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卓知远伸出右手,屈指虚空抓向了那人的颅顶,剑仆当然知道卓知远这是要抽取那个男人刚才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是清源山的四名弟子修持太低,根本就不理解卓知远要做什么,一个个纷纷用极其怀疑的目光看着卓知远,却又不敢发问。
最初,蛤蟆精也是满脸不解之色,但是很快看到从那个男人的颅顶飘出了一小截仿佛雾状的东西,落入了卓知远的掌心之间。极淡,若不是这蛤蟆精的修持已然不错,甚至于都无法发现,那四名清源山的弟子显然就没有发现这一小截烟雾曾经出现过。
蛤蟆精似乎明白了卓知远的举动所为何事,顿时叫喊出声:“前辈这是在抽取此人之前的记忆?”
卓知远并没有理会他,而剑仆却是狠狠的瞪了蛤蟆精一眼,吓得蛤蟆精一缩脖子,本就粗短的脖子这么一缩,更是仿佛没有了一般。但是听到这句话,那四名清源山的弟子也心里一下子猛然紧张了起来,他们虽然没有这样的实力去抽取凡人的记忆,但是却也知道,清源山每次选拔弟子,如果遇到无法调教的,便会抹去关于清源山所有的记忆,送回家中。虽然不知道这被抹去的记忆是否能被查探,但是看到卓知远的实力,还远在自己师尊之上,想来自然是可以抽取此人的记忆的了。若真如此,他便能轻易的发现一切。
那四名清源山的弟子只觉得双手掌心当中全是汗水,但是心里也全神戒备了起来,随时都准备法宝尽出,即便是死,也要拼一拼。
很快,卓知远就弄明白了一切的始末,然后又轻轻的将那段记忆还给了那名男子,让他的身体回到地上之后。这才又对那四名清源山的弟子说道:“这人是被你们冤枉的。”他已经看见了刚才在赌场里发生的一切,此人的运气着实也好到有些怪异,先是在骰盅的赌桌上连赢了五把,并且其中有一次居然是准备押大,却不小心压到了专门的点数上,再想改,荷官却不肯让他更改赌注了,说什么买定离手,结果没想到开出来的点数跟那人所押完全一致,赔了个三十倍。随后那人又去牌九的桌上,居然连抓三把至尊宝,不过带来一两多银子的他,此刻居然已经赢了百余两了。接下去就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看家护院之人,一把将此人拿住,说他出千,周围的赌客一个个显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心道难怪此人赢得这么痛快呢!
但是,从那人的记忆当中,卓知远却看不到任何出千的痕迹,毕竟任何一个人想要出千,就算手段再如何高明。高明到让人无法察觉的地步,但是他自己却是很清楚自己必须动一些手脚的。但是此人却丝毫都没有动过手脚,是以卓知远也能轻易的判断出他并没有出千。
看到那四名清源山的弟子紧张到随时可能崩溃的地步,蛤蟆精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早就说过,他们总是祸害凡人,还不肯承认,在如此高手面前,你们那点儿小伎俩算得了什么,居然还敢班门……”话没说完,卓知远已经顺手一个封印术顺手丢了过去,这种最基本的法术对于一名第六层意识的修禅之人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却足以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语了。
“你们是东来尊者的弟子?”卓知远抬眼朝着那四名清源山的弟子望去,他恼恨清源山曾经亏欠过他,但是却并不表示他对任何清源山出身的人都很恼恨,同时,他对清源山的李度就只有感激之情,乃至于之后对于莫询也是感激莫名。没有这二人,自己早已成为一缕散浮在空气之中的芥子元力了,根本便不可能成为这些人手里所言的高手。而对于那些虽然未曾施惠于他,但是却也从未曾加害过他的人,卓知远是不至于有任何仇恨之情的。更何况他还听说孔一凡曾经帮他说过话,虽然仅仅只是提了一句,并未坚持下去,但是,那也说明此人至少心地不错,能为一个不知名的弟子出声询问,这也算是种下善因之举了。
听得卓知远那寡淡的口气,那四名弟子也不知道卓知远究竟是孔一凡的仇人还是他相对亲近之人,不由得心底产生了几分犹豫。此时此刻,若是师父曾经得罪过这人,恐怕他们几人就更加难以活着离开了。
不过四人当中倒是有一人立刻站了出来,大声道:“我们就是恩师的弟子,你若是昔日与恩师有隙,今日要报复在我等身上,我等也毫无怨言!你只管动手就是!”言下之意,似乎已经彻底明晰了自己和卓知远之间实力的差距,竟然是不准备反抗了。
卓知远听到这话,再看那弟子虽然依旧颇有些害怕,但是却能强自镇定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你觉得我与东来尊者有仇?”
那四名弟子一听这话,心里倒是明白了,原来无仇啊,这般倒是可以攀攀关系,此人与师尊怕是旧识,看在师尊的面子上,他自然不会加害我们。
“刚才是我师弟误会了,前辈是跟恩师曾为旧识?我等确为清源山门下,恩师在清源山乃是性堂堂主。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或许恩师还曾在我等面前提及过前辈呢!”最初跟卓知远有过交谈的弟子此刻又大起胆子来了,看得出来,他是这四人之中地位最高的。
卓知远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此刻你倒是敢承认了。刚才却为何不敢言声?只因不清楚我与你师父是否有仇吧?你们可是打定主意,若是我与东来尊者有仇,你们便不认这个师父了?呵呵,这般看来,孔一凡要你们这样的徒弟何用?大敌当前,居然连师父都能不认,也难怪清源山凋敝如此,否则,即便是掌门、长老都被剿杀,也合该能够站稳脚跟,千年大教。这点儿根基断不能没有。”说着话,卓知远掌心劳宫穴里的御魔金锏呈现了出来,手掌一翻,便化作万千蝴蝶,黑压压一片将那三名弟子困在当中。
“前辈……”那三人好似还有话说,但是瞬间被御魔金锏所化黑蝶包围,哪里还有半点声音能够传的出来?
唯一一名没有被困的弟子脸色煞白,刚才他还有一拼之心,如今终于见到卓知远出手,方才知晓这根本便不是他们所能抵挡之人,哪怕所有人联合起来,恐怕也不够人家出一招的。但是眼看自己三名师兄弟就要死于非命,还是硬着头皮对卓知远拱手道:“前辈,我这些师兄弟也只是没有晚辈脑筋转得快罢了,我等对师尊都是敬畏的很,断然不敢做出违背师门的事情。”
“哼!孔一凡虽然建树不高,但是却当得宅心仁厚这四个字,若是他知道了你们在此为虎作伥,你以为他会轻饶了你们么?不敢违背师门,你还想怎样违背?”
一席话,说的那弟子额上冷汗簌簌的往下掉,已然无言以对。他作为在这赌场里的一份子,当然知道这赌场经常做什么样子的勾当,平时对于那些赌客倒是不至于恃强凌弱,只是凭借着真实的本事赢他们的钱,手脚都动的比较少。但是一旦有人来到这至尊赌室,需要活人作为道具对赌,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从赌场之中抓来一两个人的。这些人多数都是被冤枉的,清源山这四人虽然并非直接动手之人,但是总也清楚。只是,他们现在已无师门庇佑,又享惯了这尘世之间的各种营生,人家终日将你当大爷一般的供着,你偶尔也总需为这些人做些回报。而这便是回报,其他三人或许毫无顾虑,而这名弟子也多少会觉得于心不忍,但是修禅一途。从最初之时便会被告知凡人的性命不过弹指一挥,并且教导他们要断七情绝六欲,连父母兄弟之情都要抛诸脑后,就不用说一个陌生人的性命了。一来二往的,他也就漠视这些事情的发生了,不过只是死了个凡人而已。
但是卓知远这一番话,却让他想起了作为人类最基本的那些东西,是以也便无言以对。
他的心理卓知远一一看在眼中,心道这却还是个良善之人,只是一时行差踏错,便打算放过他了。于是又道:“看来你也知道你们所为都是违背天命之举,孔一凡若是得知,定然饶不过你们。今日遇到了我,我也便出手帮你师父清理了门户了吧!”说罢,手指微张,就要将那三名弟子拍死当场。
可是对面那名弟子见状,却急切的大喊一声,仗剑横在卓知远和那三人之间:“前辈若要杀了我师兄弟,便先过了我这关!晚辈纵然不敌,也要拼死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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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回【种善因】
第三百八十回【种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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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仆眉头一拧。就要上前拿下那个不识相的弟子,可是卓知远却手指微动,在剑仆面前布下了一道气墙。
这道墙当然挡不住剑仆,但是却能让剑仆知道卓知远的心思,当然是骤停了脚步,不解的望向卓知远。
卓知远随口说道:“他们适才分明已然打算不承认是孔一凡的弟子了,你虽然口中维护,但是想必也心知肚明,此番却为何还要维护他们?”
那弟子凛然道:“前辈神通晚辈万万不敌,但是我这三位师兄弟即便有错,也当是由我师门自行处罚,不劳外人动手。今日前辈一番言语,晚辈宛如醍醐灌顶,明悟了许多道理。若是前辈今日能放过我等几人,我必将回到师门自行领罪,任由师尊惩戒。”说罢,虽然明显不敌,但是却还是依旧直视着卓知远,怯意仍然,但是却多了几分勇气。
卓知远笑道:“你回去领受责罚了,但是你以为你这三个师兄弟也会乖乖回去领罚么?别说你不可能带着他们回去领罚。恐怕他们半路还会害了你的性命,然后却回到师门推诿责任,将一切归罪于你,说是受了你的蛊惑,是以有高人出手将你杀之。你可曾想过这般后果?”
“前辈纵然神通广大,但却休要再侮辱我师门训斥,否则,晚辈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是要和前辈斗一斗的!”
“糊涂!就你这点儿微末伎俩,我家公子一根手指便压死你了,还斗一斗,你拼了十条命都斗不过!”剑仆忍不住出声呵斥。
那弟子却脸色越显坚定:“斗不过也是要斗的,晚辈断然不能忍受外人对我师门指指点点。”
卓知远又笑:“你可知我是谁?”
那弟子一愣,随即茫然的摇了摇头:“晚辈不知,但前辈修持强大,实是晚辈生平仅见。”要知道,他当初所见过修持最高的人也不过就是邓少艾了,而当时,邓少艾也不过刚刚突破第七层末那识而已,如今卓知远已经是第七层末那识前五镜尽皆圆满,也唯有后来再度前来寻找卓知远麻烦的伽罗僧非恩可以比拟,但是伽罗僧非恩后来却是从不曾在这些寻常弟子面前露过面,他们也自然不可能见识到这更高的修持。
卓知远又自笑笑:“说起来,你我还是同门,不过现在,清源山已然将我视为死敌了吧!”口中言及此处,心中不由得也有几分黯然。毕竟,卓知远也还曾经在清源山有过一年堪称无忧无虑的日子,只希望可以一碗饱饭,在外五堂终老,却哪里想到一切都早已被安排。
那弟子听罢,还是满脸疑云,似乎并不明白卓知远的身份,但是那蛤蟆精却陡然一惊,迅速明白过来,口中也惊呼出声:“你便是那一人挑了整个清源山的卓知远……?”
骤然闻得卓知远三字,那弟子眼中显然露出了怒火,牙关紧咬,却似就随时想要扑上来狠狠咬上卓知远一口一般。
卓知远看到,又开口道:“没错,我便是卓知远,你怕是此刻只想啖我肉,啃我骨了吧。”
那弟子忍住浑身上下的颤抖,一字一顿的说道:“师尊曾经一再的叮嘱我等,让我们再也不要去动找你复仇的心思,否则,今日纵然身碎我也是要拼上一拼的!哪怕咬你一口也好!”
剑仆一瞪眼:“就你?师父若是不想让你近身。百丈之外便能取你性命。就算是你师尊来了,也不是我师父一两招之敌。不过你师父倒是警醒,知道打不过,哼哼!”
那弟子艰难的摇着头,怒声道:“你这童子,休要再胡言乱语,若是再侮辱我师尊,我定然要杀了你!师尊是大慈悲,即便知道……”他手一指卓知远,“是你,害得我清源山如此凋敝,杀了我长老、掌门乃至太长老,他却依旧言说是我清源山亏欠了你,你要上山来报仇并不为过,并且让我们忘却这件事,再也不许找你寻衅。你当师父真的是怕了你么?”
听到这话,卓知远倒是微微一愣:“现在始教的掌门是由孔一凡在做么?”
“我师尊本不想接受这掌门之位,当初他任刑堂堂主,也皆因他毫无权势之心,后来莫询长老担任执事之后,他几乎将所有事务都交予莫询长老处理,直到莫询长老去了后山做了长老,他才又开始重新掌管刑堂事务。若不是教中遭了你的毒手,师尊必然不肯接受这掌门之位。可怜我偌大清源山,居然毁于你一人之手,你却逍遥快活,怎地心中就毫无任何悔意么?”这番话,那弟子说的咬牙切齿的,看起来。他距离真相着实太远。
不过,听在卓知远耳中,却也让他对这名弟子赞赏有加,无论如何,这名弟子对于清源山,对于始教,对于他师父的忠心,是日月可鉴的。而且,东来尊者孔一凡会说错不在卓知远,也比较出乎卓知远的意料。有这么一个掌门在,想必清源山复苏倒并非难事,这孔一凡也算是真的宅心仁厚了。
卓知远当然不会去跟这名弟子解释什么,这一番对话下来,却也让他放弃了杀念,只是伸出手指,轻弹了三下,在那三名无法动弹的弟子身上下了一道禁制。
随后说道:“我在他三人身上下了禁制,你可带着他们回去师门,孔一凡必然有法子解了他们的禁制。你可将你们在此的所有行径都同你师父禀明,如何处置便由他决定。”
那弟子查看了一下自己三名师兄弟,得知并无大碍,但是还是不忿的叫道:“即便当初师门令你下了十万深渊,那也只是你咎由自取而已。你杀了我清源山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愧疚么?”
卓知远平静的看着这名愤怒的清源山弟子,淡淡的一笑:“我自练达,为何要有悔意?若不是我屡有奇遇,怕是早就被你们所谓长老、掌门、太长老杀了数十回了。我却还想问问,我究竟做过些什么,让清源山非要杀我而后快呢。这些我也不屑与你解释,今日见你尚算有几分骨气,且仍有良善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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