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剑“嗖”的一声挥下,木花应声倒地。
“木花!”小伙伴为他悬起的心“咚”的一跳,知道木花凶多吉少了。
“嘿!”
木花忽大喊一声,用力横扫,一棍打在石老大脚踝,将放松警惕的他绊倒。原来,木花并没有被击中,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佯装倒地,躲了过去。
木花丢掉了木棍,扑到了石老大身上,野蛮地厮打。
“快帮老大!”石老大的同伴见形势不利,纷纷冲上去助阵。
“咱们怕啥?帮木花教训他们!”木花的同伴也一哄而上,两队人扭打在一起,习武的孩子连功夫也不用了,只是全力地殴打。
午后,河边的空地上,孩子们的嘶喊刺耳极了。
木花一个人走在土路上,像一个刚刚经过恶战的士兵。衣服被扯坏了,头发被抓乱了,一侧的脸颊也被打肿了。他浑身脱力,走的很慢,有些踉跄。
他走累了,在路边坐下来。黄昏照出他的影子,投在他脚下。
“别人都回家了,你怎么不回家?”
忽然,一个声音从路上传来。
木花抬起头,看见一个男子。男子站在他身前,穿着一身褐色的丝布衣服,头上戴着斗笠遮阳,腰间佩着一把铁剑。男子有些发瘦,七尺的高个子,斗笠下周正的脸孔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木花。
木花说:“要你管。”
男子不说话,静静站着,没有离去的意思。
木花奇怪地看着对方,不知他要做什么。突然,木花面色一变,顾不得疲惫地跳了起来,躲到路下面的草地上。他怒目瞪着男子,道:“你要干什么?”
此时,男子的手还没有握住剑柄,仅仅停留在剑柄上方三寸的地方。男子大笑起来:“小孩,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试探你,不会害你性命。”
“试探我?”木花不懂他的意思。
男子正色道:“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能预见别人的动作?”
木花微微吃惊:“你、你怎么知道?”
“你在河滩上打架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你的眼力超乎常人,你自己知道吗?这本领你是怎样学来的?”
“我天生就如此。”
男子赞叹:“真是绝好的天赋!”
“天赋?”木花低声问:“这……不是很不寻常吗?是很奇怪的事呀。”
“天赋便是常人以为奇怪的事,若是被世俗的眼光所埋没,那真是后悔莫及的损失哦。没有不发光的金子,只有不识得金光的眼睛。”
这番话木花还是第一次听到,之前他都将自己的能力视为不可告人的秘密,认为与人不同便是可耻的事。不知为什么,木花对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产生了一丝敬意,他说:“您所说的天赋,是什么天赋呢?”
“练剑的天赋啊。”
“练……剑?”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剑客。”男子说:“我本无意收徒,可见到你以后我改变了想法。如果放任你的天赋不顾,将是我一生的遗憾。你若能勤于剑道,他日必将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客,也许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也说不定呢。我实在不忍把你的天赋荒废,所以……”
“等一等。”木花打断了男子的喋喋不休:“您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
“怎样?你愿意吗?”
“我不是很明白剑术是怎么回事。”木花用清澈的眼眸看着男子,问道:“我没有使用剑术,还是打败了使用剑术的人啊?”他的潜台词是:既然如此,我学剑术还有什么用呢?
男子笑道:“你且看我这剑术如何?”说罢,男子以指为剑,在木花额头上重重一点。
“痛!”木花捂着额头,嘴上不服输:“这次不算,我还没有准备呢!”
“好,你准备好了我们再比试。”
木花仔细注视着男子的全身,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做好时刻闪躲反击的准备。他自信满满地说:“好了,这次一定不会让你打到啦。”
“痛!”木花话音刚落,额头又被击中了。
木花虽然可以预知男子的动作,却无法及时做出反应,男子的速度超过了他的反应极限。
“再好的天赋也需后天的磨练,世上唯一的天才便是肯不断修行自己,不断进步的人。否则,纵然拥有再好的天赋,也终将沦为庸人。”
木花皱起眉头,问:“可是,成为剑客有什么用呢?”
“这个嘛……”男子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说:“这就因人而异了。有的人参军上阵,为国捐躯;有的人谋财害命,为一己之私;有的人打抱不平,成了侠客;还有人沉迷技艺,成了武师……总之,剑只是一个工具,剑术只是一种技术,会有怎样的成就还要看你自己。你可以想象无限的可能,做你想做的事,走你自己的路。如何?想成为一名剑客吗?”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木花心里像新生了绿芽,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引导着它破土而出,绿芽不断挣扎、不断向上,慢慢接近土层外温暖的空气……这种感觉是很痒、很过瘾的。
木花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男子,大声说:“我想、我想要跟先生学习剑术。”
“请先生收我为徒!”木花说着跪了下来,双手撑地,给男子磕了三个头。
男子高兴道:“好、好、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先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哪年生人,家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
木花起身,如实回答:“回师父,我叫木花,不知哪年生人,不知家在哪里,也不知家里有什么人?”
“什么?”男子有些吃惊。
“我从小被人丢弃在山里,与野兽为伴,后来有猎户发现了我,把我带回村里,我便在村子附近过着流浪的生活。因为我整日在木林花丛间玩耍歇息,大家便给我起了‘木花’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
男子看着身前的男孩,心想:这孩子之所以拥有敏锐的感知力,也许就是在山中与野兽一同生活形成的吧。对这孩子而言究竟是祸,还是福呢?
男子道:“木花这个名字不错,你就还叫这个名字吧。不过总要有个年纪才行,我看……你就把今年当做本命年吧,也就是说你今年是十二岁……嗯,应该差不多吧。”
“多谢师父。可……我还不知道师父姓名呢?”
“我的名字太多了,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那就是‘无名’师父喽?”
“这个名字挺好,我就叫‘无名’吧。”无名男子这样决定了。
就这样,木花拜无名为师,在一个黄昏离开了村庄,踏上了他从未走过的旅途。
黄昏将尽,万物的影子渐渐融入了黑暗,等待着下一场日出。
第三十三章 往事如烟·木花篇2
第三十三章往事如烟·木花篇(二)
清晨,吹拂着微风,树林葱翠在风中缓缓摆动着枝叶。树林的空地上,有一个少年和一个男人。
“准备好了吗?”男人问。
“好了。”少年回答。
少年手持一支木棍,摆好架势,站在空地中央,眼上蒙着黑布。
男人站在少年身前,手里拿着几块石子。
“嗖!”男人突然打出一块石子,飞向少年。
少年的木棍挥挡下去。
石子穿过木棍的阻击打在少年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少年咬着牙,说:“再来。”
这样的练习持续了三个月。少年一开始完全无法判断石子打击的方向,现在他已经能对石子的进攻点做出正确的判断,只是反应速度不足,木棍刚挥下石子就已经击中了他。
这个少年就是木花,从他拜那位叫无名的男子为师以后已经过了五年。这五年间木花从男孩成长为少年,他的身材越生越结实,身高快要赶上了他的师父,脸孔棱角分明,增添了不少男子汉的成熟气概。
“剑技上的功夫你学的差不多了,但有些缺陷是现在必须克服的,否则日后一旦遇上高手,你一定吃亏。”两三个月前,无名对木花这样说。
“请师父指点。”
“你的天赋便是你的死穴,你太依赖自己的眼睛。”无名说:“你一直依靠天赋的感知去判断对手的招式,这种做法最多对一般高手有效,绝顶高手你是预知不到他的行动的,就算预知到也无法跟上他的速度。所以我要训练你的‘心眼’。”
“心眼?”
“就是你心中的眼睛。只有心眼,才不会受到欺骗和干扰。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进行蒙眼训练,只有摆脱对视觉的依赖,才能感知心眼的存在。”
于是,木花的“心眼”训练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也就是在蒙住双眼的情况下,用剑防御不知会从何飞来的石子的训练。
几日后,木花随着无名老师来到了镇上。
无名老师带着木花四处游历,没有任何目的,更像是在不停地旅行。令木花感到奇怪的是,无名老师带着自己游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好像他随时都能变出旅费来一样,可是他们并没有做过任何赚钱的工作,无名老师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木花虽然好奇,但从没问过无名老师,他隐隐感到,这是无名老师的秘密,是不能对人说的事情。所以,他没问。
到了镇上,他们听到了一些消息,消息说:安王爷谋反了。安王爷是谁,木花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皇帝的叔叔,一个权力很大的人。不过,这个消息从京城传到这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现在究竟是安王爷打胜了还是皇帝打胜了,也许早已有了分晓吧。
无名和木花在镇上的客栈订了一间房间,正在客房休息时店小二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有人托他把信交给这间房的客人。无名看了信,脸色变得很难看。
“师父,怎么了?”打发走店小二,木花问道,他从未见过无名的脸色如此坏。
无名用严肃的口吻道:“我有些事情要去办,我离开客栈以后你间隔一刻钟也离开这里,记得带上包袱里的银两,但不要带行李和包袱。记住,你离开客栈之后往人多的地方走,天黑之前你回客栈,向店家打听,如果我没回来,你绝不可回房,行李也不必去拿,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还有,走远之后再也不要提起我的事,记得住吗?”
木花吃惊地看着无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记住了吗?”无名又问。
木话说:“记、记住了。可是,离开镇子以后,我与师父在哪里汇合呢?”
“我说过了,离开镇子就不要再想我的事!”无名瞪住木花,斥责道。
“弟子明白。”木花不敢再问。
无名离开以后,木花依照师父的指示,在一刻钟之后带上银两也离开了客栈。走出客栈,他有些迷茫,去哪里呢?他不敢往偏僻的地方走,只有在镇子的中心地区闲逛起来。
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是师父今天没回客栈,自己又要去哪里?木花边走边想,思绪不安,他从未见到无名师父像今天一样失态。
不知不觉中,木花已走到一座小石桥,小石桥上传来一阵争吵声,引他侧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红衣少女。少女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头上扎着两条可爱的辫子,稚气未脱的脸孔上不掩清秀,若是长大,定是一位美人。
少女独自站在桥中间,像一枝雨后脱俗的红杏,在她身边围着几名杂草似的少年。
“我说过我在这里等人,不能离开。”少女对少年们说。
少年甲道:“就在附近玩儿一会儿,不会走远的。”
少女显得不太高兴,道:“我现在没心情玩儿。”
少年乙道:“我们会有法子让妹妹高兴的。”
少年丙跟着说:“对呀,这附近有好多好玩儿的地方,一定能让妹妹喜欢。”
少女干脆道:“我不去。”
“走吧,走吧。”少年丁说着就去拉少女的袖子。
“放开。”少女一抬衣袖,挣脱少年的纠缠。
“妹妹别恼啊。”少年甲放手在少女肩头,安慰道。少女正欲扭身摆脱,那只手却已被人拿开了。
“你是谁?”少年甲恼火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身前的木花。
木花捉住少年甲的手腕,用力一箍,少年甲立时叫疼不止。
木花道:“人家不愿意,你们何苦纠缠她。”
其他少年看到木花的厉害,都不敢做声了。
“你放开他。”
木花微微吃惊,对他说这话的竟是红衣少女。
“我是在帮你……”木花话未说完,少女便打断他:“那也不能欺负人。”
木花怔在原地,没弄懂情况,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见木花并无松手的意思,红衣少女挥手一掌切在木花腕子上。木花手腕顿时脱力,松开了少年甲的手,少年的腕子上留下了乌青的印迹。
“你的手真黑。”红衣少女愤愤地说。
木花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少女竟有如此功夫,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少年们纷纷散去了。
“我……”
“你什么?”少女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再抓他一会儿,他的手就废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解围。”木花不好意思地说。
红衣少女消了气,说:“下次可要注意了,不然一个男孩子这样凶以后哪个女子愿意嫁你。”
“什么……嗯……什么叫‘嫁给我’?”木花不解地问。
少女吃惊道:“你连什么是结婚都不知道?”
木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师父只教过我剑术,没教过别的。”
少女叹了口气:“你和你师父都是武呆子。听好了,女子嫁给男子,或者男子娶了女子,他们就算结婚了,从此结为夫妇。”
“那……你能嫁给我吗?”
少女的脸倏地红了,像衣服那样红,她嗔道:“你、你无礼!”
木花真心不明白,道:“我又哪里做错了?”
“婚姻是家长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想结婚就能结婚的。懂不懂,呆子?”
“不懂,既然结婚是男女两人的事,只要两个人愿意就好了,干嘛要听从父母之命呢?”
“这……”少女语塞了。
少女想了想,道:“结婚的男女还得到适婚年龄才行,小孩子是不可以结婚的。”
“也就是说,你长大了就可以嫁给我了吗?”
“你、你这人真没意思,我不和你说话了。”
“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要、要你管。”
木花道:“你说的话真奇怪,不回答我的问题,还不准我管。”
少女道:“总之你记住,求婚的话是不能轻易和女孩子说的。”
“哦”木花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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