。”她又点了一根烟,“一个被过去纠结,被自己烦恼的孩子。这点,跟我很像。不过,这么压抑,却没学坏,我倒是很服你。”
“你是打算说教?”我有点被人看穿的怯懦,把棉袄裹紧了,忽悠着说,“别告诉我这是你经历了失恋的感慨。告诉你,我这不叫失恋,而是及时觉悟。因为我不懂爱情,还没为此感到难过呢。”
“没难过,爱情?”她叹着气,很优雅地灭掉了烟,“很可惜,到现在,你都没看清自己。”
等到晚上十二点,看视频,聊天,吃东西的美美睡着之后,我还在怀疑。怎样,才能看清自己么。楼道里响起来几声怪音,我听见有人在咕噜咕噜地喝着水,紧接着伴随着几声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只是至始至终我都因为害怕有鬼没能出去看个究竟。
希望,希望那些是错觉……
------题外话------
和平,用在恋爱,有点滑稽。
心灵烙印
这个世界,大概时钟不会想着徘徊。唯有具有感情的人类,才知道徘徊。但在某个特别的十字路口,时钟也有可能徘徊。原因与否,你猜得着么。
那一次与白影不期而遇,和与她口头较量几个回合的事情,更加坚定了我打算与小天和平分手的想法。
去小天所呆的奔放俱乐部的时候,天气正冷得要命。有的女生花样百出,不害羞地戴上了白色的口罩。围巾,帽子,但凡冬季用得着的。她们都准备地很齐全。
最近,我喜欢上了织围巾。通过一些擅长这类的同学,我彻彻底底掌握了织围巾的技巧。不得不佩服自己,一条长长的围巾在两天之内,就被我巧妙地织了出来。有人赞扬我成了围巾妹,非粘着我也抽空给她们织一条。我敷衍地回复了她们。实际上,我的打算是,妈妈一条,姐姐一条,爸爸一条。可最后的结果是,只织好了一条像样的红色围巾。这是我特意织给我高中时代剪不断,理还乱的死党梅梅同学的。我特别自信地猜想,她一定会感动地抱住我说谢谢!
可是,我脑袋里拼命想要织成的围巾,却总也没织好。错了,则拆。再错了,再拆。有时候花了半天的时间,都没有任何成效。灰米说:“亲,你要求太高了啦!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个头。”我呶呶嘴,不理,继续埋头苦干。
后来,那件围巾一直压在我的枕头底下,迟迟都没有送出去。一个过俗的礼物呵,我常这样想。
“你到我俱乐部来,是有什么事么?”小天靠在俱乐部的大门,甩手说,“哈,果真有事啊!”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笑着的,与平日的淡然冷漠相差太大。说实话,这种感觉,就像是因为我来了,他特地兴奋激动了许久。
“许大帅,该你啦——”俱乐部里有人站在那里大声地叫他的名字,他扬起手,对叫他的那人挥了挥。然后转过头,抱歉地说:“等我一下啊,马上就来。”
于是乎,我坐在俱乐部门外,一直一直等,明明短短十分钟,我却像等了一个世纪。明明是坐着,我却腰酸腿疼。里面锣鼓阵阵,还有钢琴独奏,我听得出,那是一首很温暖很轻柔很幸福的曲子。因为昔日的同桌姗姗弹过,所以我的耳朵很敏感。我站起来,把视线往里探,然后我清楚地看见那个微胖,黄色卷发,身材性感的白影,算起来,我该礼貌地称呼她一声学姐。那么优美的曲子,那么美丽的背影,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而我一直喜欢的男孩正在旁边有节奏地打着拍子。
真恨自己,专业啊,怎就当初不爱上你呢?否则也不会让情敌独占鳌头。钢琴,和你无缘,真是不幸!
“你还在这里啊,找许大帅怎么不进去?不会来兴师问罪的吧!”这高胖子冲我挤眉弄眼,接着又让我循着他的眼光看向俱乐部中的那两位。
我脸色明显有点难看,高胖子也清楚知道我脸上的变化,可他还是大摇大摆地进去了。正当我要吐唾沫时,他又忽地伸出一双手来,一瓶矿泉水就在我们的中间立着。他说:“喂,不要可收回了啊!”说实话,我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趋势,刚刚恨得咬牙切齿的高胖子,竟然有这么出人意料的举止。我吃惊的同时,不得不说我又有了莫名的感动。真是一个摸不清的人呵。
不知道过了好久,小天跑了出来。他问:“走,我们去花园后面谈。”我任由他走在前面,等到四周寂静,等到再也看不见俱乐部的影子,等到再也想不起学姐白影。
“小天,我们这好像不叫爱情哎。”很奇怪,连分手两个字都换成了这么特殊这么好笑的一句话,“我们还是成为好朋友吧,而且你要为着自己的梦想加油!”
“是嘛,爱情,我好像也不懂这个词汇。你实在比我有勇气多了,能够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所以套在一块儿,总感觉彼此都不理解对方。”他把头仰起,我浪漫地以为那是30度,我想当然地以为他是不想让泪水流下来。他这般苦笑说,“分手,真没想到这么快啊!”他好像随身携带了烟,又在我的面前任性地抽了起来。
然后就是沉默,沉默,两人一起沉默。
随后我鼓起勇气,打破僵局。我说:“要不现在我们还聊点交心的?”
“交心?”他回头看着我,“好,你先说。我听着。”虽然口头上,他答应着。可是在这个谈天说地的当口,他把手机拿出来,放着一首听起来很潮很激情的歌曲,连放在地上的脚都上一下打着节拍。
“到底我这个人哪里很讨厌?为什么我总感觉我们之间有矛盾呢?”我说,“不要回避问题,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有,还不少呢。不过这也说不清楚是不是问题。”他挠了一下脑袋,停了两秒,继续说,“小微,如果我说了这些伤害你的话,那么很抱歉。”
我有点佩服,这是在提前打好报告吗?
“嗯,说吧!”我说,“能从别人那里知道自己的毛病,一直是家常便饭。”我把接下来的那几句放在了心里:不管是有的,还是没有的。
“你……太消极了。跟我在一块儿,总是聊你的过去。”他没有任何含蓄的想法,“我的确承认你的过去很痛苦。可是总是活在过去,时时对别人念叨,又有什么用,毕竟没有亲身经历。”
我认真听,没有插嘴,没有辩驳。“你有时候的确忧郁太过。我实在忍受不了,你知道,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可你跟我在一起,却传达些很有压力的话,不知道别人也会难过的吗?”他说完,又开始吸了几口烟,“我一直尊敬的母亲突然有一天与我爸离婚,跟了别人。你说,那是怎样的感受,我哥一直很厉害,是妈心目中的宝贝。而我努力那么久,还是什么鼓励也得不到。那又是什么感受?”
“对不起,我知道。”我竟然在抱歉,这是感同身受,还是因为同情。
“你知道吗,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的过去很假,知道吗,肯定你的同学也这样说过。对不对?”他说这话,或许是心虚,眼睛眨了很多次,但是却流露着我永远都不想看见的坚定,“你说你曾经因为考试被老师很重地体罚。我信。你说你曾经被同学欺负在路上被绑。我也信。但是你说在北京的时候,你妈留给你二十元钱生活。我不信。你说你的亲戚让你到家吃饭,还问要米钱。我不信。你说你初中一天有时候都吃不上两顿饭。我还是不信。小微。你把自己的过去夸大告诉别人,是想有人同情你么。”
对呀。这一直是我思考的问题,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另一个人,是为了索取同情么。明知道告诉别人,也有可能出现反作用,还是一如既往地想要别人知道。
“你都猜到了,真棒。我就是试试像小天这样的帅哥是不是挺能安慰人,呵呵。”对着不相信自己的人,最好的回答就是应和赞同,我违心地否认了自己的不堪的过去,我违心地杜撰了自己的人品,是啊,表里不一,还是心口不一,亦或者是词不达意呢。
一句话的开始,也意味着一句话的结束。那一刻,我又有了所谓的心痛。那种哭到神经错乱的不安,我这人真有那么糟糕么?让富人无条件地去接受穷人的落魄,是一种无知。让穷人无条件地去理解富人的思想,是一种罪过。穷富只是一个条件,矛盾,伤害在两边交织。终究是我不了解你,你不了解我。除非位置相调,那结果恐也不一样了。
“我每次认真听完你的抱怨,都不回应。只希望你能得到满足。”小天说,“也许我的猜想错了,也许我刚才的话也是错的。不过小微,老活在过去总不好。”
我点头,说了谢谢!其实,我做人真有点问题,明明难过地要死,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样的小天,我恨死了,怎么可以否认我的过去。
我想对着那个人大哭,我想对着那个人大骂。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