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康大友在木花后面拉住了缰绳,一行人围绕着地上的梅先生不知发生了何事。
“蓝儿是不是在车上?”羽安直奔主题。
梅先生抬头看着身边出现的几个人,忽然对着康大友和几名捕快叩起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官老爷威武,救救福姬吧!”
“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康大友再次询问。
梅先生保持着伏首的姿势,哽咽着回话:“福姬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今晨我们出了客栈继续往老家赶路,结果在车上发现了一个被捆绑的姑娘,福姬说是认识的人要送她回去。我怕绑架她的人在后面追赶,就想着先带她们到前面安全的地方。没想到歹人在路上设了埋伏,不止带走了小姑娘还强走了福姬,拉车的马也被他们牵走了。”
“这是一个团伙。”康捕头论断道:“说不定和之前发生的失踪案有关。”
之前的失踪案?木花想起了卫雨玲也就是零儿收拾的三个贼人,那时他们正要调戏蓝儿和零儿,结果被零儿施展十愿流神技教训了一顿落荒而逃。难道之前在城里绑架良家妇女的人不是他们,而是这次的这个团伙?
康捕头让梅先生描述了歹徒的相貌特征,事不宜迟,他立即和两位捕快朝前追了上去。
“木大哥,我们也快追吧。”羽安迫不及待道。
木花还想着失踪案的事,目光眺望着右面不远处的温龙山。这座山在附近颇有名气,主要原因就是山中的温泉,主泉眼在山的最高峰,围绕着泉眼形成了小潭,溪流从小潭中流出来,汇流山中其他的泉眼形成一条流淌于山间的温热溪流,即使在冬季溪流也不曾断流,此山便因此得名:温龙山。
几条山岚若隐若现,其实正是山间的暖溪蒸腾的热气。入山口出排着几行脚印,八成是进山砍柴的村民留下的足迹。
木花从眼前的景色中回过神,双腿一夹马肚和羽安向前赶去。
临时组建的追踪小队马不停蹄,一路太平无事,可路上越太平木花心里却越加不安。将近中午时一行人马到了一处驿站,驿站尚在远处时几人就听见了马匹异常的嘶鸣,到了驿站前他们才弄清原来有一匹褐马正在发疯。几个马夫拼命想把马匹制服,无奈褐马十分疯狂,左冲右撞不停地嘶鸣,马夫们努力把褐马控制在驿站附近可谁也没有本事叫这个发狂的畜生停下来。
一行人见状,纷纷下马帮忙。
可人多反而乱了起来,眼看褐马就要突破人墙了。
“喝!”康大友突然大喝一声冲上前,一把抓住疯马的缰绳,重心下降用尽力气把它的头向地面压去,他额头上的青筋因为全身发力而暴怒,一双大眼如猛虎一般圆瞪。那匹疯马不断与康大友较劲,一人一马开始还旗鼓相当,随着时间的消耗疯马竟然渐渐力虚被压着慢慢低下头去。
众人看着康大友逐渐取得上风皆是瞠目结舌,什么人的力气比得上这匹疯马呢?眼中的这个汉子宛如大力神在世。
就在康大友要把疯马彻底压倒时,那马忽然向前发力,康大友毫无防备被马向前一带摔倒在地。疯马见力士被自己摔倒更加猖狂,抬起蹄子加速向前飞跑,康大友被拖在地上却要强地不松缰绳。
“快、快救我们老大……”几个捕快已是惊慌失措。
见疯马跑来,几人都是纷纷闪躲,唯有一人对着疯马跑来的方向一动不动。
“木大哥快躲开!”羽安见木花还站在原地,急忙喊道。
疯马丝毫不在乎眼前这个叫木花的男人,一点没有减速,仿佛决心把一切挡路的障碍除掉。
“嘿!”就在疯马要撞上木花的那一刻,木花猛然抬手朝着马面狠狠打了一巴掌。疯马受了创击,方向偏开木花跑了出去,跑出几步马蹄渐渐减速,最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傻了眼。只见疯马跪在地上,无力地垂下脑袋宣告着自己的失败。
康大友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和泥,他走到木花身前抱拳道:“多谢英雄相救。我大友不识泰山,还没请教英雄大名。”
“在下木花。英雄不敢当,以前在武林混口饭吃,有些拙技罢了。”
“木兄弟!”这位捕头看着木花,眼中含着相见恨晚的遗憾。
“康捕头神力过人,威风得很。”
“我认你做我康大友的兄弟,你不可再叫我‘大人’或是‘捕头’。”
“康兄。”
康大友认了这个兄弟眉开眼笑,说道:“我当年中过武举,在军中任过校尉,因看不惯军营黑暗才落到此地当了一个小捕头。”
“早就看出康兄是个真性情的好汉了!这个兄弟我认得值。”
“木大哥你看!”羽安似乎发现了什么。
众人看过去才发现疯马的臀部有一条很深的刀伤,鲜血正止不住地往外流。
“木大哥,这匹马好像是拉着福姬姐和梅先生马车的那匹。”羽安盯着褐马又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康大友抓着胡子,陷入沉思。
“康兄,现在能进山吗?”木花忽然问了一句。
“最近是封山期所有人是不准进山的。”一名捕快代为回答。
木花眉头紧锁,目光严峻,缓缓朝众人说:“我们被算计了。”
城东事记 第十八章 命运之死
第十八章命运之死
“福姬姐姐,你摸摸看,这水真是热的呢。”蓝儿蹲在一条冒着热气的溪流旁,用手撩起水花。
溪水潺潺向前流淌,温热的水温不仅使周围的地面没有被冬雪所覆盖而且使地上的野草保持着青色的活力。明明是白雪皑皑的冬季,可溪流所过之处都仿若春景,这真要感叹自然的神奇造化。
“不是亲眼所见我真难以相信。”福姬感叹道。
福姬和蓝儿所在的地方正是温龙山。她们两人怎会出现在此呢?
“车子再快也比不上马。”她们所乘的马车驶到温龙山附近时梅先生说。“你们先到山上避一避,我留下来观察情况。放心,歹人不认识我,应该不会难为我。”
于是,她们爬到山上,在半山腰的地方等待与梅先生会和。
“对了,福姬姐姐,我还没问你和梅先生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我要和他成亲了。”福姬坦白说。
“成亲?真的吗?真是祝贺福姬姐姐啦。”
“这次我和他就是要回老家办理婚事的。”
“福姬姐姐这么信任梅先生啊,我猜你们相识也就不到三个月。”
福姬露出吃惊的表情。
“梅先生是三个月前来到城里的,在各家青楼里教女子弹琴,所以大家都叫他先生。”
“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儿得意地一笑,心想:看来之前收集的情报没错。
“几月前先生带着几名歌妓在醉梦楼唱曲,我们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梅先生是怎么样的人啊?”
“先生待人很好,不发脾气也从不抱怨,他虽常在柳巷花街之中却没沾染不好的习惯,总之是个好人。”
“就算如此,这么快就决定结婚是不是太仓促了?”蓝儿歪头看着福姬,脸上有着孩子的天真。
“你不懂,我和先生已经厌倦了卖艺的生活,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归宿啊。”
“那——福姬姐姐有‘看’过梅先生的过去和未来吗?”蓝儿这样问仅仅是出于对“情报”的收集,她在考虑木花布置的任务自己完成的是否还有完善的余地。
福姬摇头道:“他的过去与我无用,他的未来我知道亦是无用。我一直向往的就是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我要珍惜我和他的现在来完成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看来福姬姐姐是真喜欢他喽?”
福姬微红的脸颊已经说明的答案。
这时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不好了。”梅先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说:“坏人追上来了,马车那里回不去了。”
“那怎么办?”福姬担心道。
“只有越过这座山了,到前面再寻安全的地方。”
经过辛苦的赶路,天黑时他们终于下了山,来到温龙山山脚下。山上的暖溪正从此处流出,积成一个小潭,小潭的出口是一个几米高的小瀑布,小瀑布又由几阶天然石阶分为三层,溪水在月色下散发出白色的热气,像是一条在云中翻腾的白龙从小潭跃出经过三级石阶奔向远处。
此景比起山上更像是仙人居所,让人流连其中。要不是躲避着坏人的追踪,真想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
“先生,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走了一天孩子也累了。”
蓝儿点头附和道:“是呀,脚都走酸了。”
梅先生观察了一下周围,点点头道:“好吧,走到这也算暂时安全了。”
“那可说不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前面的林子里传来,吓了三人一跳。随着那个声音,一个男人从隐身的树林里走了出来,挡在路中央。
“这次你别想再跑了!”
不止一个人!身前身后一共冒出了五个黑影把他们包围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追着这个孩子不放?”福姬质问着黑影。
“福姬姑娘不要多问,快到这边来!”对面的黑影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听着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福姬极力回想着他的身份。
“木大哥?”最先判断出来的是蓝儿。
“蓝儿,快过来!”还有羽安!蓝儿想高兴地大叫:我在这里啊!她情不自禁向前走出一步。
“要是想活命最好不要乱动。”
福姬怔住了,她从未听过梅先生如此冰冷的声音。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闭嘴!我先有话和对面的兄弟说。”
被狠狠喝住,福姬不解地注视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
“竟然能绕道我前面,你们真是不简单,我明明拖延了时间。”梅先生感兴趣地问道。
“你的确让我们走了错路,可你没料到你的马会被截住。既然你说强盗抢走了你的马,那他们又为什么要把马割伤放跑呢?这明显不合逻辑,我们于是想到你很可能说了谎话。在路过温龙山时我看见有上山的足印,开始我以为是樵夫猎人留下的,后来捕快说最近封山根本不可能是樵夫和猎人。所以,只可能是你先让福姬、蓝儿上山躲避,你自己再将我们误导向错误的路线,这样就可以带着她们躲开我们的追踪。之所以用这种手段,是因为你知道时间一长我们骑马肯定能追上你们。”木花冷静分析着。
康大友的声音从梅先生后面传来,补充道:“走温龙山是你临时计划的,事先你并没有调查山上的路线,所以你一定不敢走小路。虽然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可你带着女人孩子用脚在山里走的是弧线,我们几个男人骑马在地上跑的是直线,当然堵得到你了!”
梅先生苦笑道:“想不到输给了一匹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木花问。
“都是因为男人的欲望。”梅先生缓缓说:“没有不好色的男人,因为男人的欲望所以有了我的工作。我所做的就是在全国搜罗才艺双全的美貌女子,妓馆、财主私宅甚至是王府都在我这里下订单,他们想要什么类型的女子我都会找来,然后他们再按女子的成色付账……”
“住口!你们把女子当做什么了!”羽安再也听不下去。
福姬全身颤抖着,看着这个不久前还是风度翩翩的意中人,嘴里反复说着“不是的……”头顶的空气变得无比沉重,压得她难以站立。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破灭了。她幼时遭逢盲目之苦,后来饱尝命运捉弄,现在她想不看命运一切随缘,本以为找到了今生的福气,却是这样不堪入目的结局。
“福姬姐姐!”蓝儿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福姬,此时的福姬已是面色苍白目光空洞。
“本官问你,几月前城中失踪的女子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没错。几月前我和在客栈被你们抓住的三个人到了这里,那些女人已经被转移到城外,本打算这次带走福姬就收手,可那老黑那个笨蛋那天发现蓝儿这个丫头在街上打探我的消息,他以为蓝儿发现了什么就把她绑走了。其他两个人先到我在城里的住处确认我已出城,再到城外的岔路口接应老黑,他们处理物证后就到了客栈与我会和。”
原来那天夜里在小院里看见的两个黑影就是他的那两个同伙!羽安想起那夜的经历恍然大悟。
“那个装着药材的口袋是个障眼法,他们三人知道即使被抓,只要统一口供,官府也拿他们没辙。我就趁乱带着福姬和蓝儿离开了客栈,之后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可惜你们的精明用错了地方。”木花瞪着梅先生,对着康捕头喊道:“康兄,这次你要立大功了。”
“哦?”
“我要没猜错的话——”木花与梅先生目光交汇,说道:“你就是人称采花公子的梅雪藏。”
“哈哈哈哈……”梅先生大笑:“我做事只为了钱,可从来没碰过那些女人,这个名号受之有愧啊。”
“你还笑得出来!”羽安怒斥道。
“好、好、好,言归正传,现在你们知道了一切又想如何?”
“捉你法办!”康捕头严辞道。
梅雪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我做这个行当到今日安稳无事,你们以为只是因为我脑子好使么?”他说着把背后的古琴取了下来,盘腿而坐将琴横在腿上。
木花皱了皱眉,盯着梅雪藏奇怪的举动,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众人喊道:“大家小心!那是梨花长琴,琴里藏着梨花针,琴弦就是机关,只要弹特定的曲子暗器就会射出来!”
此时,木花和羽安在梅雪藏前面,康捕头和两名捕快截在他身后。身处不利的包围之中,梅雪藏丝毫不见惧色,他舞动手指开始奏曲。夜色之下,山林之间,温泉之侧,一首古曲悠悠而鸣,静谧之中却暗藏杀机。
“怕什么!他那破东西还能打两面不成!”康捕头一声怒喝,拔出官刀冲了过去。
“不可大意!”木花急忙提醒。
梅雪藏忽改一手弹琴,另一只手向身后一摆,几支银针瞬时从袖中飞出。
康大友提刀磕掉一支银针,又挥刀砍掉一支,只是这一个交锋他便飞身到了梅雪藏身后五步之内。
木花为他捏了一把汗,距离越近飞针就越难躲闪。
梅雪藏正等康大友临近,抬手又甩出几支银针。
“我来帮你!”木花看出了康大友的真正意图,他故意喊出这么一句朝梅雪藏攻了过去。一瞬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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